儒家中庸美学思想对现代设计的启示

程琳 王明治

“中庸”作为儒家美学的基础观念之一，深刻影响着中国传统美学。现代设计提出的人性化设计、可持续设计等背后都蕴含着深厚的哲学根源，其中可以看到儒家中庸美学思想的影子。本文对中庸思想探讨，对“中和”进行分析，以中国设计案例为研究对象，分析儒家中庸思想在现代设计中的体现与应用，总结儒家中庸美学思想在现代设计发展中的设计规律，探究其对设计过程和设计结果的影响。

1 儒家美学思想的基础之一——“中庸”

“中庸”一词最早见于《论语》，由孔子最先提出，其后又有《礼记·中庸》，相传为子思所著，“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就是中庸思想的重心——“中和”[1]，天与人之间要和，人与人之间要和。儒家认为，中庸是一种均衡、和谐的理念，实践中庸之道，追求社会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促进个人身心的均衡发展。

1.1 “中庸”之道的思想理论

“中庸”是儒家美学的基础观念之一，追求和谐、平衡和适度，以达到美的境界。其根基在于中庸的思想，即追求一种不偏不倚、不过不及的中间道路，避免走向极端，通过适度的调和与整合，达到平衡的状态。《礼记·中庸》有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中和”的“中”， 是指本体论，即人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能够保持本心。而喜怒哀乐的表现得符合适度原则，即为“和”。“中”是应具有的本性，“和”是人须遵从的原则，即适度、不过分[2]。总而言之，中庸思想强调平衡与和谐、克制与适度、道德修养与人格完善以及“中”的地位和作用，这些理论构成了中庸思想的核心，引导人们听从本心，追求平衡、和谐、适度的生活方式和处世哲学。

1.2 “中庸”思想指导古代建筑设计

中国古代建筑是华夏人民智慧的结晶，也是民族思想文化的外在表达。中庸思想在古代建筑设计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古代各种美轮美奂的建筑都有体现。古代中国的皇家建筑，如宫殿和陵墓，常采用中轴线的布局原则，以凸显建筑的庄严气势。中国古代园林将自然山水与人工构筑的景观相结合，这种景观与建筑的完美结合，以最真实的时代语言展现了中国儒家“中庸”美学的传统思想观念。

2 “中庸”思想在现代设计中的衍生

2.1 “中庸”思想在产品设计中的运用

图1所示茶盘是国际知名设计大师石大宇的作品——《赞竹茶盘》。该作品是第一个获得德国红点设计奖的中式茶盘。石大宇先生认为，竹子在中国文化中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和精神内涵，象征着生命力、真理和做人的精神风貌，如虚心、气节等，其内涵已逐步形成中华民族品格、禀赋和精神象征。看到竹子，人们自然想到它不畏逆境、不惧艰辛、中通外直、宁折不屈的品格，这是一种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也正是竹子特殊的审美价值。因而，用中国土地上生长的竹，设计出符合当下中国人生活需求的器物，是一件极富浪漫风趣的雅事。

该作品通过借鉴云南香格里拉藏族村民堆叠柴薪的方式，结合茶盘的形态实现了要素的平衡。茶盘内三角柱的设计既实现了茶盘的过滤茶渣的功能，又造就了错落有致的艺术美感。这样的设计方式既注重茶盘的实用性，又在形式上实现了美学的协调，达到了中庸思想所强调的“中和”效果。其次，三角柱的设计可以灵活地限制茶水的注入量，起到节约与适度的作用。同时贴心地设计了注水量的提示，避免茶水的浪費，使用者能更精准地掌控茶水，让泡茶的过程更舒适，这种适度和节制的设计体现了中庸思想对于把握度的追求。茶盘的下端，用棉线和黑陶锤代替塑料排水管的设计，使流水可以顺着棉线往下延，凸显了可持续性设计中的影响和应用。有效地融合中国传统文化思想，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应用于设计创作之中，用事物的表现形式体现思想的精华与圆融，寻求经济、社会和环境之间的平衡点，追求可持续的设计解决方案。

“中庸”思想对产品设计有高度的运用价值。首先，中庸思想中的“中和”理念有助于设计师寻求功能和美观之间的平衡点，进而在具备实用性和功能性的同时追求美感与用户体验。“中和”理念提倡不偏不倚、不过不及，这就要求设计师在产品设计时，避免过分追求极致或者过度设计，寻求中庸之道，寻找适度与平衡，让产品既能满足用户的需要，又能呈现出设计的美。其次，“中和”理念倡导适度与平衡，反对过度消耗和浪费，从而引导产品设计师关注可持续发展和环境保护。在设计中要考虑材料选择、能源利用、生命周期管理等方面，设计出更加环保和可持续的产品，降低对环境的影响，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2.2 “中庸”思想在室内设计中的运用

当下的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都受到中庸思想的影响，孔子言“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核心思想为“执两用中”。“执其两端”的并不是指事物的正反两端，而是在处理矛盾时，运用“中”的思想解决问题[3]。

图2所示的案例正是受中庸思想影响的典型设计，室内的整体十分和谐。在摆放家具时，设计师充分考虑了空间的整体平衡，选择平衡、通透的家具布局，避免了视觉上拥挤或不协调。除此之外，设计师使用对称元素的摆放完成布局的对称性与提升整体的稳定感，然而，设计师却在左边放置一颗盆栽，突破了完全对称的局面，避免了对称布局带来的沉闷，为整体氛围增添了活力和变化，进一步彰显了中庸思想中的自然与和谐。其中还加入了自然元素，如石头、竹编家具等，营造出亲近自然的氛围，有助于缓解压力，提升舒适度。设计师还考虑到光线的使用，使用半透明的材质布置窗帘，让阳光和新鲜空气进入室内，使空间看起来更加开放和通透，体现了中庸思想中的阴阳调和。

3 “中庸”思想在现代设计中的设计规律

3.1 设计“中和”

在儒家中庸美学观中，“中和”是美的评判标准之一。中庸美学强调平衡与和谐，这对于设计非常重要。在现代设计中，这种平衡不仅体现在形式和结构上的均衡，还包括功能和美学、用户需求和技术限制之间的平衡。儒家所言的“中和”，在设计上则体现为大与小、疏与密、冷与暖等事物间存在对立关系，对其进行协调，使其互相促进与融合，以获得视觉感官的愉悦。设计中的“平衡”指的是各个元素之间取得恰当的比例和关系，确保元素间相互协调，不会过于突出或压制其他元素。和谐则是指设计产生的整体效果协调一致，各个元素之间相互呼应、相互融合、观感愉悦。设计师既要考虑色彩的互补与协调，避免过于刺眼或不搭调的颜色组合，也要在形式上注重比例、线条的和谐，避免过于复杂与不协调的形状。通过追求色彩和形式的和谐，创造出视觉上和谐的设计作品。

此外，现代设计的失衡之下也体现着平衡。例如，蒙德里安创作的《蓝、红、黄、黑构图》画面中心在于顶部，整体的比例上下不均，没有体现出平衡的构图，却巧妙地反映出“中和”的理念。画中的方块没有左右对称，但却在不规则的构图中整齐地排列，反而是一种平衡。在现代设计中，设计师可以有意打破平衡以实现具体设计目的。失去平衡的式样会向受众传达一种不安的情绪，但设计师可以通过协调其他元素以抵消这种不安，使受众从中体会到愉悦，实现心理平衡。

3.2 适度与节制

孔子曰：“中庸之为德，其至矣乎！民鲜久矣。”此句的重点放在建筑上则指，适度构筑和谐。中国古代儒学强调中庸，“执两用中”论及事物的适度发展，通常是从经验上或是从原始辩证法上认识适度。中庸思想提倡适度和节制，在现代设计中，适度意味着设计要符合用户的真实需求，同时在资源利用上追求节约与可持续性，避免浪费和过度消耗资源，注重材料选择和使用的效率，推动设计的可持续性发展。节制的设计风格能够带来简洁、清晰和可持续的设计解决方案。

现代设计注重产品的功能性，但同时也应考虑美学需求。设计时应避免过度追求功能而忽视了美学，也要避免过度追求外观而牺牲了产品的实用性。适度与节制的思想提醒设计师在设计中，要合理权衡功能与美学，确保产品既实用又具有艺术价值。

3.3 人文关怀

“中庸”源于“仁”，是“仁”思想体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而“仁”的思想认为设计的根本目的是人，儒家对人类主体性的确认，为设计目标提供了哲学依据，更凸显了“人”的地位。这一思想强调关注人的需求、情感和价值，这在用户体验设计中尤为关键。揭示了设计应关注用户的情感需求、文化背景和社会互动，致力于创造温暖和具有人文关怀的产品和服务。现代设计应注重用户体验与用户参与，设计师应考虑人的行为习惯、人机交互等因素。此外，还揭示了设计师应尊重不同的文化和多样性，考虑到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价值观和审美需求。通过尊重和融合多元文化的元素，避免对任何一个群体的偏见或歧视。

3.4 整体思维

中庸思想倡导整体思维，即将事物放在大的背景和系统中考虑。在设计中，这意味着要以系统性的思维方式为基础，考虑产品与环境、用户与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关注设计的生态影响和社会影响。通过整体思维，设计师能够更好地把握系统的结构、功能和相互作用，发现潜在问题并提供综合性的解决方案。同时，整体思维也促使设计师在追求设计目标的同时，综合考虑资源利用、废物管理、能源效率等方面，以推动可持续的发展。此外，整体思维还强调互联性思维和文化多样性思维，促使设计师理解各利益相关者的需求、期望和价值观，以协调各方利益并创造共赢的设计解决方案。

4 结语

儒家中庸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之一，为现代设计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和指导。更是从深层次上对设计者、设计对象给予了思想上的启发与引导。为此，设计师应深入研究和应用中庸思想，推动设计理论和实践的创新发展，展现中国设计的独特魅力和文化特色。此外，中庸思想揭示的设计规律也将持续影响和引领现代设计的发展，为创造更美好、更和谐的设计作品提供宝贵的思想资源和指导。

引用

[1] 许丙泉.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中庸之道[J].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9，35（9）：5-10+95.

[2] 吴忠慧.中庸文化对产品设计的影响——有“度”的设计[D].景德镇：景德镇陶瓷学院，2015.

[3] 苏鑫.浅析儒家孔孟荀的中庸之道[J].今古文创，2022（41）： 61-63.

作者简介：程琳（2002—），女，浙江衢州人，本科，就读于杭州電子科技大学。

通讯作者：王明治（1977—），男，安徽宿州人，硕士，讲师，就职于杭州电子科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