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的传销骗局

徐正阳 王擅文

检察官办案中

2020年下半年至2021年11月，姚光、严明等11人经营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招揽社会人员加入其开发的“恩惠来”手机App，并以会员充值消费、发展下线为手段获取“提成”。随后，多人报案称，自己在使用这款“恩惠来”手机App后遭遇诈骗，公安机关立即立案侦查。

据悉，该平台无任何盈利点，属传销诈骗平台。公安机关将姚光等人抓捕归案后，案件移送至上海市青浦区人民检察院（以下简称“青浦区检察院”）。2022年9月15日，青浦区检察院以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对姚光等11人提起公诉。2023年6月16日，法院判处11名被告人有期徒刑5年6个月至1年8个月不等，并处罚金50万元至2万元不等。

酒店里的宣讲会

2021年3月的一天，张阿姨如往常一样买完菜。

“张姐这么早就去买菜了。”刘大妈正刚正巧出门，看到张阿姨便打招呼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作‘恩惠来的软件啊，我告诉你可以赚钱的哦。”张阿姨，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恩惠来”这个名字了，但是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可以用它赚钱。于是便问：“我前几天买菜的时候，听芳姐和老张也在说，它咋赚钱了？”刘大妈一听，张阿姨有想试试的想法，便趁热打铁，“我跟你说，这个软件只要卖卖东西就可以赚差价了。我前几天刚刚去参加了他们的宣讲会，我先把你拉进微信群里面，都有教程的。对了，你要是注册‘恩惠来了，别忘记填我的邀请码。”

不久后，张阿姨也开始使用并且推广“恩惠来”软件。

时间回到几天前，在上海市某酒店的大会堂里，一场宣讲会正在进行，参会大约200人。上海恩惠科技有限集团的法定代表人姚光、股东及经营人严明、教育总监张钧在会上大肆鼓吹一款名为“恩惠来”的手机软件。随后，同样的宣讲会又在浙江桐庐、江苏徐州等地举办。

2021年12月，上海市青浦警方接到多名被害人报案，公安机关立即立案侦查。原来，姚光等人借宣讲会大肆宣传“恩惠来”软件并发展会员。实际上，“恩惠来”软件是一款披着“专卖名义得利”外衣的传销软件，其盈利方式是App线上消费返利、赚取下线提成，目的是榨干被害人的钱包。2022年2月25日，警方于上海多地同时抓获11名涉案嫌疑人。

随后，案件移送至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检察官在了解其犯罪始末后发现，这是一起被害人达数万人，涉案金额超4亿元的重大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案。其中较多被害人为中老年人，此次被骗的遭遇也掏空了他们的养老钱。

“低级会员”化身“创业大佬”

涉及服务保障民生，守护人民财产权益，承办检察官乔青、吴皓岳连日加班加点，对数千页的案卷资料逐一审阅，并对姚光等人分别提审讯问。

起初，姚光等人拒不认罪，坚称自己是正规运营，但该平台实际并无盈利点，清晰的流水账目是铮铮铁证。经严厉教育，主犯姚光这名年近60的中年女性，终于说出了她从一个煤矿业员工“翻身”成为这家庞大传销公司法人代表、负责人的“传奇”经历。

姚光出生于1965年，高中毕业后进入一家煤炭公司工作，之后经商，辗转来沪。其间，梦想“赚大钱”的她成为了几个返利App的会员。据交代，这些返利App的运营模式就是发展会员、购物返利等，里面的会员有等级，上级可以对下级拿提成。虽然她在这两个平台当了很久的会员，但是还是较“低级”的成员，无法享受较大比例的分成。

一段时间后，她开始不满足这种“缓慢”的赚钱方式。姚光自以为很了解App的运作模式，便萌生了自己开发一个类似平台盈利的想法，于是找来朋友王林与严明，一起注册成立了上海恩惠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恩惠科技公司”）。

实际上，恩惠科技公司由姚光和严明两人负责。姚光是公司实际负责人，开发“恩惠来”手机App并进行宣传；严明负责微信公众号日常维护、发布产品介绍。其间，姚光聘用了李有才协助管理公司日常事务。随后，姚光开始招募公司员工。据交代，其中一名应聘者名叫张钧，以前参加过类似的传销平台，在平台被清查后“侥幸”未被处理。因此，姚光便聘请他为教育总监，日常工作是经营管理、维护开发市场、进行App宣传宣讲等。

此外，姚光还成立了物流部、客服部等部门，并聘请具有软件维护知识的洪鑫设置调整返利比例。教育部是公司培养新入职员工的部门，主要用来洗脑App用户。石小是教育部负责人，手下有欧诚与范可可两人，这3人熟悉“恩惠来”手机App运作方式，负责教会公司其他员工如何宣传推广此款App。

在审查起诉阶段，检察官将姚光犯罪团伙职务、分工梳理绘图，发现其结构严密、分工清晰，且最初的传销对象也是他们自己最亲近的人。据了解，客服往往从亲友开始入手，告诉亲友只要在平台商场专卖区寄卖商品，就可以获得优惠券，之后用优惠券寄卖后，平台则会返利一定金额。

“不但可以得到想要的商品，还能赚钱。”随着用户的不断增加，为了稳固客户，姚光开始组织“用户培训”，由公司前台李欢带领用户参观公司，展现实力，让他们相信恩惠科技公司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返利，之后带到教育部对其洗脑，让他们积极发展下线。

崩塌的“雪山”

后来，新加入“恩惠来”的用户目的开始转变为赚取返利，初始用户也不再需要购买家具或者生活用品。于是，一些客户和商家商量只下单不发货，商家再返还购买者一部分购物款。为了掩盖虚假发货的事实，姚光要求供货商发一个空盒子给客户，同时公司物流部王重恩“正常”导入物流信息。

“恩惠来”手机App的使用目的在不断变质，滚滚而来的钱财蒙蔽了姚光等人的双眼，他们不断提取公司账户资金为自己的消费买单，甚至参与赌博等行为，心安理得花费着从数万名会员身上非法获取的钱款。好景不长，因公司没有实际盈利点，加之姚光、严明等人不断挪用公司资金，不久后便出现资金问题，“恩惠来”手机App也开始停止返利。最终多名消费者选择报警。

因为诈骗集团头目姚光暂住上海青浦，青浦区检察院依法受理此案件。

据悉，“恩惠来”手机App传播迅速，注册人数达2万余人。青浦区检察院受理案件后，不少被害人到检察院询问案件进程，负责此案的两位检察官深知群众被骗后急切、焦虑的心理，展开释法说理，劝说李有才等人自愿退回部分赃款。在掌握充分证据后，检察機关以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起诉姚光、严明、张钧等11人，并依法给出量刑建议。

此外，两名承办检察官对涉嫌诈骗的人员财产情况进行清查、监督扣押，要求被告人退出违法所得。其中姚光退出违法所得70万元，张钧退出违法所得6万余元，王重恩退出违法所得15万元，其余众人均有不同数额的退偿。

目前，追赃挽损工作仍在进行中。检察官秉承守护千家万户钱袋子的信念，将持续清查该案其余涉案财产，保障退赔工作有序进行。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规定，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是指，组织、领导以推销商品、提供服务等经营活动为名，要求参加者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服务等方式获得加入资格，并按照一定顺序组成层级，直接或者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据了解，引诱、胁迫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骗取财物，扰乱经济社会秩序的传销活动，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在采访中，办案检察官说起传销的基本特征：一是变相收取入门费，本案中“恩惠来”手机App要求注册会员必须在商城内产生一笔购物消费；二是设立阶层，“恩惠来”手机App通过会员之间发展下线，形成上下级关系；三是拉人头，恩惠科技有限公司是通过“恩惠来”拉人头发展会员；四是牟利骗取钱财，在本案中姚光等人不仅收取寄卖商品的差价，还收取寄卖手续费。检察官提醒广大人民群众，明白“贪欲不可有，小利不可取”的道理，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做人要脚踏实地，小心误入传销骗局。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投稿邮箱：897127474@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