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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基建畅通国内大循环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径

2023-10-28余泳泽

改革 2023年10期
关键词:环节

余泳泽 胡 鹏

在世界经济深度调整和地缘冲突日益激化的背景下,欧美国家奉行的霸权主义、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等逆全球化行径正在冲击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这一冲击不仅对我国的外向型经济体系产生了较大负面影响,更使我国产业链供应链面临“脱钩断链”风险。面对国内外新发展局势,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将“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作为长期重大经济方略的同时,不断强调立足本土需求、畅通国内大循环的重要性。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依托国内大市场、畅通国内大循环成为适应现阶段发展和迎合未来战略布局的现实选择。然而,现有文献指出,畅通国内循环是一项复杂的系统性工程,既要摆脱技术掣肘和价值链低端锁定,又要破除既有的体制机制障碍,以此保障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环节顺畅运行[1-3]。作为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的基石,新基建蕴含着丰富的技术特征,催生出大量新需求、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为疏通国内大循环各环节的淤堵提供了强劲动能。

党的十九大以来,包括5G 通信、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等一大批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新基建项目在供需两侧同时牵引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从需求侧来看,新基建不仅创造了巨大的投资需求和就业岗位,而且推动了各行业的相互融合和服务化转型,加速了消费升级[4];从供给侧来看,新基建融入诸多高精尖技术,既衍生出了更多高科技、低能耗的新型生产环节和技术活动[5],又催生了大量的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6]。在新发展格局下,新基建能否成为国内大循环的动力来源和可靠支柱?在供需两侧同时发力的过程中,新基建何以从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环节打通国民经济循环的堵点?在“十四五”和今后较长时期,如何更好地依托国内大市场高质量推进新基建,让畅通国内大循环更有成效?分析这些问题,既有助于我们从更深刻的视角认识新基建的战略价值,又能让我们厘清疏通各环节、畅通国内大循环的现实约束和突破重点。

一、新基建的内涵与特征

以铁路、公路等为代表的传统基础设施建设在中国粗放式经济增长模式和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发挥着显著效用,但这种效用随着经济集约化转型和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深入推进而趋于递减。在中国经济迫切需要提质增速之际,2018 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加快5G 商用步伐,加强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2019—2023 年的中央政府工作报告中也多次强调要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

自中央提出“新基建”之后,学术界和相关部门对其概念与范畴提出了不同的解读与界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七大领域说”,即新基建包括5G 基站、特高压、新能源充电桩、城际高铁和城市轨道交通、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七大领域[7];同时也有学者指出,新基建的范畴不应局限于上述七个领域,还应涉及社会工作、城市建设和公共卫生等领域[8]。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2020 年明确了新基建的主要范畴,即以新发展理念为引领,以技术创新为驱动,以信息网络为基础,面向高质量发展需要,提供数字转型、智能升级、融合创新等服务的基础设施体系,包括信息基础设施、融合基础设施、创新基础设施三个方面。其中,信息基础设施既包括以5G、物联网、工业互联网、卫星互联网为代表的通信网络基础设施,又包括以数据中心、智能计算中心为代表的算力基础设施等;融合基础设施包括智能交通基础设施、智慧能源基础设施等;创新基础设施则包括重大科技基础设施、科教基础设施、产业技术创新基础设施等。当然,伴随着社会发展和技术革新,新基建的内涵与范畴也在不断更新调整。

新基建不仅包含传统基建的基础性、公共性和通用属性,而且具备鲜明的独有特征。通过对既有文献的梳理,大致从技术特征、功能特征和行业特征三个层面进行归纳。

就技术特征而言,新基建的前沿技术应用性更强、技术更迭更快。传统基建主要依靠成熟技术支持其功能发挥,采用渐进式、递增式创新模式获得投资收益和公共效用[9],而新基建主要面向科技前沿和经济转型主阵营,对最先进、最突出的科技创新成果使用“不拘一格”,是科技革命的应用场和试验田。 具体而言,新基建以信息基础设施为基石,将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大规模应用在了通信、交通、能源等社会受益面广的领域,这无疑增强了前沿科技成果的应用性。与此同时,各种前沿技术通过新基建不断融入制造业,滋生了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等新生产模式,新的生产模式让生产过程中对技术更新改良的需求迅速传递至研发端,进而加速技术更迭。此外,新基建让最新科技成果向各行业快速扩散并获取收益,激励了科研主体持续创新、改良创新、突破创新,从供需两侧共同推进了基础技术与核心技术向高端升级[10]。

就功能特征而言,新基建具有更强的带动功能和平台功能。从带动功能看,与传统基建相比,新基建投资规模更大、建设工期更久,故而对经济增长影响周期更长、影响面更广。同时,新基建以大量前沿技术为基石,旨在将关键核心技术充分运用于生产各环节、生活各领域,在极大促进各类技术应用更新的同时,更加速了社会整体技术进步,进而提升了生产效率,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也更加深远。此外,新基建在为各领域构建数字底座的同时,也推动了各行业的生产经营方式和组织形态革新,对“投入决定产出式”的粗放型增长模式进行改良,创造集约价值,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更具可持续性。从平台功能看,新基建构筑了高效联通的互联网络和高速运转的算力体系,成为生活平台化的“沃土”[11]。新基建通过复杂多元网络平台的构建和数字孪生技术的应用,将日常生活从物理时空延展至网络世界,让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无缝衔接,最终发挥出传统基建所不具备的平台功能。如购物网站和在线直播为消费者提供了丰富的商品选购平台,外卖跑腿和在线叫车等提供了便利快捷的服务平台,教育和医疗的远程化则提高了民众的基本生活保障质量。

就行业特征而言,新基建更具协调性和包容性。协调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新基建通过物联网、工业互联网等营造的数字化环境让企业生产过程中的关键信息加速凝聚并转化为数据要素,数据要素再通过云端、大数据中心和高速宽带等数字化渠道在企业内、行业间、产业链上下游积少成多并快速流转,最终实现行业间协作、产业链协同、共同提升人力资本质量和生产经营水平的效果[12]。由此,新基建为生产者之间相互协调搭建了桥梁。其二,新基建构建的互联网平台替代了传统的商业模式,极大简化了生产与销售之间的中间环节,而新基建对交通资源的扩充和改造又极大提升了商品的流通效率;不仅如此,信息基础设施和现代信息通信技术拉近了供需双方的距离,如生产者通过大数据技术抓取和分析买方信息可以更高效地了解客户需求。由此,新基建为供给者与需求者之间相互协调搭建了桥梁。其三,新基建不仅让各种技术和软硬件相互融合,而且让不同领域相互渗透、相互支撑。 例如,大数据中心的建立不仅要求服务器芯片、操作系统、数据库、中间件、分布式计算与存储、数据流通模型等软硬件协调和规模化应用,而且要求网络高速传输、云端存储、数据加工等关键技术相互配合;再如,特高压让5G基站、大数据中心、充电桩、高速铁路的电力供应更加科学稳定,而特高压、大数据中心等也无一不依赖于5G 提供的通信条件[13]。由此,新基建为不同技术、不同领域间相互协调搭建了桥梁。包容性主要体现在三个层面:其一,新基建构造的数字虚拟平台在滋生出众多新商业模式和新商业形态的同时,也创造出了更多新的就业岗位,这让更多的劳动力参与劳动、获得收益[14];与此同时,新基建在交通领域的渗透降低了劳动力跨域流通的成本,在基本生活保障领域的渗透消除了劳动力跨域流通的制度障碍。由此,新基建让劳动力市场更加包容。其二,新基建改变了传统基建政府统筹规划、独立出资和官方经营的投资体系,积极引进民间资本进驻,让各类资本公平享受国内市场发展红利[15]。不仅如此,新基建为金融企业提高风险识别能力和信用调查精准度提供软硬件支持,缓解了以往因借贷双方信息不对称而产生的融资约束问题。 由此,新基建让资本市场更加包容。此外,通过广泛而深入的通信、交通和能源基础设施布局,新基建还有效弥合了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数字鸿沟、地理鸿沟和资源鸿沟,让全国经济实现包容性增长[16]。

二、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内涵解读与现实约束

(一)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内涵解读

自2020 年4 月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七次会议首次提出构建新发展格局后,关于“大循环”和“双循环”的内涵探索层出不穷。目前,学术界就国内大循环的内涵界定已基本达成共识,其内容大致可以概括为将发展动力置于国内而满足人民需要[17]、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而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动力[18]、通过供给与需求相互适配实现生产与消费在流通与分配环节的有效对接[19-20]。

将发展动力置于国内而满足人民需要,意味着大循环的根基在国内。随着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征程的开启,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执政理念持续深入国家治理之中,满足国内需求、提高人民生活品质、增强人民获得感和幸福感成为各项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故而以国内为根基是畅通国内大循环的逻辑起点和根本保障,与“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具有一脉相承的内在联系。

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发挥市场优势、增强内需动力,为国内大循环提供动能。中国拥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和超过4 亿的中等收入群体,随着中等收入者不断增加,居民消费不仅将在规模上扩张,还会朝多样性、个性化和品质化方向升级,巨大的消费潜力在国内大市场之中酝酿。与此同时,随着新型工业化、农业现代化、新型城镇化和信息化,以及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的“四化两型”建设深入开展,国内投资空间也在快速膨胀。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需要高水平推动市场经济体制改革[21],这意味着商品、劳动力、资本、信息等市场将形成完善的市场体系[22]。 而已有的研究已经证实,完善的市场体系有利于激发市场活力,从而增强内需动力[23-24]。 在国际市场需求严重萎缩和全球贸易不确定性显著增强的背景下,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的比较优势,在量与质的层级同时释放消费潜力、拓宽投资空间,强力推动国民经济内循环。

供需适配是国民经济循环的大前提。增强国内大循环动力和可靠性,要把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供需两端同时发力、协调配合,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从而实现国民经济良性循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立足于优化存量资源配置、扩大优质生产,需求侧改革则是在保证需求规模的同时提升消费质量和层次。当然,供需的协调和动态平衡不仅取决于生产与消费在经济总量上的匹配,更需要畅通流通与分配渠道[25]。因此,畅通国内大循环的最终结果既是供需的协调平衡,又是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四大环节的有效疏通。

(二)畅通国内大循环的现实约束

通过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循环、周转、流通和再生产的提炼与拓展,可知新时代的国内大循环是产品和要素在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四个环节的有效对接和流转[26]。其中,生产是大循环的起点,消费是大循环的终点,分配、流通形成生产与消费衔接交互的媒介,畅通国内大循环的现实约束即为各环节所面临的现实约束。

1.生产环节主要受制于技术升级、价值链低端锁定和制度创新约束

第一,科技自立自强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凭借低廉的要素成本和广阔的市场空间吸引了大量外商投资和先进技术进驻,并逐渐成为世界产业链最完整的国家之一。但中国厂商与地方政府对产业链中高端核心技术、先进设备、关键零部件等的引进和模仿逐渐形成路径依赖,这种依赖成为要素成本红利衰减和全球局势激变下中国科技自立自强和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制约因素。中国工程院2019 年发布的《中国制造业产业链安全评估》报告显示,中国制造业产业链中仅23%自主可控、38.5%安全可控,包括集成电路光刻机、通信芯片、轨道交通装备控制系统等大量关键领域核心产业的对外依赖程度较高,由此引致国民经济循环在生产环节受关键技术、核心零部件的“卡脖子”难题困扰。

第二,产品价值链低端锁定需要进一步突破。中国通过开放国内市场持续释放低端要素禀赋充裕的比较优势,实现了产业发展和经济增长。然而,建立在低端要素禀赋优势基础上的产业供给体系被牢固锁定在了全球价值链低端环节;与此同时,技术性人才短缺、高端产业技术和供应链断档导致的高端产品、服务供给缺失问题日益突出。随着居民中高端消费需求日益增长和低端要素禀赋快速衰退,生产端供给质量不高和生产要素供需错配的结构性问题必将导致国内大循环过程在生产与消费之间面临“断点”。

第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有待进一步深化。一方面,市场竞争秩序仍待改善,通信、金融、能源等基础领域的准入门槛依然较高,民间资本进入受出资规模、设立主体等标准的严苛限制,导致相关行业缺乏有效的市场竞争[27];另一方面,科技创新体系尚不健全,科技成果管理与评估机制不够完善、产学研合作不够深入、科技成果转化不够顺畅、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不足等问题,造成了企业缺乏自主创新动力。此外,以政府金融干预、银行信贷歧视和金融结构失衡为表征的融资约束问题,深刻抑制着企业的生产、经营与研发活动[28]。

2.分配环节约束体现为区域、城乡和不同群体间差距较大

第一,区域间发展差距尚需进一步缓解。改革开放初期优先发展东部地区的非均衡策略使我国在人均收入、基础设施建设、科技创新、产业布局等层面呈现“东强西弱”的非均衡格局,这一格局已然阻碍我国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即便在西部大开发战略深入实施的情况下,人口、资本和技术东向集聚之势也并未扭转,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也依然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29]。

第二,城乡间居民收入差距缩小缓慢。虽然精准扶贫和乡村振兴战略实施有效遏制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趋势,但当前城镇与农村居民收入差距依然不容乐观。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显示,2022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6 883元,其中,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9 283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仅为20 133 元,城乡居民收入鸿沟明显,收入倍差高达2.45。

第三,不同群体收入分配差距依然显著。农民、工人等低技能劳动者与高技术劳动力、知识要素拥有者因属不同的产业链价值链角色分工而存在较大的初次收入分配差距,且这一差距并未通过其他分配路径减小;此外,垄断、寻租和腐败等非市场化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不同群体间收入差距。

3.流通环节约束归因于要素配置障碍和成本问题

第一,各类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受阻于市场机制不健全。其一,统一的劳动力市场建成受阻,劳动力流动与充分就业受制度和地理因素困扰[30]。我国劳动力流动受阻于户籍制度壁垒,因为我国户籍与医疗、教育、社会保险等深刻影响人口流动的公共服务牢固绑定;广袤的地理空间和较大的人文地理差异也从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劳动力跨区域流动。其二,资本与技术融入统一大市场受阻于地方保护与市场分割。地方政府出于本地利益和政绩考核等原因,通过行政手段设置区域间贸易壁垒,造成区域经济发展陷入自我循环的“诸侯经济”陷阱[31]。其三,不同经济主体参与要素分配受行政干预,进而导致要素市场统一受阻。政府往往将优质土地、财政补贴、金融资本等稀缺资源优先分配给国有企业、高产值和高利税企业,这挤占了民营、小微企业的发展空间,最终导致资源错配和社会福利受损,不利于生产要素在多元经济体系中流通。

第二,成本问题降低了商品流通效率,成为商品市场高水平统一的桎梏。成本高企始终是商品流通的主要障碍,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统计,2020 年社会物流总费用占GDP 比重高达14.7%,远超发达国家和地区8%的同期平均水平。 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与统一大市场建设相匹配的流通体系尚不完善,综合仓储、货运和配送功能的综合物流中心建设滞后,交通整体供给和一体化衔接不足;二是冗余的销售体系抬高了供需对接成本,阻碍了商品与服务市场的高水平统一。

4.消费环节受阻体现为消费水平低和消费意愿不足

第一,整体消费水平偏低。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2013—2019 年中国消费率由36.2%增至39.0%,尚不及同阶段的世界平均水平(58.6%),更远低于美、日等发达经济体。 这主要是因为居民收入差距较大和收入分配失调引致的平均消费倾向偏低,以及生产端供给质量提升滞后于需求侧消费升级。

第二,消费意愿不足。 居民消费意愿不足的重要表现就是整体储蓄率偏高。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2013—2020 我国居民储蓄率持续高于发达国家10%的水平。根据莫迪利安尼的生命周期理论,居民会在整个生命周期计划消费与储蓄。我国居民储蓄率过高的主因在于教育、医疗、养老等公共消费支出偏低,居民不得不为第二个无收入生命阶段增加储蓄、克制消费。

三、新基建畅通国内大循环的理论逻辑

国内大循环的本质要求在于充分发挥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供给侧与需求侧之间良性对接匹配是激活国内市场、挖掘内需的根本保障。供需对接匹配的经济活动形成了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四大核心环节,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关键就在于打破各环节面临的现实约束,形成稳定的产业结构和经济增长。在产业结构急需调整、经济增速换挡和国际局势激变等多期不利因素交叠的背景下,新基建承载了产业转型升级、为经济增长创造新动力的使命任务,其技术特征、功能特征和行业特征使其充分融入国内大循环之中,成为连接供需、疏通四大核心环节的新载体。

(一)新基建畅通生产环节的逻辑

第一,激发自主创新活力,为科技自立自强提供要素支撑。首先,新基建具有传统基建相同的固定资产属性,体系化、规模化的固定资产投资所带来的乘数效应必将释放巨大的市场动能并吸引足量的外部资金,进而刺激各领域展开研发活动,为摆脱外部技术依赖提供物质保障。 其次,新基建对关键技术、核心零部件等产业链高端环节需求巨大,以“东数西算”工程为例,“东数西算”涉及大规模标准化电信专业机房(互联网数据中心)建设,这些新型基础设施在上下游牵涉包括硬件设备、软件服务、操作系统、通信芯片等一系列尖端技术研发和高端零部件制造,这将激励经济主体在研发投入、产能扩张、产品优化、服务配套上持续强化,有效缓解“卡脖子”问题。最后,新基建具有传统基建所不具备的数字化赋能属性,以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和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为核心的数字革命改变了科技系统的技术格局和创新模式,几乎所有前沿创新活动和科技成果都与数字化转型息息相关,而新基建所依托的5G 通信塔及光纤光缆、大数据中心等数字基础设施,为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坚实的底层支撑,其所依托的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通信技术又为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技术支持。

第二,提高产品质量、满足多样化需求,使价值链向高端迈进。针对产业供给体系价值链低端锁定困境,工业互联网让企业生产、经营和研发活动中所凝结的核心知识与技术以数据要素为载体、以互联网络为媒介,在不同创新主体间高效扩散与传播,逐渐形成了受众极广的共享型知识网络,这种知识与技术的相互内渗与外溢可以驱动知识网络中的企业充分挖掘彼此的优势资源,实现高附加值资源动态互换,最终突破传统生产模式的可能性边界,从总体上实现产业链供给体系向高端跃升。针对产品同质化、低端化供给困境,围绕新基建展开的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网络化升级改造已然成为网络平台经济壮大的“温床”。网络平台经济一方面优化了供给方的商业模式,让制造业向服务化转型,帮助企业提升服务质量、拓宽业务范围;另一方面通过大数据抓取、智能分析等技术,拉近了企业与消费者的距离,让企业更高效地了解客户需求,完成“以货找人”向“以人找货”的转变,进而实现由大批量、标准化向“按需供应”的精细化生产模式蜕变,最终让供给侧转型升级与消费者需求升级同步。

第三,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优势。一方面,新基建打破了传统基建以政府为主导的官方投融资模式,引入由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的PPP(Public-Private-Partner ship)模式和由社会投资人主导的特许经营模式,在构造多元化、市场化、专业化基建投融资体系的同时,降低了民间资本进入基建领域的门槛,使各类市场主体参与竞争的机会均等化[32];另一方面,新基建以数据要素为载体、以互联网络为媒介的信息分享途径,不仅加快了知识在不同创新主体间的高效扩散与传播,而且成为各主体创新协作、互联互通的纽带,在这一纽带上展开的各类生产和研发活动将在中央政府统筹规划、地方政府与创新主体积极落实下逐渐汇聚形成一个成熟的技术交换、产权交易、产学研合作体系,加之新基建对高端技术、核心零部件的巨大市场需求,其本身也将演化成为科技成果转化的应用场和试验田。除此之外,新基建为金融行业向数字金融转型提供硬件保障,以大数据客户画像、区块链股权登记、网络征信、云办理为代表的数字化业务降低了投融资环节的信息不对称,缓解了传统金融领域的融资约束难题。

(二)新基建畅通分配环节的逻辑

第一,全方位优化要素流动,多领域推动区域协调发展。传统基础设施建设缓解区域发展不平衡主要是以传统生产要素的跨域流动攫取欠发达地区的禀赋优势——尤其是资源和环境优势,如西电东送与西气东输工程以自然资源富集的要素禀赋优势换取大量的资本投入,以此带动西部地区经济发展,而新基建涉及领域广泛,协调区域发展的途径更加丰富。首先,数字基础设施建设通过全新生产要素——数据的跨区域流动实现资源调配,借助数据自身规模大、可得性强、非竞争、非排他、低复制成本、及时性、虚拟性等特征,发挥可持续、高技术溢出且具有倍增效果的区域协调发展的作用。 其次,新型交通基础设施建设通过缩短时空距离提高区域间可通达性,推动各种要素资源的频繁交汇和快速流通,促进区域经济活动空间格局的均衡和优化。最后,新型能源基础设施建设以低污染、低排放、高功效的可再生资源满足能源需求,这为我国中西部地区富足的风能、水能和光能等绿色资源开拓了市场需求和应用前景,有助于欠发达地区将低碳、环保的资源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和市场优势。

第二,深度弥合数字鸿沟,为农业农村发展赋能。新基建在乡村地区的布局规划可从诸多层面赋能乡村全面振兴。一方面,新基建加速了传统农业生产的数字化转型,让传统“土地+机械”的粗放农业生产向“信息+知识+智能”设备的精细化、智慧化方向升级,极大提升了农业生产效率和农产品质量[33];另一方面,新基建让农业销售向数字化靠拢,依托数字基础设施构建的农产品电商平台为传统的农业销售提供了更广泛的获客渠道,而新型交通基础设施则提高了农产品的配送能力和范围,这些使农民从单一的农耕生产和陈旧的农产品出售模式中解放出来。此外,新基建借助卫星遥感、大数据监控对农耕模式的数字化、智能化改造让乡村发展构架向绿色、健康、可持续转型,乡村地区的生态优势也得以转化为社会、环境和经济效益。

第三,为创业和就业提供条件,缩小了劳动者收入差距。新基建为数字经济的快速健康发展夯实了物质基础,拓宽了弱势群体的收入渠道。以数字基建和数字技术为根基的数字经济不仅为实体经济发展壮大提供助益,还滋生出电子商务、直播带货、零工经济等诸多新的商业类型和劳动方式,创造了更多的就业岗位和更高的收入分配途径,在做大蛋糕的同时也进一步为不同层次的劳动者分好蛋糕。同时,网络基础设施改良了知识传播和吸收方式,提高了知识传播效率,这降低了学习成本,加速了人力资本“干中学”效应,通过消除劳动者之间的知识与技能鸿沟缩小不同群体收入差距。

(三)新基建畅通流通环节的逻辑

第一,促进劳动要素流动,加快形成统一的劳动力大市场。制约劳动力就业的制度、信息和地理因素将在新基建的规划布局下有所缓解。一方面,新基建将深度赋能传统医疗、教育行业向远程化、智慧化转型升级,让优质的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资源打破地理界限和行政藩篱,进而减少劳动力流动的“后顾之忧”;另一方面,新基建将加速数据要素流转和信息资源流动,随着新基建的布局密度不断增加,依托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的全国统一就业信息平台将逐步形成,劳动力市场供求信息传播也将愈发通畅,因信息时滞而产生的就业摩擦将有质的改观。 此外,轨道交通、城际高铁等新型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将进一步打破地理性劳动力市场分割,极大降低劳动力跨区域流动的物质和时间成本。

第二,打破市场分割,加速资本技术融入统一大市场。新基建将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流动从行政干预和市场分割中解放出来。其一,新基建的发展改变了传统的产业集聚形式,产业从地理空间集聚逐步向网络空间集聚更迭,这一更迭不仅未让产业地理集聚的优势丧失,反而让生产要素突破地理空间限制的“有形壁垒”和地方保护主义干预的“无形壁垒”,在市场中更加合理高效流通。其二,随着新基建在政府治理工作数字化、平台化和网络化中效能的发挥,政务服务、行政管理的规范性和透明度得以加强,政府和企业的寻租空间也将持续压缩,这确保了各类所有制主体依法平等获取要素资源、公平公开参与市场竞争。

第三,降低商品流通成本,加速商品服务市场高水平统一。新基建既破除了商品流动的技术性壁垒,又加速了制造业向服务化转型,商品与服务最终通过线上渠道共同融入统一大市场。其一,新基建将通过基础设施扩充、数字技术植入的方式深度嵌入流通体系各环节,降低商品流通成本。例如,大规模高铁建设加速推进并密集竣工,在极大增强中国铁路货运能力的同时,释放出足量的交通资源,激发了不同运输方式的优势,从总量和结构上弥补了货运基础薄弱和成本高企的不足[34];又如,特高压技术和充电桩在各运输通道的布局应用,为物流业使用新能源交通工具提供条件,降低了商品货运成本;再如,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数字技术在仓储、货运和配送过程中的引入,让传统物流中心向智慧物流升级,进一步压缩了商品流通过程中的时间和人力成本。其二,新基建深刻改变了商品流通过程中的环境与条件,进一步颠覆了商品的销售模式。传统商品销售体系庞杂冗余的环节在以网络化、平台化为特征的“新零售”模式下更加精简化和便利化,日趋成熟的互联网电商平台为生产者和消费者提供在线直播、短视频“种草”、网红带货、跨境电商等形式丰富、操作便捷的销售和购买模式,让商品流通环节向成本更低、效率更高、触达更广、体验感更强的网络化、产供销一体化和服务化转型。

(四)新基建畅通消费环节的逻辑

第一,激活潜在需求,创造更多需求。首先,新基建通过推动技术进步、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产业融合发展、投资乘数效应等实现了新旧动能转换,总体上提高了中国经济增长质量[35],当然也为居民消费需求在总量上的扩大提供了收入支撑;其次,新基建让数据要素、数字技术以更大的比重和更丰富的形式参与社会生产,进而衍生出诸如外卖跑腿、在线直播、旅游民宿等更多新的就业形态和高收入岗位,拓宽了人们参与生产、分配的渠道,激发了收入和消费的增长动力;再次,新基建在为产业融合、业态更新提供基础支撑和技术注入的过程中,构筑了无人便利店、VR试衣、云逛街等诸多新的消费场景,在实现消费生态更新的同时创造出新的消费需求;最后,新基建酝酿的诸多新业态、新消费场景让生产和销售进一步向服务化、便捷化、个性化、品质化和社交化转型[36],激活了不能被实现的居民需求,为潜在需求转化为有效需求提供可能,供给侧也得以与居民不断升级的消费需求实现精准对接。

第二,强化公共服务,提高消费意愿。新基建将从以下三方面为社会公共消费提供保障,解决居民增加个人消费支出的“后顾之忧”:其一,新基建的深度赋能让医疗、教育、养老等行业向线上和远程化转型,民生和社会保障领域也得以打破空间和政策限制而趋于均等化、普及化。其二,新基建在为公共服务领域数字化转型提供条件的同时,提高了政府治理能力和公共资源配置效率,进而压缩行政运行成本,一个更加完善高效的公共服务体系将在新基建的广泛应用中逐渐成形。 其三,新基建在公共投资领域中采用的PPP 和特许经营模式将起到良好的社会示范作用,为政企合作和民间资本参与公共服务创造空间,缓解政府扩大公共消费、提高公共服务质量的财政和治理压力。

(五)新基建串联衔接各环节的逻辑

国内大循环的畅通既体现于各环节本身的畅通,又体现于各环节间的联系贯通。新基建不仅打通了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环节的堵点,而且在各环节之间发挥着串联衔接作用。

第一,发挥生产与分配的相互促进效用。首先,新基建通过赋能技术升级和产品质量提升提高产能和生产率,创造了更大的经济价值,进而为生产过程结束后的分配提供了物质基础;其次,新基建通过促进产业数字化转型和壮大数字经济所产生的业务种类拓展、服务水平提升、产品质量优化等“有效供给”效果,无形中提高了各区域、不同群体的劳动生产率和价值率,进一步强化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按劳分配的主体地位,区域、城乡和不同群体间的收入差距得以缩小;最后,新基建不仅极大满足了劳动力再生产所需的客观物质条件,而且激发了劳动者参与生产的主观意愿和开展技术创新改造生产的积极性[37],让分配对生产形成反向溢出效应。

第二,消除要素与产品流通障碍促进生产。从要素流通视角看,新基建不仅赋予了劳动力更大的迁徙自由和职业选择空间,而且通过知识的数字化传播提高了人力资本质量,在提高劳动力市场配置效率的同时充分释放了劳动过程中的经济潜能,为生产环节的效率提升和结构升级奠定基础。 此外,新基建通过促进产业集聚网络化、政府治理数字化打破了资本、技术等要素的流通障碍,不仅让各区域可以按照比较优势发展优势产业,而且增强了区域间产业协作,生产环节中产业同质化和地区间贸易壁垒问题得以有效缓解。从产品流通视角看,新基建通过对电子商务、交通、物流领域的重塑和升级,构建出高效的现代商贸和流通体系,加速了商品的流通与资金周转,对生产端起到了去库存和降低流通成本的作用。

第三,加强生产与消费环节精准匹配对接。从生产到需求环节,新基建对自主创新活力的激发缓解了关键技术依赖和核心零部件缺失等生产环节面临的“卡脖子”困扰,从产业链供应链层面为生产与消费的匹配提供安全保障;新基建对产品质量和多样化的提升有助于生产端构筑多元有效供给体系,让消费者不断升级的消费需求得到充分满足,从价值链层面让生产环节不断向消费环节靠拢;此外,新基建在推动生产活动向数字化改造和营销活动向网络平台迁移的同时,衍生出了更加丰富的商贸模式,进而激发出更加多样化的新消费需求。从需求到生产环节,新基建对大数据采集、处理和加工的深度赋能将消费环节中对产品、服务的需求信息更加高效快速地传递至生产端,拉近了消费者与生产者的距离,也带动了生产环节按照消费者需求进一步升级和创新。与此同时,在生产和消费环节之间,新基建在分配中提高消费者总体收入、缩小贫富差距、强化公共服务,在流通中强化要素流动、降低商品流通成本的效用都间接加速了经济效益在供给和需求之间的传导循环。

以上关于新基建串联衔接各环节的理论逻辑,大致可以用图1 进行概述。

图1 新基建串联衔接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的逻辑

四、新基建畅通国内大循环的实践路径

以人民为中心、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强化供需适配的国内大循环畅通之内涵,对新基建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这意味着新基建的布局与完善要秉持人民利益至上的初衷,坚持满足本土市场需求的实践策略,在更好实现供给与需求相互衔接、动态平衡的基础上,通过聚焦科技自立自强畅通生产,通过共同富裕实践畅通分配,通过加快统一大市场建设畅通流通,通过激发市场需求畅通消费,通过多部门协同串联衔接各环节,最终实现国内大循环的畅通。

(一)释放新基建技术外溢效应,以科技自立自强畅通生产环节

第一,围绕自主创新实力提升的目标,强化新基建对高新技术产业的赋能。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对科技创新的重视程度、促进科技创新的政策力度与密度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与此同时,新基建聚焦于新一代通信技术、轨道交通、新能源和工业互联网等领域,其产业链上下游与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外溢性的高新技术产业紧密相连,这与党和国家科技强国战略和新时代科技自立自强目标高度吻合,更有助于为畅通国内大循环摆脱技术约束。 因此,要扎实推进新型基础设施的布局建设,发挥新基建对高新技术产业在供需两侧的双向赋能效应,让生产环节向科技自立自强迈进。在供给侧聚合研发、生产、销售等环节的关键要素,利用新基建为高新技术产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扎稳根基;在需求侧实施适度超前的布局规划,发挥新基建对关键技术开发、核心零部件制造的需求牵引作用。

第二,提高科技成果转化的效率,强化新基建对技术进步的作用路径。一是以新基建构造的互联网和信息通信体系为纽带,打造全方位交互、多主体协同的创新网络平台,推进多领域、跨区域产学研深度合作,形成资源开放共享和互联互通的开放式创新格局,在总体上提升国家创新效率;二是最大程度发挥“数字中国”“网络强国”“宽带中国”建设的政策红利,积极推进新基建在智慧城市建设中的应用,将新基建与通信、交通、教育、医疗等传统生活场景充分结合,把与新基建密切相关的科技创新活动置于更加有的放矢的产业化和商品化进程,提高科技成果转化效率;三是加快制造业数字化布局,提高5G、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和工业互联网在制造业中的覆盖率,推动新基建在制造业的全要素、全产业链、全价值链中的融合应用,以新基建为底座促进制造业向智能化、平台化和网络化方向转型升级,进一步强化科技创新的应用性。

第三,强化科技创新活动的保障,稳固新基建对创新体系的支撑。首先,要制定实施具有前瞻性和约束力的科技创新发展规划,同时谋划与科技创新发展特点、规律相适配的新基建规划,促进二者相互适应、革故鼎新;其次,要改革科技创新治理体系,形成多元参与、多元协同的高效创新治理新格局,政府部门要充分发挥新基建构造的数字化政务治理体系的能效,强化政策制定、环境营造、公共服务、监督评估等职能,社会部门要利用新基建构造的信息交互平台,发挥行业协会、产业基金、科技社团等在驱动创新活动、维系创新成果中的基础性作用;最后,要注重高精尖专业人才培养和引进,将高端人才计划向具有核心技术专长、具备关键技术突破能力和成果转化能力的头部企业倾斜,在与新基建相关的战略性领域探索头部企业与相关高校深度联合的人才培养模式,同时利用新基建营造的包容、开放、多元数字环境,优化科技人才考评和配套服务,构建活跃的人才引培和流动机制,因地制宜打造科技创新“人才高地”。

(二)探索新基建协调发展的路径,以共同富裕畅通分配环节

第一,科学统筹,优化区域间新基建资源配置。在区域发展不平衡的基本国情下,生产要素和优质资源向发达区域过度集中成为趋势,因势利导、因地制宜的动态化、差异化策略成为新基建科学布局和发挥协调功效的关键。针对发达地区,要对人口增长与迁徙、社会发展特征等规律作出科学研判,以适度超前的新基建规划满足区域经济增长和生活质量提升的连续性。针对欠发达地区,一方面要汲取传统基建投资效率低下和资源浪费的经验教训,避免以单纯追求数量和面子的简单重复以及严重饱和式布局模式,适度控制新基建投资规模,提高投资效率;另一方面要结合自身优劣势投资,重点开展智慧医疗、智慧教育等行业的基础设施建设,着力弥补区域公共服务能力不足的劣势,同时,把握国家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与新基建规划布局相结合的窗口红利,利用“东数西算”加快构建新型算力供给体系。

第二,合理布局,发挥新基建助力乡村振兴的作用。首先,我国城乡基础设施建设规模存在明显的空间差异,乡村新基建总体水平仍较低,要通过加强农村地区新基建力度,增强新基建普惠性,为乡村振兴奠定基础;其次,数字鸿沟已然成为数字经济时代阻碍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关键因素,应加强对农村地区的公路、电力、水利、农业生产等基础设施的数字化改造,扩大数字技术对乡村产业特别是农业的覆盖面,促进乡村振兴事业向数字化全面升级;最后,地理空间限制导致城乡间要素市场交易不对等,农产品向城市流动成本过高,且劳动力、资本、技术流动具有明显的城市偏向性,这阻碍了农业产业化发展和农民收入提升,应当把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作为村镇新基建的基本方针,着力扩大农产品流通渠道并降低成本,提高关键生产要素的流动效率,以新基建对农业生产的工业化、市场化和商业化改造助力解决“三农”问题。

第三,突出重点,打通新基建完善分配体系的渠道。 首先,探寻和优化新基建促进劳动力就业水平提升的多维路径,一方面要充分发挥新基建对生产经营方式与组织模式的数字化改造和智能化升级,创造更多高质量就业岗位,另一方面要加大因数字化调整而失去原有工作的劳动者的就业指导,提高低收入、低技能劳动者从传统行业到数字经济领域和新兴行业就业的职业转换能力,从供需两侧同步提升社会总体就业水平。其次,注重激活市场主体活力,大力拓展市场边界,鼓励新业态、新模式与新场景的衍生与繁荣,释放新基建促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潜能,为创造更多就业岗位、优化劳动力配置和提高劳动收入份额提供多元渠道。最后,注重将新基建与现代化人力资本培养体系相融合,利用网络平台和现代通信技术,将数字素养提升和各类职业技能培训纳入基本公共服务内容,多措并举推动数字要素与人才要素协调发展,在助力人力资本向素质优良、结构优化转型的同时,为劳动者参与社会分配增加“筹码”。

(三)利用新基建打破多维约束,以加快统一大市场建设畅通流通环节

第一,依托新基建打破劳动保障约束,加快建成统一的劳动力市场。新基建打破了劳动者自由迁徙、享受社会保障与公共服务的约束,赋予了其直接参与社会化大生产的机会。注重维护劳动者基本权利,不仅是充分适应新基建改造传统生产和生活的需要,而且是加快建成统一劳动力市场的关键。一方面,要维护劳动者享受公共服务的权利,积极推进公共服务领域内各行业的数字化、网络化革新,扩大数字基建在医疗保健、养老、教育等领域的应用空间,通过远程医疗、在线教育、智慧养老等新型公共服务业态提高劳动者社会福利水平;另一方面,要维护劳动者社会保障权利,逐步强化全社会对外卖配送、网络直播、网约车等依托互联网平台灵活就业人员的包容性和保障机制,积极探索和建设与灵活就业方式相适应的劳动者权益保障和社会治理体系。此外,要维护劳动者择业的权利,不断扩大新型交通、网络基础设施的覆盖面和受众范围,通过降低流动成本提高劳动者就业可选择性,通过提高信息流通效率来缓解市场信息不对称,最终实现劳动力资源配置优化、劳动力市场循环畅通。

第二,依托新基建加强要素市场化配置,加快技术资本融入统一大市场。新基建给产业集聚形式带来了冲击,自然地理界限对要素流动的约束正不断削弱,但以省际贸易壁垒为代表的市场分割和地方保护主义现象仍然存在且阻碍了技术和资本融入统一大市场。这就要求地方政府在发挥新基建弱化自然地理界限功能的同时,深化“放管服”改革,持续加强新一代通信技术在政务服务、政府治理与监管中的深度应用,充分发挥数字基建对行政工作的规范化、透明化改造,以期实现要素配置朝着科学化和市场化的方向转变。中央政府要持续深化推进区域一体化战略,在政策层面引导和鼓励地方政府利用“互联网+政务”开展形式多样的区域合作,从源头打破“以邻为壑”的行政和贸易壁垒,以期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定、要素流动自主有序和要素配置公平高效的目标。针对金融资源这一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关键要素,政府部门应依托新基建制定包容、开放的金融科技发展指导政策,为数字金融发展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一方面通过提供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激励金融业数字化转型,另一方面通过政策动态调整鼓励和规范数字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和技术创新活动。金融企业应深化数字技术应用,推进数字化金融服务平台、大数据征信平台、金融业务云办理平台等进一步完善,切实提高金融服务质量和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让金融更好地融入统一大市场并服务于国内大循环。

第三,依托新基建打破商品流通约束,加快商品与服务市场高水平统一。物流行业通过支撑商品流通紧密连接着供需两侧,是国民经济循环的重要环节,新基建深度植入物流体系为打破商品流通的成本与效率约束提供了契机,也对新基建畅通流通环节提出了新的要求。其一,推动智慧物流快速健康发展,鼓励物流企业拥抱新基建,应用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促进自动化、无人化、智慧化装备技术以及自动感知、自动控制、智慧决策等管理技术融入现代物流体系,推动物流各个环节向数字化、智慧化升级,以期降低商品流通成本。其二,扎实推进高铁网络建设,持续扩大铁路货运能力和物流服务能力,同时重视不同交通工具的组合衔接,将普通铁路、高速公路、水运航道、等级公路与高铁接驳,构建区域互联互通、优势互补的现代化综合运输体系,以期提高商品流通效率。其三,网络和交通基础设施为生产者和销售者营造出优质流通环境,要不断丰富流通业态、优化流通模式,鼓励线下门店与线上电商通过互联网和信息通信技术相互融合,支持并规范线上线下相结合的经营模式,通过发挥不同业态和形式的优势互补效应,简化商品流通环节并加速制造业向服务化转型,最终实现商品与服务市场的高水平统一。

(四)发挥新基建扩容提质的功效,以活跃市场需求畅通消费环节

第一,利用新基建激活需求潜力,增加消费、创造消费。畅通消费环节不仅要扩大消费规模,而且要提升消费质量,这意味着新基建激活需求潜力既要注重增量引导,又要注重存量优化。 在增量引导的过程中,一方面要注重全球疫情、贸易摩擦和金融危机等外部冲击造成的影响,利用新基建加速线上和线下消费体系的融合构建,线上销售平台应整合消费者信息,形成消费者需求数据库,由线下实体店根据需求数据进行即时配货和实时配送,发挥新基建应对外部冲击后的“补偿性消费回补”功效;另一方面要注重新基建深入农村、欠发达区域,借助短视频、直播带货等新型线上消费方式革新和交通运输能力扩充打破消费场景时空边界束缚,补齐下沉市场消费短板,实现新基建释放下沉市场消费潜力的功效。在存量优化的过程中,既要充分借力新基建业已实现或即将投入应用的新技术、新产品、新模式、新渠道,开发出更加丰富且满足大众需求的消费场景业态,又要发挥新基建与消费环节的“同频共振”效果,以满足个性化、定制化的高端消费需求为目标,拓宽新基建对消费环节的服务范围;还要抓住新基建的智能机理与数字内核,将消费升级需求与产品、服务供给通过数据传递和智能匹配紧密连接,发挥新基建构建多层次消费环节的功效。

第二,利用新基建增强需求活力,保障消费、巩固消费。畅通消费环节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是增强消费意愿,而消费意愿增强的基本途径是经济持续增长和居民生活保障水平稳步提升。一要利用新基建规模扩张之机加大有效投资,形成各领域、全产业、各行业投资稳步提升的局面,从总体上形成投资推动经济增长的新动能。二要利用新基建多元主体参与的投融资模式鼓励引入社会资本,着力促进民间投资活力迸发,通过搭建新基建项目推介平台提高民间资本参与度,进而促进金融市场通过多层次演化、多主体参与,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38]。三要利用新基建构建全方位公共服务体系,探索医疗、教育、养老等产业如何通过远程化、智慧化、数字化转变提高普惠性,通过降低居民公共服务消费成本巩固其消费水平。

(五)扩充新基建协同的功效,以优化治理保障各环节串联衔接

充分发挥新基建对政府治理工作的数字赋能作用,不仅有助于创新治理方式、完善治理体系和提升治理能力,而且能充分发挥政府在国民经济循环中的指导和调控作用,使政府行为更好地作用于国内大循环畅通。

首先,中央政府要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全局出发,一方面推动网络强国、数字中国等基础性和先导性工程的持续深入开展,为数字政府建设扎稳根基;另一方面在财政体制、行政管理、监督审查等方面做好配套体制机制改革,为各级政府加强新基建投入和开展数字化协同治理扫清障碍。

其次,地方政府要在技术开发与应用、建设投资、资源配置等方面做好前瞻性布局,充分发挥宏观经济调控职能。一是完善法律制度,建立健全知识产权保护体系,维系科技创新成果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保障科技创新活动与产业转型升级高质量协同。二是加快新兴技术在各级行政单位日常政务工作中的应用推广,同时探索更多新的治理模式、治理场景和治理平台,增加配套技术和下游硬件设备采购,以政府行为的示范效应撬动全社会对新基建及其配套设施、相关技术的投资与消费杠杆,使供给和需求有效协同。三是借助数字技术优化政府经济形势监测、经济风险研判和经济政策规制的工作路径,动态完善政府宏观经济长效调控职能,使政务工作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效协同。

再次,各级政府、不同部门间要抓牢新基建对政务工作数字化改造之机,系统变革治理理念、职责边界、组织形态、履职方式,共同探索构建可容纳多层次治理主体纵横联动的政务一体化平台,以数据互联互通全方位打破行政分割,进而将要素与商品流通从贸易壁垒和交易成本中解放出来[39]。

最后,政府与企业之间应充分借力新基建构筑“亲清”政商关系,既要及时完善数字政务平台和政务App,及时掌握企业需求与困境,不断拓宽企业服务场景,又要明确行为边界,通过建立严格的平台清单和数据留痕制度,保证政企合作透明合法、政商互动清廉清朗、营商环境公平公正,还要以数字化转变政府职能,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降低政企互动成本,最终保障国民经济良性循环。Ref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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