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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中译名的翻译与接受史略

2023-10-25马贞维

天津音乐学院学报 2023年3期
关键词:吉它音译西洋

马贞维

陈寅恪在读完沈兼士的《“鬼”字原始意义之试探》一文后复函:“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1)陈寅恪:《陈寅恪集·书信集》,三联书店出版社2001年,第172页。。从这个意义上,理解吉他中译名的形成过程,就是理解吉他在中国百年发展的文化史,能让我们看到,今日之“吉他大国”,是如何一步步“建立”。当然,“字词观史”所能做到的只是对历史的“管窥”。吉他在中国发展已有百年历史,同许多西洋乐器一样,其名称面临过翻译上的种种问题。我们今天将其译为“吉他”看似理所应当,可其背后,却有着中国人漫长的思考和选择过程。“吉他”这一译名能从无数译名中淘洗而出最终确立,也非一锤定音,其翻译与接受的过程有百余年历史。

一、清人对西洋乐器、吉他的翻译处理

自明清之际传教士把西洋乐器带入中国,西洋乐器的翻译问题随之出现,此问题更深根源,是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中西方经济文化交流逐渐频繁,传统的中国无法在自己的文化体系中安顿西方事物。西洋乐器的到来,让极少数中国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面临叫不出名字的尴尬。

面对从西洋来的新乐器,中国人最常用的方法是,在自己的乐器体系中,找一个最像的乐器与之对应,“西琴”“洋琴”“西洋箫”等带有方言指向的西洋乐器译名出现了,这与汉唐时期加“胡”字,如“胡笳”“胡琴”等叫法如出一辙。又或者,根据西洋乐器形制特征编一新词,如“大拉琴”“小拉琴”“长拉琴”等等。这两种方式都是明末至康乾时期常见的西洋乐器译法。当然,还有直接用中国乐器名称命名的西洋乐器。乾隆七年(1742年),宫廷造办处《各作成做活计清档》中记载西洋乐器,恰好体现了当时翻译西洋乐器的三种思维:

七月二十三日司库白世秀,副催总达子来说,太监高玉等交琵琶十件、弦子二件、小拉琴十件、长拉琴一件、西洋箫大小八件、班(斑)竹板三块、笙一件。传旨:着西洋人认看,收拾得时即在陆花楼教小太监。钦此。(2)张荣编:《养心殿造办处史料辑览(第二辑,乾隆朝)》,故宫出版社2012年,第211—212页。

由上可知,西洋弹拨乐器被直接叫做“琵琶”“弦子”,这反映了直接用中国乐器名称代指西洋弹拨乐器的现象,其所说的“琵琶”“弦子”被很多学者认为是吉他或曼陀铃,但这一说法证据却不充足,质疑的根据是,当时吉他和曼陀铃在欧洲并不流行,只属于地方性乐器。因而,我们没有更多证据证明康乾时期吉他就在中国出现,目前很多结论都只是阶段性的,甚至只是一种看似合理的猜测及强加现代推理的结论。总之,没有充足证据证明,康乾时期的西洋“琵琶”或“弦子”就是吉他,也就不存在“琵琶”或“弦子”是吉他的译名这一说。

18世纪末19世纪初,是吉他从五弦走向六弦,从复弦走向单弦的关键时期,也是古吉他与现代六弦吉他的分野时期。19世纪中叶,现代六弦吉他逐步趋向成熟,开始向欧洲以外的地方扩散,而这一时期恰好也是古代中国与近代中国的分割线,中国已经不得不面对海洋及西方世界。1876年至1880年间,清人张德彝根据自己游历欧洲各国时所见写成《四述奇》中,这样说道:“又前后各立一男,弹葫芦形月琴,如日斯巴尼亚者。”(3)张静蔚编选:《中国近代音乐史料汇编:1840—1919》,人民音乐出版社1998年,第23页。其中,“葫芦形”代表其形制像葫芦,“月琴”代表其是弹拨乐器,“日斯巴尼亚”是西班牙(Reino de Espaa)的音译,“如日斯巴尼亚者”可译为“与在西班牙看到的一样”,这段文字背后的深意是:这件葫芦形月琴与我在西班牙看到的一样。我们知道吉他是一件西班牙民族弹拨乐器,形似葫芦。因此,张氏所见“葫芦形月琴”就是吉他(西班牙吉他)无疑。“葫芦形月琴”是对吉他这一陌生乐器的最佳描述,有朝一日读者见到西洋吉他时,必会对应张氏所说的“葫芦形月琴”。“葫芦形月琴”严格说算不上翻译,也不是译名,只是一种基于本土文化经验的文字描述,用于满足人们对域外陌生事物的合理联想。

1904年,曾志忞先生从日本介译《音乐理论》一书,此书中文版名为《乐典教科书》,是近代第一本系统向国人讲授西洋基本乐理的教科书,对西洋音乐在中国的传播有极大贡献。由于日本对西洋乐器的译名统一使用音译,平假名书写(吉他写作“ギター”)。因此,曾志忞不能直接采用与日式汉字对译的方法,只能对西洋乐器进行直接翻译。在《乐典教科书》中,曾志忞将吉他译为“六弦琴”(4)曾志忞转译:《乐典教科书》,广智书局1904年,第4页。,这是“六弦琴”这一译名首次出现,如图1。笔者认为,曾氏之所以这样翻译,主要有两点考虑:第一,“六弦”代表了吉他有六条弦;第二,“琴”是一种翻译原则,即所有的西洋弦乐器都统一译成“XX琴”。可以看出,曾志忞对西洋乐器名称的翻译是有原则的,这一翻译原则“虽译者未做任何说明,但从日后我国乐器译名趋于统一的过程看,这一点是富于远见的。”(5)朱京伟:《西洋乐器中文译名的形成与演变》,载《中国音乐学》1999年第2期,第90页。朱先生这篇文章对本文有诸多启发。

图1 《乐典教科书》中“六弦琴”译名首次出现,1904年

“六弦琴”这一译名从20世纪初,一直沿用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足见曾氏之远见。当然,“六弦琴”这一译名不是唯一的,与之并用的译名日后越来越多。

二、吉他中译名从混乱到统一

译名混乱这一现象从民国初年就开始显现,六弦琴的译名同各种各样的音译共同出现,为中国人初步了解吉他打开大门。1915年,一位叫彭效的人将吉他译为“克打拉”。他在一篇介绍西洋音乐的文章中这样说道:“克打拉形似伐乌林,其大小数种,有六弦,演奏不易,西班牙、意大利两国盛行之。”(6)效彭:《中西乐器概说(续)》,载《中华妇女界》,1915年第1卷第7期,第8页。这是目前可见最早对吉他的介绍文字,“克打拉”是目前可见最早吉他音译。

1921年印行的《皇朝续文献通考》(记述了光绪三十一年至宣统三年清朝的典章史料)中,将吉他音译为“其他”(7)刘锦藻编撰:《皇朝续文献通考·乐考九》,1921年印行,载王耀华、方宝川主编《中国古代音乐文献集成第一辑(第十四册)》,国家图书出版社2011年,第445页。,如图2。其中“他”已经接近“guitar”的发音了。“1920—1930年间,报纸杂志上关于吉他的介绍多了起来,当然这可能与出版业的发展有一定关联。”(8)马贞维:《民国时期吉他发展状况初探》,载《星海音乐学院学报》2019年第1期,第51页。1924年一位叫嘉白的在其《西洋管弦乐器略说》中说:“琪搭形像梵阿铃。不过稍微觉得肥大,有六根弦。”(9)嘉白:《西洋管弦乐器略说》,载《艺术评论》1924年第66期,第4页。这时吉他被译为“琪搭”,同样也是音译。1928年,周增培这样介绍吉他:

图2 《皇朝续文献通考》中的“其他”,1921年

奇他(Guitar)形状似梵欧林而有六弦,亦以手指弹之。其调以第一弦为E,第二弦为B,第三弦为G,第四弦为D,第五弦为A,第六弦为C,其奏法甚难。(10)周增培:《西洋乐器之研究》,载《新乐潮》1928年第2卷第1期,第45页。

这时吉他被译为“奇他”,值得注意的是,吉他的“他”字再次出现了。同样是1928年,著名音乐学家王光祈在其著作《中西乐器提要》(11)王光祈:《西洋乐器提要》,中华书局1928年,第121—123页。中,将吉他译为“低音琵琶”,这是一种与中国乐器对应的译法,王光祈统一将三种欧洲常用弹拨乐器统一译为“琵琶”。“Lute”(鲁特琴)译为“洋琵琶”,“Mandolin”(曼陀铃)译为“高音琵琶”,“guitar”译为“低音琵琶”。他的翻译虽有一定考量,但没有被国人接受。

20世纪20年代,先后出现了“琪搭”“奇他”“低音琵琶”等多种译名,但曾志忞翻译的“六弦琴”出现频次最多。上海《申报》自1919年起,一直把“guitar”译为“六弦琴”,这一做法一直持续到20世纪30年代末,如在1929年登出的西班牙吉他演奏家塞戈维亚(Andres Segovia)上海市政厅演奏会预告中,吉他就被称为“六弦琴”(12)《西班牙音乐家散哥维亚今晚市政厅第一次奏演》,《申报》,1929年9月28日,第31版。。聂耳在1928年的日记中,也将一首英文诗中的“guitar”这个单词称为“六弦琴”(13)聂耳:《聂耳日记》,大象出版社2004年,第30页。。可以说,20年代吉他的译名是混乱的,并没有统一标准。之所以造成这种状况,是因为吉他对中国人而言是一件陌生的乐器,每位吉他介绍者都以为自己是介绍吉他的“第一人”,因而都采用自己原创性的译名,这种译名又都以争议最少的音译为主。

1930年前后,伴随时代曲的发展,吉他这件乐器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学习的人逐渐增加,形成吉他在中国发展的第一个小高潮。吉他事业的快速发展,也为吉他译名统一,提供了前提条件。任何一件事物,在其普遍化的过程中,必然产生被大众接受的名称。20世纪30年代的吉他译名同样混乱,有“奇塔”“吉他”“结他”等多种,但有了译名统一的趋势,且“吉他”这一音译名已经出现,并开始广泛使用。以下,梳理1940年以前吉他音译名:

1940年以前的吉他音译名

1934年5月16日《申报》上刊载了一篇《培明女子中学音乐会》的报道,写有“刘英舜之吉他独奏”(14)《申报》,1934-05-16,星期三,(十六)。,如图3。这是目前可见最早的“吉他”,此时把“guitar”翻译为“吉他”,这是目前可见最早的翻译,即便是巧合,也具标志性意义。此后在1935、1936两个年度的文献中并未发现使用“吉他”这一音译名,直到1937年“吉他”音译名开始广泛使用。在1937年南京国民政府实业部出版的《实业部月刊》,出现了一幅吉他和尤克里里的插图,图下配文“上海市乐器(吉他)”(15)《竹木漆品类(插图)》,载《实业部月刊》,1937年第2卷第6期,第13页。,“吉他”这一音译名再次出现。1938年,上海新兴音乐社发行的《音乐世界》杂志上刊登了颇多的吉他招生和售卖广告,而这些与吉他相关的广告全部统一使用“吉他”二字。1939—1942年出版的《无线电杂志》曾对电吉他的工作原理、制作方法大量介绍,这本杂志也将电声吉他统一称“电吉他”,可见“吉他”二字得到普遍认可。这一转向也能从《申报》中看出,20世纪30年代末《申报》上有关吉他的各类教学、售卖广告均使用“吉他”二字,几乎不使用“六弦琴”。

图3 《申报》中首次出现“吉他”这一音译,1934年

三、 “吉他”与“六弦琴”并行

从20世纪30年代末起,各类报纸、杂志、书籍几乎只使用“吉他”一种音译,这说明这一音译得到了普遍接受,同时“六弦琴”这一形译名也同时使用,“吉他”与“六弦琴”甚至会同时出现,1940年出版的《立言画报》就直接将“吉他”与“六弦琴”(16)北京立言画刊社:《立言画刊》,1940年第87期,第26页。并用,如图4。这一信息解释了“吉他”与“六弦琴”并用的原因。“吉他”和“六弦琴”一个是音译,一个是形译,两种译名在20世纪40年代一同被认可,并逐渐成为主流。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吉他已不再特指一种乐器,而是一个乐器文化系统,总体上分为西班牙吉他、夏威夷吉他两类。另外,美国生产的电吉他也进入中国。当时为了区分这些五花八门的吉他,就在吉他的名称前加上前缀,于是就出现了“西班牙吉他”“西班牙六弦琴”“夏威夷吉他”“夏威夷六弦琴”“电吉他”“电气吉他”“西班牙电吉他”“夏威夷电吉他”等多种带有区分性的名称。但这些区分都建立在“吉他”和“六弦琴”的统称之上。一个译名是音译,一个是形译,故“吉他”与“六弦琴”是“和平共处”相互补充的,可谓“一器双名”。

图4 《立言画刊》中对“吉他”与“六弦琴”并用的解释,1940年

时代的巨变总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影响到每一个细小方面,从音乐到乐器再到吉他,一层层影响。在新中国的音乐生活中,一些乐器大放光彩,一些乐器“左右为难”,而吉他就是“左右为难”的乐器,它在社会主义文艺工作中难以发挥作用,走向低谷并不奇怪,这直接导致了今人普遍认为“吉他在改革开放后传入中国”的错觉。

20世纪50年代,吉他的译名依旧是“吉他”与“六弦琴”并行。1951年,中央音乐学院研究部编《音乐术语统一译名》(17)中央音乐学院研究部编:《音乐技术学习丛刊(第1辑)》,上海万叶书店 1951年。中,吉他的译名使用“六弦琴”;1952年,瞿希贤翻译的《管弦乐法原理》(18)瞿希贤(译):《管弦乐法原理(2册)》,上海万叶书店 1952年 。使用“吉他”;1958年,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六弦琴弹奏法》使用“六弦琴”;1959年,《人民音乐》杂志“读者信箱”栏目“六弦琴”“吉他”并用。可见20世纪50年代“六弦琴”和“吉他”两个译名已经完全确立,在使用过程中或是“吉他”和“六弦琴”二选一,又或是二者同时使用。

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吉他”与“六弦琴”的使用率不相上下,这在大量的音乐教材和文学作品中得到了体现。至70年代末,随着改革开放,“吉他”逐渐占“六弦琴”的上风,使用“吉他”的频率越来越高,而“六弦琴”这一译名逐渐淡出。究其原因有两点:其一,“六弦琴”这一译名只是一种形制特征描述法,不具专指性,不足以体现吉他的文化内涵,正如“七弦琴”无法替代“古琴”一样;其二,全世界都以吉他的音译为名,特别是改革开放使中国与世界逐步接轨 ,用“吉他”比“六弦琴”好,可减少文化交流的障碍。这就是“六弦琴”淡出的主要原因,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

“吉他”这一中译名在覆盖“六弦琴”同时,新的问题也交错出现,那就是“吉它”被使用,且频率越来越高。“吉他”与“吉它”混乱使用的局面出现了,由于“吉他”和“吉它”是一字之差的音译,因而它们不可能和平共处,争议不可避免。

四、“吉他”与“吉它”之争

从20世纪80年代起,一股强劲的“吉他热”席卷中国大地,吉他成为文艺青年的标配,吉他电视讲座随之兴起,吉他教材的出版种类和数量也呈井喷式增长,这是一种罕见的现象。这一时期“吉他”与“吉它”被同时使用,形成了较为混乱的局面,导致人们不知写“吉他”还是“吉它”,这一个“ta”字,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用“他”字的人认为,弹吉他的人多为男性,“他”字也更具人性,映射出吉他是有灵魂的乐器,且长久以来一直在用“他”字。用“它”字的人认为,“它”字代表人之外的万物(动物、植物、物品),用“它”字更合乎规范,是用字严谨的体现。关于“他”“它”的问题,我们不得不牵扯到一些历史的“旧账”,否则无法解释。

新文化运动是对中国文化的一次大改造,使用白话文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在白话文的推行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其中一个问题就是中国只有一个“他”字,这个字在写白话文时无法表明“他”是男性、女性还是动物、物品等?这样就产生了造字的需求。刘半农先生依“他”字而造出“她”字,其后又有人将蛇的简化字“它”用于指无生命的物品,这就基本解决了“他”字的指代不清问题。这一造字过程完成于20世纪20年代。目前可见“吉他”一词最早出现在1934年,这一时期“它”字已经被推广使用了,并被解释为:“凡是一切事体,一切无生物,都可以用‘它’”(19)韦华:《 “他”“她”“牠”“它”的用法》,《自修》,1939年,第53期,第14页。。可为什么吉他还是被译为“吉他”而非“吉它”?究其原因,有四种可能:其一,“吉他”这一译名在新文化运动之前就已出现,那时还没有用“它”字,未见“吉他”二字是史料难寻的原因;其二,30年代“它”字的使用未得到普遍接受,流传度不高;其三,当时的人认为吉他是属于男性的乐器,或者说,男性的使用者比女性多,译为“他”较合理;其四,当时翻译界约定俗成,很多外国的“ta”字发音,多译为“他”,如“维他命”“犹他州”“马尔他”等。这四种可能性既基于史料也基于逻辑。“吉他”二字,自20世纪30年代开始就被广泛使用,其间“它”字一直未被使用,直到80年代这一情况才发生突变。

“吉它”一词在80年代初陆续出现,特别是经常出现在一些教材中,如1980年北京乐器学会翻译和编印的《吉它基础教材》(20)[日]小泉正:《吉它基础教材》,北京乐器学会翻译、编印,1980年。,1986年黄东井编著的《吉它演奏问答》(21)黄东井编:《吉它演奏问答》,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年。等等,不下20种。“吉它”一词虽得到广泛使用,但使用率仍高不过“吉他”,“吉他”一词的使用率才是最高的。多数吉他教材使用“吉他”,政府办的刊物中使用“吉他”,如《人民音乐》等,电视台使用“吉他”,1985年的电影《路边吉他队》(22)常彦导演,长春电影制片厂1985年出品。也使用“吉他”。可以说,“吉他”一词的使用率至少达到三分之二。

“吉他”的使用率远高于“吉它”有两个原因。首先是“吉他”已经沿用数十年,有历史积淀,且“他”字比“它”字更易得到吉他爱好者的接受。其次,“它”字的含义本指蛇、长虫,现在的含义是后来赋予的、规定的,用来指代吉他,很多吉他爱好者不接受。“吉它”的使用率在20世纪90年代逐渐减少,进入21世纪,虽偶有使用,但不多见,就算使用了,吉他爱好者也不太接受。这些都是我们所经历过的近历史,不再举例详述。

结 语

康乾时期的传教士是否带来吉他仍具有很大争议,因文献中所载的西洋“琵琶”“弦子”不一定是吉他最早的中译名,仅能反映出时人对待异文化的处理思维。晚清张彝德在欧洲所见的“葫芦形月琴”也只是一种对域外事物的文字描述法,并非正式的中译名。1904年曾志忞在《乐典教科书》中所译的“六弦琴”是目前可见最早的吉他中译名,这一译名沿用至20世纪六七十年代。20世纪一二十年代,五花八门吉他音译开始出现,并被随意使用,目前可见“吉他”这一音译最早出现于1934年的《申报》,20世纪30年代末“吉他”被《音乐世界》《申报》等期刊、报纸广泛使用,至40年代初,已经得到普遍认可,这一时期“吉他”与“六弦琴”并用,进入“一器双名”时期,并一直延续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六弦琴”被弃用,“吉他”与“吉它”开始出现短期混用,90年代初“吉它”慢慢败于“吉他”。“吉他”这一音译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使用以来,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时光淘洗,最终被广泛接受,成为一种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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