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太行

王自亮

闻大峡谷之名久矣，而因为路途遥远，又始终想着太行风景莫不如是，又何必驱车仆仆风尘，遂一直未能成行。

这次，终于下定决心，携家人驱车前往，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旅游之乐在路途之中，往往并不在其结果。这种出游时全家的放松和快乐，才是真正的樂趣所在。

天气忽阴忽睛，我却喜欢这样的天气。走进太行山地，路况极好，如丝带一样在山腰起伏，山极崔嵬，树极丰茂，远看如一张密密的绿毯。除去半山腰太过笔直陡峭的地方，其余部位全部为绿袍所盖。

天色越来越阴，打开车窗，凉气灌袖，四周的群山挂了一片片乌纱，斜斜挂在山峦上。车越来越高，再向下看，面前一片白茫茫，宛若云海。这时的大山更增加了一些凝重，一些灵性。

我喜欢这样的阴雨时候，躁热一扫，湿漉漉之中，群山更见妩媚。

汪曾祺曾在《天山行色》中写道，雨中的赛里木、果子沟，真是一个仙境。大概是大雨之后，带着那种雨气的灵动吧。现在的大峡谷就是这样，凉风劲爽，山路蜿蜒，一边是莽莽苍苍，如铜墙铁壁一样峭拔参天的大山，一边是云涛雾卷的云海，起起伏伏，大小云团裹挟翻涌。周边又是一座座山峰，或是阴云笼罩，不可见其全貌，或是半腰缠着丝带，越显婀娜玲珑，而山路就在其中婉转。车随路势，或避让，或直撞，或仰观，或俯冲，让人快极大喊。

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下到了沟底，这里就是太行大峡谷了。

太行山莽莽苍苍，如若一堵铜墙铁壁，居中却裂开这样一个大峡谷。沿谷两侧散布着很多村落，这些村落而今都已经开发成了民宿。

周边山峰峭拔直立，摩崖接天。山如刀削斧劈，大开大阖，巨石斑驳，尽显一番雄浑大气。这种壮美也吸引了很多书画家来写生。在大峡谷，到处可见面容稚气的写生学子，看他们的笔下，这些气势峥嵘的山水，还有农家红褐色的、高高下下的石板屋，山间草木，或是朦胧或是夸张，莫不有了自己的感情。

艺术的魅力就在于此，画家笔下的山水绝不是自然的山水，它是以我之眼观，我之心出的山水。

天色忽阴忽晴，草木一会新妍，一会凝绿，山谷间有溪流潺潺，大小碎石遍布，找一僻静处，孩子们玩水，旁边又有一僻静山村，石屋、石桌、石凳，老榆瘦杨，蝉鸣声声，一个老人坐在门边，静静地读着时光。

雾里的太行，如月下美人，更有一种朦胧美。

次日天色朗晴，艳阳高照，再走太行，却没了那种情韵了。

大峡谷之美，亦是可遇而不可求也。

摘自微信公众号“大雅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