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往事
2023-10-24蒋祖发
蒋祖发
1950年12月的一天,父亲从生产队开完会回家,把我母亲、三哥和我喊到一起,开了个家庭会,大意是朝鲜在打仗,要动员年轻人参军,家中若有两个到了年龄的男子,必须报名去一个。我们两兄弟都符合报名条件,究竟让谁去呢?父母亲商量后,决定让我去。不让三哥去的原因,一是父母年纪大了,身体有病,田里的农活做不了多少,有三哥在家,全部农活就不用父母亲操心了,再说三哥已经订婚,第二年就要娶媳妇了。父亲讲完这些后征求我俩的意见,我马上表态,说我去报名,留三哥在家比我在家强。当天我就到队上报了名,队长很高兴,要我去县里体检,等通知。
1951年春节过后,报名参军的10多名青年得到了通知,赶到慈利县城大队部集合。县城离我家乡60多里,我们天快黑时才到达,当晚我们就住在接待站。第二天早上,就在接待站进行体检。刚开始,我们这些受检的人都非常紧张,医生一再安慰,都还是平静不下来,心跳得好像要掉出来似的,生怕选不上,回家多丢人呀。
轮到我了,只见医生和一名军人嘀咕了一会,医生说我身体合格,就是身高差了一点,体重轻了一点。那位军人想了一会,又打量了我一下,说:“部队生活好,过一段时间就会长高、加重的,定了吧。”就这样,我荣幸地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之后,我们这些合格的青年编入了县大队。当时没有发军服,我记得我穿的是一件蓝布做的长棉袄。
到部队后,先是政治教育,忆苦思甜,了解为什么当兵、为谁当兵的问题。还有就是队列操练和站岗放哨。这年九月,县大队有七名同志调到了常德军分区侦通连,我是其中一员。年底,我被调到军区司令部电话班。没多久,我又调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暂编十四团电话班。
我们的部队驻扎在桃源县陬市,这里还有暂编十三团,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些部队都是去朝鲜的志愿军预备队。当时天气很冷,我们的冬装有厚棉衣、“大头鞋”,全都是按照朝鲜的气候配发的。部队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上级出发的命令。有一天,部队安排当晚午夜,在陬市码头上了船,我们将一路沿沅水到岳阳再转乘火车去往朝鲜。就在这时,接到上级命令,朝鲜停战谈判有进展,部队暂停北上,所有已经出发的部队返回原地待命。没过几天,部队调到湖北,参加了宏大的“荆江分洪”工程。我又回到了军区电话班。
年底,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由于刚解放不久,湘西慈利县与湖北交界的地带还有土匪活动。湘西的土匪,人数众多,极其彪悍。虽然经过人民解放军大部队的围剿,大多数已被歼灭,但由于地域广阔、高山众多,还是存在一些漏网之鱼。
慈利曾有个叫“朱巴子”的匪首,任过国民党的师长,组成的所谓“神兵”,就是一伙残匪,在围攻慈利县城时,被解放军团团围住并彻底歼灭。这次又出现有土匪杀人的情况,军分区司令员决定派部队前去消灭这些残匪。
过了年,即由司令部参谋科白庆祥同志带领一个连去慈利围剿这股土匪。白庆祥同志是北方人,打过不少仗,作战经验丰富,指挥能力很强。我被抽到这个连队当通讯兵,配发了一支铁把的冲锋枪和四十发子弹,一部美式电话机,两“拐子”电话线。
部队到了慈利县城后,白参谋和当地的武装部部长张凤祥交流了情况,派张部长随队参与剿匪行动。张部长是本地人,熟悉情况。慈利山多,山路很难走,翻过一座山就要大半天。部队走出县城向“马合口”进发,出城即面临一座叫“牙门关”的大山,上山的路就像是电影里华山所展示的那样,“自古华山一条路”。一条窄路上山,半山腰建有一栋木屋,人只能从木屋楼板窗口中经过,只要把窗口关上,任何人休想通过。
到了傍晚,部队到达目的地——马合口。这里是个有十多户人家的小集镇,每逢“赶场”日(一种集市交易活动),人们就在这里交换物资,买卖商品,很是热闹。
部队分散住进十多户人家的家中,连部驻扎在一栋两层的木屋里,白参谋在楼上办公。我随即安装好通讯设备,及时和上级取得了联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基本摸清了一些情况:这伙杀人的土匪有十多人,其中有一个女的特别凶狠。
前期大部队清剿时,有两个任过国民党师长的匪首没有抓到,一个是秦国柳,另一个是白瑞林,现存的这伙土匪就是他们的残部。这伙残匪很狡猾,群众向部队反映了土匪活动的线索,部队连夜赶往那儿,土匪已逃得无影无踪,部队一旦离开,他们又出来活动,像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搞过几次。
根据上述情况,白参谋请示上级决定改变策略,将部队分成多个小组,有分有合,并化装成群众埋伏起来,只等土匪出现,小分队就合围将其消灭。
摸清了土匪的情况和布置好了清剿方案后,除留下部分兵力外,其余人员回到原部队,我也回到了司令部电话班。没多久,传回来消息,杀人的那帮土匪被全部活捉,那个厉害的女土匪也在其中。
我回到司令部没几天,上级通知我去汉寿县兵役局(后改为县武装部)当油印员。我的任务是刻寫钢板、抄写文件、收发文件。因为我年轻,做事认真,不久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编辑/欧阳璐
题图/陈自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