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

◎吴 莹

2023年7月17日，早上刚过7点钟，阿公停止了呼吸，与世长辞。阿公安详地走了，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里程，带走了他对我们的无比牵挂和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眷恋。让我们祝福他老人家在走向天堂的大路上，一路走好。愿阿公安息吧。

阿公是1922年农历七月初一出生，今年虚岁102岁，四代同堂，儿孙满堂，在村里很有声望，全村人都尊称他为“大公”。古代有几个词语表示老人的年龄：花甲之年（指60岁）、古稀之年（指70岁）、耄耋之年（指80—90岁）、期颐之年（指100岁以上）。阿公属于最顶层的期颐之年，102岁寿终正寝，在全市算是少有的高龄高寿了。阿公百年人生旅程，展示了一个世纪生命的坚毅与顽强。虽然我们舍不得阿公离开，但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规律。俗话说：只有千年树，难逢百岁人。我们为阿公的高龄高寿而感到自豪。

让我们深切怀念阿公的一生：

阿公是优秀的。他从事小学教育工作共36年，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他上课生动、有趣、易懂，谆谆善诱，深受学生爱戴，是当地有名的数学老师。记得小学一年级时，阿公教我20以内的加减法采用了凑十法、破十法、平十法、借十法四种运算方法，口算很快就能算出来，而且又快又准，使我成为班里的数学尖子，受到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称赞。后来我成为理科生，可能也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兴趣吧。由于阿公教学工作成绩突出，多次被评为海南行政区、海口市优秀教师。

阿公是博学的。他虽然很少出门，但经常读书看报，知道的东西很多。他经常给我们讲《三国演义》《水浒传》等故事，让我们大开眼界，学到了很多哲理；他给我们层层递进地讲解武松打虎的故事，我印象深刻：醉酒—上山—打虎；他教育我们写文章要注重故事情节描述才更吸引人……晚年的阿公虽然眼睛看不见东西，但记性很好。有一次他在给我们讲海南四大才子的故事时还背出丘浚的《五指山》诗，让我们惊叹他老人家90多岁了思维还这么清晰、记忆力还这么好。阿公喜欢听我们讲工作上的事，他叮嘱在电视台工作的大伯要多宣传报道当地的革命故事，弘扬红色文化，激发奋进精神。阿公喜欢诗词，常和他的好友黄光美老师谈论诗词，共同抒发感情。他还经常给我们讲当地的历史人文以及他年轻时的艰苦生活，以此告诉我们要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阿公常说的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告诉我们人生没有捷径，必须经过不懈努力才能达到目标。

阿公是慈祥的。他性格温和、包容、友善，很少生气发火。他关心关爱着子孙后代的成长，对子孙后代的教育特别用心。阿公的教育理念是以鼓励和榜样激励为主，反对经常批评学生，认为这样会引起学生厌学。村里有一名女孩考上北大，是阿公好朋友的孙女，这位姐姐便成为阿公教育我们学习的榜样。为了督促我们早上起来读书，阿公每天早晨天刚刚亮就起床，看到我们还没起床读书，就开始叫我们，一直地叫到起床为止，谁也别想睡懒觉。阿公永远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他的教育永远是那么暖心。记得我高考那年，报完志愿后担心会掉档，因此在家暗暗地哭泣，阿公看到后安慰我说：“不用担心嘛，即使掉档也还是有大学上的，上不了一本院校我们上二本，将来上大学后再努力学习，四年本科之后再考研究生，一样可以大有作为的啦。”阿公的一番开导就像一缕春风温暖我的心田。我们家出了一个行政干部和一个博士后，还有在航空界、医疗界、教育界、烹饪界等各行业优秀人才，我想这些晚辈的成就与阿公平时的教育和影响是分不开的。

阿公是节俭的。他一辈子省吃俭用，从不舍得花钱，很少在外面吃饭，不像别人经常到镇上喝早茶，哪怕他到镇上办事也是先在家吃了早餐再去，舍不得在外面花钱。他有一件蓝色的中山装穿了30多年，蓝色已经洗成了白色，但还是舍不得丢掉。我们出来工作以后给他买了衣服，叫他别再穿这件旧中山装了，但他却说衣服没破，还可以再穿。反正家里的东西，只要没坏还能用，阿公是舍不得丢掉的。在他的理念里，就是留下钱来给家庭开支和子孙教育。阿公喜欢出去旅游看看新鲜事物，可是非常遗憾，我们从没带他去过一次，因为以前我们没条件，等到后来有条件的时候，阿公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这就应验了一句老话：爱与陪伴不能等待。

阿公是坚强的。他从2011年起，由于青光眼引起双眼完全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非常坚强乐观，心态很好，依旧对生活充满好奇和热情。十来年在黑暗世界里摸索，阿公自己吃饭、自己洗澡、自己洗衣服，生活照样自理。阿公坚持锻炼身体，每天扶着他的太师椅原地踏步1500步，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因为他知道生命在于运动。阿公做事注重计划性，记得大姐结婚搞婚宴要买食材，他虽然看不见，但也喜欢参与进来商议。他叫我们列出购买清单，然后一项一项去执行。在他的指导下，食材准备充足没有缺项，婚宴也办得很好，结果皆大欢喜。去年9月14日，阿公被诊断出食管癌并做了胃造瘘手术，但他坚信定能战胜病魔，将来康复后还会和我们共享天伦之乐。

阿公在生命弥留之际非常痛苦。因为食管癌的不断增大和发作，使他吞咽困难。我们喂的营养液老是从他伤口溢出，所以造成他营养不良，消廋明显，腿脚无力。特别是因为痰多难受，不断地坐起来又躺下，躺下来又想坐起来，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有时会紧紧攥着我们的手不断叫着我们的名字。阿公对生的欲望非常强烈，他是真舍不得离开我们。看着他痛苦难受的样子，我们心如刀割，暗暗流泪。

阿公去世的那天正好是台风泰利来临，晚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守灵期间每天下午都要下雨，难道这是上天在垂怜，老天爷也在为世上失去一位和蔼可亲、善良慈祥的老爷爷而哭泣和流泪吗？守灵这五天，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前来吊唁，送别他们德高望重的“大公”。

回想阿公走的日子，我们觉得非常奇特，难道这是老人家在有意安排：一是他不想让我们再日夜陪护而劳累了，所以来到祖屋后选择第二天就走，可是他哪里知道，其实我们是做好了陪护持久战准备，已经在祖屋安装了空调，并排好陪护班；二是选择天气凉爽的日子，本来农历六月天是酷暑炎热，但去世那天正好是台风泰利来临，这期间天气非常凉爽，守灵的人不会觉得闷热；三是预示好兆头，出殡那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但下葬结束后一出颜春岭大门，天空马上下起毛毛细雨，大概持续十多分钟。古人云：“雨洒棺，十年酸；雨洒坟，出贵人”，寓意着上天对逝者后人的保佑，希望其后人也像这雨水浸润的庄稼一样，茁壮成长，光耀门楣。当然这只是我们心里的一种假想，这一切的现象也许就是巧合吧。

阿公虽然走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我们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