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货郎（新编大型高安采茶戏）

时间：一九三二年夏秋之交

地点：苏区与白区交界的江南东安镇蔓溪村

人物：

陈  康  男，25岁，东安镇蔓溪村行商货郎。

包秀灵  女，23岁，东安镇蔓溪村村民、“入门寡”。

陈薛氏  女，53岁，东安镇蔓溪村村民、包秀灵婆婆。

陈绍宗  男，65岁，东安镇蔓溪村陈氏族长。

陈思敏  女，21岁，东安镇蔓溪村村民、陈绍宗侄孙女。

陈经伦  男，26岁，东安镇蔓溪村村民、陈绍宗长孙。

马  胜  男，24岁，红军某营一连连长。

卢晓峰  男，30岁，红军某营营长。

秦永清  男，35岁，国民党军某团参谋。

刘  霖  男，45岁，国民党军某团军需官。

村民甲、东安镇蔓溪村村民若干、宗族众帮闲、一连通信员、

红军战士若干、红军甲乙丙、女战士、婆姆、大嫂、

苏区民众若干、国军张排长、国民党军士兵若干。

第一场 犬牙交错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夏末的一个清晨时分，江西中部山区旷野。

［绵延亘突的罗霄山脉分别向南和向北扩展，向南的一面峰峦起伏、山势舒缓；向北的一面峥嵘突兀、奇峰叠嶂。

［一条山路从山巅弯曲而下、绵延而去。一条清溪汩汩淙淙、伴路而流。村庄零落，人烟稀少，林木葳蕤，四野荒凉。

［幕内唱：民国民生难期许，

“三座山”下难喘息！

穷山陋水燃火炬，

一缕星火仰天机。

［陡然之间，枪声暴起、杀声盈野。一支国民党军和一支红军狭路相逢、拼死搏击。

［小开打。地处陌生、双方顾忌，一场遭遇战来得快，去得也快，双方脱离接触。

［从一树丛中颤栗地伸出一双脚，陈康探头探脑地现身，一阵枪声，又把他吓回去。枪声过后，陈康探身又隐身。

陈 康 （颤声吆喝）货郎哦——

［幕内唱：枪声杀声惊天地，

（担货郎担上，唱）只杀得天昏地暗、鸟兽奔离、花草凋谢、树木屏息，吓得陈康我掉层皮！

（接唱）那黄军装的外凶内惧，

那灰军装的威武不屈。

看起来双方势不两立，

打得凶撤得快有些离奇。

（白）哎？关我什么事，我一個乡村货郎，关我什么事哟？

（接唱）我只关心做生意，

积攒银元为娶妻。

那包秀灵甚合我意，

她容貌秀美外加好身躯。

我攒够了银元把她娶，

生他个一四五六七。

陈康的香火旺得起，

儿孙打闹又绕膝。

可恨那薛婆贪财礼，

一百银元丝毫不肯低。

我要努力，

我很努力，

我须努力，

我再努力，

努力做一个诚实守信、童叟无欺、老老实实、道道地地的乡村小货郎，我将本求利怎么的？怎么的！

（吆喝）货郎哦——

［正在山路行走的陈康与国军参谋秦永清带领的张排长及士兵不期而遇，国军们如临大敌。陈康早早地放下担子举手。

张排长 什么人？

陈 康 生意人。

张排长 不许动！

陈 康 举着手，没动。

［几个国民党兵趁着陈康不注意，从他的货郎担上摸些香烟洋火之类，陈康着急。

陈 康 （大喊）不许动！

［几个国民党兵一惊，趁机溜下。

秦永清 什么不许动？

陈 康 长官，他们偷拿我的香烟洋火，占我便宜。

秦永清 哼，那是正常搜查。哎，你有没有看到一支赤匪队伍？

陈 康 什么赤匪队伍？

张排长 就是红军。

陈 康 红军？没看到。

秦永清 张排长，带着弟兄们往西边搜索。

张排长 是，往西边搜索去。

［秦永清、张排长带兵下。

陈 康 （嘘出一口气）吓死个人了！（忙清点损失）

［刘霖悄无声息地从陈康身后现身。

刘 霖 不许动！

陈 康 没动！（无奈举手）你是哪个？

刘 霖 我是国军刘霖刘军需。

陈 康 刘军需什么事？

刘 霖 老子有事！老子要两条烟，两瓶酒，你给我赊起。

陈 康 哎哎哎——本货郎本小利薄，赊不起！

刘 霖 你说什么？赊不起？你再说试试？

陈 康 （麻起胆，振起喉）赊不起！赊不起！！

刘 霖 你好、好！（欲掏枪，又改变主意，从口袋里掏出两把子弹放到货担上）那老子就用这些步枪子弹抵。（抓起烟酒下）

陈 康 刘军需，不好抵，嗨，这下亏了，这下亏本了哦！

（拿出小算盘边算边唱）

二下二，一去一，

亏了五四三二一。

我算一算，捋一捋，

算得我陈康要拉稀。

两把子弹将货抵，

颗颗尖头扎眼皮。

越看心中越来气，

诅咒国军的刘军需。

都拿去，都拿去，

（赌气放下货担）蹲在路边暗抽泣。

［马胜带领红军战士警戒上。战士们帮助陈康理好货担。

通信员 马连长，你看，有一位老乡在哭泣。

马 胜 是一位货郎。货郎，货郎哥！

陈 康 拿去呀，都拿去呀！

马 胜 货郎哥，你怎么在此哭泣？

陈 康 唉，我、我亏了。

马 胜 买卖有赢有亏，伤悲又有何必？

陈 康 我是被国军的刘军需他……哎，你们是什么人？难道说你们也要强拿硬要？

马 胜 货郎哥，我们是中国工农红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陈 康 中国工农红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马 胜 货郎哥！

（唱）我看你在此暗悲泣，

想必心中有委屈。

乱世经商不容易，

肩挑货担蹈乱局。

我们红军有纪律，

八项注意日日提。

你我山路来相遇，

不用胆战心发虚。

陈 康 中国工农红军，我知道了，国军说你们是赤、赤……你们为什么要造反？

（唱）你们为什么要造反？

族长说你们是异端。

国军说你们大不敬，

说是要剿灭不从宽。

马 胜 哈哈哈！

（唱）造反推翻旧世界，

拿枪摧毁“三座山”。

共产党，壮我胆，

要让人民把身翻。

红军越剿越壮大，

苏区越剿地越宽。

众红军 （唱）打土豪，分田地，

苏区人民笑得欢。

陈 康老天爷！

（唱）一番话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真好似六月天气喝了山泉。

我想听、怕听，再把神敛，

猛记起族长发威我莫惹麻烦！

马 胜 我叫马胜，是红军连长。这位货郎哥尊姓大名？

陈 康 马连长，我姓陈名康。

通信员 货郎哥，我们想买点小百货，你看可以吗？

陈 康 要买百货，可以、可以呀！

［红军战士们用津贴买了些日用小百货。

［马胜无意中看到货担上的步枪子弹，惊讶。

马 胜 哎，陈康，你的货担上怎么有子弹？

陈 康 哦，这是国军刘军需官拿它抵烟酒的，嗨，把我搞亏了！

马 胜 陈康，你把这些子弹卖给我好不好？

陈 康好啊好啊！卖给你，卖给你！

马 胜 一共三十发，我给你三块银元够不够？

陈 康 三块银元？

马 胜 不够？

陈 康 够，够，足够，很够！

［马胜付给陈康三块银元，陈康手哆嗦着接过。

马 胜 陈康，以后这种子弹有多少，我要多少。

陈 康 有多少要多少？好，好啊！

马 胜 好，货郎哥再见！

陈 康 马连长再见！

马 胜 同志们，警戒前进！

［马胜带通信员和战士们下。

陈 康 哈哈！我又赚了，我又赚了啊！

（担起货担说唱）

二进二，一进一，

赚了五四三二一。

我算一算，算仔细，

算得我陈康笑嘻嘻。

三块银元赚到手，

挺起腰杆心不虚。

红军连长好硬气，

尊重群众守纪律。

多有几回此生意，

明年陈康能娶妻。

脚底板上加把力，

不惧山路高和低。

绕过山梁打遮眼，

前面已然近蔓溪。

［隨着陈康的跋涉，前面物换星移。

第二场无端遭斥

［接前场，蔓溪村村西。

［罗霄山北部余脉的蔓溪山山势下延，形成一块得天独厚的冲积小平地，东安镇蔓溪村便坐落于此。由于地处要冲，国共双方都给予此地以关注。

［一株巨榕亭亭如伞立，一口古井默然相对，雄视南面的陈家宗祠露出的狰狞的大门前庭。

［光启。正值农闲，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身穿古村落一脉相承的漂亮服饰，在井边、树下女红、洗涮。

［女声合唱：安居蔓溪旧村落，

古井水清不兴波。

农闲借此勤洗濯，

傍晚回家再弄梭。

陈 康 （一声吆喝）货郎哦——

众女声 哟喂！

陈 康 （担货郎担上，唱）

两只竹箩装百货，

众女声 （唱）终于盼回货郎哥。

陈 康 （唱）山外口红真不错，

众女声 （分组唱）姑娘买来嘴唇抹。

陈 康 （唱）妹子嘴唇红艳艳，

众女声 （分组唱）哥哥直想嘴来嘬。

陈 康 （唱）这里有只针线盒，

众女声 （分组唱）针头线脑样样多。

陈 康 （唱）要为家人做衣褂，

众女声 （分组唱）暗中比比针线活。

陈 康 （唱）油盐作料酱醋茶，

众女声 （分组唱）慢慢挑来细选择。

陈 康 （唱）直把眼睛四下睃，

不知秀灵在哪拨？

扯起喉咙再吆喝，

货郎哦——

众女声 快去吧！（众女推出包秀灵）

（分组唱）莫要急坏货郎哥。

［陈康从身上取出一条红丝巾，围在包秀灵颈上，包秀灵欣喜异常。

众女声 （分组唱）一条丝巾像云朵，

货郎要把秀灵捉。

陳 康 （唱）我、我呀我，

笨嘴笨舌腿哆嗦……

［幕内唱：蔓溪水，藤蔓多，

藤蔓托树结丝萝。

哥如大树亲藤蔓，

妹似藤蔓绕哥哥。

陈薛氏 （闪出）嗨！打住！

（唱）老娘要来泄泄火，

扯起耳朵听我说：

一百银元人娶走，

任你抱来任你摸。

没钱休要来现世，

没空听你瞎啰嗦。

［陈薛氏扯下包秀灵颈上丝巾扔给陈康，拉包秀灵下。

众女声 哦嗬！（唱）一盆清水倒竹箩，

（白）漏完哒。

（唱）一把咸盐丢下河，

（白）化完哒。

（唱）一次牵手成梦幻，

（白）梦醒哒。

（唱）急坏了货郎小哥哥，

（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哒！

陈 康 去去去！

（唱）一百银元算什么？

货郎看它不算多。

陈康勤扒又苦做，

定娶秀灵做老婆。

相亲相爱度岁月，

生他一窝又一窝……

女 声 货郎哥哥属猪哦！

众女声 哈哈哈！

陈经伦 （幕内）族长到！

陈绍宗 （幕内）嗯哼！（宗族帮闲引导，陈经伦搀扶陈绍宗上）

（唱）安贫守道——

安贫守道是首要，

克己复礼第一条。

千年古训时时教，

愚昧众人我推高。

宗族构筑金字塔，

试看何人敢放刁？

众 人 参见族长。

陈绍宗 罢了。陈康，你回来了？

陈 康 是，陈康参见老族长，族长好。

陈绍宗 好啦。

陈经伦 陈康，还不把一路的所见所闻报与族长大人知晓。

陈 康 族长听了！

（念）县城打货赶个早，

走村串户把货销。

胭脂花粉妹子好，

针头线脑妇娘瞧。

男人汉子近烟酒，

求得微利岁月熬。

童叟无欺守正道，

孝敬族长补药膏。

（递上补药）

陈绍宗 （唱）好好好，孺子可教，

有什么奇闻聊一聊？

陈 康 族长啊！

（唱）说起来有些可恼，

那国军的人品可不高。

陈经伦 不要胡说八道！

陈 康 （念）刘军需来把烟酒要，

他囊中羞涩无钱掏。

两把子弹来抵数，

亏了我一把小银毫。

众 人哦嗬，亏了！

陈经伦 定是你信口开河胡乱捏造。

陈绍宗 哎，国军中也难免良莠不齐。陈康，你这岂不是亏本了？

陈 康 本来是亏了，结果却赚了。

众 人 哦？

陈绍宗 愿闻其详。

陈 康 族长，后来我遇到了另一群人，有位马连长用三块银元买走了刘军需丢给我的两把子弹。

众 人 啊，赚了！

陈 康 是赚了，三块银元折九十个银毫，我的烟酒只值二十个银毫，这不是赚了？

陈绍宗 究竟是些什么人？

陈 康 他们是一支队伍，他们身穿灰布军装，虽说衣服陈旧，却是军容严整、士气高昂！

陈绍宗 哦？

陈 康 他们遵守纪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陈绍宗 啊。

陈 康 他们打土豪、分田地，一心帮助受苦人！

陈绍宗 啊？

陈 康 族长啊！

（唱）他们走的是人间正道，

他们斗的是劣绅土豪；

他们帮的是穷苦百姓，

他们求的是艳阳天高。

他们是红军，

共产党的旗号——

陈经伦 你放肆！

（唱）竟敢为赤匪来招摇。

（白）把他捆起来。

陈绍宗 慢！不知者不为罪。陈康，你之所为，实为资匪，你知不知道？

陈 康 哦？族长指教。

陈绍宗 大家一起听了！红军就是赤匪，他们啊！

（唱）啸聚山林属匪盗，

为祸一方怨声高。

国军奉命来围剿，

好似厚土平波涛。

今日直言来相告，

（白）谁要是敢资助红军，为赤匪张目者——

（接唱）族规族法定不饶。

陈经伦 你们都记住了？

众 人 记住了。

陈经伦 背祖训！

众 人 仕于朝也，为忠为良；神则佑汝，汝福绵长；倘背祖训，暴弃疏狂；轻违礼法，乖舛伦常；贻羞祖宗，得罪彼苍……

陈绍宗 嗯——陈康你要小心了，你要记住了！

陈 康 陈康无知无识、无党无派，记与不记，又有何干？

陈绍宗 哼，走！

［宗族帮闲引陈经伦搀扶陈绍宗下。

陈 康 族长好像生气了。

村民甲 知道族长为什么生气吗？

陈 康 不知道。

村民甲 这蔓溪村百分之八十的山林、百分之九十的水田，都是族长家的，你跟他说红军打土豪、分田地，他能不生气吗？

［众人渐渐散去。

陈 康 哦，族长生气回家，陈康不生气也回家，回家——

（念）走过了池塘走小道，

穿过了树林慢慢摇。

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这族长称得上是大豪。

忽来人影吓一跳——谁？

陈思敏 （从树丛里走出）是我，陈思敏。怎么，吓你一跳？

陈 康 啊，是小敏啊！你为何挡道？

陈思敏 等人。

陈 康 等谁？

陈思敏 等你！

陈 康 哈哈，等我干什么？

陈思敏 红丝巾给我一条。

陈 康 红丝巾？哈哈！它已经姓包。

陈思敏 可是老薛婆认钱不认人，一百银元可不少！

陈 康 呃这个——

陈思敏 我就不明白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会比不上那个“入门寡”？

（接唱）你快睁眼仔细瞧！

陈 康 小敏啊，你觉得你那当族长的爷爷会答应我们交往？他、他会打断我的腰！

陈思敏 我们私奔吧，我给你当货郎婆！

陈 康 私、私、私奔？（咋呼）那边是谁？是谁在笑？

陈思敏 什么人？

陈 康 我赶紧溜号！（陈康急忙下）

陈思敏 陈康，该死的，送上门的货郎婆你还不要！？

［收光。

第三场 情何以堪

［次日傍晚，蔓溪村陈薛氏家中。

［蔓溪山看上去黑黝黝的，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轮廓分明。略略俯瞰，蔓溪村的古旧建筑风貌一目了然。

［光启。水声淙淙，使得古老的蔓溪村越发静谧、安详。这里是包秀灵的家，虽说家道中落，但往日殷实之状也有展现，醒目处的两块牌位，给这个家平添了几分凄凉。陈薛氏正往供桌前的牌位摆供品。

陈薛氏 唉！（唱）双寡人家甚凄苦，

陈薛氏半辈子没享过福。

夫君他早年因病亡故，

十年来夜夜凄凉冷肌肤。

孤儿寡母又起变故，

为冲喜却迎来入门寡妇。

家中無男撑门户，

世道艰难费踌躇。

狠下心肠售媳妇，

老天爷，

原谅我生计艰难多宽恕。

［陈薛氏到牌位处缅怀祷告，包秀灵端茶杯上。

包秀灵 婆婆啊！

（唱）未曾圆房夫亡故，

我好似雨摧瘦秧无人扶。

“入门寡”把我的青春误，

孤衿冷被夜暗哭。

婆婆嫌弃难相顾，

一百银元待售出。

只觉得身心日日腐，

哪一日才能身背双翼出此屋？

（白）婆婆请用茶。

陈薛氏 嗯。秀灵，你的眼眶又黑了！

包秀灵 没、没事。

陈薛氏 唉，秀灵，你的八字没长好呀！

（说唱）你生就的红颜遭天妒，

你好似麻将缺牌没的和。

你就是灾星降老屋，

你注定命里克丈夫。

我把你好有一比呀：

你就是一块丝瓜布，

晒干了水分你一身枯。

包秀灵 婆婆所言极是，是儿媳连累了婆婆。

陈薛氏 眼下虽是民国了，说是讲个婚姻自主，可这千年的规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得了主吗？

包秀灵 这……

陈薛氏 更何况你一个“入门寡妇”……

包秀灵 媳妇愿终身守着婆婆。

陈薛氏 算了，你也别矫情，我还指着那一百银元养老呢！

包秀灵 这，婆婆……

陈薛氏 好了好了，你也祈祷祈祷，让你那丈夫早日转世投胎。

［婆媳俩到牌位边祈祷，陈经伦拿布料上。

陈经伦 （念）风月场上称魁首，

生性渔色爱不休。

（白）薛婆婆，薛婆婆！

陈薛氏 哦，是陈公子啊，快请坐，快请坐。

陈经伦 秀灵妹子一向可好？

包秀灵 婆婆，媳妇厨下去了。（拂袖而下）

陈经伦 哈哈！秀灵妹子越发的水灵了！

陈薛氏 陈公子，你今日来……

陈经伦 薛婆婆，这里有一块布料，送给婆婆做身衣衫。

陈薛氏 哎呀，这如何使得！这也太……这布料真好！

陈经伦 薛婆婆，这里还有十块银元孝敬婆婆。

陈薛氏 啊？十块银元孝敬我？这、这、这……

陈经伦 薛婆婆呀！

（唱）大丈夫当有满房妻妾，

经伦我还多有空缺。

一个正妻花凋谢，

我有满腹的情感难续接。

如今我看上了秀灵姐，

恳请婆婆让我结……

陈薛氏 结什么？怎么结？让秀灵给你做妾？

陈经伦 （临嘴一改）结、结个善缘，结个干亲。

陈薛氏 哦？结个善缘，结个干亲？什么干亲？

陈经伦 我想拜薛婆婆为干娘，料婆婆不会推辞了！

陈薛氏 怎么？你说你要拜我作干娘？

陈经伦 正是，薛婆婆不会看不起我陈经伦吧？

陈薛氏 哪里哪里！求之不得！哼！

（唱）书香门第出妖孽，

出言无状来威胁。

本当直言来推却，

族长势大惹不得。

（白）陈公子，你真想和我老薛婆结个干亲？

陈经伦 薛干娘在上，陈经伦有礼了！

陈薛氏 罢了，哈哈，今天我这干娘还非做不可了！

陈经伦 薛干娘，当请秀灵妹妹前来相见。

陈薛氏 哦，你还要和秀灵相见？

陈经伦 干亲兄妹，怎可不见？

陈薛氏 这就顺着杆子爬了！秀灵啊，快给陈公子上茶呀！

包秀灵 （内应）是。（端一杯茶上）陈公子请用茶。

陈经伦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秀灵妹妹了！

包秀灵 哪个是你的秀灵妹妹？

陈薛氏 呃，秀灵啊，这陈公子刚刚与我结了干亲，做了我的干儿子。

包秀灵 无事生非，结的什么干亲！

陈薛氏 这个……

陈经伦 我已拜了干娘，你这个妹妹自然是要认的！

包秀灵 哼！

陈经伦 （喝茶，又吐）怎么是杯白开水？

包秀灵 这无趣之人自然该饮白开水。

陈经伦 哦？秀灵妹子说我陈经伦是无趣之人？

包秀灵 拈花惹草，何止无趣，还很无聊！

陈经伦 哈哈！好好好！我无趣无聊，我还无礼呢！

［陈经伦一把扯过包秀灵，强行亲吻。包秀灵挣扎。

陈薛氏 陈公子，別这样！干儿子，别这样！

陈经伦 你滚开！

［陈经伦推倒陈薛氏。陈康提一包点心上。

陈 康 陈经伦，放开她！

［陈康分开两人，将陈经伦打倒，包秀灵扑入陈康怀中哭泣。

包秀灵 陈康哥……

陈经伦 你打我？你敢打我！

陈 康 滚！

陈经伦 你等着，你等着！（抓起布料和银元下）

陈薛氏 造孽，实在是造孽！

包秀灵 （向陈薛氏跪下）婆婆，秀灵和陈康是真心相爱，还请婆婆成全！

陈薛氏 媳妇啊！

（唱）非是婆婆心肠狠，

无依无靠我靠金银。

等着银元来养老，

独自再把穷家撑。

包秀灵 婆婆呀！

（唱）我和陈康来奉养，

生老病故有我们。

陈薛氏 （唱）他有你有何如自己有，

想娶你一百银元不可少半文。

包秀灵 婆婆……

陈 康 好！（唱）陈康一诺重千钧，

三块银元算定金。

待到明年六月正，

凑够百金娶秀灵。

［陈康将三块银元交给陈薛氏。

陈薛氏 这三块银元算你的利息。（陈薛氏下）

包秀灵 冤家呀，你一个小小货郎，何年何月才能攒够一百银元？

陈 康 秀灵，你知道那三块银元是怎么来的吗？

包秀灵 不就是卖了两把子弹赚的吗？

陈 康 红军缺子弹，我能赚三元，就能赚三十元、三百元！

包秀灵 可是族长说这是资匪助匪，是要被族规惩罚的呀！

陈 康 顾不得这些了，看到你被陈经伦那畜生骚扰，我是心焦万分！

包秀灵 你可要当心啊！

（念）祸福两边难逆料。

陈 康 （念）再求子弹赚百金。

包秀灵 千万当心！

［收光。

第四场 红白分明

［半月后，蔓溪村村东。

［村里的古老建筑从西面逶迤而来，前面的几幢屋已经接近池塘。只见古建筑与半池莲叶交相辉映，一株垂柳挂在池边，更添几分意趣。

［光启。已是晨光熹微时分，国军官兵簇拥着秦永清上，士兵们如临大敌。

秦永清 （唱）共产主义是赤祸，

赤匪如潮波连波。

好似荒原起野火，

好似红曲倒下河。

几番剿杀没效果，

损兵折将难奈何。

奉命休整把硝烟躲，

等来族长再分说。

帮 闲 （大呼）族长到！

［宗族众帮闲引陈绍宗、陈经伦上。

陈绍宗 秦参谋一向辛劳！

秦永清 老族长别来无恙！

陈、秦 啊？哈哈！哈哈……

陈绍宗 （唱）接驾来迟当谅我，

秦永清 （唱）秦某本是不速客。

陈绍宗 哪里哪里！

秦永清 老族长啊！

（唱）部队奉命来休整，

村民也须多配合。

陈绍宗 怎么配合？

秦永清 （唱）动员村民来慰问，

劳军之事莫推脱。

陈绍宗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大家都来听我说！（众村民上）

（念）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劳军为社稷，

积善福禄多。

待到升平日，

一同奏凯歌。

秦永清 着啊！（唱）你我本是兄弟伙，

届时举杯把酒喝。

（白）老族长识大体、开脸面，秦永清在此谢过。

陈绍宗 不敢，秦参谋请。

秦永清 告辞。（秦永清带国军官兵下）

陈经伦 爷爷，这劳军怎么个劳法？

陈绍宗 老规矩，家家分摊。

陈经伦 是，老规矩，（吆喝）劳军之事，家家分摊——

［陈康担货郎担上。

陈 康 参见族长。

陈经伦 你来干什么？

陈绍宗 陈康有事？

陈 康 老族长，劳军家家分摊不公平。

陈经伦 你放肆！

陈绍宗 怎么不公平？

陈 康 老族长！

（唱）老族长家有田地上千顷，

陈康我家有菜地仅两分；

老族长秋收之时粮千石，

陈康我收把青菜十余斤。

多财多摊是正论，

斤斤计较太劳神。

仗义疏财是本分，

请族长以身作则多劳军。

陈经伦 你好大胆！

陈绍宗 哎？他说得有理！陈康，你的劳军份额由我陈绍宗出了。

陈 康 谢族长！

陈绍宗 哼！

［陈绍宗带领陈经伦等下。

陈 康 看来红军说得有理，对这些土豪就该好好斗斗！

［刘霖提一包物品上。

刘 霖 小货郎。

陈 康 是刘军需呀，多日不见，军需你可好？

刘 霖 好个屁，又打了败仗，躲这儿休整来了。

陈 康 哦，是被红军打败的？

刘 霖 除了他们还有谁？好了，你看，这里是一包子弹，换你五条烟、五瓶酒。（陈经伦复上，藏身柳树后）

陈 康 （看子弹）四条烟、四瓶酒，你爱换不换。

刘 霖 这里可是有五百多发，罢了，换给你。

［陳康收下子弹，给刘霖烟酒。这一切被藏在柳树后的陈经伦窥见。陈康、刘霖分头下。

陈经伦 （闪身出）陈康啊陈康，我看你又要搞名堂！

［一阵打骂声传出，张排长和国军士兵把一群村民推打上场。

张排长 给我打，狠狠地打！

［国军士兵殴打村民，村民敢怒不敢言。

陈经伦 呃、呃，张排长，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排长 误会？你看看，这就是他们送来的劳军之物。

［一士兵打开一麻袋，露出一些青菜萝卜。

张排长 你说这是劳军还是喂兔子？嗯？

陈经伦 张排长，眼下青黄不接……

张排长 这我不管，我们要吃肉、吃鱼、吃鸡鸭！那才叫劳军！

村民甲 劳军是自愿的，不能强迫！

张排长 不能强迫？我今天就强迫你啦，怎么的？给我打，狠狠地打！

［众士兵围殴村民甲，村民甲还击，被打倒在地。

众村民 不许打人……

张排长 打人，老子还要杀人！来呀，把这几幢房子点了！

陈经伦 张排长，点不得，点不得呀！

［众村民看到房屋被点，奋起反抗，被众士兵打倒在地。

［忽然，一阵枪声响起，一声冲锋号响起。

张排长 哪里打枪？糟了，共军来了！快撤，快撤！

［众国军急下。马胜带着红军战士们上，陈经伦躲在一旁。

马 胜 一排追击敌人，二排灭火救人！

［众红军战士分头行动。留下的战士一边舍身救火，一边救护受伤的村民。

［陈康担着货郎担上，见此情形，放下担子，参与救火。

［火被扑灭。

村民甲 奋身灭火，救死扶伤，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队伍？

马 胜 老乡啊！

（唱）扶危济困是我们的责任，

爱民如子是我们的精神；

服务民众是我们的义务，

反对压迫是我们的心声。

我从百姓来，

扛枪闹革命。

建设新世界，

人人享太平。

红星领章是烙印，

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工农

红军！

村民甲 好好！谢谢共产党，谢谢红军！

陈 康 马连长！你说得好啊！

（唱）你们的高风亮节我佩服得很，

你们的急人之难我感触更深。

日子过得巴巴紧，

山村岁月暗沉沉。

你们是一抹红亮色，

照得四野亮晶晶！

我有一包步枪弹，

正要四处把你寻。

马 胜 好啊！陈康，快给我看看。

［陈康从货郎担中取出那包子弹给马胜。陈经伦在暗中窥探。

陈 康 一共五百二十发。

马 胜 好，好啊！来，这里是二十块银元，你看够不够？

陈 康 够了够了。

马 胜 陈康，还是那句话，有多少，要多少！

陈 康 好好！马连长，我记下了！

［通信员上。

通信员 连长，蒋匪军在村西集结，准备向我军反扑。

马 胜 集合！

［红军战士们排队。

马 胜 出发！

众村民 再见！再见！谢谢红军……

［马胜带战士们下，陈经伦闪身而出。

陈经伦 好啊，你们接受赤匪帮助，难道不怕族规族法？

［一些村民只好取下伤处的绷带。

陈 康 货郎哦——

陈经伦 还有你，暗中资助赤匪。

陈 康 懒得理你！货郎哦——（担货担下）

陈经伦 大胆的陈康，居然又将子弹卖给赤匪，我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跟我争秀灵、让你跟我争秀灵！

［陈思敏暗上。

陈思敏 大哥，你一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陈经伦 二妹，谁鬼鬼祟祟了？你在这里瞎说什么？

陈思敏 我听你说要让陈康吃不了、兜着走，什么意思？

陈经伦 陈康又把子弹卖给红军，他这是资匪助匪，我要报予族长处置！（拂袖而去）

陈思敏 哎呀，糟了，这可怎么办？

［收光。

第五场 遭遇族规

［接续前场，午后，蔓溪村村西。

［相对于第二场，这里展示了更多陈氏宗祠的内景，虽非公堂，胜却公堂。一侧醒目处，书有惩戒处字样；另一侧是宗祠的侧门外，几根石柱孤零零地竖立着，显出几分狰狞。

［光启。天空中浮云蔽日，祠堂内光线晦暗，一些宗祠帮闲来到祠堂。

众帮闲 有请族长！

［陈经伦引陈绍宗急上，陈绍宗显得气急败坏。众村民暗上。

陈绍宗 （念）陈康大胆助匪类，

败坏风气犯族规。

倘若今朝仍不悔，

族法条条把魂摧。

唤陈康！

众 人 陈康听唤——

陈 康 （吆喝）货郎哦——（陈康担货担上，唱）莫嫌货郎物品贵，

货真价实你不亏。

买二赠一有优惠，

呼唤陈康欲何为？

（放下货担）参见族长！

陈绍宗 陈康，你的货郎生意一向都好？

陈 康 托族长的福，尚可糊口。

陈绍宗 仅是糊口？不对吧，听说你有了一些大主顾？

陈 康 有啊，是有大主顾。

陈绍宗 都是谁？

陈 康 族长你呀！你就是我的大主顾呀！

陈经伦 你、你胡说！

陈 康 我没胡说，每次县城打货，上等的百货都送到了族长家，这还不是大主顾？

陈绍宗 可如今你有了新主顾。

陈 康 谁？

陈绍宗 红军，你和这些赤匪拉拉扯扯、勾勾搭搭、明来暗往、私相授受！

陈 康 什么什么授受？

陈绍宗 你把子弹卖给了赤匪，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 康 族长，我有话说！

陈绍宗 讲！

陈 康 族长啊！

（唱）你出口伤人人见怪，

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

老骂赤匪当心有好歹，

若打土豪你就呜呼哀哉。

陈经伦 陈康，这里可是祠堂惩戒处！

（唱）陈康休要耍无赖，

当心要把棍子挨。

陈 康 （唱）顾客要货我售卖，

见他们如见父母当跪尘埃。

红军也是众顾客，

光明正大很清白。

红军行事极公道，

军纪严明我的眼界开。

陈经伦 住口！（唱）资助匪类就有错，

陈 康 （唱）你借机诬告怀鬼胎。

陈经伦 （唱）你强词夺理不悔改，

陈 康 （唱）你借题发挥要卖乖。

陈经伦 （唱）今日必要将他害，

陈 康 （唱）知他杀心已盈怀。

陈经伦！

何惧你狼心狗肺来使坏，

无端嫁祸，

你沦落地狱也应该！

伦、康 你！

陈绍宗 陈康啊，你可知民心似铁、王法如炉？

陈 康知道。

陈绍宗 只要你承认过错，咒骂赤匪三遍，本族长不为已甚，就饶过你这遭。

陈 康 族长，陈康并无过错，没有认错之说。

陳绍宗 陈康，你可知族法族规它能熔金化铁？

陈 康 族长，陈康本是无姓孤儿，流落到这蔓溪村，是乡亲们一把米一碗饭地把我养大，我也就姓了陈。我虽不才，尚知礼义廉耻，也知胸襟坦白，要我无端咒骂红军，办不到！

陈经伦 爷爷，陈康败坏风气，资助匪类，死不悔改，今日若不严惩，只怕是族法虚设、族规不规了！

村民甲 族长，还请念在陈康年少无知，饶了他这遭。

众村民 请族长饶了陈康。

陈绍宗 陈康，你究竟悔是不悔？

陈 康 族长，陈康没有什么可悔的！

（唱）无错认错良知败，

咒骂红军礼不该。

倚仗权势将我踩，

何惧黄土将身埋。

陈绍宗 来人！

众帮闲 啊！

陈绍宗 将他绑……

陈经伦 爷爷，将陈康处以蚁刑，以儆效尤！

陈绍宗 这……

陈经伦 爷爷，不用重刑，难以示威！

陈绍宗 好，蚁刑伺候！

众帮闲 啊！（将陈康架起）

众村民 啊？

陈经伦 陈康，你看看，这蔓溪山的毒蚁大逾半寸，要是成千上万只毒蚁在你身上攀爬撕咬，那个滋味呀，啧啧啧……

陈 康 呸！

陈经伦 好、好！来呀！剥去衣衫，身涂蜂蜜，引入毒蚂蚁！

［随着音乐的烘托，仿佛能感觉到陈康已被蚂蚁上身。

［陈康发出声声惨叫，众村民不忍目睹。

陈思敏 （内呼）住手！（急上）爷爷，快住手！

陈绍宗 敏儿，你来干什么？

陈思敏 爷爷，大哥与陈康因为包秀灵而争风吃醋，大哥怀恨在心，今日他是蓄意陷害！

陈绍宗 经伦……

陈经伦 爷爷，别听二妹胡说，孙儿读书之人，怎会如此苟且？分明是二妹良莠不分、钟情陈康！

陈绍宗 敏儿……

陈思敏 爷爷，敏儿是喜欢陈康，可……

陈绍宗 闭嘴！

陈思敏 爷爷……

陈绍宗 把她拉下去。

陈思敏 陈康，你要挺住，你要挺住啊！

［帮闲将陈思敏拉下。

包秀灵 （幕内）冤枉——

（幕内唱）惊闻噩耗魂魄丧。

（上唱）顾不得满面含羞、热泪盈眶，挺起身躯闯祠堂！

（白）参见族长！

陈绍宗 包秀灵，你来做甚？

包秀灵 族长啊！

（唱）只叹陈康性倔强，

遭受惩戒仍逞强。

非是故意来顶撞，

无知牛犊撞南墙。

躬身跪地求族长，

高抬贵手赦陈康。

陈经伦 你不知羞耻，你要救陈康？

包秀灵 是，求族长开恩。

陈经伦 你还要不要脸？

包秀灵 谁不要脸谁知道……

陈绍宗 经伦……包秀灵，你与陈康素无瓜葛，因何为他求情？

包秀灵 族长！

（唱）我与陈康两相好，

情投意合伴天荒。

婆婆索价一百金，

无钱情断意也黄。

货郎糊口已勉强，

百金把人逼上墙。

资匪之说是无妄，

包秀灵情愿替刑蹈火赴汤！

陈绍宗 呀！

（唱）这女子抛头忍泪把话讲，

悲切切惹得老夫动柔肠。

我待要借机息事将人放——

陈经伦 爷爷，这包秀灵不安闺房，不守妇道，与陈康早已勾搭成奸，罪不容诛！

（唱）切不可听她谗言将你诳！

陈绍宗 哦？伤风败俗，如何了得，将她轰了出去！

［众帮闲将包秀灵轰下。

包秀灵 陈经伦，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

陈经伦 闭嘴吧，没让你浸猪笼，我已经开恩了！

陈绍宗 陈康，你悔是不悔？

陈 康 没有什么可悔的！

陈经伦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张排长 （幕内）秦参谋到——

［张排长和士兵引秦永清上。

秦永清 （念）装模作样来求情，

谁知参谋心机深。

老族长好！

陈绍宗 秦参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秦永清 求情。

陈绍宗 为谁求情？

秦永清 为陈康求情。

陈绍宗 哦，秦参谋要为陈康求情，为一个货郎求情？

秦永清 老族长！

（唱）民国社会好風尚，

民生民主正未央。

陈康实在有冤枉，

刘军需子弹换货责任该当。

些须小事放一放，

显得你老族长宽厚仁义、

大度包荒！

陈绍宗 好说好说！

（唱）参谋求情把话讲。

陈经伦 （唱）只怕内里有文章。

陈绍宗 来人。

众帮闲 啊！

陈绍宗 把陈康押回来！

众帮闲 是！（众帮闲下）

陈 康 哎哟！

（幕内唱）冥冥中把族长狠狠诅咒，

［众帮闲下，架伤痕累累的陈康上。

陈 康 （接唱）遭蚁刑痛得我七魄难留。

秦永清 陈康，今天可是我救了你哦！

陈 康 你救了我？

秦永清 对呀，我可不想断了财路，你和刘军需要多走动哦！哈哈哈！

陈 康 哦！

（接唱）秦长官因何把我救？

前思后想没来由。

［秦永清带张排长和士兵下，众村民暗下。

陈绍宗 陈康，今日看在秦参谋的面子放过你，你可要引以为戒哦！

陈 康 哎哟！

（接唱）这酷刑简直比死还难受，

不由我一丝悔意上心头。

陈绍宗 陈康你可要好好悔过！

陈 康 哼！（接唱）浑身乏力腿颤抖——

［陈思敏、包秀灵急上，搀扶陈康。

敏、灵 （接唱）只见陈康鲜血流。

陈思敏 哼，叫你犯族规，活该！

包秀灵 唉，叫你犯倔强，受苦！

陈 康 我活该、我受苦！

陈思敏 这一回，你可要谢谢本小姐。

包秀灵 多亏了思敏……

陈 康 难道是你找的秦参谋？

陈思敏 对呀！他手下的军需官拿子弹顶烟酒，我当然找他救人。

陈 康 哦，可是……

包秀灵 先回家吧！

［陈思敏、包秀灵扶陈康下。

陈绍宗 经伦，你看秦参谋演的这一出……

陈经伦 孙儿觉得很蹊跷。

陈绍宗 哦？

［收光。

第六场 包藏祸心

［前场数日后，蔓溪村陈康家中。

［这是一个典型的民国初江南山区农村单身汉的家，陈旧、凌乱、简单，随处堆放着一些小百货的包装，而生活用品却显得极简陋。

［光启。正午时分，知了声鸣，已是早稻灌浆时候，包秀灵在厨边煎药，天空似有雨意。

包秀灵 唉！（唱）一场风波趋平静，

却扰乱我的思绪我的心。

窗外蝉鸣一阵阵，

恰好似众人嚼舌说不停。

包秀灵素来低调把身隐，

叹只叹流言蜚语又撒我身？

平生只望安度日，

祈盼陈康早“赎身”。

草药苦口能治病，

难治他蚂蚁啃咬癍癍痕。

陈 康 （室内呻吟）秀灵，秀灵！

包秀灵 （倒药汁）来啦来啦！（起身入内扶陈康出）

陈 康 秀灵，有劳你了！

包秀灵 别说这些，喝药吧。

陈 康 秀灵啊！

（唱）虽说我，遭毒刑，

好似狂风折树根。

蚁刑令我生悔意，

难改我心中信念赞红军！

包秀灵 唉，为了这一赞，险些丢了性命。

［陈康喝药。

［马胜提点心、着便装带通信员上，通信员在一旁警戒。

马 胜 （念）穿过山界入村庄，

乔装打扮探陈康。

陈康在家吗？

陈 康 谁？

马 胜 是我，红军马胜。

陈 康 马连长！你这是来……

马 胜 得知你遭受酷刑，特地前来探访慰问。

陈 康 怎么讲？

马 胜 得知货郎哥受苦，前来探访慰问！

陈 康 马连长，谢谢呀！

（唱）一句话听得我热泪难忍，

只觉得咽喉开处郁气伸。

遭毒刑陈康我满腔悲愤，

马连长雨露心田润胸襟。

做货郎餐风宿露无人问，

人世间的冷暖我点点清。

为什么宗规族法常压迫？

为什么权贵豪绅欺穷人？

马 胜 问得好！陈康！

（唱）强权与贵胄本是一丘貉，

半封建半殖民乃民国国情。

共产党号召民众闹革命，

让天下的劳苦大众得公平。

宗族豪强恶势力，

逞强称霸更横行。

挺起胸膛跟他斗，

背后支撑有红军。

民众乃是国之本，

军阀土豪祸之根。

拿起枪杆打世界，

要让那面面红旗染乾坤。

陈 康 马连长，我明白了！

（唱）明白了土豪族长是恶棍，

明白了“三座山”下志难伸；

明白了要想翻身靠革命，

明白了共产党是我百姓救星！

散开胸臆不郁闷，

今朝做了明白人！

通信员 马连长，有情况。

马 胜 好，陈康，你我就此别过。

陈 康 马连长，倘若有事，何处寻你？

马 胜 往东二十里，翻过蔓溪山，就是苏区，再见！

陳 康 后会有期。

［马胜带通信员下。

包秀灵 他们走啦，看得出，他们是好人！

陈 康 红军队伍里尽是好人。

包秀灵 好人为什么造反？

陈 康 因为这个世界太坏了！

［刘霖提点心，带一国军士兵上。

刘 霖 （念）身为军需也是官，

听见枪声往后钻。

陈康，陈货郎！

陈 康 哎呀，这不是刘军需官吗，快请进，快请坐。

包秀灵 长官请喝茶。

刘 霖 喝茶喝茶！这位想必是大义救人的包姑娘吧！

包秀灵 惭愧。

陈 康 见笑。

刘 霖 哎，像这等好女人可不多见，陈货郎可要抓紧哦！

陈 康 唉，一言难尽。

刘 霖 货郎啊！

（说唱）这等女子难相遇，

为救爱人舍身躯。

你该尽早把她娶，

免得夜长梦里虚。

陈 康 囊中羞涩啊！

（说唱）都怨薛婆太可气，

百块银元售儿媳。

刘 霖 嗨！

（说唱）刘霖给你出主意，

卖些子弹赚一笔。

陈 康 哦？

（说唱）前番为此险丧命，

如今回想有余悸。

刘 霖 （说唱）秦参谋，交了底，

如有变故他平息。

陈 康这……

包秀灵 陈康，此事风险重重，不做也罢。

刘 霖 陈货郎，一百银元难挣，过了这个村，再没那个店啦！

陈 康 我想想，我想想！

（唱）一阵阵心思惆怅，

一时时意态茫茫。

满身蚁痕正痛痒，

俯瞰前胸满是伤。

凑够百金是念想，

迎娶秀灵日月长。

做、不做……对呀！

红军历来缺子弹，

陈康理应来相帮。

甘愿帮助共产党，

陈康我越思越想越应当。

（白）刘军需，我做！

刘 霖 爽快！这次货有点多，一共十箱子弹，一万五千发。

陈 康 这么多！我的本钱不够啊！

刘 霖 八块银元一箱，你可以卖了再给钱。

陈 康 好，哪里交货？

刘 霖 蔓溪湾的小树林中。

陈 康 什么时间？

刘 霖 明天算起，十日后黄昏时分。

陈 康 一言为定。

刘 霖 不见不散，告辞。

陈 康 不送。

［刘霖带士兵下。

包秀灵 陈康，这事能做么？

陈薛氏 （上）能做不能做，他都要做。

陈 康 说得是，能做不能做，我都要做。

陈薛氏 好了，秀灵，跟我回家。

包秀灵 可他的伤……

陈薛氏 他的伤死不了，你要不小心被他开了苞，那就不值钱了。

［收光。

第七场 所见所闻

［前场数日后的上午，蔓溪村外的山路上。

［蔓溪山宛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展现着卓绝的风姿。一路上夏花繁茂、绿树葱茏，阳光明媚、一片灿烂。

［光启。山鸟鸣叫，溪水潺潺。

陈 康 货郎哦——

（幕内唱）一路吆喝声不断，

（担货郎担上，唱）溪水回、山路转，抖擞精神、肩松腿健，有人无人吼一遍，我浑身撒着欢！

［陈康担着货担涉水过沟，攀山上岭，一路急赶。

（唱）盼望着与马胜再次相见，

他让我去苏区方向东边。

一路上国军盘查身搜遍，

说什么封锁匪区要从严。

管他呢！

蔓溪山看起来身姿多变，

像我的包秀灵换了新衫。

待等到成交后得偿夙愿，

既帮助了红军我又凑够银元。

我心情欢快发声喊，

货郎哦——

抬头喜望艳阳天。

一路行来一路看，

前方好似有庄院。

大步流星往前赶，

何惧汗水湿衣衫。

［景随人移，这里是一户农村庄户人家。两名红军战士在帮一位婆姆担水扫庭院，婆姆满心欢喜。

陈 康 货郎哦——

婆 姆 货郎哥来啦。

陈 康 婆姆好，看看要些什么？

婆 姆 嗨，家里什么都不缺。

陈 康 婆姆，这两位红军小哥是你雇的吗？

婆 姆 不是不是，他们是来照顾我孤老婆子的。

陈 康 这位红军小哥，你们做事收不收钱？

红军甲 军民鱼水情谊真，义务劳动助百姓。

陈 康 （喃喃自语）军民鱼水情谊真，义务劳动助百姓。

［陈康担货担离开。

陈 康 呀！（唱）若非是我亲眼见，

还当婆姆说谎言。

离开庄院山路转，

又见地头欢声传。

［景随人移，这里是一片夏收的田野。两名红军战士在帮助一位大嫂收割早稻。

陈 康 货郎哦——

大 嫂 货郎哥来啦。

陈 康 大嫂好，要不要添置些什么？

大 嫂 给我秤点盐巴。

陈 康 好嘞。（秤盐并包好）大嫂，这几位红军小哥给你帮忙收早稻？

大 嫂 是啊，每到农忙时节，红军和苏维埃村干部都会来帮忙。

陈 康 要付工钱吧？

大 嫂 他们连饭都不肯吃一口，付什么工钱？

陈 康 几位红军小哥受累，你们帮忙真不收钱？

红军乙 红军是老百姓的队伍，帮助百姓收什么钱？

陈 康 （喃喃自语）哦，红军是老百姓的队伍……

［陈康担货担离开。

陈 康 呀！（唱）军阀连年来混战，

唯有百姓实堪怜。

今朝有了好队伍，

穷人的日子要变甜。

［景随人移，这里是一处扫盲班。一位红军女战士在给一些村民教文化，女子居多。

陈 康 货郎哦——

女战士 货郎来啦，先下课。

［众村民围着货郎担叽叽喳喳。

陈 康 这位女先生，为什么要教村民们识字？

女战士 民国政府向来推行愚民政策，我们共产党人反其道而行之，人人都识字、人人有文化，这样才能让中国富足强大。

陈 康 （喃喃自语）人人都识字、人人有文化，这样才能让中国富足强大。能这样该多好！

［陈康担货担离开。

陈 康 呀！（唱）倘若人人有文化，

民众力量大无边。

国家富强可期盼，

货郎定能多赚钱。

［景随人移，这里是一处村头选举现场。卢晓峰代表红军主持苏区村庄基层政权选举，黑板上写着被选举人的名字及所画“正”字，村民们正鼓掌通过。

卢晓峰 好，大家鼓掌通过！

陈 康 货郎哦——

卢晓峰 好！会开完了，散会！

［众村民有人散去，有人购物。

陈 康 这位长官，你们这是在选什么？

卢晓峰 选村长啊！

陈 康 选村长？村民也有资格举手选村长？

卢晓峰 对呀！

陈 康 呀！（唱）村民能把村长选，

百姓有了投票權；

千年规矩今改变——

长官——

卢晓峰 我姓卢，你叫我卢同志吧。

红军丙 这是我们卢营长。

陈 康 卢营长！这族长能不能选？

（接唱）我陈康能不能也发言？

卢晓峰 货郎哥！

（唱）宗族恶势力惹民怨，

更与军阀相勾连。

为非作歹欺良善，

它是革命的对象该受铁拳。

共产党要把陋习去改变，

共产党要把豪强来推翻。

人民当家作主宰，

百姓都有发言权。

陈 康 好啊！

（唱）一番话说得陈康心花怒放，

游苏区所见所闻令我开颜。

多年来浑浑噩噩处黑暗，

到今日方才看到云上青天。

愿你们天天壮大理想早实现，

陈康我也能沾光来把好梦圆。

卢晓峰 好，货郎哥，你一路所见只是表面，要想真正了解苏区，欢迎你以后常来转转。

陈 康 好！卢营长，我有事要见马胜马连长。

卢晓峰 小石头，快找马胜前来。

红军丙 是。（跑步下）

卢晓峰 货郎哥，你请坐。

陈 康 谢谢，谢谢！

卢晓峰 请喝茶。

陈 康 好，好！

［紅军丙引马胜上。

马 胜 陈康，你真来啦，欢迎你呀！

陈 康 马连长好！

马 胜 你今天来是？

陈 康 马连长，你们还需要子弹吗？

马 胜 要啊要啊，我们红军最缺的就是子弹！

陈 康 我搞到十箱子弹，共一万五千发。

马 胜 啊，太好啦！一万五千发，我给你……两百银元够吗？

陈 康 够了够了，子弹放在蔓溪湾的小树林里，你后天傍晚带人来取。

马 胜 蔓溪湾的小树林里，后天傍晚，好，我记住了。

卢晓峰 货郎哥，靠得住吗？

陈 康 靠得住，国军刘军需贪财好酒，不是第一次了。

马 胜 对，已经搞过几次了。

卢晓峰 嗯，马连长，后天你带一排前去取子弹，我会做好准备，随时接应你！

马 胜 是！

陈 康 （念）心甘情愿来相帮，

马 胜 （念）双手作揖谢陈康。

卢晓峰 （念）细心筹划不莽撞，

三人合 （念）后日交接会货郎。

［收光。

第八场 浴血蔓溪

［前场两日后的黄昏，蔓溪湾。

［小小蔓溪在这里回旋成潭，形成一个大弯曲，又向东流去。紧靠蔓溪的小树林随风摇曳、簌簌作响。下弦月高挂天空，时时穿过浮云、显得明明暗暗。

［光启。秦永清带着一群国军士兵抬子弹箱上，摞好子弹箱。

秦永清 （念）设下金钩钓鱼计，蔓溪林中灭红军。埋伏了！

众士兵 啊！

［众士兵分头埋伏下。

［刘霖、陈康上。

刘 霖 货郎哥请。

陈 康 军需官请。

刘 霖 哈哈！（唱）夕阳落山是黑夜，

陈 康 （唱）蔓溪湾后办交接。

刘 霖 （唱）水落石出今了却，

陈 康 （唱）不为财礼再纠结。

刘 霖 货郎哥，你看，一共是十箱子弹，你过目。

陈 康 （清点）不错，一共十箱。刘军需，这布袋里是八十块银元，请你点过。

刘 霖 不用再点，我信得过你。我走了！哈哈！

［刘霖下，陈康抚摸子弹箱，多有感慨。

陈 康 子弹啊子弹，愿你们到了红军手里，除恶霸、杀豪强，打出一个清平世界！

（唱）弦月斜挂溪水静，

四下打量小树林。

微风穿林簌簌响，

偶有夜蛙跳水鸣。

平日想抽舍不得，

（取香烟抽）

今天破例吸一根。

好烟入口清香沁，

头回抽烟有点晕。

［一阵夜鸟惊飞。

陈 康 呀！

（唱）夜鸟惊翅离巢去，

忽然心悸是何因？

只盼连长快来到，

早办交接心安宁。

［马胜带部分红军战士上。

马 胜 陈康。

陈 康 马连长，你们可来啦！

马 胜 子弹呢？

陈 康 在这里，一共十箱。

马 胜 搬取子弹。

众战士 是！

［秦永清带国军士兵上，围住红军。

秦永清 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

陈 康 啊？！你们、你们……

马 胜 陈康，这是圈套，跟我冲出去！

众战士 杀——

众国军 杀——

陈 康 你们骗人，你们不讲信誉，我跟你们拼了！杀——

［大开打，国共两军战士奋身搏杀。

［陈康抽出扁担，大显神威，加入战团。

马 胜 通信员，快去报告卢营长！

通信员 是。

［通信员下。

［由于寡不敌众，马胜等战士已经处于劣势，渐渐不支。

［危急之时，村民甲和陈思敏、包秀灵等上，加入战团。

陈思敏 你们欺负我家货郎，找死！陈康，我来帮你！

［卢晓峰带着红军战士赶来，国民党军渐渐不支，败下。

［这时，秦永清见陈康勇猛非凡，暗枪射击。

［马胜见状，以身掩护，为陈康挡住了子弹。

陈 康 连长，马连长！狗参谋，我要杀了你——

［陈康奋起神威，打得秦永清抱头鼠窜。

卢晓峰 卫生员，快救马连长！

［一战士抢救马胜，为时已晚。

陈 康 马连长、马连长，你没事的，你别吓我……

马 胜 陈康，红、红军需、需要货郎……（身死）

陈 康马连长！啊——

（唱）马胜哥，马连长，

你舍命挡住了子弹救陈康，

我心痛啊，痛得要发狂！

（白）马连长，马连长啊——

（唱）是你呀，让我认清了旧世界，

是你呀，让我睁眼看见曙光；

是你呀，让我的心中存了理想，

是你呀，让我开眼在东方！

我的榜样，我的偶像，

你却为了救我一命亡！

马连长啊——

你去了，我更感谢共产党，

你去了，你为革命添荣光；

你去了，我义无反顾跟着蹚，

你去了，我流尽泪水五内伤！

见鬼去吧老族长，

见鬼去吧秀灵她娘;

见鬼去吧娶妻生娃续香火，

见鬼去吧百块银元成鸳鸯。

往日的陈康已死去，

从此穿起灰军装。

［幕内唱：蔓溪血战醒旧梦，

从此红军有货郎。

陈 康 （唱）转身恳求卢营长，

货郎参军收陈康。

卢晓峰欢迎欢迎啊！

（唱）烈士英灵去不远，

定会鼓掌迎货郎。

同心推翻旧世界，

崭新强国立东方。

陈思敏 卢营长，我也要参加红军。

村民甲 卢营长，我们都要参加红军！

包秀灵 陈康，我要跟你去。

陈 康 你去干什么？

包秀灵 你当红色货郎，我当红色货郎婆！

陈 康 你、你要当货郎婆？

包秀灵 是！

陈思敏 还有我陈思敏，你去哪里我跟哪里！

包秀灵 你，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陈 康 天啦！这、这、这……

卢晓峰 欢迎你们加入红军。走！

［卢晓峰引众人下。陈绍宗带着陈经伦及众帮闲上。

陈绍宗 不许，不许！陈家子孙不许加入红军，不许加入红军……

陈经伦 族长说了，陈家子孙不许加入红军！不许加入红军！

陈绍宗 快追！快追！不许……

［陈绍宗带着人追下。

卢晓峰 （幕内）出发！

［卢晓峰引众红军战士上，陈思敏等新红军战士上。

［陈康着灰军装担货担上。

［包秀灵担着货担跟上。

［幕内唱：穿蓁越莽练初心，

筚路蓝缕鱼水情。

红色货郎添光彩，

一脉相传到如今。

［众造型。

［剧终。

王恩施：赣南艺术创作研究所、二级编剧

责任编辑：童孟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