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文视域下档案情感价值开发的特点及路径研究

王雨晴

摘要：论文从数字人文理念和技术两方面分析了数字人文与档案情感价值开发的内在关联，从开发形式的多元化、开发方式的叙事化、开发过程的交互性和开发效能的延续性四方面，分析了数字人文视域下档案情感价值开发特点。在数字人文视域下，通过依托档案资源数字展示平台聚合档案数据、依托文本挖掘技术呈现档案情感内容、依托虚拟现实技术构建沉浸式情感体验、基于数字人文理念加强多领域学科融合协作，有助于充分实现档案情感价值的开发。

关键词：数字人文 档案情感价值 档案价值开发

档案情感价值是主体和客体在社会实践活动中相互作用实现的，是人在接触档案内容或其载体的实践中所产生的情感体验。数字人文具有人文性与计算性的双重特点，为数字环境下档案情感价值的开发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通过应用数字人文技术并构建数字场景，档案中蕴含的情感要素能够被充分挖掘和呈现，其承载的情感内容也更容易为公众所感知。运用数字人文技术实现档案情感价值开发，既能使公众对相关历史事件产生情感共鸣，提升公众情感体验，同时对于留存国家记忆、保护文化遗产、传承中华文化等也具有重要意义。

（一）数字人文理念契合档案情感价值开发要求

心理学中的认知取向认为，情感直到主体对情境中的客体或事件给予评价后才产生。[1]在數字人文环境中，档案情感价值的开发需要依附于特定的事件并构建起相应场景。依托数字人文技术，档案中的历史场景得以重现，可唤起公众对历史事件的记忆，使不同主体产生相应的情感态度。数字人文带给我们的不仅是技术方法，还传递出一种新范式和新理念，它在关注数字技术的同时，也强调人文取向。数字人文研究的出发点在于关注人文、服务人文，当数字人文走进档案，带来的不仅是技术的变迁，更是情感的归属。[2]数字人文中的人文理念体现出对人们情感的关怀，它引导人们思考如何在数字环境中讲好档案故事、传递情感观念。这为我们运用数据思维解决人文问题提供了可能，也与档案情感价值开发的内在要求相一致。例如，用数字手段来构建数字记忆可解决数字时代的社会失忆，[3]唤起人们对过往事件的情感回忆。

（二）数字人文技术赋能档案情感价值开发

档案情感价值强调档案对人们所具有的情感方面的有用性。[4]数字人文可以通过激发、"活化"人们过去的记忆而满足人们的情感需求。数字人文的技术体系为数字环境下档案情感价值的开发提供了技术与方法支撑。数据采集转化技术助力纸质档案的数字化以及原生档案信息的收集，整合了大量数字档案资源。数据管理技术促进了档案信息向数据态的转换，能揭示出更细粒度的档案知识，析取出人物、事件、时间、空间、情感等实体以及实体间的关系。文本分析、主题分析、时序分析、社会关系分析等数据分析技术，能描述出事件的变化情况及人物的情感轨迹，使公众清晰了解档案所记录内容的发展脉络。可视化技术能直观明显地展示档案内容及其载体，VR/AR技术可以实现历史场景再现，让人走进“档案”中，提升公众的情感体验。

（一）开发形式的多元化

数字人文可提供类型多样的技术方法和先进的技术手段，极大地丰富了档案的展示方式，也为档案情感价值的释放与传播提供了多种载体形式。档案情感价值蕴含于档案内容和档案载体之中。借助数字人文技术，档案内容能以关系图谱、虚拟场景等可视化形式呈现，档案图像、视频、音频等载体能够得到修复和再现，档案实物可以得到三维立体展示，这些都为档案情感价值的开发创造了条件。例如，通过AI技术对李大钊生前影像进行全新彩色修复，实现了李大钊影像档案由黑白到彩色的升级。彩色影像更加生动地展示了李大钊先生演讲时的神情和动作，唤醒了公众脑海里的红色记忆，让公众深刻感悟到了李大钊先生的爱国主义情怀。

（二）开发方式的叙事化

叙事亦称讲故事，是人类复述实践经验、表达内心情感、重现历史事件的方式。[5]档案情感价值的实现建立在人们对事或物的认识和理解基础之上。在数字人文环境中，元数据标注、上下文识别、深度学习等技术，可从档案复杂的内容关系中抽取出最本质的联系，使叙事表达更为清晰。知识图谱能够实现档案数据故事化，完成对档案数据形式和内容的关联，揭示人物、时间、地点、事件、背景等重要叙事要素，使叙事内容更易被公众理解和接受。此外，数字环境中的档案叙事在叙事语言、叙事主题和叙事视角上都更注重贴合人的情感，有利于触发公众对历史事件的回忆，引发公众情感上的波动，从而实现档案情感价值的传递。

（三）开发过程的交互性

在数字人文环境中，档案通过数字技术赋能得以“活化”，公众与档案、档案场景之间的交互显著增强。数字人文平台为公众搭建起历史与现实对话的桥梁，在建立公众与事件情感连接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国内外的数字人文项目为公众参与档案事务提供了可能，公众能够自主加入感兴趣的项目中，通过上传档案信息、进行档案著录等方式参与档案资源建设。如土耳其Soundsslike项目为公众上传城市声音档案提供了平台，呼吁公众录制象征性的城市声音并进行在线上传。[6]在浏览、选择档案内容的过程中，公众能直接与档案所记录的事件建立情感联系。此外，依托档案资源构建的虚拟现实场景为公众提供了沉浸式体验，使其切身感受到历史事件的发生情景，产生真实的感官体验。各种数字档案资源平台也很重视口碑建设，会建立用户交互界面，通过意见调查、平台留言等方式关注用户情感体验。

（四）开发效能的延续性

档案情感价值开发效能的延续性主要表现在对人们情感的持续影响和对档案情感价值挖掘的不断深入上。一方面，数字人文技术能高效聚合各类数字档案资源，完成档案知识库的构建。关联化、可视化的档案内容不但更容易被公众理解，而且通过触发公众记忆，能够唤起公众情感。虚拟现实等技术的应用则会使公众在情感上产生较为长久的沉浸感。另一方面，随着时代发展和技术进步，档案深层的情感价值会被不断挖掘与发现，时代背景会赋予档案内容新的诠释，新兴技术也会从新的视角呈现档案内容要素，推动档案情感价值的进一步释放。

（一）依托档案资源数字展示平台，聚合档案数据

档案资源数字展示平台包括档案专题数据库、数字展厅、档案数字人文网站等，通过整合档案资源、组织档案数据、挖掘语义关联，档案中蕴含的情感内容得以清晰呈现。一方面，档案资源数字展示平台需对档案资源进行立体化展示，唤起人们的情感认知。如“高迁数字记忆”通过建设“高迁古村数字资源库”，实现面向内容的语义组织，开发古村落实体库、本体网络及可视化应用，呈现出高迁古村全景漫游和谱系精英人物可视化展示等场景。[7]这不仅能让公众感受到高迁古村的历史文化，还能激发他们对于古村落保护的情感认同。另一方面，档案资源数字展示平台需关联档案内容要素，丰富公众情感体验，通过三维图像展示、视频放映、音频讲解等传播媒介展开档案叙事，使公众在视觉和听觉上都能感知到档案情感之所在。此外，档案资源数字展示平台需要提供知识化服务，满足公众对于情感追溯的需要。如苏州学术中心网站借助在线地图，为公众查找《世界记忆名录》里的中国记忆提供知识服务，方便公众了解我国文献遗产分布情况，满足了公众对文化传承情感认知的需要。

（二）依托文本挖掘技术，呈现档案情感内容

档案领域数字人文项目以历史原貌的真实、完整记录和数字化呈现为目标。[8]文本挖掘技术能够揭示档案中的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串联起档案中蕴含的情感要素，深入推动档案情感价值的开发。一方面，可利用文本挖掘技术进行文本情感分析，深挖档案情感内容。通过分析和处理档案中带有情感色彩的文本内容，档案文本中所蕴含的情感态度得以呈现与展示。例如，通过对《张学良口述历史》文本抽取情感特征词进行情感分析，并绘制情感演化图谱，使张学良在各个时期的情感动态演化得到呈现，人物情感态度得到可视化表示。[9]另一方面，可依托文本挖掘技术揭示档案情感内容的内在关联，实现档案叙事化开发。档案情感价值发生于主体人与客体档案的相互作用之中，将人、事、物等要素予以标注和揭示，可使事件情节更为具体生动，使公众对档案的认识更加清晰、客观。人们也更容易代入自己对档案内容的理解，将自己置于档案情景之中，强化对档案所描述事件的情感表达。

（三）依托虚拟现实技术，构建沉浸式情感体验

“沉浸”一词来源于心流理论，沉浸式体验重在感官体验和交互体验。[10]一方面，档案馆可构造档案沉浸式体验情景，通过增强感官刺激以提升公众情感体验。3D、光影技术等会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能够完美再现档案中所叙述的历史事件。如中国共产党“一大”会址展示区，用LED显示屏打造了“一叶红船”停在浙江嘉兴南湖湖面上的场景，引发了公众对于中国共产党成立历史的回忆。另一方面，档案馆可构建档案场景沉浸式交互体验，引发公众情感共鸣。沉浸式交互体验不是单纯再现档案内容，而是让人变成历史的“参与者”，与历史人物产生情感共鸣。如中国共产党历史展览馆建造的红军长征沉浸式“4D+六面”体验区，让观众能以“红军战士”的身份置身其中，[11]有助于激发人们对于革命先辈的尊崇之情以及爱国主义情怀。此外，关注公众情感反馈需求能使档案情感价值得到更大限度开发。如“可视化维多利亚”的虚拟现实项目利用李克特量表开展用户体验调研，邀请公众参与社区“开放日”并提出建议，[12]这对于了解公众的情感需求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四）基于数字人文理念，加强多领域学科融合协作

在数字人文背景下，挖掘档案情感价值既需要以数据管理技术、数据分析技术、可视化技术等作为技术支撑，又需要结合档案学、社会学、文学、历史学等理论知识对档案背景内容做出诠释。一方面，可融合多领域的数字技术，实现档案情感表达的多样化开发。本体构建、语义描述、GIS、关联数据等技术能将名人档案、家谱、报纸等多种档案资源聚集起来，通过构建知识库实现人物关系、时间顺序、事件联系的序化展示；知识图谱实现了档案内容联系的可视化，如建立人物关系图、时空地图；虚拟现实技术能够清晰展现立体化的档案实物，直接触发公众情感，唤醒公众记忆，如甲骨档案载体能激发公众对中华文明发展的认同。另一方面，可结合多学科的人文研究，多维度诠释档案情感表达的背景内容。如“欧洲时光机”项目以欧洲历史档案数据为基础，政府、图书馆、美术馆、博物馆、高校等文化机构共同参与文化遗产的保存和重构。[13]该项目从城市疆域、流行病学新发现等角度为人文社科领域提供了研究场景，借助这些背景信息，更容易引发人们的情感认同。

数字人文的兴起为档案情感价值在数字环境下的开发创造了条件。数字人文技术使档案内容和档案载體得以生动再现，并能深入挖掘出档案所记录历史事件的有机联系，触发人的情感回忆。探讨数字人文视域下档案情感价值的开发，有利于“活化”档案资源，释放档案情感价值，促使档案工作更好地服务公众，满足公众在文化传承、身份认同等方面的情感需求。

注释及参考文献：

[1]特纳，斯戴兹.情感社会学[M].孙俊才，文军，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7.

[2]龙家庆，王玉珏，李子林.融合与建构：数字人文研究与档案工作的关联及路径探索[J].档案与建设，2018（12）：4-7；12.

[3]冯惠玲.数字记忆：文化记忆的数字宫殿[J].中国图书馆学报，2020，46（3）：4-16.

[4]王玉珏，张馨艺.档案情感价值的挖掘与开发研究[J].档案学通讯，2018（5）：30-36.

[5]王贞子.数字媒体叙事研究[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2：39.

[6]YELMI P，KUSCU H，YANTAC A E.Towards a sustainable crowdsourced sound heritage archive by public participation：the soundsslike project[C]//Proceedings of the 9th Nordic Conference on Human-Computer Interac？ tion，2016：1-9.

[7]人大新闻网.“高迁数字记忆”成为中国传统村落数字博物馆唯一单村特展并上线“学习强国”平台[EB/ OL].（2022-04-25）[2022-10-09].https：//news.ruc.edu.cn/ archives/376706.

[8]赵生辉.国外档案领域数字人文项目的实践与启示[J].浙江档案，2015（9）：14-17.

[9]王阮，邓君.故事线构建及可视化、情感化、场景化应用探索——以《张学良口述历史》为例[J].图书情报工作，2022，66（7）：17-25.

[10]王红，刘素仁.沉浸与叙事：新媒体影像技术下的博物馆文化沉浸式体验设计研究[J].艺术百家，2018，34（4）：161-169.

[11]王文越.沉浸式体验视角下的红色档案策展研究[J].兰台世界，2022（5）：62-65.

[12]ARRIGHI G，SEE Z S，JONES D.Victoria theatre virtual reality： a digital heritage case study and user experi？ ence design [J].Digital Applications in Archaeology and Cultural Heritage，2021，（21）：176-183.

[13]龙家庆.数字人文项目中档案数据开发工具及应用研究——以“欧洲时光机”为例[J].北京档案，2021（3）：10-15.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