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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风

2023-10-07吴继红

时代报告 2023年8期
关键词:村民

吴继红

今年二月,应邀去了一趟山西阳城。

阳城县属于山西,和河南焦作毗邻。我们一行5人自驾,在一个又一个深邃的山洞里穿行,不过三四个小时便到了阳城县城的高速口。

其实,此行说是阳城行并不算太准确,因为我们只去了阳城县横河镇的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名字叫做“劝头村”,村位置偏僻,地形险要,一听名字便可知:走到此处再也无路可走,所以才劝君回头。

果不其然,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像一条蜿蜒的大蛇,一路在莽莽苍苍的大山里一层层盘旋,我们兜兜转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从山顶下到了峡谷最底部,劝头村就坐落在这峡谷底部的小山坳里。此前,我们已经与劝头村写生基地的负责人关老板电话接洽过,关老板是我们河南焦作的老乡,一名转业军人。但我们赶到时他并不在基地,员工告诉我们,因为我们要来,他专程开车去晋城采买蔬菜,还未返回。我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先简单地安顿下来。

我们住的地方是写生基地的民宿,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两层小楼。坐东朝西,回廊形结构,二楼门口走廊前的玻璃窗上挂着一幅幅草编的帘子用以遮挡春日日益明亮耀眼的阳光。门是推拉式的竹编屏风门,每一个房间都未上锁。墙上悬挂着此前来此地写生的画家们留下的风景速写,或者是色彩绚丽的油画,内容大都是此间风景。一眼望過去,远处和近处都是绿水青山,艺术气息很浓。

安置好行李,一推开窗户,山谷哗哗的风声,远处茂密的森林深处花喜鹊零碎的叫声,便声声入耳。举目远眺,山上植被层层叠叠的翠绿,岩土深深浅浅的赭石苍黄,藏在九曲十八弯盘山公路深处人家的静谧,全都安详一览无余,一路上的疲惫瞬间便烟消云散。

到山里的第一个晚上,简单吃罢晚饭,我们相约去看星星。

出了民宿大门,走在黑咕隆咚的山坳里,微凉的山风扑面而来,空气里有一股子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正在萌发清香。乍一告别久居的城市,放下案头冗杂的工作,我们一行几人感觉都很轻松,一路上边走边聊,说不出的惬意。

意外的是这么偏僻的深山里居然装了路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四处望去,眼前是黑黝黝的群山和峡谷,绵延起伏;头顶是璀璨闪烁的星河,神秘莫测。山民们作息简单,都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淳朴生活,此时,狭窄的山路上杳无人迹,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愈发显得这春山空旷无比。

我们一行人中有一位天文爱好者,还专门带了望远镜,说是为了看星星。他说,当年自己在这里当兵,曾是一名空军地勤人员,部队就驻扎在这贫瘠的大山里。无数个夜晚,在等飞机落地的间隙,他和战友躺在地上遥望星空,谈理想谈人生,日子过得清苦而又充实。因为喜欢文字,在忙碌之余他一直坚持笔耕不辍,每每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主人公保尔自勉。那时通讯设备不发达,写稿子全靠手写,写完之后还要步行拿着纸质稿件去报送,他曾在无数个夜晚走十几里山路去师部送稿子,当时满天的星光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和伙伴。

前辈的话也勾起了我的回忆。幼时无数个农忙的夜晚,我也曾这样无数次仰望星空。大人们回家吃饭,我一个人躺在麦草上看场,望着那辽远神秘的星河,还曾在心底里暗暗发出豪壮的誓言:一定要像电影里的大人物一样,做一番事业,出人头地,方才不辜负这生命。

忽而已经人到中年,虽然经历过了许多事情,也行走过了千山万水,但是越走越觉得世界的宏大和自己的渺小,所以有时很苦恼,自己依然是一个庸碌的小人物。

前辈却说,世界虽说是由大人物创造的,但是也离不开小人物;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成大事者不过是百之二三。很多时候,成功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幸运儿。大部分人的一生都和大人物、大英雄丝毫不沾边,但他们却依然活得很用心很努力,活得有滋有味儿。生命只有跟时代的崇高责任联系在一起,你才会感觉到它的永垂不朽。一个人,最大的幸福是把自己的精神力量奉献给他人。这样的人生无论做多做少,都值得肯定。

前辈的话让我深有感触。人生不是一支短短的蜡烛,而是一支暂时由我们拿着的火炬,我们一定要把它燃烧旺盛;只要曾经努力过,尝试过,燃烧过,奉献过,这就已经足够了,譬如今晚,这世界我来过,我们曾经拥有过这一瞬间纯净的星空,就已经很美好。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聊,呼吸着山风,从月出东山再到徘徊于斗牛之间。等感觉到山风渐凉的时候,月亮已经从山脚人家的屋角升到了正头顶,正散发着淡淡的冷清的光。

进山第二天,民宿的关老板驱车带领我们去到晋豫边抗日根据地。这里也是当年惨烈的中条山战役所在地。

中条山位于晋南地区,处于黄河的北岸,它东连太行山脉,全长大约160公里左右,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屏障,拱卫着黄河流域,也是当年国民政府仅存于黄河北岸的一处战略要地。因此,很多革命先驱和前辈都在这块红色的土地上留下了足迹。

这里的民房大都是用石头和着黄泥巴砌成,小巷极为狭窄,曲曲折折,迷宫一样。我们行走在一条又一条小巷子里,就如同穿行在农户家里一样。如果不是挂在门口土墙上的一块又一块小牌子,你绝对想象不到,中共根据地政治部、宣传部等核心部门就隐藏在这些黄土和石块垒起的简易民房和狭长逼仄的小巷中间。当年,就在这悠长的小巷里,就在这简易的石头房子里,我们的革命前辈开会、讨论、研究和敌人作战的方略,运筹帷幄,利用天然的地势屏障和敌人斗智斗勇,最终用不屈不挠的意志拱起了我们民族的脊梁。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有一个叫郝海龙的煤矿工人,办了一家私人的纪念抗日战争博物馆。博物馆是一个租来的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共6个展室,展览了3万余件革命遗物和文史资料,展品的时间跨度从抗日战争一直到解放战争。

办展览馆的念头起源于2005年。煤矿工人郝海龙无意间听村上老人讲述在这块土地上发生的抗日故事,萌生了办抗战博物馆的想法。当时的他一个月工资才1000多元,却把钱全都投入到了办博物馆上。郝海龙把时间和精力全都花在了办博物馆上,为了收集资料,他和爱人到全国各地寻访老革命。20多年来,夫妻俩的足迹走遍了全国各地:湖南长沙,河南新乡、焦作、济源……他爱人介绍说,家里两个孩子结婚后现在孙子都三四岁了,家里还没有房子,一家人挤在一起租房子住,但都毫无怨言,非常支持他们办博物馆的工作。

博物馆的牌匾是聂真所题。聂真是王近山将军的第一位政委,王近山就是电视剧《亮剑》中李云龙的原型。1937年聂真任冀鲁豫省委工作委员会组织部部长,受组织安排创建晋豫抗日根据地;1941年任中共晋豫区党委书记兼八路军129师太岳支队政委,1945年任太岳區党委书记兼太岳军区政委,1946年调晋冀鲁豫中央局任民运部部长。所以在这块土地上战斗过的老革命们一致推选聂真为博物馆题词。

1984年,当郝海龙夫妇辗转找到聂真的时候,老人已经是98岁高龄。当时的他正躺在病床上,处于人生中最后的弥留时光。听郝海龙夫妇说明了来意后,老人尽管非常虚弱,仍然在家人的搀扶下,用颤抖的手给博物馆题了名。据郝海龙的爱人说,老人是分几次才把这短短的5个字写完的,题完字后一周,老人病逝。

郝海龙夫妇的私人博物馆开馆20多年以来,累计接待20多万人次,每年都有五六千人来访。这些年,郝海龙夫妇投入博物馆的资金高达140多万元。今年,他们夫妻俩已经62岁,博物馆里收集展示的资料中的很多老革命已经不在了,租来的民房明年也将到期,但夫妇俩表示:这些千辛万苦收集来的资料一定会保存下去,一家人要尽最大能力保持博物馆的现状或者将之发扬光大。在这块土地上发生的故事,革命前辈们的斗争精神一定要有人铭记,并且让后世子孙世代相传。

这里的民居大都是两层小楼结构,红石砌墙,外面再涂抹一层泥巴,房顶覆盖一排青色的小瓦,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屋顶用厚木板镶嵌,房梁则都是一抱粗细的原木,房子外面的楼梯也是木头制成。

吃饭时候,关老板告诉我们,这里有一户居民家里还保存着当年日本鬼子在此烧杀抢掠的罪证。进山第三天,在劝头村老支书家里,我们见到了当年日军在这里烧杀抢掠的罪证——两间烟熏火燎的房屋。老支书的爱人告诉我们,他们家西屋是一所老房子,当年日本鬼子进山烧杀抢掠,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房子外面的楼梯完全被烧毁,一楼的房顶木板大部分碳化,用来支撑房梁的两根一抱粗的原木也被烧得面目全非,房子前面的墙体都烧得坍塌了。日本人走后,他们赶紧扑灭了大火,后来在原来的基础上对房屋进行了整修,重新做了一架楼梯,对前面的墙体也进行了修补。好在房梁的原木比较粗,大火只烧焦了外面,还能用,一家人就凑合着一直用到了现在。

我们在老房子后面见到了正和儿子拾掇鸡笼的老支书,70多岁的他精神矍铄,腰杆笔直,丝毫看不出已是古稀之年。见我们问起那段往事,他说,要把自家这座老房子好好地保存,让前来写生的大学生和旅游参观的人们都了解铭记那段历史,牢牢记住日本人在这块土地上犯下的罪行。

谈及村庄现在的发展,他告诉我们,这里地贫沟深,没有别的收入。原来劝头村乃至整个横河镇都以养蚕为生,这里是远近有名的桑蚕之乡。家家户户都养蚕植桑,最多的时候,仅他们一个村一年就能出三四万斤蚕茧。现在,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并在县城安家扎根,老年人也都随之进城带孩子去了。当年横河镇800多口人,劝头村一个村就有7所学校,现在的劝头村30多口常住人口,整个横河镇才一所学校,而且不久这个学校也要撤点合并到阳城县城去了。见我们不明白,老支书伸出手指头比划着给我们算了一笔账:一个成年劳力进城务工,一天净收入200元,一个养蚕户全家都上阵忙忙碌碌几个月,收入才一千四五百元。

当问及当下村民们的主要收入是什么时,老支书告诉我们,现在虽说山路通了,村民们基本上还是靠山吃山,主要收入原来是桑蚕,现在是种核桃树。山上有十几亩地但都种不上庄稼,因为有山猪、山獾、山羊出没,它们的破坏性很大,庄稼种了也长不成。村民们大都是在自己房前屋后的小片小片的土地上种些谷子、玉米之类的庄稼,以及茄子、眉豆、南瓜之类的笨重蔬菜。之前,一到核桃下来的时候,就有外地人进山收核桃,8元钱一斤;2022年8月山洪暴发,把进山的路给冲断了,收核桃的客商进不来,村民们收下来的核桃只能榨成油自己吃。有个别的村民还继续养蚕,但数量已经很少,去年全村总共养了两张蚕。还有一部分村民养羊,大家的基本收入来源就是这些。

听了老支书的话,我们想起来的时候路过一处荒芜的院落,门口斑驳的牌子上写着“稍梨铺小学”几个大字,院里有两栋小楼,其中一栋两层的小楼半边都已经坍塌,学校早已废弃,院子里破败不堪。

我们从老支书家返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养羊的院落。这里的人们很爱干净,养羊的地方和居住的地方都是分开的,分别叫做“上户”和“下户”,“上户”放柴草,“下户”养羊。村民告诉我们,这个院子原来是村民们养蚕的地方,废弃不用了,养了羊。我数了数,里面大概有五六十头山羊,你挤我扛,很是壮观。见我们驻足,羊一个个停下了咀嚼,好奇地抬着脑袋张望着我们,一阵山风拂过,它们下巴上的胡须和脑门上的一绺羊毛在风里兀自颤抖。

我们回去的时候是黄昏,再次途经稍梨铺小学,门口两棵还没来得及长出枝叶的大杨树迎着飒飒的春山风兀自挺立,外面的石墙上爬满了南瓜藤和爬山虎。山路两旁种满了桑树,初春的桑树叶像一个个调皮的孩子刚刚冒头。四周寂然无声,只有喜鹊喳喳地叫着快速掠过天空,把一地寂寥抛洒在空荡荡的山谷中。

我们隔壁屋里住着的是一个在此写生的画家。他一直深居简出,我们住隔壁也没有打过照面,只一次隔着窗户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的样子:50岁左右的年纪,蓄着胡须,穿着黑色的汉服。关老板说,他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了,除了去山里面写生,就是在屋里面搞创作。

入住后的第四天,我们终于在楼下用餐的时候遇上了他,和他打过招呼简单地聊了几句,发现他除了画画,还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他告诉我们,来这个地方,七彩河和大山深处那段被冲毁的路面应该去看一下。“去看看,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力量,才能知道爱惜自然,敬畏自然……”他说。

我们几人对画家说的七彩河很是感兴趣,第二天一大早,在关老板的带领下,我们去了七彩河。一路上,关老板告诉我们,这里的山崖和民居都很有特色,风景秀美,全国各地的画家和大学生们经常到这个地方来写生,一年四季人都络绎不绝。特别有一个古村落,很有特色。

我们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在七彩河边见到了画家说的那个小村落,如隐藏在绿色山坳里的一颗清秀的明珠,镶嵌在溪流对岸的山脚下,娟秀清奇。小村背倚大山,面临溪水,远处是高大的白杨树、叫不出名字的野生灌木和杂树,错落有致。远远看去,屋舍俨然,黛瓦黄墙,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古朴模样,真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等我们下了车,走近了才发现,小村房屋依然,但里面却早已是人去楼空,最外面的一处民居,连院子外面的围墙也被山洪冲毁了,地面上到处是树根和散落的石块,唯有大门口处一棵山楂树依然充满活力。正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是也。关老板说,之前村里是有人居住的,大都是老人。因为七彩河的洪水,当地政府考虑到安全问题,就让村里的人整体搬迁到了别处。

七彩河是因为河床上的石子七彩斑斓而得名。说是一条河,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条窄窄的小溪流,1米宽窄的样子,从山上潺潺而下,一路蜿蜒曲折,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成了一条小水沟。水虽细但水色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各色细细的石子,大小不一,五彩缤纷,看起来温婉秀丽,宛若春天的少女。关老板介绍,就是这条看似温驯的小河,在2022年8月忽然暴涨,引发了一场罕见的山洪,道路房屋冲毁了好多。

我们进山的那一段路本来也是修了柏油的,但是被冲断了。我们经过被冲毁的那段路时,看到了一处阔大的盆地一样的河道。河道边有一台挖掘机,一群人正在忙碌,像是在修路。关老板告诉我们,那其实不是河道,是山洪把原有的路基冲毁后,硬生生冲出来的一条“河道”。因为疫情封闭工人进不来,一直拖到了今年春天才开始修。还说,去年横河镇一位刚结婚的女工作人员新买的汽车,夜里停在镇里也被山洪冲走,等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拧成了一团麻花;还有一位工作人员的汽车不知道被水流冲到了什么地方,一直没有找到。

就这么一路说一路前行,走到盆地底部时,由于我们的车底盘太低,没有办法通过坍塌的坡地,我们一行人只好弃车步行。等下了车才看到原来路基被破坏得那么彻底,简直是被“腰斩”得完全无影无踪。再往前走一点,勉强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条路,但也只有靠近山体的那一面勉强能够两个人并排行走。等我们兜兜转转绕到路对面,再回看我们来时经过的那段山路,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山路外侧临近小溪的地方路基完全被掏空,好好的柏油路面現在只剩下了最上面的一层几指厚的柏油悬浮在空中,油面下面早已被洪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怪不得我们来时看到外侧的路上沿途堆放着大石块、树根,原来是为了提醒。

我们沿着小溪的方向继续向前走,一路捡了许多石子,各色各样,有的像人的眼睛,有的像小狗,不一而足。我甚至找到了一块两尺多宽、膝盖高低的条石“屏风”:手掌一样厚薄,鸭蛋青的颜色,表面是层层的被水流天然冲刷出的纹路,甚是漂亮,雕刻大师的鬼斧神工也不过如此,如果安上一个木质底座摆在店里,立刻就是一个难得的原石盆景。我想把它搬到车上,但是和一个姐两人合力试了几下还是搬不起来,只好作罢。即便如此,我们的车在返程的时候仍然陷进了沙土之中,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脱困。

这沿途的山石大都呈深红,鲜血一样的颜色。颜色漂亮但却柔软疏松,很容易坍塌,我们沿途发现好几处路面堆的都是山上滑落下来的碎石子,就像人体滑落在外的内脏一样。不远处有一座山叫做红沙岭,整个山体都是这个颜色,我们爬到了山坡顶上,脚下的山体踩上去软软的就仿佛踩在了沙滩上,山上除了杂草和灌木,几乎什么都不长。

关老板告诉我们,这里风景优美地质地貌很有特色,但其实也很贫瘠,除了核桃树和桑树几乎没有其他果树生长,去年的山洪暴发和此地的山石结构也有很大关系,所以,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其实很是艰苦。

回来的路上,我们从闲谈中得知,关老板是2016年部队转业后来横河镇创业的。他的老家在焦作的山区,当兵时候又在这块土地上,对山民很有感情。退伍后,多方筹措资金,投资300多万元在劝头村创办了艺术创作基地,和全国各地的大学、艺术院校、书画院、画家们合作写生事宜。

写生基地原来是劝头村的村委会所在地,他承租后另外给村委会盖了房子,租地的资金纳入了村里的村民集体经济收入,村里用这笔钱每年给村民分红。基地成立后,他从村里招了10多个人在这里帮忙务工;此外,村民们自家的山货比如核桃、金针菇、土鸡等他也会帮忙联系收购和销售。2018年,他还援助了村里的一个贫困家庭,这个家庭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学杂费全部由基地来支付。

关老板说,劝头村全村24个自然庄,有920余亩耕地,但大部分都处于撂荒状态,除了养蚕养羊种核桃,村民们几乎没有其他收入来源。但是这个地方红色资源很多,下一步他打算与当地政府结合,搞红色旅游资源开发,争取让山民们有更多的可支配收入,更多地享受到发展的红利,真正地靠山吃山。

就在我们结束此次旅行临走时,看到一个村民拿了自家的土蜂蜜和土鸡蛋来找关老板,关老板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并买下了他的东西。村民告别时对他连连鞠躬,满是褶皱的脸笑得像一朵风干了的老菊花,言语间对关老板很是敬重和感激。

回来的路上,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我们一行人感慨万千。劝头村,这是一块淳朴的土地,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为它战斗过,努力着;这是一块红色的土地,无数的热血青年为之热血沸腾,全心全意为之付出着;这是一块绿色的土地,山清水秀,吸引着来自全国各地关注的目光,无数的艺术家和莘莘学子为之描摹着美丽的影像。

这是一块孕育着生命和希望的土地,一块充满着无限生机的土地,春风吹拂,春山正在苏醒。十万个春天,正在整装待发。我们期待也相信:在这春山风的吹拂下,它一定能焕发出更大的生机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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