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慈善公益的“疫治力”化育上海城市精神
2023-10-07苑莉莉
苑莉莉
上海自2020年1月确诊“一号病人”开始进入抗疫状态,外防输入、内防扩散,同时积极支援其他省市的抗疫工作,逐渐形成具有上海特色的防疫守护网。实务界在“治理”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疫治力”概念来分析不同社区的抗疫治理能力,而慈善抗疫也是其中重要的力量,是疫情防控救治体系的重要参与者和执行者。在以往社区、社会组织和社工“三社联动”的基础上,①田毅鹏:《网格化管理的形态转换与基层治理升级》,《学术月刊》2021年第3期。“五社联动”融入了社区志愿者和社会慈善资源,②《关于加强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意见》,新华社,2021年7月11日,http://www.gov.cn/xinwen/2021-07/11/content_5624201.htm。但疫情期间的封闭式管理导致上述“标配”模式不能“精准”匹配成型,因而在实践中出现不同类型的多“社”联动案例。笔者尝试提出上海社区抗疫的“N社联动”运作模式,即社区、社会组织、社工、社区志愿者、社区基金会、社会公益慈善资源、社区自组织、社群等多样化主体共同“联动”抗疫。这种抗疫模式将慈善公益和志愿服务的精神进一步融入社区,丰富了城市精神的内涵。城市精神是一种群体意识,也是一种精神文化形态,城市精神通过城市文化行为主体和各种载体来克服城市人的精神困境,维系城市空间内人们的精神凝聚力,③贝淡宁、闫娜:《城市的精神:正义抑或秩序?——贝淡宁教授访谈》,《中国文化论衡》2020年第2期。激发城市区域认同感和依恋感,维护城市的稳定与和谐,①邓志文:《城市精神空间的生态反思机器重塑的实践路径》,《云南社会科学》2021年第2期。发挥城市的养育与博爱功能。②刘易斯·芒福德:《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和前景》,宋俊岭、宋一然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8年,第531页。此次共克时艰、合力抗疫,有助于激发上海人民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人们一起用爱心和奉献来守护这座城、温暖这座城。
一、疫情初期应急状态中慈善供给的“失调”与“碎片化”
疫情期间,社区是抗疫主阵地,也是民生需求的主要来源地。如何通过慈善公益保障社区多样化的民生需求,是此次上海慈善抗疫的重中之重,然而多元主体的联动机制不是一蹴而就的,有一个从“失调”到“联动”,从“碎片化”到“整合”的“凝聚”过程,进而形成韧性“疫治力”。
(一)社区防疫需求与慈善捐赠渠道对接不畅
作为拥有近2500万人口的超大城市,上海有6000多个社区,每个社区有成千上万人,2022年疫情初期社区普遍缺乏必备的防疫和生活物资。紧急动员中,社区志愿者没有防护服就直接上阵,有些人因此被感染。一些社区迅速开展自发捐赠互济,为一线工作者购买防护物资。跟2020年武汉疫情类似,一度出现了慈善应急机制缺失的“慈善失灵”现象。③郑子青:《从新冠肺炎疫情应对看慈善参与短板与未来发展》,《社会保障评论》2020年第2期。很多慈善组织的后台瞬间收到上千条求助信息,原有的人力和慈善供给渠道远远不足以支撑。为了有效补给社区防疫所需,上海市慈善基金会、恩派、复星公益基金会、华侨事业发展基金会、仁德基金会等纷纷支援社区抗疫,但依然难以覆盖全市所有社区的需求,慈善物资与社区对接仍存在“缺口”。
(二)志愿服务被“污名化”
志愿者是此次抗疫的关键力量。党员、公务员、社会组织的从业人员、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尤其是广大青年群体,积极行动起来,以志愿服务的方式守卫社区。他们虽然起到了“抗疫先锋”的示范作用,但因大部分社区志愿者是应急动员起来的,专业化培训不够深入,他们因没有经验、不够专业而被指责,还有一些负面新闻,如有人借用志愿者身份“倒卖”香烟挣钱,导致志愿服务被“污名化”,也有人会质疑志愿服务的动机,④王阳亮:《危机志愿服务的类型、动机及发展趋向》,《行政与法》2020年第11期。忽略“慈善成本”,社会公众对志愿者的理解和尊重有待进一步提升。
(三)关爱特殊人群需求的滞后性
各个社区的治理能力不一样,人数有限的居委会和志愿者难以快速兼顾社区内独居老人、残疾人、贫困低保户、慢性病患者、孕产妇的多样化需求,也因医院的封闭式管理,导致一些需求与服务之间的“断裂”,直到一些求助信息引发舆论关注的时候,才会形成一些规模化的慈善公益“跨社区”救助活动,如“狮行物流”本着“生命至上”的理念,派出满载食物的流动车在主要街区巡游,为有需要的老人、残疾人送上食品保供包。但这种救助多是应对一次性的求助者,而那些不会网上求助或没有子女、亲友代为求助的特殊人群的需求还是难以保障,可持续性也有待完善。
此次应急状况中,虽然慈善公益从业者和爱心人士第一时间投入抗疫状态,积极发挥补位功能,但慈善供给与社区民生需求之间仍处于一种供不应求的状态:一些民众对慈善公益不甚了解,没想到去求助,也不知道怎么求助;有些民众虽然求助了,但因资源的稀缺和慈善公益从业者的人数不足,无法及时满足所有的相关求助和需求,有时候也会因此造成社会误解,慈善公益和志愿服务的应急能力有待进一步提升。这种慈善公益的“疫治力”是有韧性的,是会不断改进和成长的。上海各界的慈善公益人士直面这种困境,及时反思调整,快速动员、整合各类资源,倾力服务社区居民,逐渐化解了上述困难和“污名化”问题,因地制宜地形成了新的“多社联动”模式。
二、上海“N社联动”慈善抗疫的“疫治力”
慈善事业以社会组织为主要载体,以多元社会力量参与为社会基础,以社会成员的慈心善行、志愿服务和奉献精神为行动基础,是社会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①葛忠明、张茜:《慈善事业的定位、社会基础及其未来走向》,《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2期。慈善文化与志愿精神是其灵魂与文脉。社区慈善抗疫主要是指为了防控新冠疫情而发起的慈善资源募集、管理与分配,以及志愿服务的组织动员、管理培训和服务奉献,其主要活动场域是社区,主要目的是有效防控新冠疫情在社区的传播扩散,保障社区居民多样化的生活需求。抗疫慈善的资源供给主要来源于社会捐赠、慈善信托和志愿服务,“上海民政”统计了全市主要基金会和红十字会的捐赠数据并进行公示,形成两大“战疫”公益数据系列:一是2020年2月至8月,上海市慈善组织接受疫情防控社会捐赠18.75亿元(含境外捐赠0.76亿元),其中资金捐赠11.61亿元,物资捐赠折价7.14亿元。抗疫总支出18.26亿元,其中资金支出11.13亿元,物资支出折价7.13亿元。②《让爱温暖这座城,2020年度上海公益数据发布》,“上海民政”微信公众号,2020年9月26日,https://mp.weixin.qq.com/s/tRY-prmHCNetPbhqyQ05ig。二是2022年4月至5月,上海市疫情防控社会捐赠收入达12.76亿元,捐赠支出达12.46亿元。③《本市疫情防控社会捐赠收支情况(十六)》,“上海民政”微信公众号,2022年5月31日,https://mp.weixin.qq.com/s/m5C4fVmB_6MHCBmCCbJCHg。可见,两次捐赠支出比例都高达97%,捐赠物资都快速用于一线疫情防控,也有一部分用于社区慈善抗疫。为了进一步提升社区慈善的“疫治力”,社会各界的慈善力量快速动员、相互合作,努力对接社区的多样化需求,保障社区抗疫物资、生活物资以及“求医问药”等基本民生需求,爱心传导机制被进一步激活。社区是一个复杂的治理场域,每个社区的资源主体、生态位、慈善项目以及资源整合方式各有差异。按照社区需求和慈善供给的主线,笔者将不同的多样化需求和慈善资源整合模式分类如下:
(一)“政—社—企”联动的助老慈善资源网
为了系统性保障高龄老人的生活所需,在上海市民政局的支持下,上海市慈善基金会联合澎湃新闻发起“‘疫’起护老——社区高龄独居老人关爱项目”,为全市近13万80岁以上高龄独居老人发放“防疫生活关爱包”。该慈善项目依托市慈善基金会独特的治理结构,充分动员其在16个区的代表处,联合区民政局、养老服务中心、社区居委、社工、街镇志愿者和邮政系统(国企)的力量,一起调查老年人的情况、采购物资和发放爱心包,形成与民政部门、国企联合的“五社联动”。
民营企业也积极为抗疫做贡献,复星集团党委领导下的“复星抗疫全球指挥部”为方舱提供防疫物资,组建爱心车队破解物流之困,复星公益基金会启动了“社区驰援”“老吾老”“幼吾幼”等项目,其命名也传承了中国传统慈善文化之脉。其中“社区驰援”的“防疫支持包”可满足社区40天的防疫需求,①《再快一点,多做一点——上海复星公益基金会40天守“沪”纪实》,澎湃新闻,2022年5月11日,https://m.thepaper.cn/baijiahao_18046224。减少了多次申请的复杂程序和运输成本,保障了社区抗疫物资的可持续性。疫情期间,复兴公益基金会联合多家慈善组织、爱心企业和爱心明星,向社区、养老院、学校、医院发放了数百万件防疫和生活物资,通过资源编排实现了企业慈善资源组合、资源链接和资源价值释放的杠杆化效应,②Sirmon, Hitt, Ireland, Gilbert, Resource Orchestration to Create Competitive Advantage: Breadth, Depth, and Life Cycle Effects,Journal of Management, 2011, 37, 5, pp.1390-1412.如发挥出“粉丝经济”的优势(相关明星微博粉丝量达5.58亿),逐渐形成“慈善组织+企业+社区+志愿者(企业志愿者、社区志愿者)+爱心人士(明星)+粉丝群”的社会慈善资源的“N社”复合联动模式。
恩派基金会联合慈善组织、爱心企业、社区自组织、社群发起“社区战役”行动,关爱困境老人,并为被困的卡车司机递送食物包,发布了《社会组织疫情危机应对指南》,以社区基金的方式支持社区抗疫,并借助新媒体技术,在抖音等公益平台开直播,向外界传播上海慈善抗疫实况。多元主体联动的关键在于搭建科学的分工合作体系:“社区战役”行动按照各自的资源优势分为协调组、筹资组、需求对接组、物资保障组、仓储运输组、宣传组和大客户项目组,在物资发放方面,基于“NCP生命支援”团队对各区物资短缺情况和社区人群结构的评估,分级按需分配、精准帮扶,优先派发风险性高、物资紧缺的社区困难群体。这种有社区自组织和社群联动参与,并通过网络视频平台与更广泛社会力量链接的方式,是一种“六社联动”或“七社联动”的实践。
(二)关注社区买菜的“社企联动”保供资源网
为了化解社区买菜难题,一些社会组织积极争取成为保供服务单位或与其合作。社会服务机构“安心坊”致力于农产品与社区需求的产销对接,③《战疫情,静安社会组织守“沪”进行时!(三十八)买菜篇2》,上海市静安区社会组织联合会微信公众号,2022年5月22日,https://mp.weixin.qq.com/s/t6cFD6xM2BKL6lNO7j3Oyg。在社区设立临时菜摊供应平价蔬菜,居民扫码自取,实行全程无接触售卖的“供菜进社区行动”;上海美丽心灵社区公益基金会为社区困难老人送上暖心蔬菜包;中华慈善总会的“村民之家”项目帮助郊区农户对接社区团购,以“乡村振兴”为使命,化解农户的销售之困,挤压“非法团购”,让居民吃上平价、放心的蔬果。各类社会力量发挥优势,保障民生需求。
(三)就医配药“线上+线下”的“政社联动”志愿服务网
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中国儿童友好社区、上海益社公益、“NCP生命支援”等组织联合发起了“爱沪有我”抗疫紧急志愿行动,为居民提供慢病求医、急性医疗、心理援助、“老弱病残幼”物资短缺帮助等服务,向社会公开征集特殊人群的各类需求,为求助者送餐和代配药。南京西路街道成立配药应急专班组,配药服务人次达1.2万,①《两个月服务超12000人次,南西配药应急专班组守护居民“药盒子”》,“福民南西”微信公众号,2022年6月10日,https://mp.weixin.qq.com/s/FtGPfey48FoMjq7ltbLEbw。其中静安区社会组织联合会作为枢纽型组织,为社区、各医院和区级部门搭建了多方联动的资源链接平台。也有慈善组织支援政府部门和医院,如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为上海市疾控中心、方舱医疗队提供速干衣物,联合爱心企业为浦东新区公利医院、浦东新区妇幼保健院送去空气消毒净化机,逐渐形成“社会组织+志愿者(线上志愿者、社区志愿者)+社工+社区居委+社会慈善资源”的“五社联动”,和“街道自治办与社会组织联合会+社工+社区志愿者+社区居委”的“四社联动”。
(四)关爱社区志愿者的“社社联动”和“社企联动”慈善爱心网
疫情期间,社区志愿服务快速形成了全社会的广泛动员,不同身份的志愿者以社区为中心实行属地化管理和服务,呈现出社区志愿服务的自组织化特征,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志愿精神。为了关爱志愿者的生命健康,上海市志愿者协会与中国人寿保险联合为抗疫志愿者免费提供最高赔付50万元的特定保险。仁德基金会联合多家基金会发起“守护志愿者”项目,为社区志愿者发放防疫物资,陆家嘴社区公益基金会、临汾社区基金会等积极参与。该项目的亮点是通过“在线文档”在需求方和慈善资源供给方之间建立了共享和拓展防疫资源的通道,形成与外省市基金会、社区、社工、社区志愿者、社区社会组织、社区基金会、社会慈善资源的“N社联动”互助网络。
(五)从身体防疫到心理防疫:走出“疫”伤
对于被隔离、被“污名化”的恐慌,以及由不确定性、居家办公和育儿所带来的压力,导致一些人处于不安或抑郁的状态,上海慈善公益心理援助应需兴起,如浦东家庭志愿者协会等组织的线上“云支持”、静安区的守护热线“守‘心’房”等心理咨询热线,免费帮助社会公众和特殊人群调节心理状态。上海乐群社工服务社、上海公益社工师事务所、浦东五加二青少年公益服务中心等组织开展了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抗疫关爱服务项目,而上海新途社区健康促进社则为社区残障人士疏导情绪、排忧解难,精准对接各类不同人群的需求。这些大多是“社区+社工+社会组织+志愿者”的“四社联动”,其中很多志愿者都是高校师生。
总之,基于社区多样化的民生需求,慈善资源进入社区,无论是几“社”联动,社区志愿者都是主要的落实力量,社会组织都是重要的资源整合枢纽,因为大部分社会组织和社工机构的从业者都在社区做属地化的志愿者,往往一人兼具社会组织、社工和社区志愿者三重身份,这种多重身份属性有效推动了“融合联动”,有助于链接不同机构的资源,一起致力于社会力量的应急管理能力、专业能力和慈善公益服务的韧性“疫治力”提升。
三、“后疫情”时代慈善公益化育城市精神
随着社会复工、复产、复市,抗疫重心从社区逐渐回归社会公共空间,大量的社区志愿者返回工作单位,有效推动新形势下的“N社联动”,在上海的创新实践中进一步扩展“社”的内涵与外延。慈善公益与志愿服务的爱心生态网已在基层扎根,传递出慈善公益的“大爱”,这种守“沪”的信心和志愿奉献的精神,丰富了城市精神的内涵。
(一)基于“抗疫精神”的韧性“疫治力”
2020年9月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会上指出:“在这场同严重疫情的殊死较量中,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以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大无畏气概,铸就了生命至上、举国同心、舍生忘死、尊重科学、命运与共的伟大抗疫精神。”①《习近平:在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会上的讲话》,中国政府网,2020年9月8日,http://www.gov.cn/xinwen/2020-09/08/content_5541737.htm。这种抗疫精神在各地都有体现,上海也不例外。在此次疫情防控中,上海“N社联动”的社区慈善抗疫模式,激发了社区慈善参与主体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身体力行冲在一线,保障人民的生活需求,开启了以民生福祉为核心的社区关爱循环模式,温暖了人心,彰显了抗疫精神。
自米勒蒂(Dennis Mileti)提出“灾害韧性社区”之后,②Dennis Mileti, Disasters by Design: A Reassessment of Natural Hazards in the United States, Joseph Henry Press, 1999, pp.226-276.“社区韧性”的相关理论内涵日益丰富,主要是指社区在应对灾害冲击时具有良好的预警、应对、协调、适应能力和恢复功能,而“韧性”具有稳健性、迅速性、多样性、冗余性等属性。③Michel Bruneau, Stephanie Chang, Ronald Tadashi Eguchi, A Framework to Quantitatively Assess and Enhance the Seismic Resilience of Communities, Earthquake Spectra, 2003, 4, pp.733-752.在防疫抗疫的过程中,上海的社区“疫治力”也越来越有韧性。在允许居家隔离之后,社区再次担起防疫抗疫的重任,在之前各类资源网的基础上,社区居民自发开展“共享药盒”、居家自愈经验分享等友爱互助活动,社区志愿者持续关注患者情况,适时提供帮助,家人们互相照顾,一起共克时艰。
(二)化育上海城市精神和“社区情”
“抗疫精神”在社区生根的过程,也是城市精神、“社区情”化育的过程,因为城市精神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的精神,也是一种公德精神,“化育”这一传统词汇有教化、转化、涵化、垂范的含义,④熊月之:《上海城市精神述论》,《史林》2003年第5期。当身边的人成为志愿者并默默守护这个社区的时候,“社区情”“邻里情”都开始成长了,“熟人社会”的情感纽带慢慢牢固,增强了社区的情感治理力和社区凝聚力。尤其是大量青年投身志愿服务,用实际行动化解了社会疏离感,帮助有爱心和有责任感的新一代成长,共建社区归属感。外地援沪医务工作队和全国各地慈善组织、各省市人民捐赠的爱心物资,以及慈善信托的抗疫方式,交织成慈善爱心网,彰显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大爱,进一步拓展了上海城市精神中“海纳百川”的内涵,以后也会以“爱”的形式进一步辐射开来。城市精神文化是城市人的精神象征,①鲍宗豪:《城市精神文化论》,《学术月刊》2006年第1期。在共克时艰、同心守“沪”的过程中,人的精神成长了,城市精神的内涵也在丰富和深化。
(三)提升上海城市文化软实力
慈善指数一般被视为城市的“爱心GDP”,在中国慈善联合会历年发布的中国城市公益慈善指数排名中,上海均位列前茅。2016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颁布实施之年,上海提出打造“公益之城”;2020年《中共上海市委关于深入贯彻落实“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重要理念,谱写新时代人民城市新篇章的意见》提出“人人都能切实感受城市温度”的五大目标,而慈善公益是提升城市温度的主要途径之一;2021年上海出台《上海市慈善条例》,将慈善公益视为城市软实力,以期发挥出“第三次分配”的作用。与其他省市的慈善条例相比,强调“社区慈善”是上海的一大亮点。疫情期间,上海慈善组织和志愿者所表现出来的奉献、友爱、互助精神以及共克时艰的责任感和使命担当,是这个城市宝贵的精神财富。在此期间,志愿服务参与的深度、广度和规模均史无前例,发挥出了志愿服务的联结机制功能,②黄晓星:《制度联结:中国特色志愿服务的多重实践与逻辑》,《学术月刊》2022年第4期。有效地从社会参与、道德情感、公德意识、公益意识和社会能力等方面提升了社区志愿者的公众理性素养,有助于形成守望相助的良好社会氛围,③郑崇选:《提升上海城市文化软实力的价值追求与基本路径》,《上海文化》2021年第8期。提升城市的慈善文化软实力。
(四)共建友爱、友善的“人民城市”家园
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慈善公益也是构建人民美好生活的重要支柱。“友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一,中华传统文明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能够有机融合。这种“爱”与“善”在实践中的体现就是帮扶困难群体。疫情期间,生活困难群体面临更大压力。上海市帮困互助基金会通过全市帮扶网络,为在沪2.5万困难家庭发放了价值500余万元的粮油助困包;上海市职工帮困基金会为困难家庭发放生活补贴;上海联劝公益基金会发起了“守护上海抗疫济困专项行动”,累计募集物资价值3088万元,捐赠受益173万人次。④《基金会如何发挥枢纽功能,进行资源动员?》,网易新闻,2022年7月8日,https://www.163.com/dy/article/HBPHCJB00514D4BV.html。贫富分化是社会难题,近年来慈善公益市场化、商业化趋势日益明显,慈善超市、社会企业、影响力投资、公益创投、慈善信托等公益金融方式逐渐兴起。萨拉蒙将其称为“慈善新前沿”,一些企业家用商业化方式运作慈善公益,以同时实现化解社会问题的社会目标和产生利润回报的经济目标,⑤萨拉蒙:《慈善新前沿:重塑全球慈善与社会投资的新主体和新工具指南》,深圳国际公益学院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第4—6页。中国公益研究院院长王振耀将这种用社会价值来引领经济价值的慈善方式称为“善经济”。上海的慈善超市“善淘网”就是典型案例,其为残疾人提供工作,并在疫情期间为一线抗疫人员捐赠T恤衫。未来可以在慈善超市、社会组织和社会企业设立公益岗位,为贫困人群提供自食其力的就业机会,从慈善经济的角度,用慈善方式培养困难人群的经济“造血”能力,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的“加强困难群体就业兜底帮扶”,从物质到精神全方位地关心、帮助他们,让他们在城市里找到“家”的温暖感和归属感。
总之,我国传统文化中仁者爱人、扶贫济困、乐善好施的思想源远流长,慈善文化是关于友善、仁慈和爱的意义和价值系统,①韩俊魁:《中国慈善文化自觉》,《文化纵横》2021年第6期。与城市精神息息相关。此次慈善公益的爱心传递体现了城市的“温度”和人性光辉中的“善”,其中贯通社区内外需求与慈善资源供给的“N社联动”运作机制的核心是“人对生命的需求与关爱”,人的慈善行动打通了组织之间的壁垒,跨越了社区、城市的距离,推动了慈善资源的募集、整合、运输与分配,这种爱心传导是凝聚“N社联动”的动力机制,有助于形成上海人人行善、互助友爱、团结进步的慈善人文城市精神和韧性“疫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