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出版集团多元化经营现状及风险分析研究

张超 杨宁巍 朱琪

摘 要：出版集团的多元化经营是指出版集团的经营领域由单一的图书出版业务扩张到相关或非相关业务领域。多元化战略是一把“双刃剑”，在图书出版核心业务相对稳定时，涉足其他领域会增加收益。但由于资源的有限性，多元化可能会使企业出现资金分散、人力资源匮乏、管理效率低下等问题，从而导致多元化经营失败，甚至影响到主营业务。本文选取21家国内上市出版集团，重点分析其多元化经营现状，探究其经营过程中存在的风险并提出相关防范策略。

关键词：出版集团 多元化经营 风险分析

推动文化产业发展，再创文化繁荣兴盛，是实现文化强国建设的重要保证。《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清晰表达了新时代中华民族文化发展的远景目标，将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重要性提到了新的高度。作为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出版行业也在不断深化改革，聚焦主业，加快自身发展。2019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参观读者出版集团有限公司时指出：“要牢牢把握正确导向，在坚守主业基础上推动经营多元化，努力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

在出版业不断深化改革的推动下，各地均已形成初具规模的出版集团，部分优秀的出版集团已成功上市。在国家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目标的指引下，实现自身的高质量发展已成为出版企业的时代责任。各大出版集团面对资本市场的压力，都有进一步做大做强的诉求。同时，传统出版行业除教材教辅外的纸质图书发展空间逐步萎缩，急需拓展新的业务领域，以盘活闲置资源，获取更高经济收益。因此，各大出版集团纷纷走上了多元化发展道路，不断涉足教育、金融、服务、新媒体、元宇宙、区块链等领域。

细察部分出版集团近年来的发展状况，多元化经营并未为之带来明显收益，反使其发展步履维艰，个别公司甚至出现了亏损倒闭现象。由是观之，多元化经营之路并未取得理想成效，“提高集团收益，分散和降低原有经营风险”的愿景非但没有实现，还使得企业忽略主业经营，导致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削弱、经营风险提高，甚至还将给企业带来整体经营不善的严重后果。探究出版集团多元经营现状、查明经营风险对集团的可持续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一、国内上市出版集团多元化经营现状分析

本文选取国内21家上市出版集团作为研究对象，根据2022年半年度报告披露的相关信息，统计其下属子公司、控股及参股公司的业务分布情况，具体信息见表1。

从业务分布情况来看，出版板块和发行板块依然是出版集团的主业板块，分别约占公司总数的31%和13%；涉足其他商业活动，如酒店、物业及房地产业、金融等热门行业的出版集团亦不在少数，合计约15%；信息技术产业（软硬件研发、游戏开发等）近年来发展迅猛，涉足相关产业的公司数量已占到公司总数的11%左右；印务板块（印刷、物流、广告等）公司数量占比约为8%；涉足教育（教育培训、学校等）、文化传媒领域（文化艺术交流活动、广告代理等）的出版公司数量不断增加，分别占公司总数的9%和7%；涉足新业态板块（以数字出版为主）的公司数量占公司总数的4%；涉足服务业（旅游服务、商业服务等）的公司数量占比约为2%。

由此可见，当前出版、发行业务依然是我国出版集团的主营业务，在21家上市出版集团里，下属公司有出版社的有18家，占比86%；旗下有数字化出版公司的有15家，占比 71%；旗下有发行公司的有17家，占比81%；旗下有印刷广告物流公司的有11家，占比52%。同时，大力实施多元化经营发展战略的出版集团不在少数，不少公司开始尝试开展新业态多元化业务和推进资本运作多元化，民营资本为主的集团公司更是积极探索“互联网+”的发展模式，如果麦文化将“以互联网驱动的新出版公司”作为战略定位，依托“出版+互联网”交互驱动，通过互联网实现营销。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吸引着各类企业开始大力向网络和科技领域进军。21家上市出版集团里，向信息技术板块进军的企业有15家，占比71%。

我国21家上市出版集团相互之间實力并不均衡，发展布局参差不齐，发展速度快慢有别。有的出版集团产业结构相对比较完整，利润增长点多元；有的出版集团仅围绕出版主业发展，行业布局不够丰富，内部结构较为单一，整体竞争力相对较弱。

二、国内上市出版集团多元化经营的情况分析

当前，围绕出版主业和发行、印务广告物流等传统业务实现多元化发展的出版集团数量最多；许多出版集团还利用科技为自身发展赋能，积极开拓软硬件研发、网络游戏开发等业务，探索“互联网+”“文学+”“教育+”等融合发展模式；部分集团成立了财务公司、投资公司、资产管理公司等子、分公司直接参与资本运作；此外还有少量集团涉足酒店、物业、地产等领域。

（一）多元化经营的主要形式

多元化经营对上市出版集团而言，无一例外都是必然选择。纵观21家上市出版集团的运作模式，可将我国出版集团多元化经营的方式分为以下三种。

1.横向多元化战略

横向多元化战略是指出版集团以出版发行业务为中心，向其他相关业务领域横向拓展。近年来，随着区块链、元宇宙、直播等新媒体行业迅猛发展，新的市场机会不断涌现，越来越多的出版集团认识到其中蕴含的大量机会。

部分实力较弱的出版集团选择涉足数字内容传播领域、开展多元化产业布局的主要原因是希望借此机会弯道超车。同时，也有不少出版集团围绕自身核心技术和知识产权，选择与主营业务关联程度高的多元业务，打造周边产业链。如，读者传媒持续积极探索构建一体化的电商平台和营销发行体系，积极开展全媒体传播及社群营销、直播带货，通过不断加强业务协作，优化直播流程，打造优秀主播队伍，将直播业务推向常态化、多元化、专业化，培育和挖掘读者传媒新业态营收增长点；时代出版旗下公司围绕新媒体开展的业务稳步推进，如安徽教育出版社的“时代教育在线”、安徽少儿出版社的“萌伢童书”、安徽科技出版社的“乐龄听书”、黄山书社的“安徽省基本古籍库”、时代漫游的“豚宝宝智能幼教产品”等，紧抓主线做内容，融合媒介做运营；皖新传媒除承担安徽省中小学教材发行业务外，不断升级教育服务网络及教育服务专员体系，为安徽省中小学校及师生提供教材教辅、教育装备、数字教育产品、素质教育课程等相关教育服务，此外还积极拓展K12智慧学校、高校及省外教育服务业务，积极探索延展教师培训、研学教育、职业教育、学前教育等业务领域，打造内核坚实稳固、外延同频共振的皖新教育产业生态圈层。总体而言，出版集团通过围绕主营业务实施横向多元化战略，开展跨媒体或知识产权周边产业经营，风险相对较低。

2.纵向多元化战略

纵向多元化指的是出版企业通过延伸产业链，在产业链的编、印、发、供等几大环节通过对自身资源的开发来打造全产业链的经营模式。出版企业常通过并购、重组等方式，延长主业上下游资源，从而充分调动整个产业链的资源活力，使得各个环节的资源能够进行合理配置，建立互补式的立体经营模式，让集团内部的相关环节资源共享、优势互补。如，读者传媒采用“分印”与“分发”相结合的经营模式，与各地省级邮局形成了稳定的三方合作关系，建立了遍布全国的11个分印点及25个省级邮政主发渠道。一方面，产品得以就近迅速投放市场，从而降低了发行成本；另一方面，也为公司深耕该区域市场提供了有力的支撑，为市场拓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长江传媒具有含图书出版、报刊出版、发行、印刷、物资贸易等业务的完整产业链，并持续加强在数字出版、数字教育、文化创意、文化园区等多方面的产业布局，实现了图书、期刊、新媒体等各种传媒业态协调发展、相互补充的良好格局，各板块专业分工、上下游密切协作，合理调配内部资源，有效降低交易成本、减少资源损耗，形成了较强的市场竞争力。

3.非主业相关多元化战略

部分实力较强的出版企业选择了向游戏软件开发、芯片设计、农业等热门行业领域进行扩张，这种对出版以外的行业投资以期增强出版产业实力的战略也称为非相关多元化战略。此战略涉足的市场领域与出版主业没有直接关联，而且市场竞争十分激烈。如，天舟文化坚持游戏业务研运一体化，紧跟市场的变化趋势积极探索新兴游戏品类，积极布局融合合成玩法的卡牌游戏及泛女性向游戏，积极关注休闲对战游戏等高价值赛道，探索高潜力游戏市场；天舟文化旗下天舟创投以发行专项基金的方式成功投资了DSP芯片设计企业湖南进芯电子科技有限公司，实现了在高新技术领域布局。皖新传媒自有品牌蓝精灵系列时尚美妆产品全面投入运营；休宁绿色农产品物流园投产运营，以皖南绿色农产品为起点，实现臭鳜鱼产业从原材料采购、生产加工到销售的全供应链运营管理。

在当前出版主业竞争激烈的背景下，由于欠缺人力资源、核心技术、管理经验等方面的资源，这一战略可能会导致出版集团的大量精力、资源投入新行业，削弱主业市场竞争力，容易加大主业经营风险。

（二）多元化经营的主流思路

围绕主业展开产业簇群聚集是出版集团多元化发展壮大的主流思路。借助出版集团的龙头地位，同地缘关系、产业技术、价值链、同业交往等影响因素一起，联合打造了该集团周边的产业簇群，以便在出版行业的竞争和合作中共谋利益、共同发展。内在的关系交流、竞争合作、相同的价值取向、准共同体联合是产业簇群的本质。聚集的多元化逻辑下形成了出版集团的独有生态和产业链，主要包括：上游的纸业、印务、物资等基础设施的提供与运行；中游的图书、报纸、期刊、音像电子制品等在内的出版主业；下游的营销、广告、物流等销售商或渠道提供商。出版集团以中游出版主业为中心和出发点，沿产业链分别向上、下游延伸，逐渐形成一种具备行业集聚形态的产业链多元化经营模式。

把握时代发展方向、寻找行业投资热点是出版集团多元化发展壮大的重要路径。在出版集团龙头效应的引领下，出版集团多元化运营可降低集团发展成本，使得内部资源得到优势重组，在增强集团主体业务整体竞争力的基础上，让集团公司有足够的资本向其他领域进军。多元化经营的契机也对出版集团的敏感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集团公司只有把握政策导向、寻找投资热点，才能通过多元产业经营反哺出版主产业，带活集团整体发展，确保产业集群内的各个子公司在出版主业的带动下，依托主业加快发展，为集团的发展贡献力量。

总体而言，我国出版产业的行业集聚，是在政府優惠政策的引导下，基于产业内容相关性，围绕出版集团的产业链条，把握时代发展契机，实现资源共享、协同发展、互惠互利，推动出版集团又好又快发展。

（三）多元化经营的发展方向

出版集团多元化经营的重点在于，如何选择正确的多元化经营策略和采取合理的经营措施，在保障出版、发行等主营业务市场优势地位的同时，促进多元业务协同发展，形成良性循环，为企业核心竞争力的强化助力。在分析出版集团发展现状和探究集团多元化经营主流思路的基础上可以发现，资本多元化运作已成为出版集团多元化经营的发展方向。资本多元化的方式主要通过以下四个方面得以体现。

1.投资资本回报率高的热门行业

游戏、影视及相关投资业务是出版集团近年来争相投资的热门产业。如，皖新传媒旗下“方块游戏”平台开展游戏产品发行、运营、研发、技术服务业务，成功发行393款游戏产品；以自制与合作投资相结合的方式从事影视文化作品的制作与发行；通过具有私募基金管理人资格的专业团队，皖新资本及中以智教在文化教育及相关科技领域进行更为专业系统的投资布局和资源整合，在获取投资收益的同时，实现资本驱动促进公司战略转型升级。

2.涉足金融行业，合理布局资本市场

不少出版集团通过直接从事金融业务或通过控股参股银行、保险、证券、基金、典当行等进入金融行业。如，中南传媒控股子公司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财务有限公司于2020年与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签署《金融服务协议》，前者承诺将为后者提供担保、票据承兑、贴现、委托贷款、贷款、融资租赁等金融服务，授信额度高达28.5亿元。皖新传媒在资本市场的布局已初具规模，成立安徽皖新资本管理有限公司，致力于打造专业化投资基金管理团队，通过旗下多支产业基金投资众多优质项目，取得良好效益。

3.进行上市融资，实现经济效益最大化

上市融资的经营模式可以满足集团对于资本的需求，对于分散经营风险、培育新经济增长点、扩张集团规模、提升整体竞争力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近年来，不少出版集团通过入股、并购、借壳等方式直接上市参与资本市场，融入更多资金，实现规模效应，满足集团自身多元化发展的需要。值得注意的是，集团在上市后股东将会发生变化，并且需要受到证券监管部门的强力监管，易受到各方面利益的制约。

4. 发展数字信息化产业，把握新兴发展契机

以数字化、网络信息化为代表的新媒体产业历经十余年的演进与升级，已明显改变人们的阅读与视听方式、媒体接触习惯。各出版集团也在积极进行数字化的探索。[1]这既给出版业带来竞争压力，又为出版业态升级提供重要机遇。如，长江传媒数字教育业务基于“两课”，建立了“教材+平台+移动端APP”模式，面向全省中小学提供数字化支撑服务，通过移动端产品向学生和家长延伸，打通个性化资源变现之路。读者传媒在新媒体及媒体融合方面持续探索，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中文在线旗下子公司鸿达以太是全国最早的有声内容制作公司、有声内容提供商之一，拥有超45万小时的音频资源，凭借海量的独家有声内容形成护城河，该公司已成为喜马拉雅、蜻蜓FM、懒人听书、酷我畅听等音频平台的主要内容提供方之一。

三、多元化经营风险不容小觑

观察近年来我国出版集团的经营状况，多元化经营并未为之带来明显收益，反而使其发展经营面临更多挑战，个别公司甚至出现亏损倒闭。多元化经营战略带来的潜在经营风险应当认真关注。

（一）多元化经营存在的风险

多元化经营在给出版集团带来巨大收益的同时，依然存在以下四个方面的风险。

1. 经营风险

多元化经营作为出版集团的发展战略之一，旨在通过产业间的联合协同发展实现资金的聚集和流通，从而帮助出版集团规避发展风险。但国外研究表明，非主产业相关的多元化发展不具有风险规避效应，相反，由于非主产业与主业务的相关度不高，出版集团缺乏与之配套的制度体系和管理经验，导致出版集团经营风险变大。[2]

2.资金风险

多元化经营无法单纯依靠出版集团原有资金积累，出版集团常常需要外部筹集资金。虽然对出版集团而言，一定数量下的负债经营是正常的，但由于多元化经营资金需求量较大，一旦内部资金供应与外部资金来源失去平衡，容易陷入亏损危机。

3.环境风险

除了出版集团自身的经营风险外，出版集团的发展还受政治、经济等宏观因素的影响。根据风险组合理论，由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系统风险很难通过企业开展多元经营的方式进行化解，相反，企业还可能因为这些风险的存在面临破产倒闭。[3]出版集团采取多元化经营的初衷往往由于国家政策、经济环境等的变化调整而无法实现，而且出版集团在开展多元产业经营时，发展资源、经营精力会被分散，在外部环境变化时往往会变得力不从心。

4.人力风险

人力资源是影响出版集团能否成功开展多元经营的重要因素，缺少了技术与管理的支撑，多元化经营寸步难行。人才储备不足往往会限制出版集团多元化经营的发展，尤其是复合型管理人才、技术人才及团队领导人才的配备。在涉足新的行业时，人力资源的配置如若跟不上发展新产业的要求，出版集团的资源无法有效利用，则可能带来多元化经营的危机。

（二）应对多元化经营风险的策略

合理的多元化经营战略可以使出版集团达成资本积累、增强产业、做大做强的目标，其关键在于做好风险控制。本文提出以下应对策略和优化措施。

1.建立配套的管理机制

要想建立配套的管理制度，首先要建立健全集团化的投资管控模式、完善投资项目决策机制。一个新项目的投资首先由投资主体发起，进而由投资决策委员会论证，然后经投资管理部门和律师等专业中介机构把关后，交由党委会、董事会决策，以使得内、外部资源得到有效整合和合理利用。

2.引入社会资本，激发创新活力

鼓励各子公司引入社会资本，优化产权结构，拓展产业边界，适当隔离风险，试行跟投制、众筹制、项目合伙制，实现管理团队与企业投资项目风险共担、利益分享。借由微小平台，比如事业部、社中社等，鼓励员工内部创业，打造众创空间，调动创新活力。

3.重视人力资源的积累，完善员工激励政策

多元化发展不可避免涉及多种产业，为保证新领域业务的正常运转、满足现阶段的发展需求，必须有与之配套的人才储备。因此，出版集团应有长远的人才储备计划，以满足多元经营的人力需求。另外，也要建立健全激励机制，优化内部年度绩效考核制度，创新推动管理层持股、员工持股、技术入股等，让薪酬绩效考核方法与市场化特点相符；积极探索设立内部创业基金，采取直投方式大力支持公司优秀团队、优质资源，每年评选出优秀的创新创业项目，并给予其相应的奖励。对于发展势头良好的项目，要力争更进一层乃至提升到集团层面进一步做大做强。

4.做好调研工作，科学开拓新发展领域

在涉足新的发展领域之前，出版集团应充分认识自身发展优劣势，理性分析集团公司能否为新领域的发展提供资源支持。另外，还应认真调研新领域的发展前景，清楚认识新发展领域亟需完善的发展方向，从短板中开拓新领域，以此填补市场空白。

四、结语

多元化可以帮助企业合理配置资源，促进其内部资本市场的形成。[4]多元化经营将在出版集团的发展壮大中扮演重要角色，多元化发展对出版行业而言既是机遇，又充满了不可预估的风险挑战。因此，出版集团要充分了解进军多元市场的风险，反思多元化发展的隐忧，提前制订风险防范策略，確保出版集团在规范发展的基础上抢先发展、抢占市场。

（作者单位系长江出版社，长江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湖北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