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承元帅与川军名将张冲的三次重要交集

2023-09-27牟方根

红岩春秋 2023年8期

关键词：张冲川军刘伯承

牟方根

万达开川渝统筹发展示范区建设，是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其中一项重要任务是挖掘万州、达州、开州的历史文化资源，打造区域协作文化特色品牌。

重庆市万州区长岭镇现存一座保存较完好、蕴含古巴渝风格的良公祠。祠堂依山就势、坐南朝北，是一楼一底的“三院横向合一式”四合院。2009年，良公祠被列为“重庆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笔者在此采风时了解到：出生于良公祠的万州籍同盟会员、川军将领张冲，与开州走出去的共和国元帅刘伯承情谊深厚，有过三次重要交集。

第一次重要交集：从军川军第5师

良家祠是张冲的祖屋。其祖父张升初进士及第，官至四品中宪大夫。其父张开相曾考取贡生，后任里甲团总，因乐善好施深得百姓拥戴，被夔州府奏请朝廷获封“良公”。张家居住的祠堂由此得名“良公祠”。

张冲生于1887年，字亚光。他天资聪颖，志存高远，16岁时成为四川选送日本的留学生之一。他到日本后，先在预备学校学习日语，后来相继就读于日本商船学校、海军学校。

1905年8月，中国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次年，张冲申请加入了同盟会。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张冲回国从军，在上海加入沪军都督陈其美部。因作战勇敢，屡建战功，同年升任海军陆战队长。

当辛亥革命的风暴席卷神州大地之际，比张冲小5岁的刘伯承也怀着富国强兵、救国救民的强烈信念，毅然选择从军之路。当时，亲朋好友多不赞成此举，刘伯承慨然作答：“大丈夫当仗剑拯民于水火，岂顾自己一身之富贵？”

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任命熊克武为左将军蜀军总司令，并赋予组建蜀军的权力。3月15日，熊克武抵达重庆，就任蜀军第1师师长，驻守重庆。张冲随蜀军回到重庆。重庆蜀军政府和成都大汉四川军政府合并后，蜀军第1师改编为川军第5师，熊克武任师长兼重庆镇守使。张冲任营长兼军械处长，部队驻扎于万县（今万州区）白岩书院。

同年2月，刘伯承考入蜀军政府开办的将弁学堂（后改为将校学堂），学习各门近代军事课程。刘伯承不但学业出众，而且以举止端正、操守有持、恶习不沾闻名全校，被同学们称为军中“菩萨”。

至年底，刘伯承毕业后被分派到川军第5师，先后任司务长、排长、连长。从此，刘伯承和张冲之间，开始有了人生交集。

第二次重要交集：参加护法战争

辛亥革命胜利后，北洋军阀袁世凯突然调转枪头，先是威逼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然后自己当上总统，将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完全窃取。

1913年，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爆发后，熊克武在重庆宣布独立，任四川讨袁军总司令。袁世凯令其四川亲信及滇、黔、陕、甘、鄂五省援军合击熊克武部。熊不支，率张冲、刘伯承等将士败走上海。

1914年秋，刘伯承在上海经但懋辛引荐，加入孙中山创建的中华革命党，继续致力于反袁斗争。刘伯承对比他年长的熊克武、但懋辛、张冲等人很是敬重，他與张冲更引为知交。

1915年12月，袁世凯复辟帝制，遭到各方反对，引发护国运动。熊克武到昆明参与蔡锷、唐继尧发动的讨袁护国战争。同年底，刘伯承奉命返回四川，拉起400余人的队伍，组成川东护国军第4支队。

1916年3月，刘伯承在指挥攻打丰都县城时，右眼中弹致残。在疗伤过程中，他为了不损害脑神经，强忍钻心的疼痛，坚持不施麻药，为他主刀的医生赞其为“军神”。

3月22日，袁世凯做了83天皇帝之后，在内外交迫中宣布撤销帝制。6月6日，袁世凯病逝。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继任总统，段祺瑞任总理。不久，黎元洪与段祺瑞发生府院之争。黎元洪免去段祺瑞总理之职，引督军团团长张勋入京。张勋却在1917年7月1日拥立溥仪复辟，国会亦被解散。孙中山极为愤怒，即偕廖仲恺等人乘“海琛号”军舰从上海南下，准备在南方组织武力讨伐。复辟丑剧最终被段祺瑞镇压，黎元洪引咎辞职。重新掌握北京政府大权的段祺瑞却在宪法研究会的鼓噪下，顽固拒绝恢复《临时约法》和召集国会。在这种情况下，孙中山便将斗争矛头直指以段祺瑞为代表的北洋军阀，并呼吁各界奋起为护法而斗争。

1918年，孙中山任命熊克武为四川督军，张冲任督军署副官长兼警卫团长，刘伯承任副团长，发动护法战争。不久，张冲升任陆军第二混成旅旅长，刘伯承任第一团团长。刘伯承足智多谋，极具指挥才能，善用夜袭战术，屡战屡胜，闻名军中。

1920年10月中旬，张冲接到刘伯承又获大捷的战报后，喜不自禁，当即致电祝贺：“千里转战，凌厉无前，乘胜追锋，奏此奇捷，劳苦功高，至堪佩慰。”

张冲母亲七十寿辰时，刘伯承专程陪他回良公祠祝寿。刘伯承挥毫泼墨，书写冯梦龙《名贤集》中“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的名句，作为祝寿词礼献张母。刘伯承此行，在良公祠入住17天。

第三次重要交集：上海赠银解燃眉之急

1923年，北洋军阀政府贿选的总统曹锟、直鲁豫巡阅使吴佩孚，为实现武力统一中国的迷梦，调动兵力合击熊克武部。熊克武任命张冲为第二混成旅旅长、刘伯承为第二混成旅第一路指挥官，取得成都之战等第一阶段战役的胜利。8月，刘伯承在作战中右腿负重伤。他在成都治疗期间，结识川籍共产主义者杨闇公、吴玉章，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

战役第二阶段，北洋军阀集结力量反攻。因坐失良机，加上用人和军事上处置不当，又兼敌方拉拢诱惑，导致张冲所部发生兵变，所属八个营官兵皆弃他而去。张冲无奈迁居上海，住在圣母院街56号。

1924年10月起，刘伯承随吴玉章到上海、北京、广州等地考察革命形势和中国社会现状，途中所见所闻，使他坚定了共产主义信仰。

1926年5月，刘伯承经杨闇公、吴玉章介绍，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7年7月下旬，刘伯承秘密转赴南昌，任中共前敌委员会参谋团参谋长，与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等领导了南昌起义。

同年底，刘伯承受中共中央安排去苏联学习军事。行前，因囊中羞涩，到上海张冲宅邸求助。张冲慨然应允，嘱咐夫人彭南清装满一口袋银元赠与刘伯承，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1937年7月，全民族抗战爆发后，刘伯承任八路军第129师师长，和政治委员邓小平一起，率部奋战在太行山上。

随着战事变化，张冲携家小从上海回川。时任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兼集团军总司令的刘湘，曾任命张冲为川康绥靖公署中将。但因旅途患病，张冲未能赴蓉任职。

张冲重返家乡后，相继在乡下和万县城区就诊。经中、西医治疗无效，于1937年8月病逝，享年50岁，后安葬于故土。

1949年12月，刘伯承、邓小平指挥二野大军横扫大西南。12月27日，贺龙率18兵团解放了成都。重情尚义的刘伯承得悉后，专门给贺龙打电话，托他打听：“我的三位老上级还好吗？”刘伯承询问的三位老上级，正是他在川军时的上司熊克武、但懋辛和张冲。

张冲一生，正如《良公祠记》中所写：

少年留学，东渡扶桑；

入会同盟，笃定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