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 雨（组诗）

◎李若行

[板栗树]

爱我的板栗树

送给我翠绿的微风

我远远地依赖着你

光那样不够，板栗树

我想把你缝进我的木屋

我们之间只有幸福的沉默

不过，我的二十年

是一片逐渐收缩的星空

而你的，是刚开始延伸的金色

再也没有这样一棵板栗树

我褐色的心留在了爱人身旁

它四分五裂，藏在无数刺的下面

[拧]

今年，你没有陪我

从枣子岚垭走到人和街

买一些橘子

但我已经

在一座年长的山城那里

获得了

某种新鲜的不完整

顺着陡坡一路向下

一些回忆、一些疑问

很早以前我就想

抛给今天的脚步声

于是，不知不觉中

我已围着大礼堂

走了一圈又一圈

像是要拧松

一颗安得太紧的螺丝

[天坪山]

我躺在草坪中心

看到天坪山的桃花瓣

遮在身旁的碎米荠上

当我猜想，一棵碎米荠

抬头的时候会看见什么

担忧发生了

我开始仔细观察

爱人的俯视

蓝到发亮的天空

这一切，有没有可能

也是一块废弃之物

渺小，微微发红

并且正在被某个人

逐渐用春风推远

[细 雨]

我的园子

有属于它的不快

牵牛花一直试图

挣脱我安排的木架

地砖为我过早盛满

一碗打滑的青苔

叫不出名字的杂草

正如疾病一般蔓延

其他人的园子肯定更好

我对自己说出疯长的想法

但又会马上压低声音

就像我手里那个破旧的喷壶

每一天，都试着

把一片汹涌海洋

处理成可爱的细雨

[今年春]

今年春，那只斑鸠

没来阳台安家

常坐的那辆公交

换了一条驼背的路线

今年春，你的手

没有搭在我的肩上

我不会介意

毕竟万物的记载

总会忽略一些偏航

很多命运就这样

盲目漂向礁石

每次可怕的碰撞

也会诞生藤壶的新家

偏航曾将我引入黑暗

但是我得到了一种目光

它如此强大

时常把异地的月亮

一压再压

变成故乡的白色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