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
2023-09-23张修能
张修能
江南,一个冬月的傍晚,小雨丝丝,虽然只是四五点钟,可天已灰蒙蒙的。路边的两排梧桐树,在凛冽的寒风中颤抖着,飘落下最后两片枯叶。唯有那倔强的垂柳,还挂着几片黄中带绿的叶子,任由寒风肆虐。
一位老大爷推着“二八大杠”在凹凸的石板路上走着。宽大的军大衣套着他瘦小的身板儿。那军大衣早被洗得满是褶皱,严重褪色的袖子上缝着一个深蓝色的补丁。他苍老的脸上嵌着一双略微混浊的眸子,头上还戴了顶破旧的雷锋帽。
在一个僻静的弄堂口,那辆自行车停住了。三角杠上绑着一把大伞,下面是一串串火红火红的冰糖葫芦,还有双手躲在袖子里哆哆嗦嗦的他。
“妈,前面有冰糖葫芦,我要。”“这下雨天的,赶紧回家。”“好长时间没碰见了,给我买一串吧。”我向妈妈央求着。
“大爷,”一辆电动车停在他面前,“来串糖葫芦。”
“三块钱。”他从袖口里伸出一只手,比了比。那手上戴着一副破旧不堪、露出大拇指的手套。
“扫码吗?”那人问。
“您还是给现金吧。老了,不中用喽,不会用手机呀!”老大爷不好意思地说。
“嘎吱,嘎吱”,一辆生锈的小三轮车无力地喘着,慢慢地向老大爷靠近。
“你咋這么早就来了?”老大爷问。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一股纯正又羞涩的北方口音,一位老太太憨憨地边搓着手边说,“你咋在这儿卖?早上你不是跟俺说去学校门口卖吗?害我找了一大圈儿。我蒸了俩馍,还热乎着。”说着,她从小三轮车上拿下来个小马扎,拍了拍,又扯着袖子仔细地抹了好几遍,说:“快坐下吃,我就知道你没吃午饭。”老太太迅速地解开棉包袱,掏出铝制老饭盒,打开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盖子,一股热气夹杂着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好像那朦胧的白色气体不是热气,而是满到已经溢出来的爱。
“阿嚏,阿嚏———”老大爷擤了擤鼻子。
“瞧我这记性。”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崭新的毛线手套。“快脱了你那副破手套。看,今儿刚织好的,戴上试试。”老太太嗔怪道。她慢慢地为他戴上,手伸进手套的那一刻,似乎手套的一针一线都渗透着爱的味道。
昏黄的灯光下,他俩扭头看了看被路灯照着的冰糖葫芦……
作者说
我觉得好的文章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每次写作文,我都感觉不是在写,而是在画。我喜欢将看到的或想到的,用文字“画”出来,展现给读者。要想画面美,文字自然就要细腻,所以我在这篇文章中描写人物的动作、语言、神态时尽量刻画得细致、生动,希望能让你们在读我的文章时像在欣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