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吾方羡
2023-09-22袁秋茜
袁秋茜
当火车从城市开往乡村,我眼前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一望无际的田野,绿一片,黄一片,泛着金光的又是一片。我知道,那是大自然的颜色,葱茏的树木肆意泼洒着绿,成熟的小麦献出了自己的黄,阳光照耀在湖面,金光闪闪。
还未走近村庄,我的心情已经雀跃起来。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我把窗外的风景尽收眼底,没有因路途远而觉得劳累,也没有因天热而觉得疲惫,只有车驶向希望的田野的欢喜。同行的友人笑着问我:“是不是身心放松了,感觉被治愈了?”我像孩子般点点头,朝着路边的树木挥手,仿佛它们能看到我在打招呼。
朋友的老家,房屋错落有致,水田、旱地、树林并没有明显的界限,似乎更随村民自己的心意,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养什么就养什么。朋友笑着说,村庄给了她充分的自由,她从不受拘束,天性如风,随心而动。
放眼望去,村民戴着帽子在干活,或是翻耕收完麦子的田,或是拔起割完油菜后埋在地里的油菜秆,或是打理那一架架的瓜藤果蔬……总之,各自在忙着,热乎乎地忙着,高高兴兴地忙着,播种、耕耘和收获。一年四季,他们把一生都献给了土地,多么坦荡,多么充实,多么美满。
在太阳火热照耀的下午两点钟,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双脚踏上乡村的土地,倍感踏实。朋友的父母站在路口,热情地朝我挥手,褐黄色的脸上洋溢着花儿般的笑容,非常亲切。他们身上充满着淳朴和憨厚,有着大地的气息,让人生分不起来。
到达朋友家,我首先看到的是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它朝我们跑来,在我们脚边又蹦又跳。我蹲下身子去逗它,它反而跑开了,似乎要人追着它跑一段。朋友的母亲笑盈盈地招呼我:“别理它,它就爱要人陪着瞎玩。来,进屋吃饭,肯定饿坏了……”韭菜炒河鲜、油炸小虾、木耳鴨肉汤等十分丰盛,勾起了我的食欲。
饭后,我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灌满水的稻田上立着白鹭,水牛依着杨柳树打盹儿,河边的芦苇随风晃动着……一切都很平静,让人望久了便生出“归隐”的心。
傍晚,我沿着乡间小道随意走着,碰见了欢喜的事物便拿出手机拍照。于是乎,手机相册里多了那青翠欲滴的李子,多了那鲜红诱人的番茄,多了那藏在树叶间羞答答的青桔。还有什么呢?那低低飞着的白蝴蝶,扑着蝴蝶的小花猫;那时而停落在枇杷树上啄食,时而振翅高飞的白头翁;那吐着舌头奔跑着的大狗,那红色瓦房上的烟囱,袅袅升起的炊烟……多彩、生动的画面蹦跳着跑进了我的眼里,住进了我的心里。
走着走着,天色渐暗,余热也慢慢散去,村庄的夜晚来临了。忙碌一天的村民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庭院里悠闲地纳凉。我一抬头,望见的是挂在树枝头的一轮弦月,稀稀疏疏的星星点缀着夜空,耳边是晚风送来的此起彼伏的蛙声,偶尔响起的犬吠,各种虫鸣仿佛在演奏着一首交响曲……时间如水缓缓流淌着。这样的田园时光让人陶醉,让人就想一辈子这么幸福地过下去。
入梦前,我忽然想起辛弃疾的《鹧鸪天·戏题村舍》:“鸡鸭成群晚不收,桑麻长过屋山头。有何不可吾方羡,要底都无饱便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让奔波不安的灵魂得到诗意的栖居,那便是此生的圆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