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针筋结点联合颈痛颗粒治疗颈源性头痛的临床研究
2023-09-20张婷齐婧刘侃王玥
张婷, 齐婧, 刘侃, 王玥
(1.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脑病一科,湖南长沙 410007;2.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神经内科,湖南长沙 410007;3.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疼痛康复科,湖南长沙 410007)
颈源性头痛(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CEH)是由于颈部组织结构病变所致的以单侧、慢性头痛为主要表现的临床综合征,疼痛多发于枕部、颞部和顶部,可伴有面部、额部及眼眶周围的疼痛[1]。本病疼痛剧烈、反复发作,严重者可伴有听力和视力的改变,病程日久可导致患者情绪波动,甚至出现焦虑、抑郁情绪,对患者的健康和生活质量产生严重影响。CEH 在健康人群中发病率为2.2%,占所有头痛患者的15%~20%[2],是临床的常见疾病。近年来,随着电子产品广泛应用和工作、生活方式的改变,CEH 的发病率呈现增长趋势,发病年龄也逐渐降低[3]。目前,本病的治疗主要以休息、物理治疗、药物、微创神经阻滞及神经松解术等疗法为主,这些治疗方法虽可短时间缓解疼痛,但治疗后容易复发,总体疗效并不肯定[4]。针灸作为中医学传统的外治方法,可有效缓解疼痛,在头痛的治疗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5-6]。中医理论认为,CEH 为筋源性疾病,经筋损伤与本病的发生密切相关,经筋结聚之所即为筋结点,这些部位在颈部活动时承载着较大的压力,容易受到风寒侵袭、外力撞击、慢性劳损等病理机制的缓慢伤害,促进CEH 的发生[7]。颈痛颗粒是一种具有活血化瘀、行气止痛作用的中成药,在颈椎病的治疗中应用较为广泛[8]。本研究基于经筋理论应用电针筋结点联合颈痛颗粒治疗CEH,取得显著疗效,现将研究结果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及分组
选取2020 年1 月至2022 年6 月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疼痛科收治的82 例明确诊断为CHE 的患者为研究对象。按随机数字表将患者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每组各41 例。本研究符合医学伦理相关要求,并获得本院伦理委员会审议通过。
1.2 诊断标准
1.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CHE 国际研究会制定的标准[9]。(1)症状体征:a.颈部活动和/或头部维持于异常体位时、或者按压患侧颈部、枕部时头痛加重;b.颈部活动受限;c.同侧颈肩部或上肢非根性痛,或偶有患肢根性痛。具备a 项即可确诊,同时具备b、c 项也可确诊。(2)诊断性神经阻滞可明确诊断。(3)仅为一侧头痛,不向对侧转移。
1.2.2 中医辨证标准
参照《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10]中有关项痹的诊断标准拟定。具有颈肩背部疼痛和头痛、头晕症状,可有上肢麻木;查体颈部活动受限,患侧颈肩部有压痛,可触及条索状硬结,压头试验、臂头牵拉试验阳性。
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上述诊断标准;②年龄25 ~65 岁;③自愿参加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的患者。
1.4 排除标准
①患有脑血管疾病、颅脑肿瘤、结核、炎症、创伤等其他原因所导致头痛的患者;②颈椎肿瘤、炎症、创伤性疾病的患者;③既往有颈部、肩部手术史的患者;④入组前4周曾接受过相关治疗的患者;⑤心脏、肝脏、肾脏等脏器严重功能异常的患者;⑥精神异常的患者;⑦妊娠或哺乳期妇女;⑧拒绝接受针刺治疗的患者;⑨颈肩部皮肤创伤、红肿、破溃等不宜接受针刺治疗的患者。
1.5 治疗方法
1.5.1 对照组
给予电针联合颈痛颗粒治疗。电针治疗:穴位选取太阳、少阳经相关穴位,包括天柱、风池、完骨、颈夹脊、申脉、后溪、阿是穴等。患者取俯卧位,充分暴露颈部皮肤,常规无菌酒精棉球消毒穴位局部皮肤,选用一次性无菌针灸针(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规格:0.25 mm ×40 mm),对上述穴位进行常规针刺,得气后连接电针治疗仪,疏密波,频率50 Hz,调节电流由小到大,以局部出现抽搐反应且能够耐受为宜,电针治疗30 min,每周治疗5 次(周六、日休息),共治疗4 周。颈痛颗粒(山东明仁福瑞达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生产,批准文号:国药准字Z19991024)口服,每次4 g,每日3次,连续服用4周。
1.5.2 观察组
给予电针筋结点联合颈痛颗粒治疗。电针筋结点:穴位选择天柱次(寰枢椎旁,为斜方肌、颈夹肌凸起处)、风池次(头后部,枕骨上、下项线斜方肌、椎枕肌抵止处)、完骨次(耳后乳突后下凹陷处)、玉枕次(头后部,平枕外隆凸上缘的凹陷处)、C2 棘突、C3 棘突、百会次(头顶冠矢点中)。如:疼痛向肩部放射,则配天髎次(背部肩胛骨内上角处)、肩井次(斜方肌上束与肩胛提肌交汇处);偏头痛严重则配角孙次(耳廓上方根部)。具体操作方法如下:患者俯卧于治疗床上,胸部稍垫高,使颈部稍向前屈,额部抵住床面,使颈部充分暴露,医者首先在太阳、少阳经筋的循行路线寻找筋结点,并在体表做好标记,常规无菌酒精棉球消毒皮肤,应用一次性无菌针灸针(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生产,规格:0.25 mm×40 mm)刺入经筋点,刺入深度根据筋结点所处位置深浅而定,以针尖刺入筋结点为原则。提插、捻转使之得气,针尾部连接电针治疗仪,疏密波,频率50 Hz,调节电流由小到大,以局部出现抽搐反应且能够耐受为宜,电针治疗30 min。每周治疗5 次(周六、日休息),共治疗4 周。颈痛颗粒(山东明仁福瑞达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生产,批准文号:国药准字Z19991024)口服,每次4 g,每日3 次,连续服用4周。
1.6 观察指标
1.6.1 头痛程度评估
分别于治疗前后观察2组患者疼痛视觉模拟量表(VAS)评分的变化情况。评价2 组患者头痛的程度,0 分表示无痛,10 分表示最强烈的疼痛,0 ~10之间数值表示疼痛程度。记录2组患者治疗前后头痛持续时间和发作频率。
1.6.2 颈部活动度评估
分别于治疗前后观察2组患者主动关节活动度(ROM)的变化情况。评价2 组患者颈部的活动范围,评价指标主要包括颈部前屈、后伸、侧屈、旋转的角度。
1.6.3 椎基底动脉血流速度评估
分别于治疗前后观察2组患者椎基底动脉血流速度的变化情况。采用经颅多普勒(TCD)检查,仪器使用南京科进实业有限公司生产的KJ2V7M 型超声经颅多普勒血流分析仪,记录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速度峰值(Vp)、平均血流速度(Vm)、舒张末期血流速度(Vd)的变化情况。
1.6.4 实验室检查
分别于治疗前后采集2 组CEH 患者空腹静脉血,分离血清后,按照试剂盒操作说明书应用酶联免疫法测定血清一氧化氮(NO)、内皮素1(ET-1)、白细胞介素6(IL-6)、白细胞介素4(IL-4)水平的变化情况。
1.7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3.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的统计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内比较采用配对t检验,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采用率或构成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观察组41例患者中,男12例,女29例;年龄26 ~63 岁,平均(45.61 ± 9.48)岁;病程2 ~46 个月,平均(9.15± 3.34)个月;疼痛位于左侧19 例,右侧22 例。对照组41 例患者中,男14 例,女27 例;年龄26 ~64 岁,平均(45.33±9.69)岁;病程3 ~44 个月,平均(9.07±3.28)个月;疼痛位于左侧21 例,右侧20 例。2 组患者的性别、年龄、病程等一般情况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明2 组患者的基线特征基本一致,具有可比性。
2.2 2 组患者治疗前后VAS评分、头痛持续时间及发作频率比较
表1结果显示:治疗前,2 组患者的VAS 评分、头痛持续时间及发作频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患者的VAS 评分、头痛持续时间及发作频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VAS 评分、头痛发作频率、头痛持续时间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1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治疗前后VAS评分、头痛持续时间及发作频率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VAS scores,headache duration and frequency of attack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表1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治疗前后VAS评分、头痛持续时间及发作频率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VAS scores,headache duration and frequency of attack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①P<0.0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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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2组患者治疗前后主动关节活动度比较
表2结果显示:治疗前,2 组患者主动关节活动度包括前屈、后伸、左侧屈、右侧屈、左旋转、右旋转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主动关节活动度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主动关节活动度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2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治疗前后主动关节活动度(ROM)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active range of motion of joint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表2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治疗前后主动关节活动度(ROM)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active range of motion of joint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①P<0.0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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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 组患者治疗前后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比较
表3结果显示:治疗前,2 组患者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 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患者的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 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 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3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治疗前后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systolic blood flow Vp,Vm,Vd of vertebral artery and basilar artery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cm·s-1)
表3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治疗前后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systolic blood flow Vp,Vm,Vd of vertebral artery and basilar artery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cm·s-1)
注:①P<0.0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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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2 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NO、ET-1、IL-6、IL-4水平比较
表4结果显示:治疗前,2 组患者血清NO、ET-1、IL-6、IL-4 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患者的血清NO、ET-1、IL-6、IL-4 水平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血清NO、ET-1、IL-6、IL-4 水平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4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患者治疗前后血清一氧化氮(NO)、内皮素1(ET-1)、白细胞介素6(IL-6)、白细胞介素4(IL-4)水平比较Table 4 Comparison of serum nitric oxide(NO),endothelin 1(ET-1),interleukin 6(IL-6)and interleukin 4(IL-4)level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表4 2组颈源性头痛患者患者治疗前后血清一氧化氮(NO)、内皮素1(ET-1)、白细胞介素6(IL-6)、白细胞介素4(IL-4)水平比较Table 4 Comparison of serum nitric oxide(NO),endothelin 1(ET-1),interleukin 6(IL-6)and interleukin 4(IL-4)level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cervicogenic headach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①P<0.0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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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讨论
颈源性头痛(CEH),归属于中医学“筋痹”“项痹”“头痛”等范畴,其病位在颈项部,累及头部,外感六淫外邪、跌扑损伤、外劳等使经筋受损,气血运行不畅,瘀滞不通而发本病[11]。颈项部经筋分布较多,且经筋多附着于关节,强劲有力,维持着颈部的生理功能。筋结点为经筋结聚之所,多位于筋与筋、筋与骨或骨与骨连接之处,颈部活动范围较好,在进行屈伸、旋转等活动时,筋结点会承受较大的压力,当颈部受到风寒侵袭、外力作用及慢性劳损时,筋结点容易首先被累及[12]。筋结点区域的组织长期受到上述病理因素的作用,发生代偿性增生,形成筋结病灶点[7]。《灵枢·经脉》有如下记载:“膀胱足太阳之脉,是主筋所生病者,……头囟项痛。”认为头痛、项痹的发生多为足太阳主筋异常所致。《素问·调经论》指出:“病在筋,调之筋。”认为筋的病变应取病之所在,故将筋结点作为治疗部位,施以温针治疗头痛当有明显疗效。
天柱次为足太阳经筋的筋结点,同时也是手足少阳、太阳经筋交汇之所,针刺天柱次可通调足少阳、足太阳经筋之气血;天柱次与督脉、足太阳膀胱经循行部位靠近,还可借助督脉阳经之经气,发挥温阳活血、化瘀通络的治疗作用,使筋结得散,气血得通,头痛自愈。风池次位于足少阳经筋,也是手足少阳、太阳经筋交汇之处,针刺可舒筋通脉,行气活血,化瘀散结;完骨次位于足少阳经筋,针刺该筋结点可舒筋活络、通络止痛,缓解颈部肌肉痉挛,改善椎小关节紊乱,恢复颈椎的稳态,降低颈部交感神经的兴奋性,缓解头痛的症状[13]。玉枕次位于足太阳经筋,取之可改善局部筋急状况,使气血畅通、调和,缓急止痛。C2、C3 棘突位于相应棘突的顶端,均为足太阳经筋的筋结点,取之理筋活络,调节气血;百会次为足太阳、少阳经筋交汇之所,针刺该筋结点可振奋诸阳之气,从而温阳活血,化瘀行气,有利于濡养筋骨,使筋肉骨正,头痛自愈。
电针是传统针刺与电刺激相结合而产生的外治方法,脉冲电流作用于穴位或筋结点,具有扶正祛邪、调和阴阳、舒经活络的作用。其并可长时间连续刺激,增强了穴位或筋结点的治疗效果[14]。颈痛颗粒是由川芎、延胡索、三七、羌活等中药组成的中药制剂,具有活血化瘀通络、行气止痛的功效[15]。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2 组患者的VAS 评分、头痛持续时间及发作频率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VAS 评分、头痛发作频率、头痛持续时间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治疗后,2 组患者的主动关节活动度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主动关节活动度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治疗后,2 组患者的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 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椎动脉、基底动脉收缩期血流Vp、Vm、Vd 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结果表明,电针联合颈痛颗粒有利于改善疼痛程度,增加颈部活动度,改善颈部血液循环,有利于促进颈椎和周围肌肉功能的恢复,在CEH 的治疗中较常规针刺疗效更优。
研究表明,颈部退行性变、损伤等因素所致的炎性反应是导致CEH 的重要因素[16],血管内皮结构损伤促进了CEH 的发生和进展[17]。颈椎及周围组织的病理变化可对血管壁产生炎症刺激,使血管壁压力增加,循环血流减少,使脑血管通透性增加,并导致NO 低表达和ET-1 的高表达。NO、ET-1 的异常表达可激活多条信号传导通路,导致脑血管舒缩功能失调,引发或加重CEH[18]。IL-6 是一种多功能细胞因子,可调节机体的免疫应答和急性期的炎症反应,在机体的抗感染免疫中发挥重要作用[19]。IL-4 是由活化的T 细胞产生的炎症因子,可促进炎症细胞浸润,加重机体既已存在的炎症反应[20]。本研究发现,治疗后,2 组患者的血清NO、ET-1、IL-6、IL-4 水平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血清NO、ET-1、IL-6、IL-4 水平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结果表明,电针联合颈痛颗粒有利于调节血清NO、ET-1、IL-6、IL-4 水平,减轻CEH 的炎症反应,分析原因可能与本研究基于经筋理论,选择足太阳经筋和足少阳经筋的筋结点予以电针治疗有关。该疗法更有利于缓解疼痛,改善颈椎活动功能和血液循环,从而减轻了局部的炎症反应。
综上所述,电针筋结点联合颈痛颗粒治疗CEH 效果显著,可有效缓解患者的疼痛症状,增加颈部活动度,改善颈部血液循环,调节血清NO、ET-1、IL-6、IL-4 水平。但其具体作用靶点及起效机制尚有待于进一步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