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内涵阐释、现实困境与推进路径

刘威 陈佳梦 郑雪丽 张亚楠

摘要：推进粮食产业“三链协同”，是中国打造优质粮食工程升级版的关键路径，是推动粮食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保障。文章从协同目标、协同内容和协同范围3个维度，辨析了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内涵变化。基于粮食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的分层关系，总结了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三重现实困境，即协同阶段困境、协同实施困境和协同主体困境。对此，提出夯实粮食产业链基础，为迈向更高层次的价值链和供应链护航；提升粮食价值链空间，促进产业链和供应链向高质量发展；补齐粮食供应链短板，以供应链带动产业链和价值链升级。

关键词：粮食产业；三链协同；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

中图分类号：F304 文献标志码：A DOI：10.16465/j.gste.cn431252ts.2023010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1BJY060）；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项目（19YJC790085）；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20BJJ027，2022BJJ044）；河南科技智库调研课题（HNKJZK-2023-16B）。

The connotation predicament and path of "three-chain synergy" in Chinas grain industry

Liu Wei， Chen Jiameng， Zheng Xueli， Zhang Yanan

（School of Management， Hen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Zhengzhou， Henan 450001）

Abstract： Promoting the "three-chain coordination" of the grain industry is the key path to building an upgraded version of the high-quality grain project in China， and is also the guarantee to promot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grain industry. From the three dimensions of goal， content， and scope， this paper distinguished and analyzed the connotation change of "three-chain coordination" of the grain industry. Based on the hierarchical relationship among the grain industry chain， supply chain， and value chain， this paper summarized the triple realistic dilemma of "threechain coordination"， including stage dilemma， implementation dilemma， and subject dilemma. In this regard， it was proposed to consolidate the foundation of the grain industry chain to escort the higher level value chain and supply chain； improve the space of the grain value chain and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industrial chain and supply chain to high quality； make up the shortage of grain supply chain， and use the supply chain to drive th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chain and value chain.

Key words： grain industry， three-chain collaboration， industrial chain， supply chain， value chain

2019年全國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河南代表团审议时强调，要抓住粮食这个核心竞争力，延伸粮食产业链、提升价值链、打造供应链。自此，学界和政府部门称之为粮食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三链协同”或“三链同构”。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指出：“全方位夯实粮食安全根基，全面落实粮食安全党政同责。”然而，我国粮食主产区出现增值收益难以自留、农户与地方政府粮食生产积极性不足、“重数量、轻质量”的粮食生产偏好等问题，成为影响国家粮食安全的潜在因素。推进粮食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三链协同”，有利于形成完整的粮食产业链、提升粮食的价值链和构建供需匹配的供应链，更好地把粮食产业收益留在主产区，促进农户分享产业收益。从现有研究看，多是探讨某个区域的推进思路[1-3]、企业实践经验总结[4]，以及“三链”中的单个“链”[5-6]，而对于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内涵尚不明确，协同困境与路径缺乏深入剖析。在此背景下，厘清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内涵与困境，提出“三链协同”的具体路径，有助于地方政府出台粮食产业的支持政策，促进粮食产业高质量发展和保障国家粮食安全。

1 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内涵变化

粮食产业“三链协同”或“三链同构”的提出，与之前学界热议的“产业链、创新链和服务链协同”相比，概念变化主要体现在协同目标、协同内容和协同范围3个方面。

1.1 协同目标变化：由模糊到具体

旧概念仅指明3个链条的大致宏观方向，对各个链条的发展描述不够清晰，而新概念更加强调各个链条的具体发力点和优化目标，并予以“延伸”“提升”和“打造”3个动词进行强调。

1.2 协同内容变化：由表象到内核

新旧概念相比，除了产业链不变，将创新链上升为价值链、将服务链上升为供应链。其实，创新的最终目的是提高产品价值，促进粮食产品由低端初级加工向高端食品及精深加工转变，以及由简单的中间环节的粮食加工向育种和消费“两头”的高价值环节移动。同时，服务链仅关注上下游企业间的服务对接，而供应链涉及的范围更为广泛，包括服务、产品、品牌、技术、市场等诸多因素，其内涵更为丰富完整。

1.3 协同范围变化：由产业内部整合到产业外部融合

旧概念中的“产业链、创新链和服务链”强调的是产业链内部的资源整合，为顾客和合作伙伴提供创新性的产品或服务。新概念中的“产业链、价值链、供应链”，明确肯定了供应链对重塑粮食产业生态系统的重要作用，为粮食产业未来发展提出更多期待。在粮食供应链思维下，面对日趋复杂的国际和国内两个市场，任何粮食企业都不能独立发展，必须依靠与上下游企业、与行业内企业合作，形成相互依赖、竞争向上、互惠共赢的共生关系。或者说，未来粮食行业的竞争将由单打独斗的“大而强”式竞争，向联合壮大的“联盟”式竞争演变。相比之下，更为突出跨越行业和跨越地域，整合稀缺的、垄断性的、优势性的外部产业资源，并在不同的链条中获得新的分工和价值认可。

2 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逻辑关系

2.1 粮食产业“三链”的相互关系

一种观点认为，“三链”是递进关系，即产业链是基础、价值链是前提、供应链是路径。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三链是并列关系，3个链条是一个问题的3个维度，需要并行推进，如同3个引擎共同推进粮食产业发育成长。本文认为，三链是分层关系，即延伸产业链是低层次的产业融合，目标是“由小变大”的规模扩张；提升价值链是中层次的产业发展重点转移，仍然属于粮食产业链内部的前后移动，目标是“由弱变强”的内在发展能力提升；打造供应链是高层次的产业融合，此时粮食产业的边界变得模糊，粮食产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进程提速，目标是“外部生存能力的获得”。

2.2 粮食产业“三链”的内在关联

产业链实现“由点及线”，属于产业发展的外在显现层。如果产业链条短、产品附加值低、业务领域单一，粮食企业仍然遵循原有经营思路，价值链提升和供应链创构就无从谈起。通过延伸产业链把价值链和供应链中各环节上的结点进行纵向连通，强调节点之间的关系建立，从这个角度看产业链是价值链与供应链发展的基础和前提条件。

价值链实现“由线及带”，属于产业发展的中间传递层，即产业链基本形成后，为了获得高附加值及核心竞争力，将沿着价值方向移动，并在发展重心处不断集聚发展能量，进而将产业链中的几个环节横向加粗、增厚，形成优势竞争带。同时，由于粮食产业自身的“短链”特征，为了最大程度地提升价值总量，往往需要整合外部优势资源，此时就产生了简单形态的供应链联盟。由此来看，价值链是产业链发展的结果，也是供应链产生的催化因素。按照微笑曲线基本原理，粮食产业链价值的最高点处于上游研发侧和下游消费侧，这两侧也应该是粮食产业链延伸和粮食供应链补链的重点方向。

供应链实现“由带及网”，属于产业发展的内在核心层，即粮食产业链延伸仅是初步实现了链条加长，而粮食价值链也仅仅实现了粮食链条的移动和关键环节的加粗，仍然没有摆脱单一产业的资源约束和优势不足的问题。粮食供应链构建的目的，就是将不同产业、不同地区的资源重新进行组合匹配，按照市场需求组成联盟式的复杂网状结构。在粮食供应链形成过程中，按照企业核心专长形成新的产业分工，单个企业专注于核心能力即可，并按照供应链中的贡献率和资源投入多少进行利益分配。粮食企业之间的竞争不再是单个企业，而是一个供应链与另外一个供应链之间的竞争。可见，粮食供应链是粮食产业链和价值链发展的高级阶段，为下一步延伸产业链和提升价值链提供方向指引。

3 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现实困境

3.1 协同阶段困境

从现阶段的粮食产业看，三链所处的发展阶段差异较大，3个链条发展成熟度依次递减。

一是粮食产业链的概念形成较早，多数企业都意识到延伸粮食产业链的重要性，并普遍实施产业链拓展，只是延伸的长短有所区别。一般来说，粮食企业规模越大，粮食产业链的完整度越高，涉及到的业務领域越广。

二是粮食价值链处于爬升阶段，粮油初加工面临产能过剩的挑战，企业纷纷围绕消费升级提升产品附加值。但是粮油企业长期的微利经营，用于研发的各项投入严重缺乏，难以支撑企业的创新步伐，因此粮食价值链的爬升过程较为艰难，可能需要较长时间。

三是粮食供应链尚处于萌发阶段，粮食企业对于供应链的理解较为模糊，甚至有的企业将传统的订单农业、企业间的业务合作现象等同于供应链。判断粮食供应链是否形成，主要依据三大标准：整体上是否具有协调性、整合性特征，合作伙伴是否具备选择性和动态性特征，企业间合作是否具备复杂性和虚拟性特征。如果按此标准，目前真正的粮食行业供应链实例较少，企业间联盟合作的“1+1>2”的协同效应不明显，合作伙伴选择较为被动，合作上依然以传统上下游合作为主。

3.2 协同实施困境

从单个链条的实施难度看，构建生产到消费者的粮食产业链相对容易，即依靠资本和规模优势，能够快速达到整合粮食产业链的目的；提升粮食价值链的难度较大，需要粮食企业改变发展战略，并具备创新发展的知识及技术储备，以及敏锐的市场洞察能力；打造粮食供应链的难度最大，依赖于粮食企业在发展中不断与外界沟通合作，在社会合作网络中寻求差异化定位和产业内分工，这正是大多数粮食企业所缺乏的外向型发展能力。由于3个链条的实施难度不同，造成不同链条的进程差异，协同推进也就较难实现。

3.3 协同主体困境

粮食产业链和价值链的推动者通常为单个企业，受益者也通常是主导合作的龙头企业，发展目标相对明确和单一。相比之下，粮食供应链主要表现为多个企业在市场中的自组织结果，多个企业为了自身生存和发展，需要努力维系现有的供应链合作关系。由此可见，3个链条的主导方并不统一，最终导致三链协同的推动主体较为模糊。

综上可见，三链协同的企业主体较为模糊，对于粮食供应链的政策支持力度总体偏弱，或者缺乏有效支持载体和支持方式。

4 粮食产业“三链协同”的推进路径

4.1 夯实粮食产业链基础，为迈向更高层次的价值链和供应链护航

从我国粮食产业链构建实践看，较为注重“农收储加贸”全产业链条的完善，使得链条逐渐加长，但忽略了链条发展的重点方向，使得链条长而不强，或者是弱弱联合，产业链的协同效应不能充分发挥。依据国际经验，农业生物技术中的基因工程、细胞工程等，已成为国际农业巨头企业竞争的制高点。对此，在产业链上游，需要注重引导企业向上游的原料供应和下游的消费进行延伸，提高产业链延伸附加值。具体地，支持上游农业企业培育和控制优质原料，逐步建立“官、产、学、研”一体化、“育、繁、推、销”一条龙的协调运营机制。在产业链中下游，支持企业研发粮食精深加工产品，增加专用米、专用粉、专用油等高附加值产品的有效供给，大力发展旅游休闲食品、方便即食食品、功能性产品、生物制品。

4.2 提升粮食价值链空间，促进产业链和供应链向高质量发展

一是提升品牌价值空间，加大绿色、有机粮油产品的推广和认证力度，通过商标注册、质量管控、文化创新、科技创新等手段打造地理标志产品等品牌，做优做强以品牌价值为核心的现代粮食产业。

二是扩展技术价值空间，鼓励粮食企业加大技术改造力度，加快设备升级换代，推进粮油机械设备向自动化、精准化、智能化、绿色化方向发展。

三是开拓消费价值空间，适应消费需求升级趋势，重点提升主食、方便食品、休闲食品和粮食精深加工水平，健全物流配送供应体系，积极发展新业态，创新营销服务模式。

4.3 补齐粮食供应链短板，以供应链带动产业链和价值链升级

国际四大粮商ABCD均已建立运行高效的“农场—中转库—港口—出口”供应链，将农产品协会、农产品信贷公司、农商联合体、产地市场或中间市场的批发商、零售商、代理商、加工商、储运商等供应链伙伴进行整合。我国“三链协同”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就是粮食供应链的发展滞后。对信息流、商流和资金流进行整合，能够构建完整的粮食供应链。

一是加快粮食供应链信息技术创新及应用。强化产后环节的信息技术创新及应用，构建区域性信息采集和共享平台，将粮食产业链上由生产到消费的主要环节进行信息连接。基于粮食供应链上的海量信息汇集，对供应链上下游企业的资源进行整合，能够实现供需预警、市场预测、跟踪追溯等功能，减少供应链上的重复投资和无效生产，有效促进降本增效，拉动供应链整体效益提升。

二是鼓励粮食供应链商业模式创新。支持以農业专业合作社、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商业连锁企业、第三方物流企业、农村电商企业为核心，以虚拟合作、相互参股、品牌共建、市场共享、技术联合攻关、组建新主体为途径，以互联网、物联网和移动网等信息技术为加速器，组建供应链产业合作联盟。通过粮食供应链内部的企业合作，对知识进行分享、吸收和转化，易于形成群体性的认知、共同的组织文化和统一的行为规范，实现产销区域协调、市场供需协调、企业主体协调。

三是鼓励粮食供应链金融服务创新。粮食供应链金融服务既包括信贷抵押、联合担保、风险基金等传统金融服务，也包括依托供应链的可视化流程管控，对交易活跃的粮食企业提供产地库存融资、在途融资、代收代储融资、应收帐款融资等更多融资类型。具体地，在上游，面向农户、经纪人、合作社、农业企业可以提供融资和融资租赁服务；在中游，对承储商、物流商、加工商、零售商提供信息匹配、交易撮合和保险服务，帮助其分担风险；在下游，鼓励具有消费金融牌照的金融企业进入，为不同场景提供消费融资服务。

参 考 文 献

[1] 王伟华.山东省粮食和物资储备局：大力推进“三链协同”加快产业强省建设[J].中国粮食经济， 2020（2）：51-52.

[2] 常素宁.安阳粮食产业“三链同构”的创新发展方式[J].农村.农业.农民（B版）， 2021（12）：37-38.

[3] 奚宾.“三链同构”视域下黄淮海地区粮食产业高质量发展研究[J].河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2，38（2）：34-40.

[4] 高培龙，刘珍明，赵静.三链协同、五优联动推动 企业高质量发展：陕西粮农集团粮食产业经济创新与实践[J].中国粮食经济， 2019（5）：55-56.

[5] 张士杰，齐啸宇.粮食产业价值链提升与种业科技创新研究[J].粮食科技与经济， 2021，46（6）：24-27.

[6] 张士杰，顾靖宇.粮食产业价值链提升与绿色储粮[J].粮食科技与经济， 2021，46（1）：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