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藓

文／江苏省张家港市梁丰初级中学 何佳莉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只瞟过一眼，目光便定在了这一汪绿水上。

烟雨朦胧，水丝抚去纤尘，墨潭披上翠衣，鲜活明亮起来。稠密的葫芦藓散乱地密布着，似丛似林，险些忘记它们覆盖着的，是光秃秃的岩石。

不知名的古街本就人烟稀少，一到雨天，更是冷清得只剩下猫狗了。它们恹恹然徘徊于街角，蜷起。于是，在万般凄冷中，只有这片柔软的绿色还亭亭而立，将风云变化的一点一滴，收入轻薄的叶片中央。

凑近些看，才发觉那些叶片都是清一色的舌形，几片包围在一起，就成了极小极脆弱的“花”。这些花瓣是半拢半绽的，只留下中间一点点小口，给未成熟的孢子生长，似乎再多开放一点，就要费去好些工夫一样。

这些慵懒的葫芦藓生于石缝，长于岩面。四亿多年前的今天，它们已经傲然立于世界。它们见证过蕨类植物的出现、裸子植物的鼎盛以及被子植物的兴起。它们始终沉默着，独守清幽。

忽忆起多年前家门外的一片葫芦藓。不知自何时起，它在野菊的身后冒出，等我注意到时，那片小丛林早已郁郁青青，连前头橘黄的小花都被抢去风头。那些微不足道的细小叶片，成了小生物们的“保护伞”，遮住了风，挡下了雨。

要是不小心踩坏了这半壁天地，本内疚又可惜地以为它将在不久后死去；却不想，只消一两周后，丛林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它始终以沉默且坚强的姿态迎风迎光，不断冒出新芽。

只是现在，我搬进了高楼，难得到楼下走走，墙角的葫芦藓也改种了车轴草。我本以为不会再想起儿时的秘密花园，不想见到了这一汪葫芦藓。

果然，它还是记忆中不变的模样，沉默，顽强，且傲然。

雨下得更无声了。被雨淋洗过的叶片绿得亮眼，让我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于是，我拿出相机，再次凑近，记录下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