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宣翻译视角下看医疗机构的公示语英文译写——以新乡市3 家医院的公示语为例

郝诗亮

(新乡医学院三全学院外国语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一、 引言

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日益增强，其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愈发受到世界各国的关注。 如何塑造良好的国家形象，引导人们全面、客观地认识中国，是每一个外宣工作者的责任和使命。 外宣翻译，作为对外宣传的重要途径，是指“以完成对外宣传材料的翻译任务为基本内容的翻译实践活动的总称”，这些宣传材料包括“各种媒体报道、政府文件公告、政府及企事业单位的介绍、公示语、信息资料等实用文体”[1]。

公示语，应用领域非常广泛，是指“公开和面对公众，告示、指示、提示、显示、警示、标示与其生活、生产、生命、生态、生业休戚相关的文字及图形信息”[2]，是国家对外宣传的名片。 长期以来，国内公示语的误译现象俯拾皆是，究其原因，主要在于不了解国外受众的语言习惯和思维习惯。 为解决这一问题，2014 至2017 年，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和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陆续颁布了《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以下简称“《规范》”)系列标准(GB/T 30240)，为公示语的英文译写提供了推荐性的标准和规范示例。 文章参照《规范》中公示语的译写原则、书写要求和英文译例，从外宣翻译视角分析新乡市三家医院(新乡市中心医院、新乡市第一人民医院、新乡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以下分别简称“中心医院”“人民医院”“三附院”)的公示语英文译写，归纳误译的类型及原因，提出参考性译文，并提供改进公示语译写质量的建议，以期对今后的公示语译写实践有所启示。

二、 《规范》中的译写原则、方法和要求

《规范》共10 个部分，包含交通、旅游、教育、医疗卫生等13 个公共服务领域，其中第1 部分通则规定了“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的相关术语和定义、译写原则、译写方法和要求、书写要求等”[3]1，具有引领和指导作用。 第1 部分通则共有6 条，其中第4、5、6 条详细说明了公示语英文译写的原则和方法。 第4 条“译写原则”，从合法性、规范性、服务性和文明性四个维度阐释了译写的宏观原则。 其中，规范性项下，多次强调了译写的受众视角，比如，“老弱病残孕专座”，英译文“Seats reserved for the old， the weak， the sick， the disabled and the pregnant”，无视英语国家同类信息的习惯用语“Priority Seating”或“Courtesy Seating”。 第5 条“译写方法和要求”包含4 项，分别是场所和机构名称的译写、公共服务信息的译写、词语选用和拼写方法、语法和格式。 这4 项从微观入手，阐明了公示语英译的具体方法和要求。 第6 条“书写要求”，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翻译”，更多着墨于“英语国家公共标志中的书写规范和使用习惯”[3]5。 不同语言都有各自的语音、词汇、语法、书写系统和表意方式，英文公示语中，大小写、标点符号、字体、空格以及换行都有其约定俗成的规则，译写时应尤为注意。 比如，第6条提到，英文公示语一般不换行，确实需要换行的，“应保持单词以及意义单位的完整”[3]6。 比如，汉语公示语“遇有火灾请勿使用电梯”，英译文“Do Not Use Elevator in Case of Fire”，若需断行，应在“Do Not Use Elevator”和“in Case of Fire”之间断行，且换行后，“in”的首字母应大写，译写为“Do Not Use Elevator∥In Case of Fire”(“∥”表示换行)。 需要注意的是，《规范》中的该条公示语英译文值得商榷，后文有所涉及，此处不再赘述。

三、 新乡市医疗机构公示语英文译写问题分析

为了解新乡市医疗机构公示语的译写现状，笔者实地走访了新乡市三家医院，收集整理公示语译例678 条，起止时间为2019 年11 月至2021 年1月。 文章参照《规范》第1 部分通则和第7 部分医疗卫生的译写原则、要求和公示语英文译例，对比分析了3 家医院的公示语研究样本。 对《规范》中未列出的译例，主要通过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以下简称“COCA”)提供的英文词汇搭配和微软Bing 搜索引擎(以下简称“Bing”)的图片搜索功能，以确定研究样本译写是否合理。

研究发现，收集的678 例中英双语公示语中，有475 例存在译写方面的错误或问题，约占全部研究样本的70%，而且，部分公示语存在的译写问题不止一处，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书写问题

研究样本中，英文书写问题共计214 个，主要体现在大小写、空格、缩略词不规范和拼写等方面。《规范》第1 部分通则中提到，“短语、短句字母全部大写或者所有单词的首字母大写”[3]5，4 个以下字母组成的虚词(冠词、介词、连词、感叹词)首字母小写。 《规范》 中，除了以“CAUTION” “DANGER”“WARNING”开头的警示、警告类信息以及首字母缩略词所有字母大写之外，绝大多数公示语英文译例都遵循“首字母大写”的原则，符合国外受众的阅读习惯。 研究样本中，大小写问题包括：①只有第一个单词首字母大写；②虚词and，of，the 等首字母大写；③首字母缩略词未全部大写；④部分兼具介词词性的副词首字母未大写，如“卒中筛查与随访门诊”，译为“Stroke Screening And Follow-up Clinic”(人民医院)，其中“up”在“follow up”词组中属于副词，首字母应大写。

除了大小写，其他书写问题包括：①未空格，如“康复医学科一”译为“Rehabilitation Medicine Ward 1”(中心医院)；②单词书写不符合习惯用法，如“门诊楼”译为“Out-Patient”(人民医院)，COCA 输入词 条“out - patient”， 出 现 示 例 88 条， 输 入“outpatient”，出现示例2515 条，显然，“outpatient”更为通用；③使用不规范的缩写词，如“输血科”译为“Blood Transfusion Dept”(人民医院)，“科”英文缩写为“Dept”，为非正式语体，不适用于公示语；④单词拼写错误，如“推拿室一” 译为“MASSGE ROOM 1”(中心医院)，“MASSGE”应改为“MASSAGE”。

(二)语言层面的翻译问题

第一，汉英词汇语义不对等。 如“诊室”译为“Clinic”(中心医院、人民医院、三附院)，“clinic”意指“针对特殊疾病或特殊需求而设立的不同类别的门诊”[3]2，可译为“门诊、诊所、医务室、卫生室”等，而“诊室”应译为“consulting room”；医疗部门“department”误译为政府部门“ministry”，如“医疗发展部”误译为“Ministry of Medical Development”(人民医院)。

第二，脱离语境的误译。 如医院中的“美容室”译为“Beauty Salon”(中心医院)，“Beauty Salon”意指从事理发、化妆、美甲、面部护理等服务的“美容店”，出现在医院内令人匪夷所思。 笔者将“beauty*”输入COCA 搜索框，出现与“beauty”搭配的名词共计5732 条，其中“treatment”和“care”两种搭配可对应“美容室”，因此，建议译为“Beauty Treatment Room” 或“Beauty Care Room”；“污 洗 间” 译 为“washing room”(三附院)，即洗衣间、洗漱间或卫生间等，此处的“污洗间”主要用于医院污物清洗、消毒，防止病毒交叉感染，建议译为“Sluice Room”。

第三，忽视原文信息，肆意发挥的乱译。 “废旧口罩回收箱”译为“Pitch Waste Here”(中心医院)，《柯林斯英汉双解词典》对pitch 的解释是“If you pitch something somewhere， you throw it with quite a lot of force， usually aiming it carefully”[4]，即“瞄准目标用力地投掷”，此处显然不合适，建议译为“Dispose of Your Face Mask Here”；“肛肠科诊室”译为“Dental Clinic”(人民医院)，“肛肠科”也看“牙科”疾病? 建议译为“Proctology Consulting Room”。

第四，无视英文词汇搭配导致的“中式英语”。词汇搭配不合理，往往是中国人学英语的通病，也影响公示语的英译。 如“生殖医学科”译为“Reproduction Medicine”(中心医院)，应译为“Reproductive Medicine”；“孕产保健”译为“Maternity Health”(人民医院)，查阅COCA 语料库，“maternity health”搭配词条只有2 例，而“maternal health”共计163 例，后者更为通用。

第五，机械直译。 如“今日坐诊医师一览表”译为“Today's Clinic Doctor List”(中心医院)，建议译为“Doctors on Duty Today”；“男女卫生间”译为“Men's and women's bathroom”(人民医院)，共用的“卫生间” 难道还能用于洗澡? 建议译为“All Gender Restroom”或“Gender Neutral Restroom”；“无烟医院，禁止吸烟”译为“Smokeless hospital”(三附院)，译文的意思是“不会排放任何烟雾的医院”，建议译为“No Smoking”。

第六，语法错误。 如“保持清洁”译为“Keep Clean”(中心医院)，“keep”为及物动词，缺少宾语，建议译为“Keep This Area Clean”；“清洁室”译为“CLEANING ROOM”(三附院)，译文忽视了现在分词与名词之间常见的逻辑关系：①名词正在或通常做某事，如boiling water(沸腾着的水)，a dancing teacher(舞蹈老师)；②名词被用于做某事，如a washing machine ( ＝a machine used for washing clothes)。 建议译为“Room for Cleaning Supplies”或“Cleaning Supplies”。

第七，译文非英语国家习惯用语。 如“火警时勿搭乘电梯” 译为“DO NOT USE LIFT WHEN THERE IS A FIRE”(人民医院)，译文为何颠倒主句、从句的语序? 《规范》中的译文“Do Not Use Elevator in Case of Fire”也是类似语序，值得商榷。 原文包含因果关系，意在强调“火警”这一突发状况，英译时应将强调内容前置。 此外，笔者将《规范》中的英译文输入Bing，点击“IMAGES”(图片)，结果显示，绝大多数英文公示语都将“In Case of Fire”放在前面。 据此，建议译为“In Case of Fire∥Do Not Use Elevator”。

第八，英文医学术语未使用希腊、罗马词源。英语医学名词，大都源于希腊语、拉丁语或拉丁化的希腊语，构词能力强，很多名词术语“一词多式”[5]。 比如，“血液”分别对应希腊语“haima”，拉丁语“sanguis”以及英语“blood”。 《规范》第7 部分提到，“医疗科别、检查化验项目、医疗措施、医学保障设施等医学专用名称的译写应遵循医学术语规范”，且附录C 中的英语医学术语大都取自希腊语和拉丁语。 研究样本中，部分英文译例忽视了这一点，如“消化内科”译为“Digestive Medicine”(中心医院)，应译为“Gastroenterology”；“肝病科”译为“Liver Clinic”(人民医院)，应译为“Hepatology”；“血液内科”译为“Blood medicine”(三附院)，应译为“Hematology”。

第九，英文译名不统一。 如“呼吸与危重症科”分别译为“RESPIRATORY AND CRITICAL CARE”(中心医院)和“PCCM”( ＝Pulmonary and Critical Care)(中心医院)，“respiratory”源自拉丁语，“pulmonary”源自希腊语，两者皆可对应“呼吸”，但同一场所的译名应保持统一；“超声医学科”分别译为“Ultrasonic Medicine” (人民医院) 和“Ultrasound Medicine”(人民医院)，建议采用《规范》第7 部分中的译名“Ultrasonography”。

此外，个别研究样本存在语气不对等、词汇冗余、原文中英混合、合法性等问题。 如劝阻性事项“请勿吸烟”译为禁止性语气“No Smoking”(中心医院)，应译为“Thank You for Not Smoking”；“新乡市康 复 中 心” 译 为“Xinxiang City Rehabilitatioin Center”(人民医院)，“city”多余；原文中英混合，如“VCT 检测咨询室”(人民医院)，建议改为“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室”；“CCU∥冠心病重症监护室”(三附院)存在合法性问题，公示语译写时，“在首先使用我国语言文字的前提下进行”[3]1，据此，应改写为“冠心病重症监护室∥CCU”。

四、 结语

黄友义在首届全国公示语大会上指出，“外宣翻译是一种门面工作，其中的错误与缺陷会被放大来看。”[6]上述种种译写问题，充分说明新乡市医疗机构的公示语译写工作存在诸多不足，有待进一步规范与管理。 笔者建议从以下几点加以改进：①夯实译员自身素质，包括语言水平和职业道德；②规范标牌制作流程，使译员在标牌审校时不再“隐身”；③医疗机构加强公示语译写顶层设计，提升服务外籍患者的意识；④由政府相关部门牵头，加强高校与医疗机构的协作，建立“公示语译写研究与服务中心”，规范城市公示语译写工作。 对外宣传，内外有别，“别”在语言、对象、内容和形式，其中，语言是决定外宣效果的关键因素。 每一位外宣翻人员都应本着“一名之立，旬月踟蹰”的译者精神，传递真实客观的中国声音，讲述生动形象的中国故事，让中国文化在异域的土壤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