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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哲学视野下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媒介性审思

2023-09-09毛若寒

东南文化 2023年3期
关键词:数码宇宙媒介

吕 睿 毛若寒

(1.浙江传媒学院文化创意与管理学院 浙江杭州 310018;2.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 浙江杭州 310028)

内容提要:在媒介哲学的视野之下,对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媒介性考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突破“博物馆讲好故事”的表征性研究范式。探索元宇宙展示的媒介物质性和非表征性,一方面从媒介“符号-表征”的结构转为“物质-社会”关系的认知范式,阐释其本质是一种社会聚合的过程。另一方面,揭示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生成机制是经由物与展览的再媒介化而生成新媒介的动态演绎过程,以实现人主体性的递归,完成人的具身认知到生成认知的转变,从“权力-文化”表征性思维转向“身体-实践”。媒介哲学视野不仅树立了元宇宙展示的理论框架,在方法论层面也具有指导意义。

一、媒介哲学视野下的元宇宙

在区块链(blockchain)、交互技术(interaction techniques)、数字孪生(digital twin)、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物联网技术(internet of things)、网络及运算等技术的协同发展之下,元宇宙(Metaverse)从三十年前的科幻小说术语中脱颖而出,成为Web3.0 互联网发展的象征性术语。学界关于元宇宙本体层面的认知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解读,逐渐形成两大分野:技术主义与人文主义。技术主义论者强调元宇宙是互联网的下一代技术应用,着眼于元宇宙的技术特性。例如美国人工智能专家林达·纳林(Nida Narin)通过搜索关键词Metaverse,梳理了全球引文数据库(Web of Science)近二十年来关于元宇宙的40 篇符合研究范围的学术文献,分析其发布时间、载体与类别,发现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涉及元宇宙核心关联技术的计算机科学与工程领域[1]。较之更具反思精神的是人文主义。如浦清平、方凌智等学者指出,元宇宙是通过数字技术对互联网全要素整合成的新型世界和文明形态[2]。他们的论述引发了元宇宙从“技术应用”到“社会形态”的认知转向,并逐渐分化为“空间观”与“媒介观”两种观念。空间观认为元宇宙是一个介于真实与虚拟、存在与拟像的融合空间,它是一场空间革命,改变了我们现有的物理空间[3]。随着各类数字技术从分散发展走向融合,以喻国明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元宇宙是社会深度媒介化后的新形态,媒介不止于技术工具和符号载体,更作为连接社会的一种中介而存在,成为宏观操作系统,元宇宙或将成为互联网发展的新图景[4]。

关于技术观、空间观与媒介观三种学术分野,媒介观更具包容性。德国媒介理论学者弗里德里希·基特勒(Friedrich Kittler)认为,“媒介研究应该是各种领域之领域,它是元领域,可以用它来重新组织或者囊括所有其他领域”[5]。未来社会,元宇宙将成为媒介的媒介,将微观的社会各要素的连接拓展至宏观层面,成为基础设施[6]。

二、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媒介属性及研究价值

博物馆元宇宙展示既可作为真实世界中的物、展览、场馆的数字孪生,也可以创造出全新的虚拟博物馆和展示形态。结合目前国内外实践,本文将元宇宙展示按不同的空间形态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存在于实体空间,运用各类数字技术在博物馆等实体空间呈现的虚实结合或纯虚拟的展示。第二类是存在于数字原生(digital native)空间,又细分为两种类型。一种类型是数字资源聚合型展示,如美国史密森尼国家博物馆的“开放数据项目”(The Open Data Project of the Smithsonian’s National Museum),通过区块链技术存储数字化文物和研究数据,并运用AI、云计算等进行展示和交流。该项目已经公开了数百万件数字文化遗产,包括来自史密森尼博物馆(Smithsonian Museum)、史密森尼研究所(Smithsonian Institution)、史密森尼图书馆(Smithsonian Library)等机构的资料,公众都可以自由地使用、共享和再利用其数字资产[7]。另一种类型是基于区块链的数字原生展示:个人、机构或组织可通过以太坊这样的可视化且可编辑的区块链系统,如在去中心化乐园(Decentraland)购买和拥有虚拟土地,艺术家和公众可通过智能合约在区块链上创建和展示艺术品,也可进行艺术品的发行。

在媒介哲学的视野之下,对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媒介性考量具有深远的意义:在不断涌现的数字技术的演绎、迭代和裹挟之下追本溯源,认清博物馆未来媒介化发展的底层逻辑和方向,深挖博物馆在元宇宙展示方面所产生的革新,探索媒介形态的融合与演替如何促使人主体性的递归。

1.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媒介“表征性”

表征理论(representation theory)是最为主流的媒介认知观,研究者认为媒介是作为人类最主要的符号呈现系统,为符号载体提供一种感知的界面[8]。当代博物馆文化的展示和传播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媒介符号的再现与表征层面。如何“讲好故事”是博物馆与媒介研究关联的核心路径,也一度成为博物馆传播学关注的主流。因此,对元宇宙展示的分析依然无法脱离媒介表征性的路径。元宇宙的空间场景既可以对现实世界的模拟,也包含着超越时空的对人类自身欲望、体验的具象化呈现,它带来的是将多种心理感知、想象创新和体验类型的具象化,是内在形式的外在化结果。“呈现”“再现”与“表征”组成了可感知的元宇宙的“界面”。

2.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媒介“非表征性”

以表征为视域的传播与媒介研究,既形成了“以视觉为中心”和“以文本为中心”两种研究路径,同时也“遮蔽”了媒介的其他特性。而非表征理论(non-representation theory)作为对现代性主体哲学二元对立的批判,倡导研究者将具身的实践观作为认识论,关切实践中的转瞬即逝、生动性、物质性、超人类和非话语维度,又分为两大学派。

一是以基特勒为代表的媒介物质性(media materiality)研究路径。关于元宇宙“基础设施”媒介的认知[9],正是基于有形的通信系统、无形的通信协议、可见的接口界面以及隐形的平台算法,深刻地影响了社会的“媒介化”。这一视角能够抽离传统博物馆传播学聚焦媒介呈现层的内容表征研究,从表征的符号及内容叙事深入到运行后台,以此深化元宇宙展示生产和传播体系重构的理解,从而转向对物质性与社会性如何交织的分析[10]。对于以虚实交互为特质的博物馆实体空间的元宇宙展示,各类技术与环境共生与融通,最终成为数字空间媒介参与空间环境的意义建构,完成了物质性与社会性的交织。例如,“谷歌艺术与文化”(Google Arts & Culture)通过数据可视化算法,建立了不同视觉效果下漫无边际的艺术地图[11],重构艺术品的语义关联,以数据聚合作为中介,勾连起作为生产和消费主体的人。又如中国丝绸博物馆创建的数融平台,博物馆、个人、机构皆可以在平台搭建好的虚拟展厅中根据主题选择数字藏品,进行展览策划及呈现,体现了展览生产过程的媒介物质性,是一种社会聚合(assemblage)的过程,数据聚合的本质核心是一种关系网的构建,包含着媒介中物与人之间的关系,因而从媒介“符号-表征”的结构转向“物质-社会”关系结构。

二是以英国文化地理学者奈杰尔·思里夫特(Nigel Thrift)为代表的非表征理论。受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莫里斯·梅洛-庞蒂(Maurice Merleau-Ponty)等学者的影响,思里夫特认为情绪与活力、触觉与身体感、日常生活的琐碎与流变,由于无法被表征而被遮蔽;触感、味觉作为“瞬间、感性、无法被再现”的体验,在传播与媒介中的效用则多被忽略[12]。元宇宙展示正是再识“身体”这一被大众传播遮蔽的客体。具身、化身与分身的多重身体实践,促进人主体性的递归,为研究博物馆在媒介交互过程中人、物、情、景交融的非表征状态,提供了新的想象空间。

三、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媒介演替机制:再媒介化的内容、形式与意义

上述三种媒介哲学视角在认知层面形成分野,但再媒介化(remediation)理论却提供了三者兼容的视角。从媒介的关系方式而言,再媒介化存在三种形式:一是媒介形式层面的再媒介化,即一种媒介包含另一种媒介的样式或形态;二是媒介表征层面的再媒介化,即一种媒介借鉴或利用其他媒介的技术特性、表达结构、符号语言,以拓展自身的表征系统;三是媒介意识层面的再媒介化,即一种媒介汲取其他媒介所携带的社会意义与意识形态内涵,以此重构一种全新的媒介意义系统[13]。

博物馆元宇宙展示已不仅仅是物的场域,也是交融各种数字媒介的信息传递与人心流(flow)层面的感知方式,其生成逻辑是先通过实体物的再媒介化以及展示形式的再媒介化,转向生成新媒介的动态的媒介演替过程,最终实现人主体性的递归。再媒介化不仅梳理了元宇宙展示的理论框架,也在方法论层面具有指导意义。

1.元宇宙展示“物”的运作逻辑:从物到数码物

与物相关的信息、图片、图像、影像、音视频等数字形式,常被视作物的符号在表征层的显现,属于“非物”的成分。而数码物(digital objects)这一概念的提出,为数字化物的再识提供了新的思路。许煜明确提出了数码物的概念,他从物的本体论角度总结了数码物的概念,将数码物定义为“成形于屏幕上或隐藏于电脑程序后端的物体,数码物是通过元数据和元数据化方案形式化的数据对象”[14]。从物到数据,再从数据到物,是物在虚拟数字空间生成新意义的基础,它以再媒介化的方式为我们展示了物的新形式,构成了一个需要反思的新环境。数码物不再只作为“符号”与“信息”载体的表征性存在,而是具有物质性的客体,成为独立存在的物。博物馆出现了形式多样的数码物制品,包括数字藏品非同质化权证(non-fungible token,NFT)、裸眼3D 数字文物、元宇宙交互式场景电子出版物等,它们具有媒介物质性,同时也具备了可收藏、二创、赠予、展示、巡展、沉浸式体验等多元功能。例如,故宫博物院首套元宇宙场景交互式电子出版物《我在故宫修文物》,体验者只需通过手机轻轻触碰内嵌近场通信(near field communication,NFC)芯片的“妙顶金龙”黄铜守护令牌,便可迈进按照原尺寸大小搭建的故宫养心殿“紫禁妙境”元宇宙[15];又如湖北省博物馆的“VR 曾侯乙编钟数字文物项目”,基于数字孪生的激光雷达和摄影测量技术,融合文物的属性特点,还原曾侯乙编钟的演奏场景[16]。数码物在技术特性加持以及艺术性媒介语言的渲染与呈现之下,可通过放大、缩小、旋转、并置、分离、重组等方式拓展自身的表征系统。

数据库、网络和算法成为数据物的缔合环境(association environment)[17],实体物通过数码物的再媒介化产生了新的意义,同时,数码物的缔合环境丰富了物的语境化阐释,重构了物的语境体系,使得任何事物都有与其他事物连接的可能,重构了一种以数码物为中心的空间、时间和人之间的关系。例如,谷歌t-SNE 数据可视化算法(Google t-SNE Data Visualization Algorithm)技术可以通过“时间轴”“空间轴”“纹饰”“材质”“颜色”“功能”等标签将文物艺术品的重要历史事件连接起来,组建物的语境体系[18]。又如,故宫博物院“‘纹’以载道数字沉浸体验展”集合了腾讯集团的前沿数字科技,基于故宫博物院持续不断记录、提取、挖掘的纹饰素材,运用集合算法,编纂出新的展览内容[19]。“编纂”意味着对数码物的征用,数字纹饰脱离了实体,纹样被放大与串联,这一实践拓展了数码物作为实物语境化阐释工具的认知,它作为一种再媒介化操作方式,生产出以“纹饰”为主题的新的表征体系。再如,不可移动文物很难通过重组、并置的方式实现某一特定主题下的策展,但在数码物的缔合环境下却实现了关联语境的构建。北京法海寺壁画艺术博物馆的数字展示将七十多个人物形象并置,对比性别、服饰、器物、绘画技法,剖析了壁画的各种细节,涉及宗教史、服饰史、考古学、建筑学等十多个专题[20]。在构建物的语境机制层面,数字展示与传统展示显示出明显的不同:前者需要通过数码物缔合环境的运作来实现;后者需要人工去搬运、布置展品的各类关联物,通过关联物的组合来建构物的语境体系。因而数字技术的缔合环境实现了多形式并存、多主题并置、多模态呈现、多语境交织的全新的元宇宙展示语境系统。

2.元宇宙展示内容来源及新的意义系统:展览形式的再媒介化

利用全息影像、数字孪生、多传感器融合等数字媒介技术,可形成在地(物理空间)、在线(网络空间)、在场(虚实融合空间)三重维度的数字创新环境。元宇宙展示虚实空间的叠加、嵌套和重构必然是与时间再造同时发生的,传统大众媒介以往的只能采取抽象符号“再现”的方式,转为以交互性、沉浸式为特点的数字媒介技术的三维呈现,从二维进入三维空间,纳入身体的要素,从而创造出人与时间、空间、物的全新连接。英国伦敦蛇形画廊(Serpentine Galleries)结合了画廊的实体空间,推出艺术家KAWS(即布赖恩·唐纳利,Brian Donnelly)的多平台展览“孤独年代的陪伴”(KAWS: Companionship in the Age of Loneliness)。展览结合了实体画廊和多平台数字展示的方式,展示了KAWS 过去20 年的创作作品,探索了元宇宙展览的多种样式。例如实体画廊展出了包括绘画、雕塑、油画、版画等多种艺术形式的作品,并为观众提供了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AR)体验,观众可以在任何地方使用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将KAWS 的虚拟艺术品放置在现实环境中观看。该展览同时启动了《堡垒之夜》(Fortnite)游戏虚拟娱乐活动,世界各地的数百万玩家可以虚实空间相融合的方式体验KAWS 的艺术品及其标志性数字雕塑[21]。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推出约四十万件虚拟展品,与热门游戏联动,通过虚拟展品二维码将藏品导入游戏中,并能在不同平台和场景中转换[22]。数字游戏的3D 虚拟设计包含文本、3D 模型、动画、互动界面等多种媒体要素的任意组合,为观众提供了混合式媒体场域及多重体验。展览被套嵌在游戏媒介中,吸纳了游戏的媒介语言,从而完成再媒介化,在原媒介的语境重置中不断优化升级。

传统展览的再媒介化成为数字媒介语境中内容的主要来源,其媒介物质性的要义在于,它不仅是信息生成与传播的载体,也是数码物得以存储、交换、展示、流通的基础设施。同时,展览吸纳了影视、游戏、戏剧等不同媒介形态的叙事话语,在生产方式、制作模式、视听符码等方面都经历了一系列新旧媒介之间“质”的互动和融合。通过再媒介化,展览增添了拟象真实与社交属性。数码物在虚拟时间、虚拟空间、虚拟场景中重构了一个新语境,利用跨媒介、媒介融合等具体手段创造了“超现实场域”,从而实现了在元宇宙中新的意义创生。

四、元宇宙展示的媒介演绎与人主体性的递归

1.从具身认知到生成认知

元宇宙展示通过再媒介化的方式生成新的媒介,纳入具身体验(embodied experience)与具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的要素,体现媒介的非表征性特性。具身性思想最重要的哲学奠基人梅洛·庞蒂(Merleau-Ponty)认为,知觉与行为的具身性和统一性,身心及其周围环境、情境处境的不可分离性,以及作为“身体-主体”的人,总是与世界处于境域性的动态互构中[23]。这一思想为以三维性、情境性、沉浸性为特征的元宇宙纳入身体的作用与感知设计,提供了理论视野。但无法回避的是,目前大多数元宇宙展示项目在某种程度上仍然将观众置于被动、服从的位置,观众身体的交互也限定在设计者的指令或装置之下,而不能生成自主、自由意识。例如四川三星堆博物馆的“古蜀幻地”项目采用了多种不同算法叠加,通过预测观众参观行为来优化步伐计算、路径计算,并即时叠加周边环境和图案识别,从而弥补昏暗环境导致的传统视觉识别算法的误差[24]。在交互设计的技术层面,这一具身性项目在业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使观众产生了“身体-主体”的体验与认知,但依然是一种在设计者意图之下的被动反应。元宇宙中的用户自主生成意义,获得像现实世界一样的意义感或成为媒介演替的最终要义。具身认知依旧是表征理论框架之下的身体实践,这里的表征体现着“认知是自然世界的镜映”这样一种被动认知的过程。因而探索新的媒介形式,实现生成认知,完善人主体性的递归,是未来元宇宙展示的发展方向。

2.生成新媒介:生成认知与人主体性的递归

元宇宙所提供的基础设施承托的软件层,对各类服务应用程序接口开放,无论是馆方自身,还是其他企业组织或个人,皆可通过开放数据、开源代码、Python 编程语言等方式直接参与内容生产与创新实践,形成开源策展、“可编程空间”等新型媒介形态。数字博物馆作为媒介具有强链接、强聚拢的特质,并以再媒介化的方式改造和融合旧媒介。

因此,探索元宇宙展示的媒介性与媒介形态,也是探讨人与媒介的“共在”与“共生”这一媒介演替过程中的终极问题,旨在实现主体性递归的问题。美国传播学家约翰·杜海姆·彼得斯(John Durham Peters)在《奇云:媒介即存有》中写道:“书写以各种形式出现,它作为一种媒介出现,产生了巨大的后果。无论何种群体,只要掌握了书写,就会比那些没有掌握书写的群体更胜一筹,书写是一种权力技术(power technology)。”[25]书写权力是从被动的具身认知转向主动的生成认知的过程。元宇宙中的开源代码就是大众可执行的书写权力,技术可供性促使开源与“可编程”成就了大众的书写权力。元宇宙展示进化的路径是动态演替最终生成新媒介,建构全新的媒介意义系统的过程,以践行Web3.0“共创、共享和共治”的价值观。基于以太坊的“去中心化博物馆”(Musee Dezentral)体现了数据开发、开源编程、智能聚合、众创共生等元宇宙的媒介特征,它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去中心化的NFT 博物馆[26],采用定制图形引擎和3D 技术构建,提供了222 个框架,大众可以在这里购买“框架”来展示他们的NFT,也可以将它们出租给其他NFT 所有者和数字艺术家来展示他们的作品。

去中心化博物馆虽不能囊括博物馆元宇宙展示的多元形式,但它代表着发展的新方向。从认知科学的视角来看,这其实是运用了生成认知(enactive cognition)理论。生成认知作为认知科学中最具革命性的取向,强调意义建构在认知过程中的重要性,大脑、身体和环境是一个相互耦合的动态系统,认知科学的首要任务不是表征一个自然世界(the natural world),而是主动生成一个意义世界(the meaning world)。这里的身体是一种“意义身体”。元宇宙倡导基于区块链技术,使每个元宇宙用户都能享有独一无二的数字赋权的数字身份,并且元宇宙将构建新的分布式经济体系,使每位用户主动进行内容生产和编辑,最终将形成去中心化等元宇宙的基本价值观,这都是在从事生成认知所倡导的意义建构活动,身份、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三大要素共同指向人主体性的递归。

五、结语

尽管数字技术具备改变社会形态的能力,但我们要不断反思这一改变是进化还是反噬。其一,元宇宙带来的经济基础、价值观与意义建构的改变,能在多大程度促进社会“善治”,仍有待检验。但目前也面临诸多难题,如智能设备的成本、运用范围、实用性等基础问题,否则元宇宙只能成为少数人的自由世界。其二,数字鸿沟与创造力存在差距,并非每一个体都能享有创造与创新带来的生命体验和经济成果,如何保障公众能够公平公正地参与,这都需要顶层设计。其三,去中心化的特征在权力制约上虽然保障了个人的自由,但虚拟世界的强权独大依然存在,良善机制又由谁制定有待思考。博物馆对元宇宙展示的探索还需要技术层面的革新突破、体制机制层面破除资源流通的壁垒、数字化素养人才队伍的主导主持、政府政策资金的支持,更需要博物馆自身的观念转变与统一共识,这也为未来的研究探索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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