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急性心肌梗死病人疲劳研究进展

蒋雪梅，郑芝芬，吕巧萍，陈小芳，俞永美，高 丽，曹 葙

1.湖州师范学院，浙江 313000；2.浙江省人民医院；3.湖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急性心肌梗死（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AMI）是冠状动脉急性、持续性缺血缺氧所引起的心肌坏死，也是冠状动脉疾病最危险的急性并发症之一，严重影响病人的生存质量[1]。《中国心血管健康与疾病报告2021 概要》[2]指出，我国AMI 住院者逐年增加，出院后早期再发病率和死亡率较高。AMI 发病存在性别差异[3]，由于女性的生理特征和发病因素不同于男性，心血管疾病已成为目前女性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4]。疲劳是AMI 发生前后最常见和最复杂的症状，而极度疲劳是造成女性病人身体活动受限和情绪低落的主要表现[5]。AMI 疲劳症状对病人的心理、睡眠和日常活动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严重影响了女性的生活质量和功能能力，并且在临床中缺乏决策和教育，仅有10%的女性将疲劳视为AMI 潜在症状[6⁃7]。我国对女性AMI病人疲劳症状关注较少[8]，为加强对AMI 疲劳的识别，本研究对女性AMI 病人疲劳症状的概述、发生现状、影响因素和干预措施进行综述，以期提升医护人员对女性AMI 病人疲劳症状的重视，为制定护理管理措施提供参考。

1 概述

1.1 AMI 疲劳的概念 疲劳是一项复杂的现象，包括多个维度，且个体对疲劳的感知和描述方式不同，因此，疲劳在医学界中没有标准的定义。“疲劳”一词的概念最早是由Ream 等[9]于1996 年提出,将疲劳定义为一种主观的、不愉快的症状，它综合了从疲倦到精疲力竭的全身感觉，干扰了个人生活能力。疲劳作为AMI 的一项症状，研究者开始探索AMI 疲劳对病人的认知、行为和社会功能的影响。Fink 等[10]对AMI 疲劳进行了一项研究，将AMI 疲劳定义为一种极度缺乏能量的复杂主观状态，不仅仅是体力消耗或睡眠不足。随后，Blakeman[11]将AMI 疲劳重新分析，包括5 个方面内容：①为一种令人不愉快的主观症状，并使用某种叙述性的术语描述，包括虚弱、疲倦、嗜睡、精力不足、认知改变和疲劳；②至少发生在AMI 前24 h；③与基线相比行为上有显著变化，出现不寻常的压倒性疲劳；④不易被其他因素所解释的症状；⑤AMI 治疗效果不佳，治疗后疲劳不会完全消失。

1.2 疲劳评估工具

1.2.1 多维疲劳量表（Multidimensional Fatigue Inventory⁃20，MFI⁃20）该量表是由Smets 等[12]在1996 年 编制并 用于放疗的癌症病人中，韩秋凤等[13]对量表进行翻译和修订形成中文版MFI⁃20，量表的测量目的将有利于识别某种类型的疲劳风险，提高评估治疗的能力。MFI⁃20涵盖了心理疲劳、躯体疲劳和精神疲劳3 个维度，共20个条目，其中正向计分10 个条目表述疲劳，负向计分10 个条目不表述疲劳，每个条目计1～5 分，“完全不符合”计1 分，“完全符合”计5 分，得分越高说明疲劳越严重。Cronbach's α 系数为0.882，该量表的有效性和可靠性较好，在我国已广泛运用于评估癌症和心血管疾病疲劳病人中[8,14]。

1.2.2 修订版Piper 疲劳量表（Revised Piper Fatigue Scale,RPFS）该量表是由Piper 等[15]于1998 年编制，中文版由So 等[16]于2003 年翻译，是一种在老年人群中使用的多维性疲劳评估工具，并在老年心血管疾病疲劳病人中得到了良好的验证和应用[17⁃18]。量表主要包括行为、情感、感觉和认知4 个维度，共22 个条目，采用Likert 11 级评分，0 分为没有疲劳,1～3 分为轻度疲劳,4～6 分为中度疲劳,7～10 分为重度疲劳，总分为220分，条目均分越高表明疲劳程度越重。Cronbach's α 系数为0.91，重测信度为0.98。目前，RPFS 在国外已用于AMI 疲劳病人中[17]，但我国多用于血液透析疲乏病人[19]，在未来还需在不同心血管疾病疲劳病人中进行验证和调整。

1.2.3 疲劳量表（Fatigue Scale⁃14,FS⁃14）该量表是由Chalder 等[20]于1993 年编制并用于普通正常人群的疲劳评估。由王天芳等[21]于2000 年翻译和跨文化修订形成中文版，主要适用于各人群疲劳的早期诊断，是最常用的疲劳测量量表，包括躯体和脑力疲劳2 个维度，共14 个条目，采用“是”“否”计分，条目10、13、14反向计分，总分14 分，得分越高表明疲劳程度越重，Cronbach's α 系数为0.88～0.90。目前，FS⁃14 在我国已运用于心血管疾病疲劳病人的筛查当中[22]，但评估维度缺乏心理疲劳的测量，无法评估心血管疾病合并抑郁的病人。因此，该量表应用在心血管疾病中还需进一步优化和验证。

1.2.4 艾奥瓦州疲劳量表（Iowa Fatigue Scale,IFS）该量表由Hartz 等[23]于2003 年编制并应用于初级保健病人疲劳严重程度的评估中，其优点是综合了多种疲劳量表的信息，只采取对监测和筛查疲劳程度价值最大的项目，使用少量项目实现可靠的测量。量表分人口统计信息和疲劳程度评估两个部分，包括认知疲劳（4个问题）、身体疲劳（2 个问题）、能量率（3 个问题）和工作输出（2 个问题）4 个子量表，共11 个问题，采用5 分制评定疲劳程度，总分越高表明疲劳程度越重，Cron⁃bach's α 系数为0.84。但IFS 没有提供情绪相关的项目问题，在AMI 疲劳病人中无法评估心理状态。我国目前没有将该量表进行汉化及运用，仅在国外研究AMI 疲劳病人中进行评估[24]，未来还需在我国疲劳病人中进行检验和应用。

2 AMI 女性病人疲劳发生现状

国内外多数研究表明，女性AMI 病人的疲劳感普遍高于男性，但在临床中未得到良好的解决和重视，亟须加强关注并改善。Horne 等[25]对98 例AMI 后病人进行横断面调查发现，67%的成年女性在AMI 后6～12 个 月 报 告 疲 劳，48% 在AMI 后2 年 报 告 疲 劳，对AMI 后疲劳的严重程度进行比较发现，轻度疲劳占34%，中度疲劳占32%，严重疲劳占10%，随着疲劳程度的增加，将会不断加重身体和心理方面的问题，最后导致病人生活质量下降。龚莉等[8]调查发现，AMI 疲劳程度通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恶化，而女性病人更易发生疲劳，其主要原因与对疾病的认知和社会压力有关。另外，研究发现，有27%女性在出现AMI 发作后1 h 内寻求护理，由于她们对自己的症状缺乏正确的描述，导致几周内疲劳症状越加严重[7]。近年来，国内研究学者开始注重心血管疾病病人的生活质量和女性的护理特征，但还未有对AMI 性别差异的疲劳症状进行研究，未来还需进一步探索解决疲劳的新方法，使女性AMI 病人疲劳症状得到更好的评估和治疗。

3 AMI 女性病人疲劳的影响因素

3.1 抑郁 AMI 发生前或发生后通常伴有疲劳症状，而疲劳又常合并抑郁，抑郁的主要症状是疲劳和精力 不 足。Alsén 等[26]研 究 发 现，155 例 病 人AMI 发 生2年后，50%的病人自我报告疲劳，18%的病人报告疲劳伴有抑郁症。与男性相比，更多女性在AMI 后经历抑郁症，严重影响了女性的生活质量[27]。但在Alsén等[28]另一项研究中显示，AMI 后4 个月内33%的病人虽然出现全身疲劳，但并非存在抑郁症，这可能与AMI 疲劳持续时间和样本量较小有关。女性较敏感和细腻，出现抑郁主要是因AMI 再次入院而担心恢复效果不佳等社会心理压力[29]。调查显示，不同年龄段的AMI 女性受抑郁症状的影响不同，>70 岁女性易出现疲劳和自伤行为[30]。因此，护士应使用抑郁调查量表在AMI 前后对病人进行评估，着重关注女性病人的心理特征，并给予相应的疏导和治疗，预防加重疲劳。

3.2 睡眠障碍 睡眠障碍的特征包括失眠、觉醒和睡眠持续时间等。AMI 睡眠障碍是女性易忽视的潜在警告信号，导致病人出现异常疲劳，干扰日常活动的能力。经调查发现，女性在AMI 前4 周出现睡眠障碍占48.4%，另外，AMI 后男性死亡率更高，女性常出现抑郁和疲劳[31]。Cole 等[32]研究显示，绝经前后女性在AMI 前常出现睡眠障碍，生活中表现思维和记忆的变化，而白天疲劳与夜间睡眠不足相关。Johansson 等[33]研究显示，抑郁和焦虑是加重女性睡眠障碍的主要原因，使身体机能逐渐降低，继而出现疲劳症状。心内科护士应多观察女性病人的睡眠状态，减少焦虑和抑郁，做好睡眠卫生的自我护理宣传，以改善睡眠质量和疲劳。

3.3 疾病感知缺失 疾病感知缺失是个体对疾病认知的表征，AMI 病人的疾病感知缺失将影响预后的生活质量[34]。疲劳作为AMI 后的主要压力源，消极的疾病认知会加重病人的心理压力和疲劳症状。Alsén等[28]研究表明，严重的疲劳与有限的个人控制感和疾病治愈的不确定性有关。Shiri 等[35]研究显示，AMI 女性表现出更多的负面情绪并感知疾病会有更严重的后果，这种负面疾病的认知将增加她们的疲劳症状，但随着AMI 后疲劳时间越长，负面的疾病认知将会下降。Alsén 等[36]研究显示，出现疾病感知缺失主要原因与对AMI 症状的理解较少有关，由于她们很难解释自己的疲劳症状，将这种症状视为不可控制的疾病后遗症。因此，改变女性病人对AMI 疾病的认知，了解自己目前出现的症状，对AMI 疲劳的看法更加积极，可以使其更快重返工作岗位。

3.4 身体活动降低 病人身体活动的频率和强度代表了AMI 后疲劳的严重程度。调查显示，AMI 女性报告的不活动和久坐时间比男性多，随着健康状况的下降，她们的活动能力也随之下降[37]。研究表明，67%的AMI 女性报告疲劳，61%出现运动量不足，肥胖和文化因素是影响她们不参加运动的原因[17]。Crane 等[38]研究显示，60%的女性AMI 病人没有达到中等强度的运动，测量疲劳得分显著高于男性，严重影响生活质量。缺乏运动会加重AMI 疲劳，而疲劳会影响病人活动量。因此，需要进一步调查了解AMI 病人身体活动缺乏的原因，尤其是女性，选择适合她们的运动方式作为预防AMI 疲劳的康复计划，降低再次发生AMI 疲劳的风险。

4 AMI 女性病人疲劳的干预措施

目前，国内外主要对AMI 的疲劳现状和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和探讨，在干预方面的研究较少，药物治疗是临床中常用的方法，但对女性效果不佳，副作用大，本研究主要介绍现有的非药物干预在AMI 疲劳病人中的应用，主要包括心理、中医和运动方面的干预。

4.1 疾病感知干预 该干预措施使用心理学方法和教育培训方式减轻焦虑，改善疾病的认知和预后功能。Broadbent 等[39]研究显示，疾病感知缺失干预3 个月后改变了AMI 病人的认知，提高了重返工作岗位比例。孙志飞等[40]研究显示，疾病感知缺失干预改善了AMI病人的心理症状和生活质量。Bagherian⁃Sararoudi等[24]研究中使用疾病感知缺失干预改善AMI 病人疲劳状态，对干预组进行心理教育课程，包括AMI 疾病知识和AMI 疲劳的生活管理，干预组和对照组均发放有关AMI 后的健康教育小册子，在开课前后2 个月对AMI 疲劳病人进行评估，结果显示，疾病感知缺失干预能有效控制和预防AMI 病人的疲劳，改善了对疾病的认知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成功的疾病康复需要生活方式和疾病认知的改变，因此，了解AMI 疲劳和疾病感知缺失之间的关系以及疾病感知缺失干预在AMI 病人中的作用可以帮助护理团队在病人AMI 后提供更好的护理。

4.2 芳香疗法 芳香疗法是一种安全、经济的替代疗法，主要将植物精油或草本精华通过吸入、按摩和足浴的方式缓解症状，可以激活边缘系统，刺激大脑皮层以调节个体的情绪和内脏功能[41]，芳香疗法在短期内能有效缓解病人的身体疲乏症状，在国内外广泛使用[42]，具有改善心血管疾病病人焦虑、睡眠障碍和疲劳的功效，使 病 人 感 到 舒 适 放 松[43⁃44]。Shirzadegan 等[45]将 枳 壳香气运用在80 例AMI 疲劳病人中，干预组在氧气面罩内部使用可吸收的贴片吸入3 滴枳壳精油，对照组使用葵花油作为安慰剂，要求病人吸入香气20 min，每天2 次，在干预前30 min 和干预后15 min、30 min 分别使用MFI⁃20 评估病人的疲劳状态，结果显示，干预组疲劳症状显著改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但由于该研究干预周期较短，使用后可能无法持续缓解AMI 病人的疲劳状态，还需扩大样本量探索芳香疗法的长期影响。

4.3 高强度间歇训练（HIIT）HIIT 是重复30～300 s的有氧运动（慢跑、打太极拳和跳健身操等），强度范围为最大摄入量的85%～100%，恢复期间穿插相等时间的另一种运动形式。心血管疾病病人应加强中等强度以上的有氧运动，持续时间和锻炼的选择要适合病人的体力活动能力[46]。研究显示，HIIT 可改善AMI 病人的生活质量和心肺功能，并且是相对安全的运动方式[47]。Choi 等[48]对AMI 病 人 开 展 了 一 项HIIT 的 前 瞻性随机对照试验，干预组的运动计划包括10 min 伸展运 动、5 min 的 热 身、28 min 的 运 动 锻 炼 和5 min 的 放松，共48 min；对照组参加传统的中等强度持续训练，两组均持续9～10 周；结果显示，HIIT 与传统训练相比更能改善AMI 病人的抑郁和疲劳症状。但此研究样本量较少，女性病人只占10%，未来还需扩大样本量进一步证实HIIT 对AMI 病人疲劳的效果。

5 小结

AMI 疲劳症状在女性病人中普遍存在，心理因素、睡眠障碍、疾病感知缺失和身体活动减少是影响女性进行日常活动的主要原因，但在临床护理中未得到足够的重视。由于国内外研究中还缺乏针对AMI 女性疲劳调查和干预的研究，非药物治疗方法可能仅适用于部分女性病人，在未来的研究中还需注意以下问题：①现有研究样本量较少，男女基线不均，代表性不强，未来还需扩大研究规模，使研究设计更严谨；②心血管疾病的症状和发病因素在性别中存在差异，研究中应着重关注男女之间不同的护理问题；③临床中应使用疲劳量表对病人AMI 发生前后进行评估，早期筛查出疲劳的影响因素；④疲劳在女性AMI 病人中难以区分和识别，应对AMI 前后出现的疲劳与健康女性疲劳症状进行比较研究，发现她们之间的差异和相似之处，以便更好地区分疲劳的类型；⑤明确AMI 疲劳的特征及与其他疾病的疲劳差异，制定具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并在女性病人中加以运用和评估。AMI 疲劳应作为护理人员重点关注的症状，未来可结合国内外研究进行护理上的探索，积极发现新的干预措施并开展适合我国AMI 疲劳病人的护理干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