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东兴市社山新石器时代贝丘遗址发掘简报
2023-09-03武汉大学历史学院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
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
防城港市博物馆
社山贝丘遗址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兴市江平镇交东村西南50米的社山上。中心地理坐标北纬21°36′24″,东经108°12′18″,海拔3米(图一)。社山为一椭圆形小土坡,高出海平面约10米,因土坡顶的土地庙而得名。社山四周被民居包围,东南为大片的沿海滩涂湿地,600米外为北海。遗址位于社山东部,紧邻滩涂湿地,20世纪60年代取土做肥遭到破坏,现存面积约1500平方米(图二)。
图一 社山遗址位置示意图
图二 社山遗址航拍图(东北→西南)
1958—1978年,广东和广西两省(区)文物工作队先后对该遗址进行了调查,采集到石器、夹砂陶片等遗物,初步确定遗址的年代为新石器时代晚期。1981年社山遗址被列为广西壮族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2年2—4月,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联合防城港市博物馆对该遗址进行了试掘,在遗址东部的断面附近布4米×3米探坑一个,编号2012DJSTK(以下省略“2012DJS”),实际发掘面积6平方米,对所有土样进行过筛处理,并对遗址土样进行全浮选,获得一批有明确层位关系的陶片、石器、动植物标本等遗物。现将此次发掘情况简报如下。
一 地层堆积
TK地层堆积从上至下可分为7层,现以北壁剖面为例,介绍如下。
第①层 棕黄色沙土,土质较疏松,包含大量植物根系和风化石,少量破碎螺壳。遍布全坑,厚0.1~0.54米。出土陶片以夹蚌末红褐陶为主,夹砂夹蚌末陶次之,夹砂红褐陶最少,另有少量灰黄陶、灰黑陶。砂粒普遍较小,直径小于0.1厘米。陶片胎较薄,纹饰有粗绳纹、中绳纹和细绳纹,部分陶片存在过火痕迹。出土1片方格纹印纹硬陶片。出土石器以蠔蛎啄为主,另有尖状器、刮削器、石片等。出土鱼鳖类遗骸。为现代耕土层。
第②层 灰黑色黏土,土质较疏松,含大量牡蛎壳、植物根系。遍布全坑,由北向南倾斜,厚0.08~0.3米。出土陶片以夹蚌末红褐陶为主,夹蚌末灰黄陶次之,少量夹砂陶。砂粒为大颗石英砂,直径约0.1厘米。陶片胎较薄,纹饰有粗绳纹、中绳纹和细绳纹,可辨器型有罐、釜。出土石片、动物骨骼、鳖甲等。为新石器时代文化层。
第③层 浅灰褐色沙土,土质疏松,含大量牡蛎壳、植物根系。遍布全坑,由北向南倾斜,厚0.14~0.3米。出土陶片以夹蚌末红褐陶为主,夹蚌末灰黄陶次之,少量夹砂和夹砂夹蚌末陶。陶片胎较薄,纹饰有粗绳纹、中绳纹和细绳纹,可辨器型有罐、钵。石制品以石片为主,另有蠔蛎啄、石锤、刮削器、砾石等。出土动物骨骼、鱼鳖类遗骸。为新石器时代文化层。该层下发现一长条形砂岩石块,石块表面可见较多凹坑。
第④层 深灰褐色沙土,土质疏松,含大量牡蛎壳、植物根系。遍布全坑,东高西低,厚0.12~0.3米。出土陶片以夹蚌末红褐陶为主,夹蚌末灰黄陶次之,少量夹砂和夹砂夹蚌末陶。陶片胎较薄,纹饰有粗绳纹、中绳纹和细绳纹,出现刻划纹,可辨器型有罐、钵、圈足器。石制品以石片为主。出土骨锥、动物遗骸。为新石器时代文化层。该层下发现一方形石块,表面有敲击后形成的麻点状凹坑。
第⑤层 灰黑色沙土,土质疏松,含大量牡蛎壳、植物根系。仅分布于探坑北部,呈中间高两头低的坡状,厚0.2~0.26米。出土陶片以夹蚌末红褐陶为主,夹蚌末灰黄陶和灰黑陶次之,夹砂陶和夹砂夹蚌末陶明显增多。陶片纹饰有粗绳纹、中绳纹和细绳纹,可辨器型有罐、钵,部分陶片涂抹陶衣。石制品以石片为主,另有石斧、刮削器、砍砸器等。出土骨锥,遗骸以大型哺乳动物为主,另有鱼鳖类遗骸。为新石器时代文化层。
第⑥层 灰褐色沙土,土质疏松,含较多植物根系,牡蛎壳明显减少。遍布全坑,西高东低,厚0.04~0.44米。出土陶片以夹蚌末灰黄陶为主,夹蚌末红褐陶次之,少量夹砂和夹砂夹蚌末陶。陶片胎较薄,部分陶片存在过火痕迹,纹饰有粗绳纹、中绳纹和细绳纹,少量刻划纹,可辨器型有罐、钵、釜、圈足器。石制品以石片为主,另有尖状器、砾石。动物遗骸数量减少。为新石器时代文化层。此层下出土一平面呈锥形的石块,表面分布有麻点状凹坑。
第⑦层 橙黄色沙土,土质疏松,含少量植物根系,零星牡蛎壳。遍布全坑,中间高四周低,厚0.04~0.5米。出土陶片以夹蚌末灰黄陶为主,夹蚌末红褐陶次之,少量夹砂和夹砂夹蚌末陶。陶胎薄,纹饰有粗绳纹、中绳纹和细绳纹,可辨器型有罐。石制品以石片为主,另有砍砸器。动物遗骸数量减少。为新石器时代文化层。该层下分布有石灰岩基岩。
第⑦层下为生土(图三)。
图三 TK 北壁剖面图
二 遗物
本次发掘面积仅6平方米,但出土遗物丰富,有陶器、石器、骨器及大量动植物遗骸等。
(一)石器
139件,包括打制石器、磨制石器和天然砾石石器三种。以打制石器为主,共126件,约占91%;磨制石器4件,约占3%;天然砾石石器9件,约占6%。石料有砂岩、页岩、泥岩、硅质岩和角砾岩。
1.打制石器
共126件。器型以石片为主,约占石器总量的69%,其他有尖状器、砍砸器、砍斫器、刮削器、蠔蛎啄、矛形器、斧锛类半成品等。原料以砂岩和硅质岩为主,打制方法较简单,绝大多数为单面打制,仅发现极少量双向打制的石器。器身保留大部分砾石面。
尖状器 6件。标本TK采∶3,硅质岩。平面呈三角形。器身除一面保留有部分原始砾石面外,其他都经过打制,保留较多片疤,尖端是由一面向另一面多次打击而成。长9.4、宽7.5、厚2.3厘米,重531.6克(图四∶3)。标本TK①∶4,粉砂岩。平面呈扁三棱形。尖端为自然砾石交互打击而成,两侧边打制两处凹槽,用于持握,尖端可见明显的使用痕迹。长12.6、宽8、厚2.6厘米,重896.3克(图四∶4)。标本TK⑥∶2,硅质岩。平面略呈三角形。器身系多次打制而成,留有较多片疤,尖端是由一面向另一面多次打击而成。长10.6、宽6.3、厚3.4厘米,重435.6克(图四∶6)。
图四 社山遗址采集、出土打制石器
砍砸器 2件。TK①∶9,砂岩。由椭圆形砾石单面打制而成,弧形单边刃,刃部疤痕较大较陡,器体的直边为天然砾石面,用于持握。长14.4、宽9.3、厚3.6厘米,重1752.6克(图四∶1)。TK⑦∶2,砂岩。由半圆形砾石从单面打制而成,弧形单边刃,刃部有短浅疤痕,器体的直边为天然岩石面,风化程度较高,用于持握。长11.7、宽7.4、厚3.1厘米,重657.4克(封二∶1;图四∶2)。
砍斫器 2件。标本TK①∶6,细砂岩。扁长条形。由天然石料稍加打制而成,一端留有敲砸产生的疤痕。长14.1、宽6.5、厚2.1厘米,重1563.2克(图四∶5)。
敲砸器 2件。TK⑤∶23,粗红砂岩。圆柱形。通体为自然砾石,未见加工痕迹,远端有使用痕迹。长8.6、宽7.5、厚5.3厘米,重746.5克(图五∶4)。TK③∶1,硅质岩。平面略呈长方形。由自然砾石单面打制,保留有打击疤痕,远端有使用痕迹。长10.3、宽6、厚4.3厘米,重876.5克(图五∶5)。
图五 社山遗址出土打制石器
刮削器 8件。标本TK⑤∶2,硅质岩。平面呈扇形。由石片单面打制而成,刃部位于远端,弧形单边刃,刃部保留有打制片疤,近端左右两侧打制出较钝的背,用于持握。长10.3、宽5.7、厚2.6厘米,重330.4克(封二∶2;图五∶3)。标本TK①∶2,角砾岩。平面呈三角形。由石片经过修理刃部而成,刃部位于远端,弧形单边刃,刃部有使用痕迹。长11.7、宽6、厚2厘米,重460.2克(图五∶7)。
蠔蛎啄 8件。标本TK①∶5,细砂岩。平面呈新月形。由自然砾石加工而成,保留有大部分自然石皮,两端有使用痕迹。长12.9、宽4、厚2.1厘米,重563.2克(封二∶3;图五∶1)。
矛形器 1件。TK⑤∶3,红色砂岩。平面呈锥形。器身经多次打制而成,留有打制的片疤痕迹。长10.9、宽4、厚3.4厘米,重550.2克(图五∶2)。
斧锛类半成品 1件。TK⑤∶9,青灰色泥岩。平面呈梯形,刃部和顶端残。器身一面为自然砾石面,一面经过多次琢制,留有较多琢制片疤。残长6.9、宽5.4、厚2.6厘米,重326.7克(图五∶6)。
石片 96件。标本TK⑤∶12,硅质岩。平面呈扇形。由砾石直接打制而成,未见二次加工,刃部有使用痕迹。长7.2、宽5.4、厚1.1厘米,重16.5克(图五∶8、图六)。
图六 社山遗址出土石片(TK ⑤∶12)
2.磨制石器
4件。器型有斧、研磨棒,以局部磨刃为主,少量通体磨制。
斧 2件。TK③∶11,红色砂岩。扁平长方形。弧刃,器身整体较薄,系自然砾石直接磨刃而成,在一侧刃部和顶端发现有磨制痕迹,未见其他人工加工痕迹。长8.2、宽5.6、厚1厘米,重212.3克(图七∶2、图八)。TK⑤∶4,青灰色泥岩。平面略呈梯形,顶端残。微弧刃,系器身琢制成型后磨刃,器身留有琢制的片疤,刃部因使用残损。残长6.7、宽5.5、厚2.2厘米,重262.5克(封二∶4;图七∶3)。
图七 社山遗址出土磨制石器
图八 社山遗址出土石斧(TK ③∶11)
研磨棒 2件。TK②∶2,粗红砂岩。残,仅剩磨棒头,呈圆柱形。通体磨制,棒头有使用痕迹。残长8、宽6.9、厚6.7厘米,重753.6克(图七∶1)。TK①∶10,细砂岩。圆柱形。一端部分磨制,另一端有使用痕迹。长8.7、宽4.2、厚2.7厘米,重618.3克(图七∶4)。
3.天然砾石石器
9件。系直接采集天然的砾石作为使用工具,未经人为加工。
砺石 6件。标本TK⑤∶6,红色细砂岩。平面大致呈长方形。仅一面为磨砺面,其他为自然砾石面。磨砺面由两个小磨砺面组成,由于磨砺程度不同,小磨砺面之间有明显的分隔弧线。长12.3、宽8、厚4厘米,重765.4克(图九∶2)。
图九 社山遗址采集、出土天然砾石石器
研磨棒 1件。TK采∶1,细砂岩。圆柱形。通体为自然砾石,研磨面有凹陷,可见明显使用痕迹。长23、宽8、厚6.3厘米,重1235.6克(图九∶1)。
网坠 2件。标本TK⑤∶8,页岩。平面呈哑铃形,两端宽,中部束腰。长12.8、宽4.3、厚2厘米,重356.7克(图九∶3)。
(二)陶器
陶片数量多且破碎,无可复原者,羼和料为砂和蚌末,不见泥质陶。出土陶片中夹蚌末陶占据绝对优势,约占陶片总数的88.5%,夹砂、夹砂夹蚌末陶较少。夹蚌末陶中以红褐陶和灰黄陶为主,约占陶片总数的40.2%和41%,灰黑陶次之,约为7.3%(表一)。陶胎普遍较薄,多数陶胎中间呈黑色,内外壁均为红色,部分陶片存在涂抹陶衣和火烧的现象。陶胎中的羼和料蚌末为牡蛎碎片,说明社山遗址先民在制作陶器时有意识地利用遗址周边的自然资源,这与遗址中出土大量牡蛎壳相对应。夹砂夹蚌末陶中蚌末所占比例大,砂粒占比小,是在制作夹蚌末陶时加入少量砂粒用以增加陶器的硬度。陶器为轮制,部分器物的口沿留有轮制痕迹。纹饰以中绳纹为主,占比28.6%,粗绳纹和细绳纹所占比例相近,为4%和3.5%,另发现极少的刻划纹和附加堆纹(表二)。由于陶片磨圆度高,口沿类陶片较少,器型辨别难度大,目前可辨器型有罐、釜、钵。
表一 社山遗址陶系统计表
表二 社山遗址陶片纹饰统计表
罐 6件。均残,无可复原者。TK①∶14,印纹硬陶罐。泥质青灰陶,质地坚硬。敞口,卷沿,尖圆唇。口沿与腹部交接处有一圈似弦纹,应为轮制残留,近口沿处有涂抹痕迹,内壁有手指按窝。口沿下通体饰方格纹。复原口径16、沿宽0.8、残高7.7 厘米(图一〇∶1)。TK⑤∶24,夹蚌末红褐陶,内外壁有火烧痕迹。直口,卷沿,圆唇,高领。素面。复原口径11、残高4.1厘米(图一〇∶4)。TK⑦∶3,夹砂红褐陶,内壁涂抹陶衣。直口,圆唇,高领。素面。复原口径10、残高3.5厘米(图一〇∶5)。TK⑥∶5,夹蚌末红褐陶。敞口,卷沿。素面。残宽4.8、残高2厘米(图一〇∶13)。TK⑤∶25,夹砂夹蚌末红褐陶。敞口,卷沿近折沿。器表饰粗绳纹。残宽4、残高2.2厘米(图一〇∶16)。TK⑤∶28,夹蚌末红褐陶。敞口,卷沿。素面。残宽2.9、残高2.2厘米(图一〇∶17)。
图一〇 社山遗址出土陶器
小罐 1件。TK⑤∶27,夹砂夹蚌末灰黑陶。直口。素面。残宽3.4、残高3.5厘米(图一〇∶7)。
釜 6件。均残,无可复原者。TK①∶15,夹砂夹蚌末红褐陶。敞口,卷沿。口沿下饰一圈附加堆纹。残宽3.5、残高3厘米(图一〇∶8)。TK③∶16,夹砂夹蚌末灰黄陶。敞口,折沿。素面。复原口径7、残高4厘米(图一〇∶9)。TK③∶18,夹蚌末红褐陶。敞口,折沿,圆唇。器表饰中绳纹。残宽5.3、残高3.8厘米(图一〇∶10)。TK⑥∶6,夹砂夹蚌末灰黑陶。直口,圆唇。素面。残宽2.6、残高2.5厘米(图一〇∶11)。TK②∶2,夹蚌末红褐陶。直口,圆唇。素面。残宽3.3、残高3厘米(图一〇∶12)。TK④∶2,夹砂夹蚌末红褐陶。敞口,卷沿。表面饰粗绳纹。残宽1.8、残高2.5厘米(图一〇∶15)。
钵 4件。TK⑥∶4,夹砂夹蚌末灰黄陶。敛口,圆唇。器表饰斜直线刻划纹。复原口径18、残高1.5厘米(图一〇∶2)。TK③∶17,夹砂夹蚌末红褐陶,内壁涂抹陶衣。敛口,圆唇。器表满饰粗绳纹。复原口径18、残高4.2厘米(图一〇∶3)。TK④∶1,夹蚌末红褐陶,内壁涂抹陶衣。敛口,圆唇。素面。复原口径14、残高2.6厘米(图一〇∶6)。TK⑤∶26,夹砂夹蚌末红褐陶。敛口,圆唇。素面。残宽3.5、残高2.3厘米(图一〇∶14)。
(三)骨器
本次发现的骨器较少,器类单一,仅有骨锥一种,均是从筛选物中挑选而得,未见完整器,仅2件保存较好,其他只保留有1/3左右。
骨锥 7件。标本TK⑤∶31,扁长锥形,尾部残,头部近尖处缺失。通体磨光。残长5.1、宽0.7、厚0.2厘米,重8.2克(图一一∶1)。标本TK③∶19,狭长半圆柱形,头部和尾部残缺。通体磨光,一面被磨成平面。残长4.7、宽0.6、厚0.4厘米,重7.8克(图一一∶2)。
图一一 社山遗址出土骨锥
(四)软体动物外壳
本次鉴定的软体动物外壳(图一二)[1],分别属于单位TK③和TK⑤,其贝类组成属性相似,绝大部分可鉴定的贝壳为泥蚶(Tegillarca granosa)和牡蛎科 (Ostreidae),其他的有:青蛤(Cyclina sinensis);毛蚶(Anadara kagoshimensis);棒锥螺(Turritella bacillum);蛎敌荔枝螺(Thais gradata);方格短沟蜷(Semisulcospira cancellata),为淡水螺;蛇螺科(Vermetidae),在已鉴定的单位中仅2件残片;文蛤属(Meretrixsp.); 线纹蜒螺(Nerita lineata)。
图一二 软体动物外壳
三 结语
(一)遗址年代
从遗址的地层堆积来看,除第①层为耕土层外,第②~⑦层为遗址的原生文化层,为新石器时代文化堆积。遗址文化层虽然存在叠压关系,但各层所出遗物没有明显区别,说明该遗址的堆积属于同一种文化遗存,只是时间上略有先后。社山贝丘遗址中石器以打制的蠔蛎啄最为典型,另有砍斫器、尖状器等。石器多为一次加工,不见或少见二次修整,表面留有较多石片疤和砾石面,多采用简单的单面加工;磨制石器发现少,磨制粗糙。骨蚌器发现少且仅有骨锥一种,通体磨制,磨制精细。遗址中出土的陶片以夹蚌末陶为主,夹砂陶数量少,且都为细砂;器型较小的罐、釜和钵等,部分带有圈足;纹饰以中绳纹为主,粗绳纹和细绳纹少,出现刻划纹。这些特征与广西南宁顶蛳山遗址第四期出土陶器[2]较为相似。由此推断社山贝丘遗址的年代应与顶蛳山遗址第四期文化遗存的年代接近,为新石器时代晚期。
(二)文化属性
社山贝丘遗址在遗址环境、地层堆积、文化遗物、器物制作方法等方面与广东东兴亚菩山、马兰咀和杯较墩三个贝丘遗址[3]都有较多共同点:1.都位于临海地带,遗址周围有淡水河汇入海中;2.地层堆积都是由大量软体动物的硬壳组成;3.均以打制石器为主要文化遗物,且都以蠔蛎啄为遗址的特征器物,石器原料为河滩砾石;4.打制石器制作简单,多为河滩砾石或石片直接打制而成,少见二次加工,都存在少量单面打制的石制品,有一定的双向打制,石制品保留较多原始砾石面,工具以单边延伸的刃口为主;5.都存在少量磨制石器,磨制石器制作粗糙,以磨刃石器为主;6.陶器制作粗糙,烧成温度低,陶土中羼杂砂粒现象明显,拥有一定数量的夹砂夹蚌末陶,器表多有陶衣,纹饰以绳纹为主;7.骨蚌器出土较少,且都磨制粗糙。
同时广西钦州的芭蕉墩贝丘遗址[4]与东兴的贝丘遗址间也存在相同的文化因素。根据以上分析,可知社山贝丘遗址与亚菩山、马兰咀和杯较墩遗址所代表的文化类型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这一文化类型代表了北部湾地区海滨贝丘遗址的自身特征,该文化类型遗址位于沿海地带的山岗上,附近有淡水河入海,为淡水和海水相接处,这一天然地理位置为遗址先民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资源。出土工具中,有相当数量的蠔蛎啄,结合遗址中的生活遗迹以及大量软体动物外壳,可知遗址先民的食物主要来自于遗址周边,获得食物的方式是采集。
这一文化类型的年代目前还存在一定争议。莫稚等认为其属于新石器时代早期[5],何乃汉认为应属于新石器时代中期[6]。本文沿用何乃汉的断代。亚菩山、马兰咀和杯较墩三个遗址为该文化类型的早段,年代处于新石器时代中期;而社山贝丘遗址年代处于新石器时代晚期,在继承上述文化类型的同时可能受到了来自顶蛳山遗址第四期文化的影响,属于这一文化类型的晚期阶段。
该文化类型与顶蛳山[7]、豹子头[8]等内陆淡水河流域的贝丘遗址在文化面貌上存在明显区别:1.两者的遗址环境存在较大差别,前者属于海滨,以海洋生物为主要食物来源,而河旁贝丘遗址主要是通过采集淡水鱼类和软体动物为食;2.河旁贝丘遗址出土的石器中磨制石器较多,且以磨刃类石器为主,部分磨制精致,出现通体磨光石器,而海滨贝丘遗址主要以打制石器为主,磨制石器少,制作粗糙;3.海滨贝丘遗址中不见河旁贝丘遗址中大量存在的、制作精美的骨器和蚌器,陶器数量也相对较少。结合以上分析可知,社山贝丘遗址所属的文化类型不同于以顶蛳山遗址为代表的文化类型,但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融合、交流。
这一文化类型与临近的广东潮安陈桥村和石尾山贝丘遗址[9]在文化特征上存在一定的关联:1.遗址都是以软体动物的硬壳为主要文化堆积;2.出土的石器都是以打制石器为主,且出现数量较多的蠔蛎啄;3.石器都以砾石直接打制而成,保留有较多的砾石面;4.陶器中夹砂陶比例较高,陶器表面饰陶衣现象显著,陶器羼和料多为砂粒和蚌末。这一文化因素上的相似揭示二者可能属于同一种文化体系。
1949年以来,文物工作者在广西防城港市一共发现了9处贝丘遗址,分别为社山遗址、亚菩山遗址、马兰咀遗址、大墩岛遗址、蚝潭角遗址、番桃坪遗址、旧营盘遗址、杯较墩遗址和螃蟹岭蚝壳角遗址[10]。其中亚菩山、马兰咀和杯较墩遗址由广东省博物馆在20世纪50年代进行了试掘。本次社山贝丘遗址的试掘,对进一步了解北部湾地区海滨贝丘遗址的文化面貌以及新石器时代古人类的生业模式具有重要意义。
注释:
[1]软体动物外壳的鉴定结果由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技史与科技考古系副研究员王娟提供。
[2]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广西工作队等:《广西邕宁县顶蛳山遗址的发掘》,《考古》1998年第11期。
[3]广东省博物馆:《广东东兴新石器时代贝丘遗址》,《考古》1961年第12期。
[4]钦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钦州市志》,第1158页,广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
[5]同[3]。
[6]何乃汉:《广西贝丘遗址初探》,《考古》1984年第11期。
[7]同[2]。
[8]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广西工作队等:《广西南宁市豹子头贝丘遗址的发掘》,《考古》2003年第10期。
[9]广东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广东潮安的贝丘遗址》,《考古》1961年第11期。
[10]吴付平:《广西北部湾地区贝丘遗址的分布与认识》,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编:《广西博物馆文集》第12辑,第126~130页,广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