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沈振名花卉虫介条屏》的保护修复

熊志杰

关键词：分析检测；保护修复；装裱

一、引言

清代《沈振名花卉虫介条屏》为六幅斗方小画心装裱在一起的两条屏，绢本画心，三级文物。六幅画心尺寸大小一致，均为26c m×20cm，现状：画心断裂严重、画面有折痕、绢丝老化严重、装裱缺损（图1）。该书画文物的作者为清代画家沈振名，一作振铭，字藕船，又号老藕，自号御儿乡农，石门（今浙江崇德）人，擅长花卉、翎毛。山水宗原祁，墨法苍润，极见功力。书摹董其昌，颇得神似。工诗，精篆刻，所作黄杨木章，为诸名流推重。这件绘画作品用工笔写实的形式，将花卉虫介的姿态表现得栩栩如生，反映了艺术家高深的艺术造诣，具有很高的艺术、历史和科学价值。

二、检测分析、病害评估、保护修复技术路线与修复方案的制订

（一）检测分析

为了对这件书画文物的材料做进一步的了解，我们对该文物的材料样品进行了检测分析。（表1）

通过超景深三维显微分析可知，该样品的组织结构为一上一下的平纹结构。其经纬线编织较为密实。经纬线由很多股丝线组成，且均未加捻。样品表面有黑点（虫屎）污渍，以及断裂等现象。（图2、图3）

纤维测量仪分析，通过观察分散后的纤维的形貌特征，可知该纺织品的纤维分布均匀，纤维表面出现劣化。可以观察到其纤维有严重的老化现象，部分纤维出现了断裂。（图4、图5 ）

综合上述分析结果可知，该书画文物的画心为绢本纺织品，其原料是蚕丝，组织结构为平纹。蚕丝纤维表面出现裂隙，可以观察到严重的老化现象，部分纤维出现了断裂。在后续的修复材料准备中，要认真比对该绢画的经、纬线特点，采用与经、纬线相同或接近的丝绢去修补，将修补上去丝绢的经、纬线与原画的经、纬线连接相通。针对绢丝老化严重，采用传统的加固绢丝的方法进行加固。

（二）病害评估

根据国家文物保护行业标准《馆藏纸质文物病害分类与图示》，我们对这件书画文物进行了病害统计和等级评估。其主要病害类型统计和等级评估情况见表2。

根据对该文物病害情况的调查评估，这件书画的文物主要病害为残缺、断裂、污渍、折痕、装裱缺损等。这件文物的病害状况及基本信息见表3。

根据国家文物保护行业标准《馆藏纸质文物病害分类与图示》绘制病害图，这件书画文物的病害调查情况及文物的病害种类和分布详见图6。

（三）保护修复技术路线与修复方案的制订

根据前期对该文物病害情况的调查评估，以及利用现代仪器对画心绢丝的老化情况进行的检测分析，可以得出裱件装饰材料纸张纤维老化，画心绢丝脆化糟朽严重，造成纸张强度降低、拉力减小的结论。修复的难点是加固绢丝，揭、托画心和全色。根据书画文物的病害调查评估和館藏要求，我们制订了相应的保护修复方案。整个修复方案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前期准备工作（修复前的拍照档案记录和准备修复材料）；第二阶段为保护修复实施（采用传统的书画文物保护修复方法，进行保护修复）；第三阶段为书画文物修复后的装裱（采用传统装裱工艺对修复好的画心进行重新装裱）。

三、保护修复方案实施过程

（一）前期准备工作

1.拍照与调查记录

通过对该作品的年代、质地、病害状况的评估、装裱款式等方面进行调查，可知此书画文物创作于清代，为绢本工笔花鸟画，装裱款式为纸裱绫边、立轴装。在修复前需要对该文物进行拍照，并做好文物保存现状、病害、分析检测数据等文字记录工作，为接下来的修复工作提供参考依据。

2.修复材料的准备

该文物画心绢丝纤维老化，粉化糟朽严重，我们决定采用整绢托心而后隐补的方法加固绢丝，以此加强绢丝的强度。通过显微镜对该文物画心的质地进行仔细观察和分析，可知其组织结构为平纹，绢丝为平纹织法，在选择补绢的过程中，需要认真比对文物画心绢丝的经、纬线特点，采用与经、纬线相同或接近的丝绢材料。该文物画心绢丝颜色比较深，需要对补绢材料进行染色，托染好补绢备用。（图7、图8）

（二）保护修复实施

1.清洗拼接

（1）平展画心

该书画文物画心破损、断裂严重，为防止清洗润揭画心后起不了案子，必须在案子上衬垫一层化纤纸（托锦绫的皮纸），将画心正面朝上平铺于衬垫的化纤纸上。由于这件书画文物画心纸张脆化比较严重，画心断裂成很多小碎片，而且每个小碎片都卷曲严重，在清洗画心之前，须用羊毛刷蘸温水，轻轻地刷于碎片上，用温水软化纸张便于展平，然后一点一点地展平小碎块，直至整个画心平展于衬垫的皮纸上。

（2）淋洗去污和拼接画心

将画心展平后，为了避免淋洗时小碎片移动，须在画心上面覆盖毛巾，然后用温水和排笔进行淋洗，反复淋洗多遍，直至水的颜色由黄色变清澈为止，随后用干净的毛巾将画心上的污水吸干净。画心淋洗干净后，将其用喷壶喷湿，喷水量要适宜，以能使画心碎片在台面上移动为准。将画心断裂处裂缝的形状、画面内容及画心绢丝的经纬线方向作为依据，来拼接破碎的画心。为了能使拼接好的碎片固定住，不随水流动，须将裂缝对齐拼接好碎片，用干毛巾吸掉水分，以此方法把整个画心都拼接完好。（图10）

2.揭画心

（1）揭取背纸

整个画心拼接好后，须在画心上再刷上一层化纤纸（托锦绫的皮纸），起到保护画面的作用，再将画心连同画心上面和下面的化纤纸一起翻转，画面向下背面朝上，平置于修复台上，用棕刷将画心背面刷平，揭掉画心背面的化纤纸，再用镊子将画心背后的背纸和命纸逐层揭取，直到揭到画心层。在揭取画心命纸时，一定要格外小心，要掌握好手指的力度，轻重要适度。力度轻了，不容易揭到底，命纸揭不干净，会导致厚薄不均，装裱后的裱件容易产生空鼓现象；力度重了，容易搓破画心层，就会破坏画面效果。因此眼力要特别准确才行，揭的时候一定要看准了再揭，既要细心，又要大胆。（图11）

（2）托裱画心

根据画心尺寸大小，将先前染好颜色备用的命纸（补绢）方裁，命纸方裁后四边的大小要超出画心四边3厘米左右，留作出“软局条”用。该书画文物画心断裂严重，因此在托画心时，不能在画心上直接刷糨糊，必须将糨糊刷在命纸上，然后用吸水纸吸去命纸上多余的水分，最后把命纸刷于画心上。接着在命纸四周边缘處刷上约4厘米宽稀糨糊，再将裁备好的“软局条”贴于命纸四周，最后将托好的画心移至铺好的吸水纸上将画心排实晾干。

3.修补画心

书画文物画心揭、托好以后需要对其进行隐补和贴折条。这件书画文物画心断裂严重，局部有破损，因此画心采用的是整托隐补画心的方法。用此法修补的画心，因其破洞处只有一层托纸，其厚度明显薄于周围没有破洞的地方，所以需要在破洞处托纸后面再隐补一层宣纸，使其和画心没有破洞的地方的厚度达到一致。整个画心的破洞都修补完成后，还需要在画心折痕断裂处贴折条，将准备好的宽约3毫米的折条贴于画心背面折痕断裂处。（图12）

4.全色

（1）刷胶矾

书画文物画心重新揭托后，因托在画心背面的命纸是生绢，全色时颜色极易晕染扩散开，所以需要在其背面刷一遍胶矾水，避免在全色时颜色晕染扩散到破洞以外的画心上。为了便于全色，画心打过胶矾水后，需要上墙挣平。

（2）全色

相比画心底色，修补好的画心断裂和破损处颜色要稍微浅一些，为了使其画面颜色获得整体统一的效果，需要在断裂和破损处全上颜色。（图13）此书画文物画心断裂处比较多，而且局部有破损，因此采用了中锋点填的全色方法，即用长锋狼毫笔，点填时笔杆垂直，笔尖向下轻点，或从左往右轻画，以笔尖梢头触及画面，笔锋保持尖细。（图14、图15）

（三）书画文物修复后的装裱

这件清代《沈振名花卉虫介条屏》的装裱形制为立轴装，装裱款式为两条屏，根据书画文物修复原则，决定还是按作品原来的装裱形制和款式进行装裱。

1.绫绢材料配色

绫绢材料颜色的选配，一般依据画心底色的色调、新旧程度、主题内容等，再加上修复师自己的艺术嗅觉，决定采用米黄色、米白色、青色、淡青色等深浅有别的色调进行搭配。在选择绫绢颜色时，要充分考虑到所选配的颜色对画面艺术效果的影响，既要很好地发挥其衬托画心的作用，使整个画面不致产生单调和乏味感，又不能喧宾夺主。因考虑到此件书画文物画心底色比较深，画面呈棕黄色，而且所绘工笔花卉虫介颜色比较丰富艳丽，所以在颜色的选配上，选用了淡黄色的绢做装裱材料，以淡青色的绫子做裱件的边，以及米黄色的绢做包首进行装裱。

2.砑装成轴

依据画心尺寸裁配裱件镶料，再将镶料镶嵌于画心四边，然后转边、贴夹口纸。接着根据镶好后的裱件尺寸配覆背纸，然后覆背上墙，经过数月反复干燥再下墙，最后砑磨装杆贴签条。

结语

在清代《沈振名花卉虫介条屏》的整个保护修复过程中，我们根据该书画文物病害状况的评估，制订了详细的修复计划，对每道工序都进行认真细致的分析研究，再进行修复工作。在保证文物安全、修复效果的基础上，充分运用了书画文物保护修复的传统工艺和材料，完全符合文物保护不改变原貌、可再处理等基本修复原则。最终，这件佳作经过修复和重新装裱，恢复了其本来面目与原有的艺术效果，获得了预期的理想效果，能够满足展览和研究的需要。（图16）

约稿、责编：金前文、史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