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同业竞争者视角的海外网文平台发展分析

郭瑞佳?吴燕

【摘 要】中国网文出海经历了“内容出海—模式出海/资本出海—平台出海”的阶段性发展。中国网文平台在海外发展的同业竞争对手主要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在线文学平台和数字阅读平台，尽管中国网文在国内已经形成成熟的商业模式，但国内的商业经验未必适用于海外市场竞争。通过对海外网文平台的发展历程和定位、运营体制和盈利机制进行分析，中国网文企业可以更好地了解全球网络文学市场竞争环境，制定相应的竞争策略，以期在激烈的全球网文市场竞争中占据优势地位。

【关  键  词】网络文学；网文出海；网文平台；国际传播

【作者单位】郭瑞佳，云南民族大学；吴燕，云南民族大学。

【基金项目】云南省专业学位研究生教学案例库建设项目“‘一带一路国际出版发行教学案例库”阶段性成果；云南民族大学民族文化学院2023年度创新项目成果。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3.13.008

同业竞争者（Industry Competitors）指的是在同一个行业或行业领域中从事相似业务的竞争企业，这些企业通常以类似的产品或服务为客户提供解决方案，并在市场上争夺相同的目标消费群体［1］。同业竞争者之间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它们通常面临相似的市场环境和竞争压力，在市场份额、销售额、市场地位和品牌认知度等方面展开竞争，为获取竞争优势需要提供更好的产品、更高的质量、更优的客户服务和更具竞争力的价格，以赢得客户的青睐。中国网文出海的同业竞争对手主要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在线文学平台和数字阅读平台，通过分析中国网文平台走出去竞争对手的优势、劣势和发展策略，中国网文企业可以更好地了解全球市场竞争环境，制定相应的竞争策略，以在竞争激烈的网文市场中拔得头筹。

中国网文出海经历了“内容出海—模式出海/资本出海—平台出海”的阶段性发展。网文平台通常指为用户提供在线阅读和发布文学作品的互联网平台，这些平台为用户提供了一个交流和分享文学作品的虚拟空间，让作者能够发布自己的作品，读者可以免费或付费阅读这些作品。当前关于网文平台的标准界定及其特征属性，在国际组织的权威报告和相关学术文献中鲜有提及，缺乏明确的标准。出于研究需要，本文根据Statista、Sensor Tower和APP Annie等分析机构公布的相关数据，对市场份额、知名度、作品数量、盈利能力等因素进行综合分析，筛选出Wattpad、Royal Road、Fanfiction.net、Wuxia

World、Inkitt、Tapas、Radish Fiction、Archive of Our Own、Scribble Hub、Novel updates10家具有代表性的海外网文平台作为考察样本，具体见表1。

一、海外网文平台的发展历程及定位

网络文学是基于互联网而生的新型“网生”文学形式，即在网络空间诞生、首发、传播的文学才是网络文学。由此可见，作为网络文学发生发展的网文平台，不仅是新型文学形式生产的空间，还是其传播的空间，为网络文学的发生发展提供了技术和制度保障。

1．海外网文平台的起源与初期发展

网文平台的起源与网络文学的兴起同步，是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技术进步和用户需求驱动而逐步发展壮大起来的。通过对样本网站的起源和初期发展梳理可以发现，海外网文平台大致可分为以下4种类型。

第一类起源于趣缘粉丝网络论坛社区。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成立的网文网站带有明显的网络趣缘人群聚集地色彩，其发表的多为“同人文”或“粉丝文”，这是一种由粉丝基于原著作品中的角色、情节和世界观创作的作品。如创立于1998年的Fanfiction.net（“Fanfiction”中的“Fan”指的是粉丝，“fiction”指的是虚构的故事或小说，“Fanfiction”意为粉丝创作的虚构故事），初衷是为了改变其创始人在其他网站上发表“同人文”时，因无法解决版权问题而频繁被删的窘境。Fanfiction.net的出现，让粉丝群体能够自由地发布和阅读“同人文”作品。相较之下，稍晚成立的Archive of Our Own（以下简称AO3），则将粉丝同人创作免费分享和致力于维护推广粉丝文化的权益发挥得淋漓尽致。AO3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07年，是由一群同人作家和粉丝志愿者组成的、非营利性组织创建的一个非营利性同人作品存档和分享平台。

第二类起源于网络原创文学贴吧。这类网文网站最初是由文学爱好者的个人站点发展而来，逐步拓展为小说、诗歌、散文类作品收藏网站，并为有发表欲望但缺乏发表途径的新人作家提供分享和讨论作品的平台。例如，Royal Road网站的前身是一个原创小说分享平台，其创建的目的是为原创作者提供自由创作和发表作品的平台，并通过营造良好的阅读与分享环境吸引大量的网络作者和读者；成立于德国的Inkitt，最初是为了降低传统出版行业门槛、孵化新兴作家而建立的开放数字出版平台，作者在这一平台上可自由上传作品，并借助平台的推广和营销渠道将作品推送给目标读者。

第三类起源于具有一定商业化价值的移动阅读程序。例如，Wattpad网站的前身是一款名为Tap的移动应用程序，主要提供短篇故事阅读，在获得一定读者关注后发展为在线写作社区与阅读平台。同类型的网站如Tapas（最初的名字为Tapastic），最初旨在为网漫创作者提供自由发布和分享自己作品的平台，向欧美读者提供当時日韩地区最为流行的网漫和轻小说；Radish Fiction的创始人最初也是看中快节奏、碎片化移动阅读需求的市场潜力，从而为读者提供移动设备上的独特阅读体验。

第四类起源于中国网络小说翻译平台。随着中国网络文学的迅速崛起，网络文学中的武侠、仙侠、玄幻等类型文学经由爱好者译介走向世界，吸引了全球同好者的“追更式”阅读。如Wuxia World的创立者美籍华裔赖静平最初在美国SPCNET论坛上连载中国网文《盘龙》的翻译文，因为小说人气过高而创建了个人博客，Wuxia World也由此诞生［2］。

2．海外网文平台的发展定位与服务创新

网络文学的出现不仅是文学变换了发表和传播的媒介，还从根本上改变了内容的创作环境、写作思维和阅读关系。作为网络文学作品在线传播的数字化平台，网文平台需要具备三种基本服务功能：一是托管和发布的功能——网文平台通常有专门的上传工具和格式要求，让作家能够将作品以统一的方式发布和呈现；二是推广和宣传的功能——平台通过推广和宣传作家的作品，使其获得更多读者的关注；三是互动和评论的功能——通过网文平台，读者可以与作者互动，并通过评论表达自己对作品的看法和建议，帮助作者了解读者喜好及根据阅读反馈调整写作，提高作品的质量和吸引力。在网络文学生态中，作者无需借助作品发表的媒体级别来进行写作水平的认证，衡量写作水平的标准为作品及其IP衍生品的点击率、收视率、粉丝数量、收益水平等。这种“读者向”的自主审美与评价机制，凸显了网文平台内容打造与推送的优势。

耙梳10家海外网文平台的发展史不难看出，成立于世纪之交的网文平台早期基本是为对抗纸媒“僵化”的文学趣味而提供的自由创作空间，打造作者与读者同时“到场”和“在场”的文学生产传播交际性场域。例如，Fanfiction.net和AO3这类作为“粉丝文化”同人创作的平台，打破了纸媒时代创作者的身份藩篱，提供围绕流行文化、热门影视作品、小说和动漫角色进行交流和分享的同人作品创作空间。其面向全球读者，不限地域和语言，鼓励普通人以各种主题、题材和风格创作或上传衍生作品。这类平台强调多样性和包容性，给予作者较大的自由度和表达空间。在2019年第77届科幻大会上，AO3高票获得了雨果奖“最佳相关作品奖”（Best Related Work）。AO3创始人在致谢词中重申了该平台的发展宗旨：“我们秉持需要一方专属天地，不剥削用户、只服务于人的原则，为同人圈打造这个日益蓬勃的家园、这个完全由志愿服务和用户捐赠支撑的非商业性社区。”［3］

但网文网站作为网络文学爱好者的“伊甸园”，仅凭粉丝群体并不能让其存活下来，只有资本的入场才能真正实现从流量向“留量”的可持续发展。例如，德国网文平台Inkitt的发展思路是开辟兼顾传统出版与网络出版的两条路径：一条是将Inkitt的目标客户定为出版社，协助作者写作和出版作品；另一条是开发阅读应用Galatea，将Inkitt平台上受欢迎的文学作品拆解成数个篇章在Galatea上架，以满足读者的碎片化阅读需求。这种发展思路迅速获得资本的认可和青睐，Inkitt 在2015年、2017 年两次种子轮募得500万美元后，2019年再次完成390万美元Pre-A 轮融资［4］。

近年来，韩国企业试图依托网络文学原创IP布局全球故事产业的雄心展露无遗，表1中的10家网文平台已被韩国资本收购4家。2021年，韩国最大的搜索引擎和电商平台Naver旗下公司Webtoon Entertainment花费6亿美元收购了Wattpad，并迅速在洛杉矶成立Wattpad Webtoon Studios公司，专门负责平台上人气作品的出版和IP影视化改编［5］。另一家韩国互联网巨头Kakao，在2021年分别斥资5.1亿美元、4.4亿美元和3750万美元完成对全球三大数字故事平台Tapas、Radish和Wuxia World的兼并，未来将进一步发展“一源多用”模式，把IP多元化运营拓展至好莱坞电影、电视剧、游戏、虚拟世界和NFT等领域［6］。

二、海外网文平台的运营体系和盈利机制

网络文学已成为全球性网络文化产业群中的一类行业。网文平台作为网络文学生产与传播的商业化或非商业化运营体并非孤立存在的，它在互联网大系统中诞生、成长和发展，不仅与互联网技术发展息息相关，还与互联网环境发生着种种联系，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和制约。网文平台本身就是人、财、物、技术等多要素组成的具有复杂结构和功能的有机系统，其运营机制就是该系统中各要素功能的相互关系和相互作用方式。

1．内容获取与作者管理

优质内容是吸引网文平台用户访问和留住用户的关键因素，读者来平台就是为了寻求适合自己阅读口味的故事，只有高质量、多样化的网络文学作品，才能吸引更多受众访问并转化为平台的忠实用户。网络文学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不断探索适应不同时代阅读者的题材，从流量中赢得机会。大多数海外网文网站为吸引优质内容投稿采用“种得梧桐，引来凤凰”的方式，即搭建平台，找好定位，寻找合适的受众分享自己创作的故事。

目前多数海外网文平台在作者培养上有两种主流方式。一种为“邀约制”，即新人作者写作达到一定字数后，作品即入库，由编辑挑选并向作者发出签约邀请。例如，布局较早的Wattpad作为海外网文网站中内容类型最全的平台，其拥有较为成熟的版权改编服务，作者需通过编辑邀请加入付费项目计划才能签约写作，不能自己申请。这种方式的缺点是缺乏及时反馈，很多作者在接受邀请前无法确定作品是否达到平台签约门槛而转投别家。另一种为“申请制”，即新人作者创作一定字数后达到申请门槛，再由编辑对接后续的签约工作。例如，Radish Fiction平台针对新老作者制定不同的政策，将作者分为知名作家、签约作者、新人作者三档，并根据分类提供不同的服务。相比Wattpad，Radish Fiction对新手作者比较友好，但由于申请成为签约作者的人数众多，签约难度也比较大。

另外，海外网文平台与作者签订合同的分成约为10%（部分平台为8%或20%），相对国内平台的50%分成来看绝对数值非常低，但海外网文平台的作者分成是按作品在该平台流水的10%来计算的，国内网文平台则是扣除运营成本、营销成本、渠道费用、推广费用、通道手续等后按50%来计算。

2．内容推送与平台运营

不同于国内网文平台有着严格的内容监管制度，海外网文平台对内容上传审核管理松散，主要依靠作者自律和读者监督，各平台也可根据需要设置内容分级制度。如AO3作为一家全开放的非营利性平台，其对上传作品沒有严格的内容审核要求，但支持作者给自己的文章打标签，并根据实际情况自设内容分级与阅读警告。类似的规定在商业化程度较高的Wattpad平台上也能看到，该平台的服务条款中明确规定用户必须年满13岁，系统在向未成年人推荐时，会自动过滤掉标记有成人内容的作品。Wattpad还鼓励用户积极参与平台的内容监管，任何用户都可以通过Wattpad提供的举报功能向平台报告违规或不当的内容，如色情内容、仇恨言论、暴力描写、骚扰或其他违反平台规定的行为等。接到举报后，Wattpad的审核团队会审查相关内容，并根据平台规则作出相应处理，包括警告、删除违规内容、封禁用户等。

本文所选的10家海外网文平台注册地所在国为美国、加拿大、德国和新加坡，这4个国家对互联网信息数据的收集和处理都有相应规定。受此限制，海外网文平台在大数据处理分析技术和用户兴趣智能推送上不同于国内网文平台，主流的内容推送方式有以下4种：一是通过用户的订阅或关注进行推送，平台给用户提供个性化订阅或关注功能，当作品或作家動态更新时，平台通过电子邮件、站内信、社交媒体等多种方式推送信息；二是通过用户的浏览历史、点赞评论、兴趣小组等使用痕迹进行追踪和标签化分类，向用户推送类似风格的作品或相关主题的内容；三是通过设置热门阅读榜单和举办专题活动，将平台评定的优质作品（基于点击量、投票数、评论数、打赏率）推荐给用户；四是通过在Twitter、Instagram、Facebook等社交媒体上进行作品推荐引流，建立兴趣小组以分享丰富有趣的阅读体验。

从最新的数据来看，10家海外网文平台中用户访问人数领先的是AO3、Wattpad和Fanfiction.net。

综合用户的平均停留时长和浏览页数可见，Wattpad、

Royal Road、Fanfiction.net、AO3和Scribble Hub这几家平台的粉丝黏性较强，18—24岁的年轻人是其主要的网文阅读群体，但在Inkitt、Wuxia World、RadishFiction这3家平台上，25—34岁的中青年群体占比最高。有趣的是，不同于亚洲地区网文平台以女性阅读为主，这10家海外网文平台男性阅读占据主位，在Royal Road、Wuxia World、Scribble Hub、Novel Updates上，男女比例差距悬殊。参考受众来源国的数据排名，美国读者断层式领先，其余散布在欧洲、东南亚、南亚、北美、南美、大洋洲等处。

3．商业模式与盈利手段

2020年，国内网文平台经历了“五五断更节”后，陷入了“VIP订阅”与“免费阅读”的发展模式之争，其背后折射的是数字劳动与平台资本的利益博弈。相较之下，海外网文平台并未形成如国内网文平台“数字工厂”般的强势地位，尽管同样也经历了风险投资、资本兼并，但多数平台的定位依旧是提供免费的在线阅读和写作服务，依赖广告投放、付费订阅、合作推广、出版授权、粉丝打赏、IP开发等方式盈利。其发展思路为依靠好的内容获得读者流量，提高用户活跃度，从而提高广告收入和付费订阅的转化率，增强网站的盈利能力。得益于主要受众来源国良好的版权环境和读者较高的付费意愿，海外网文平台在用户流量和平台体量之间形成了良好的互促循环效应。

国内网文平台在21世纪初便开启了商业化进程，2002年底提出了按字数收费阅读的概念。2003年，起点中文网正式启动电子出版作品收费订阅计划，确立了网文行业免费试读、分章订阅的基本模式和收费标准。2005年“起点职业作家体系”的建立，带动了网文商业模式的转型，推动了类型网文的发展和衍化，凭借完善的编辑系统、后台管理系统和收费系统，网文平台实现了公司化运营。

相较而言，海外网文平台的商业化进程发展较慢。Wattpad于2015年推出Pain Stories平台，允许作者出售其作品；2016年推出在线广告平台，拓展作者收益来源；2017年宣布与Paramount Pictures合作，将部分作品改编成电影。Royal Road于2015年开启国际化扩张，为了在全球范围内推广自己的品牌和内容，增设了付费订阅、VIP会员和广告收入分享等；2020年Royal Road与亚马逊合作，将热门小说制作成电子书，为作者提供更多的收益来源。Inkitt、Novel Updates于2017年，Wuxia World、Radish Fiction于2018年开始探索付费模式，推出VIP会员和付费章节等增值服务，用户购买会员可享受更多的特权和福利。

整体来看，免费阅读依旧是海外网文平台的主流形式，盈利方式的开辟主要为了给用户提供更多选择和付费可享的额外特权体验，给作者带来一定的经济回报，激励他们创作更多优质的作品，支持平台的运营和维护。

三、海外网文平台发展的优化策略

近十年来，全球网络文学创作生态正在发生新的变化，一是创作的主体、题材、类型在日益国际化，二是网文平台愈发注重国际合作与开放。无论是欧美等发达国家对互联网基础构架建设的推进，还是中国、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致力于推动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和数字化服务普及，都使网络文学的生产与传播开拓出不少新的竞争市场。

据国际市场研究机构Technavio发布的报告，预计到2025年，全球网络文学市场的年复合增长率将达到14%，预计2021年至2025年间，全球网络文学市场规模将超过49亿美元［7］。随着5G时代的来临，网文平台需明确泛阅读服务的发展目标，不断提高平台的内容服务能力。平台的功能定位或建设目标的不同，会造成内容建设策略和发展方向的差异。随着AIGC的不断发展，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环境开始出现，也对当下网文平台的发展布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1．当前海外网文平台面临的挑战

短短30年，网络文学凭借内容生产上的大众性、传播接触上的移动性、文化消费上的娱乐性和产业融合上的延伸性，奠定了属于自己的互联网商业帝国。作为一个极具创造性和用户个性化的产业，网络文学以低成本、高创意的多元文化内容，迅速响应网络快餐文化消费需求，吸引了海量粉丝，已然成为泛娱乐重要的IP供给源，并通过影视、动漫、游戏、短视频等不同衍生形态需求进行改编优化，实现多点开花。

随着“互联网+金融”双引擎进入网文市场，以及中韩两国资本陆续下场角逐国际网文市场，海外网文平台不得不改变原本的市场规则。在影视行业的强势加入和风投资本入局之下，全球网文行业的经济周期大为缩短，IP市场价值凸显，付费阅读和授权开发替代免费阅读成为主流，并开始逐步探索“IP孵化+全版权运营”的多元商业模式。

近年来，中国网文在海外也开辟了自己的市场。在Sensor Tower发布的2022年全球书籍漫画应用收入排行榜TOP 10中，喜马拉雅旗下的Himalaya（排名第五）、新阅的Good Novel（排名第七）和无限进制的Dreame（排名第九）进榜，排名前三的是韩国两款网络漫画应用Kakao公司旗下的Piccoma和Naver公司的Line Manga，以及有声阅读应用Amazon旗下的有声阅读应用Audible［8］。2020年突发的全球疫情使电子书市场份额飙升，连互联网巨头亚马逊都紧急推出供用户自发上传小说故事的平台Kindle Vella来抢夺全球网文市场。不同于中美资本积极“造船出海”，打造属于自己的国际网文平台，韩国资本则兼顾“造船出海”和“买船出海”，收购已有的国际网文平台直接参与竞争。由此可见，未来国际网文市场竞争主要集中在中美韩三国。

2．海外网文平台发展优化策略

“5G+AIGC”环境下，网文平台不得不进行媒介数字内容生产转型，即从满足数字化阅读传统应用服务向跨媒介数字IP生产演进。面对复杂的业务形态、丰富多样的应用场景和分布于全球的业务和资源，网文平台亟须构建一个清晰的业务框架来梳理当下和未来提供的核心服务，并在此基础上对平台服务进行适度的超前建设。海外网文平台内容生产逻辑的转变，意味其未来发展将趋于两个不同方向。

一个是“大而全”，即居于垄断地位的大型网文平台将传统网络文学价值链上相对独立的创意、生产、推送和消费整合在一起，提供包括但不限于搜索引擎、社交网络、内容分发、电子支付等多领域的服务。如Wattpad在被韩国Naver公司收购之前便打造出5大块业务板块：一是新纸质出版部门Wattpad Books——借助数据技术对用户阅读偏好进行分析，与企鹅兰登书屋、阿歇特出版公司、哈珀柯林斯出版集团等对接，通过“故事基因DNA”机器学习替代人工编辑进行内容决策，预判爆款选题，提高纸质出版市场的成功率；二是内容付费Wattpad Next——Wattpad在2016年之前一直保持免费阅读的政策，2017年首次推出内置的货币化窗口，为用户提供订阅服务；三是品牌服务Wattpad Brand Partnerships——帮助优秀作者对接如迪士尼、Netliex、华纳兄弟等内容方，以及与H&M、可口可乐等消费品牌合作，实现品牌与内容的高度绑定；四是人才孵化项目Wattpad Stars（面向知名作者，帮助对接品牌广告和内容改编授权合作）、Wattpad Future（面向新人作者，提供写作指导和行业经验分享）；五是内容衍生开发工作室Wattpad Studio——帮助放大UGC内容价值，协助IP多元改编。被韩国公司Naver收购之后，Wattpad在网漫业务和流媒体发展上更进一步，已经从产业链上游——原创作者聚集、IP与人才孵化、内容出版、版权管理，到产业链中游——作为平台渠道分发内容和作为IP运营方通过Wattpad Studio进行内容衍生改编，再到产业链下游——以“广告服务+内容付费”变现，凭借内容聚合、资源联动、IP孵化形成了自己的闭环运营模式［9］。

随着网络文学出海规模的扩大，中国网文正从内容出海向生态模式出海转型。区别于韩国企业在IP影视化打造上拥有先天优势，中国网文企业要在海外成功搭建并打通包括创作—运营—消费的IP转化全产业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幸短视频的崛起为中国网文出海开辟了“网文+短剧”的新路径，即网文提供故事IP，短剧将内容转化为15分钟以内的视频。网文短剧在传播过程中既能适配优酷、爱奇艺、腾讯3大平台国际版APP、YouTube等长视频平台，又能契合TikTok、Kwai等短视频平台。如中文在线2022年在海外上线的一款名为Reel Short的短剧APP，主要提供1—3分钟的竖屏短剧；Reel Short的内容一部分来自国内短剧的翻译，另一部分为国内IP加海外本土化演员演绎。

另一个是“小而美”，即深耕优势内容，精准服务某一类人群，打造垂直化类型网文。由于国际区域市场网文阅读趣味的差异，以及Z世代网文写作和阅读的崛起，海外网文平台具有分众化、特色化和互动性的竞争空间，从而出现了一些量身打造的轻体量阅读应用。另外，作为互联网原住民的Z世代区别于之前的代际读者群体，他们在网文阅读上特别偏好带有青春伤痛和虐心情节小说，女性群体尤其钟爱少数群体参与的爱情故事、强大的女性角色和天马行空的設定［10］。再者，轻体量化、强互动性和社交性的新型网文APP也受到Z世代的青睐，如美国的Hooked、泰国的Joylada等。

从行业发展趋势来看，中国网文出海APP自2020年疫情以来呈现倍数增长。除头部企业外，还涌现了许多针对垂直市场地区的中小型平台，海外投放地区也出现明显的多样化趋势。例如，Deame旗下的Stary针对小语种推出了专属的阅读APP：有专门为菲律宾语读者打造的女性网文阅读应用Yugto，从东南亚市场发展到新兴的中东市场，并进入沙特、卡塔尔、科威特三国Google play图书畅销排行榜前十；以及面向印度尼西亚的Innovel，面向西班牙语和俄罗斯语用户的Sueovela和ЧитРом，这些软件在语种地取得了不俗的成绩，Innovel目前在印尼图书应用下载榜第六名，Sueovela在拉美众多国家的图书应用下载榜排名前三，ЧитРом在乌克兰、摩尔多瓦、拉脱维亚图书应用下载榜排名前二［11］。

四、结语

总而言之，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网文平台已然居于流量红利消退、行业内卷加剧的处境中。各平台发展要想再上一个台阶，必须跳出平台之间你消我长的竞争维度，回归打造内容IP本身。如果说，网文出海的上半场竞争是考核平台资本获取内容和流量的能力，那么，下半场竞争考验的则是跨媒体IP运营的综合实力。网文IP撑起了庞大的价值产业链，韩国资本通过收购海外网文平台已然成为中国的竞争对手，中美韩三国资本成为全球网文生态的头部竞争梯队。尽管国内的网文已经形成成熟的商业化模式，但国内的商业经验未必适用于海外市场竞争，考察具有代表性的10家海外网文平台，梳理最新数据，可以让中国网文企业更清晰地观察海外网文商业环境和发展情况，对出海过程遭遇到的竞争对手知己知彼，对中国网文企业的出海布局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参考文献｜

［1］陈幼其. 现代企业战略管理［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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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人小说网站AO3摘得雨果奖，创始人：艺术创作不是孤岛，每位作者都用爱滋养这座家园［EB/OL］.（2019-08-19）［2023-07-07］. https：//www.whb.cn/zhuzhan/xinwen/20190819/284308.html.

［4］每日风险投资速递［EB/OL］.（2017-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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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TikTok“卖书”火了，韩国网文厂商出手抢人［EB/OL］.（2022-11-17）［2023-07-07］. 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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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KAKAO ENT兼并漫畫平台TAPAS及网文平台RADISH［EB/OL］.（2022-05-20）［2023-07-07］.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33339812763423212&wfr=spider&for=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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