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茶文化普遍性象征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

蔡思青

（广东科技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 东莞 523668）

1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茶文化象征的内涵及意义

1.1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内涵与意义

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即长期以来形成的全球化趋势仍在发展，然而包括单边主义、霸凌主义与贸易保护主义在内的逆全球化势力也重新抬头，这使得全球化发展遭遇严重阻力，全球化带来的机遇和挑战也在此刻更为显著，使得全球总体上进入动荡的时代[1]。在这样的背景下，人类未来发展的方向和方式成为一个重要问题。对此，我国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理念，意在适应当前大环境下，推动本国与世界未来的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立足于全人类共同价值、共同利益和共同命运的高度，呼吁各国树立同舟共济、风雨与共的共同体价值意识，使每个民族和国家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共同构建以地球为单位的和谐大家庭[2]。

这一理念符合人类发展的历史规律，即人类社会是从封闭走向开放，不断打破地域限制，使民族间交往不断加强，从而互相依存的过程。此外，人类命运共同体还打破了西方时间一元线性叙事模式，为现代性提供了新的路径选择，重归马克思“实现全人类解放”的目标，为现代性的和平实现提供了可能[3]。由此，推动普及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达成各国间价值共识，对各国自身的发展，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难题，推动全球的可持续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

1.2 茶文化普遍性象征及其意义

一般来说，茶发源于中国，但传入世界各国各地后，因为各国各地政治、经济、地理、气候、历史、风俗等背景不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茶文化，这些茶文化既有各自的民族特色，又有相似的地方[4]。但是不同地区的茶文化都呈现出一些普遍性象征，比如俄罗斯、西亚、中亚、中国、日韩等地区，茶俗都大致呈现三种功能：以茶待友，以茶祭祀，以茶论婚等[5]。这些茶俗的背后，都隐含了相似的茶文化象征的意义：友谊、尊重、体面、高洁的品质等。这些含义背后都蕴含着一些普遍性价值观，如积极向上、团结友爱、和谐共处、互相尊重等。在历史长河中，这些价值观念永不褪色，永远为人类所追求，并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的共建共享、平等协作、开放创新等要义有共通之处。因此，探索各地茶文化的普遍性象征意义对推动普及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发展具有积极影响。

2 各国茶文化普遍性象征

2.1 象征友好和谐的情谊

世界各国茶道的基本精神中，“和”是一个共同出现的要素，比如朝鲜的茶礼精神为“清、敬、和、乐”；新加坡的茶道精神为“和、爱、谦、静”；而我国的茶道精神可归为“廉、美、和、敬”等[6]。除此之外，世界各国，特别是亚洲地区的茶俗文化，大都象征友好和谐的情谊。例如，中国的茶文化象征和谐的人际关系，与儒家的“中庸之道”不谋而合。在中国的茶俗中，类型主要有三种：以茶待客，以茶祭祀，以茶论婚。其中，以茶待客的传统由来已久，且遍布中国各个地域。例如，无锡、上海等地在农历正月初一到初五时，会与亲朋好友互敬元宝茶[7]。一方面，人们通过敬元宝茶来表达对亲朋好友新年的祝福，另一方面，人们同时也借此表达对彼此的尊重和友好之情，促进和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除了茶俗文化，在文人交往和文学作品创作中，茶也是象征友好和情谊的重要符号。例如，宋代大文豪苏轼的《道者院池上作》描写了这样的场景：文人们聚在一起品茶，并以茶为题作诗。此诗展现了当时文人通过喝茶进行思想交流，既促进了彼此的友谊，又推动了更多以“和谐”为主题的作品诞生。又如北宋著名文学家黄庭坚在《双井茶送子瞻》中写到“我家江南摘云腴，落磑霏霏雪不如。为君唤起黄州梦，独载扁舟向五湖。”这反映出了黄庭坚与友人之间的深厚友谊，同时也体现出当时送茶叶是文人间表达对彼此尊重和友好情谊的一种方式[8]。由此可见，中国茶文化象征着和谐人际关系，并且历史悠久又地域广泛，深深刻在中国人灵魂之中。

除了东亚地区，处在东欧的俄罗斯也将茶视为友谊的象征。在俄罗斯，两人之间喝茶的经历能够表明两人之间的亲疏关系。例如，根据俄罗斯茶俗，客人来做客，主人用茶来招待客人，是一种礼仪，代表主人想亲近客人，表达热情和友好。而如果主人不以茶待客，会被认为没有礼貌[9]。

此外，中亚和西亚则受伊斯兰教的影响，以茶代酒，同样表达对客人的尊敬和主客人之间的礼仪。比如，在西亚，伊朗人会为客人准备茶水，并为喝茶创造一个和谐统一的环境。如设置各种档次和各种大小的茶室，这样各种各样的人都会集聚在茶室，气氛热烈而和谐。除了通过喝茶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友好，伊朗人也看重喝茶时人与自然的友好相处。比如，伊朗的露天茶馆被称为花园宾馆，在这样的室外茶室，人们可以边品茶，边欣赏大自然的美，尽情接近大自然，这种喝茶习惯促进了人与自然的和谐[10]。

由此可见，不仅在东亚，在东欧，中亚，西亚地区，茶文化都有象征和谐友好情谊的意思，是茶文化普遍性象征之一。这表明，茶文化象征里所蕴含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友好和谐共处精神为世界各地人民所看重，是从古至今的万事万物的相处之道，同时也是推进和谐世界的重要精神文明财富之一。

2.2 象征人人享有体面生活的平等精神

除了象征友好和谐的人际关系，多数地区的茶文化还象征着人人体面生活的平等精神。在文学作品中，也有出现茶给人们带来体面生活的例子。如德国普鲁斯特的《在斯万家那边》中的主角马塞尔以喝茶作为一种体面的生活方式。马塞尔感到自己怯懦时，会选择喝茶[11]。因为喝茶不仅让他集中精力思考当下的事情，还能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因此，喝茶能够让马塞尔心神宁静，让人能更轻松自在地解决当前的难题，给马塞尔带来一种体面的生活状态。

在许多地区的茶文化当中，不管生活中遇到种种困难，还是忙得焦头烂额，人们总会找出时间喝一盏茶，稳住自己的心神，提醒自己现在为生活奔波，是为了体面从容地生活，这种生活的态度人人皆可有之。此时茶文化更像是一种体面自尊的象征。如在俄罗斯，茶不仅是物质上的享受，更是一种精神上的追求，代表着一个人生活的体面。在俄罗斯，即使是最穷的人也会追求喝一杯好茶。为了喝茶，他们会努力赚钱，到茶馆要上一杯上好的茶饮，即使吃不好穿不好的情况下也要喝茶[12]。贫穷并不能改变俄罗斯人对待生活的真诚，和人人对自尊体面生活的追求。茶文化已经融入到俄罗斯人的平等精神里，更像是追求一种超越贫富差距，人人都可体面生活的精神信仰。此外，在土耳其，无论去哪里都会被邀请喝茶，且在喝完这杯茶之前绝不能谈什么事，彼此对饮比任何其他事情都还重要，这是一种追求平等体面生活的态度，即所有事情都被放在人人能体面生活这一事情之后。除此之外，土耳其红茶为沸水调制，要喝完一杯茶必须耐下心来，细细品味。即使客人表示不想再喝了，主人还会再倒上一杯茶，如果客人执意不喝的话，主人会不高兴，认为客人不尊重自己[13]。因此，招待客人喝茶，是主人的体面，作为客人，也应成全主人的体面。这种互相成全体面生活是对彼此的尊重，这也体现出一种人人追求获得体面生活的平等权利的精神。

除了上述欧洲国家，亚洲的茶文化也有类似的象征。比如，在蒙古，茶和礼仪联系紧密。如端茶时，需要注重自己的衣冠仪态，应整齐大方。客人初次到牧民家作客，也应彬彬有礼，仪态大方[14]。礼仪不仅代表着对客人尊重，也体现出一个人自身生活的自尊体面。有礼表明一个人精神状态是富足的，只有生活淡定从容的人才会彬彬有礼。因此，蒙古人通过茶文化礼仪，表达对身边每个人都可获得体面生活的尊重。而在中亚，喝茶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事情。不仅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一个专门的茶室用来饮茶，许多正式的单位，如机关、企业、学校、厂矿都正式地定出饮茶时间，好让大家喝茶。因此，喝茶促成了大家百忙之中的空闲时光，提醒人们真诚对待生活，象征人们对体面从容地生活的渴望[15]。

由此，不管是在文学作品中、信仰层面上，还是茶俗文化中，世界上不少地区的人们都把喝茶当作是一种体面生活的象征，一种人人平等的追求。

2.3 象征自由的心灵追求

茶文化不仅代表着体面从容的生活态度，同时也是象征着超越肉体束缚的自由精神的追求。一方面，喝茶让人心神安定，能体面自若地应对尘世遇到的困难；另一方面，喝茶又是人们精神上更高层次的追求，一种超越了肉体束缚的自由精神追求。在中国，有许多的诗词中，都将饮茶当作超然物外的自由的象征。例如，李白的咏茶诗《赠玉泉仙人掌茶》中刻画了仙气十足的品茶意境，咏叹了茶叶的超凡脱俗、品质纯洁的特质。这首诗中，有许多带有超然物外、飘渺灵动的意象，包括“乳窟”、“山涧”、“清溪月”、“白鹤”等，都为品茶制造出仙气袅袅、自由脱俗的意境[16]。除了中国，土耳其也爱借茶抒情，茶楼总能催生出各种各样的文艺作品，在世间的嘈杂中，给予人们心灵上的慰藉，让人们心中拥有一番自由的天地[17]。此外，中亚的茶楼不仅是老年人消磨时光的好地方，也是年轻情侣热衷的地方，因为它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人们自由的时间和空间，让人们的灵魂能够获得自由的休憩和爱意。

除了亚洲地区，一些欧洲国家也将喝茶视为一种与自由相联系的行为，这在许多英美文学中得以体现。英美国家将下午茶视为一天中最为悠闲的时光，即使在战争的生死一瞬，生死不由己之时，也要喝茶，喝茶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心灵上的自由。在喝茶一刻，灵魂获得真正的精神自由。例如，著名法国作家莫洛亚曾在他的作品《拜伦传》中写道拜伦在参加希腊武装斗争时，仍然有饮茶的习惯，每天早上会先给自己准备一杯红茶作为一天工作的开始。而著名诗人雪莱曾在自己的一首三百多行的长诗中说道，“当死神来临，我们将用硬币决定为饮茶而死谁第一”[18]。这体现出不管眼前情况有多么紧急，哪怕是遭遇生命危险，也无法阻挡人们此刻想要一种“喝茶的自由”——一种不被生死和困境束缚的自由的精神追求。在美国，人们也喝下午茶，并当作是一天中最为悠闲的时光。美国人民为争取茶叶自由，反对茶税的施行[19]。这体现了美国人民对于自由、独立精神的向往。喝茶只是表面的形式，但人们却借喝茶寄托对自由的向往和追求，茶渐渐地成为了追求心灵自由的象征。

由此，不管是在亚洲，还是在欧洲，茶文化都有着象征精神自由的追求。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人们都会为自己争取喝茶的时间，这不仅是在喝一杯茶，而是在争取精神自由。

3 茶文化普遍性象征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联系

3.1 “和谐友爱” 象征和“共享共建，和谐共生”的理念

茶普遍象征和谐友爱的关系，各地区人们通过茶文化表达对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需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提出“共享共建，和谐共生”的概念，提倡促进世界人民普遍交往，构建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世界安全观，和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观[20]。两者都看重彼此尊重，互敬互爱的和谐关系。因此，弘扬茶文化象征的和谐友爱精神，一定程度上可促进当今世界所需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共享共建，和谐共生”思想的发展。

例如，要弘扬茶文化的和谐友爱精神，摈弃破坏和谐的“引战”思维。当今是网络言论自由的时代，网络资讯在世界范围内互通，在带来信息便利的同时，也出现不少破坏网络“和”氛围的现象，如网络媒体间的“互撕”现象，对于新闻中的当事人一边倒的“拉踩” 现象等体现出网络环境中“和”的缺失。而这种 “和”的环境缺失会蒙蔽人们的理智，更有甚者，会影响到人们的团结。这需要有关部门加强网络管理，抵制“引战”的思维模式，学习“茶”的友爱和谐精神，营造“和”的良好氛围。不仅在网络，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也需要茶所象征的和谐友好精神维系。国家之间应互相尊重，以礼相待。只有用茶的“和”思维为出发点，才能心平气和地理智思考，不落入被他人煽动情绪的陷阱之中。只有国家间以“和”相待，才能促进和谐世界的发展，达成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共享共建，和谐共生”的需求。

3.2 “人人体面生活的平等”象征和 “平等协作，包容互鉴”理念

茶普遍象征体面从容，真诚有礼，各地人们通过茶文化表达对人人获得体面生活的平等追求。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提出“平等协作，包容互鉴”的概念，要求世界交往主体的平等性实现对非平等性的超越，建立以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合作伙伴关系[21]。两者都强调建立平等的社会关系，互相谅解、互相成全。因此，要弘扬茶文化普遍象征中为每个人追求体面生活的精神，为推动当今世界所需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平等协作，包容互鉴”思想的发展而努力。

比如，要学习茶的体面从容态度，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恬然进取，摈弃过于亢奋而骄傲自满或“摆烂”的心理。现今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人们的耳目心灵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信息，因此也面临许多的诱惑和干扰。现今也是竞争热烈的时代，压力如影随形。当被利益诱惑时，不妨停下喝一杯茶，静下心来，提醒和反省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是否符合道义，找回自己的淡定从容；当被困难和挑战困住脚步而灰心丧气时，不妨想想喝茶的滋味，然后回归自己，提升自己，恬然进取，为自己争取体面的“一杯茶”。每个人的体面从容的修养和恬然进取的状态，也是整个国家发展的缩影。因此，对于个人来说，要学习茶象征的体面从容态度，提升自身修养的同时，顺应国家步伐，稳步发展。对于国家来说，也要以茶的体面从容态度为参照——既要找到民族自信心，提升自身的创造力；也要留心国际形势，不能骄傲自满，闭门造车。国与国之间若能够相互体谅尊重，体面从容地兼顾自身发展与他国发展，才能更好地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平等协作，包容互鉴”的理念。

3.3 “自由心灵”象征和“全人类自由全面发展，开放创新”理念

茶文化普遍象征对自由心灵的追求，人们通过茶文化表达对精神自由的渴望。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提出 “全人类自由全面发展，开放创新”的概念，主张和平交往，建立卫生健康共同体，提倡开放创新、包容互惠的发展观以及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观[22]。两者都强调人类自由发展的重要性。茶文化象征的人们对心灵自由的追求，在一些地区还强调人人拥有喝茶自由。而人类命运共同体还强调在追求自身自由的同时，要维护他人的自由。因此，在弘扬茶文化普遍象征中追求心灵自由的同时，也应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兼顾自身与他人的自由为准则，从而更好实现“全人类自由全面发展，开放创新”的需求。一方面，人们应学习茶象征的自由舒缓的心灵追求，减少过多的欲望，摈弃过于功利的物质追求和精神束缚；另一方面，在个人获得自由的同时，也应保护他人的自由。

首先，现今世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在人类的共同利益共识面前，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能有对精神自由的追求，就不会被眼前的个人利益蒙蔽双眼而看不到大局。茶象征的超然物外的精神自由正是让人们回归本心，不被物欲和贪念所迷惑。达成人类共同利益共识的过程中，只有用中正的心态，才能客观平等地看待和兼顾他国与本国的利益。这样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协议才是平等的，才会真正促成谈判成功。

其次，人人拥有喝茶的权利，家家户户都可拥有茶叶，各个地区都有自己的茶俗文化。茶的普遍化也见证着人们追求平等自由的一段历史。人们在追求自身喝茶的自由的同时，也努力为保护他人喝茶的自由而抗争。因此，茶文化将人们对精神自由的追求寄托于茶叶之中。对于个人来说，喝茶使人精神缓和，只有自己的心境是中正的，积极的，才能以积极乐观的心境影响他人，而不是给他人传播负能量。而对于社会来说，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才能使人人拥有真正的自由。因此，人们在追求自己自由的同时，应当保护好他人的自由。对于国与国之间来说，在处理其他涉及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利益的事务时，也应学习在茶文化历史内涵，兼顾本国与他国的自由，才能促进人类共同利益维系，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

4 结语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站在人类共同利益角度，为促进各国达成共同价值观念，解决人类共同面临的困难而提出的重要理念。而经研究探索发现，许多国家的茶文化象征中有一些普遍特征，包括象征和平友爱之情、体面从容态度和自由心灵追求等。这表明各国各地区茶文化象征中蕴含着的价值观念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蕴含着一些人类群体的共同价值，而被全球大多数地区所接受和发扬。因此，探究和弘扬茶文化象征的全球普遍性特征，对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发展有着一定的积极影响。其中包括：营造国家间和平友好氛围；体面从容地稳步发展，不随意干涉他国发展；兼顾自身与他国的自由等。若能推广弘扬这些茶文化象征的普遍特性，在一定程度上能积极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良性发展，促进各国达成全球利益共识,推动实现全球人类共同体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