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霞
2023-08-24李凤桂
李凤桂
又见天边的云霞,一片片,一朵朵,红色、黄色、橙色、灰色,它们挨挨挤挤,有的团团簇簇,有的层层叠叠……
每次看到五彩的云霞,我总会想起她,我仿佛看到充满青春气息的她,正在绚丽的云霞映衬下欢快地向我走来……
她是我的表姐,她有一个诗意的名字—霞。她的性格也如云霞般绚丽,洒脱!
霞是我舅舅的女儿,我们从小在一个村子。或许因为霞姐是家中的长女,小小年纪的她就显得头脑灵活,动手能力很强,童年的时光里,她是我心目中的“智多星”,是我的偶像。
一个秋日的上午,天空下着牛毛细雨,院子里的杏树叶已变成黄绿色,雨水的淋洗使它更加光艳亮丽,篱笆墙上扁豆秧爬得恣意张扬,藕荷色的扁豆花穗错落起伏,开满了篱笆。天地之间,烟雨迷蒙。这时,只见霞姐戴着个大斗笠,挎着一个柳条编的篮子,微笑着招呼我:“拿上筐子,跟我走啊!”我来不及疑惑,赶紧挎上家里的竹筐,戴上斗笠跟着她向村外走去。
我们的村子西面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大部分种的是玉米,玉米已经被勤劳的农人收回家中,只有一些玉米稞还忠实地站立着。与玉米地相邻的一块地,是一片犁翻过的土地。我记起来了,这里原来种着一大片地瓜,碧绿黝黑的地瓜叶葳蕤茂盛。地瓜垄被地瓜拱开好大的裂缝,紫红色的地瓜探出头来,大有破土而出之势。
耕翻过的田野里,土壤松松软软,比硬板的土路行走更加吃力一些。突然,我发现土壤里隐约现出一片紫红色,弯腰捡起一看,是一块不小的地瓜;走了几步,又发现一个。这些曾经埋在泥土中的地瓜,经过雨水的淋洗,再现了它的身形。再看霞姐,她捡得更多。
水汽迷蒙的田野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快乐地寻找着。不到一个小时,我们每人收获了满满一筐地瓜。
还有一次,我和霞姐去地里割青草,在一块玉米地头的小小水塘里,发现不时冒出一些波纹和泡泡。
“水里有鱼!”霞姐说着便麻利地挽起裤腿跳到了水塘里,弯下腰,鱼儿便伴随着弧形的抛物线“啪啪”地落在岸边。回家时,我们每人背着一捆草,手里还拿着两串用草穿起的小鱼……
我最佩服霞姐的是什么?当然是她那婉转动人的歌声!
霞姐的歌声很美。我们在割菜、割草、拾柴时,经常能听见霞姐清凌凌的歌声。她会唱好多歌曲,她的声音是没加修饰的天然嗓音。如今,忆起她的歌声,还有种春天的微风吹拂嫩芽,春天的细雨洒在花前之感。
霞姐对我说,她长大后要当一名歌唱演员。这时,霞姐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憧憬!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舅舅英年早逝,初中毕业的表姐从此离开了校门。
转眼间,表姐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她有着云霞般的潇洒美丽,更具有农家女儿的质朴与天然;她如同泥土中绽放的花朵,散发着沁人的馨香!
村里有不少人家托媒人上门提亲,舅妈做主,表姐和村里一个年龄相当、家境不错的男孩儿定了亲。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表姐可能也像村里大多数女子一样,扎根农村一辈子了!
原来,表姐定亲的那家人养了一头老母猪,生猪宝宝时因为照顾不周死掉了!这事在农村本属平常,无奈的是男孩儿有一个封建思想严重的奶奶。他的奶奶认为,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姑娘命硬,这门亲事不吉利。这种风言风语传到了表姐的耳朵里,她一气之下从箱子里取出定亲时买的衣服和礼金,一股脑儿地退给了男孩儿家。
后来,表姐去了远方的一个城市,在那里遇到了如今的表姐夫。
表姐夫高中毕业,顶替父亲工作,在一个工厂里担任会计。表姐找了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对象,当时很受村里姑娘们的羡慕。
今年中秋前夕,表姐在微信上告知:回故乡看望家乡的亲人!
表姐和表姐夫开车来的,同行的还有她六岁的小孙子,一直蹦蹦跳跳不离左右!
离开时你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归來时你已双目沉静、两鬓染霜!
岁月辗转如歌,时光总是催人老!如今的表姐已五十多岁,再有两三年就要迈进六十岁的门槛。昔日的妙龄女子俏丽的容貌经历了时间的冲洗,已淡化了曾经的美丽,但眼角眉梢依稀可以分辨出曾经光彩照人的风姿。
曾经逝去的青春时光,如梦幻般在我们眼前依稀闪现!我们回忆着过去的难忘岁月,不由得唏嘘感叹……
表姐夫看我们心怀悲伤的样子,笑着说:“四妹,你姐如今可是我们当地的名人啦,上过山东综艺台的《我是大明星》呢,社区和附近有什么活动总少不了她!”
时过经年,曾经心中那梦想的嫩芽依然在开枝散叶,茁壮成长。我真的为霞姐感到欣喜!
相聚的日子总是如此匆匆,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述思念之情,而离别总是点缀在我们的人生路口。
西边的天际又现出漫天的云霞,我目送着行驶的车辆在云霞的映衬下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