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春天不寂静

【美国】艾米·厄莉克?绘/【美国】温德尔·迈纳?译/唐靖

献给林赛，为纪念玛丽·邦廷·史密斯而作。

——艾米·厄莉克

献给所有对自然充满好奇的孩子们。

——温德尔·迈纳

海洋化石

1912年

蕾切尔家住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阿勒格尼河旁边的山谷里，离海边有数百英里，没有海鸥，也没有鲨鱼和鲸。然而有一天，蕾切尔散步时发现了一块化石，那块石头上有着黑色的螺旋纹。她捡起这块化石带给妈妈，和她一起翻书查资料。妈妈告诉她，这是一块海洋生物化石。数百万年前，它们生活的地方曾被海洋覆盖，留下了这块化石。

想一想！除了田野和果园，她和狗狗们嬉戏的树林，以及阿勒格尼河、斯普林代尔小镇、匹斯堡市外，这里还有浩瀚无边的海洋。那天晚上，蕾切尔躺在被窝里，思绪像波浪一样起伏翻滚。

一枚银质奖章

1918年

蕾切尔最亲密的朋友就是妈妈。每天下午，她们都一起出去散步，给昆虫、鸟儿和植物命名，一起读书和研究大自然。蕾切尔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妈妈说她与哥哥罗伯特和姐姐玛丽安不一样，固执、古怪又聪明的蕾切尔被赋予了更高的期望。

每个月，蕾切尔都在盼望《圣尼古拉》杂志寄来，这本杂志最精彩的部分是孩子们自己写的小故事。如果你的故事被选中了，就可能赢得金质奖章或银质奖章。蕾切尔决定也投一篇试试，她的文章名为《云间的战斗》，讲的是战争中的空袭。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又过去了。终于，《圣尼古拉》杂志又寄到了，《云间的战斗》发表了，蕾切尔赢得了一枚银质奖章。

显微镜下

1927年

尽管蕾切尔已经打定主意要成为一名作家，但宾夕法尼亚的女子学院的所有学生都必须上科学课，她选了生物课。老师斯金克女士教她观察显微镜的载玻片。通过显微镜，蕾切尔看见一只透明、细长的草履虫在缓缓游动。在蕾切尔看来，草履虫的外形很像窗户上的雨滴、阿勒格尼河中的沙洲、天上的白云。透过这个单细胞生物，蕾切尔意识到宇宙万物是如此复杂。

后來，妈妈来学校看她的时候，蕾切尔告诉妈妈，她把专业由英文改为了生物学。她一直都很热爱大自然，现在，她已经有能力去探索大自然的奥秘了。

伍兹霍尔

1929年

伍兹霍尔海洋生物学实验室位于科德角，周围环绕着大海，这里是蕾切尔梦寐以求的地方。她和来自著名大学的生物学教授们使用同样的实验桌，还能独立从事科研工作——研究乌龟的脑神经。

她的大学同学兼好友玛丽·弗莱也在伍兹霍尔。退潮时，蕾切尔和玛丽喜欢去海边散步。海水交织在一起，形成波浪状的，就像沙滩上由海藻形成的潮汐线一样。浪潮涌来，哗哗作响。在海边散步时，蕾切尔用作家的视角观察海洋；等回到实验室，她就去图书馆里查资料，研究潮起潮落的原因。

鹰山

1945年

蕾切尔家并不富裕。她的父亲没有哪份工作干得长久，罗伯特和有了两个孩子的玛丽安也搬回了家里，唯一能够养活他们的就是蕾切尔。蕾切尔在渔业局找了一份负责编辑文件的工作，从事这份基础文字工作的她，几乎称不上是科学家。

不管走到哪里，蕾切尔都随身带着一个线圈笔记本，认真记下她的所见所闻。一个周末，蕾切尔带着笔记本去鹰山上观鸟。当山谷里的薄雾散去后，蕾切尔看到，鹰在天空中乘着风翱翔，就像在空气构成的海洋里航行一样。

蕾切尔心想，如果能通过写作以自然为主题的书赚钱的话，也许能让现在局促的生活有所改观，也更有意义。

《我们周围的海洋》

1951年

蕾切尔在自己的书中探索海洋世界的奥秘。阳光充足的海洋表层，遍布着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浮游生物。这些浮游生物以硅藻为食，一捧海水里就有数以万计的浮游生物和硅藻。各类鱼群互相厮杀：鲱鱼、凤尾鱼，还有大白鲨和蓝鲸。在数百英寻深的海洋下，那些在漆黑如墨的海底峡谷和山脉间生活的鱼类，通过身体发出的微弱光芒吸引猎物。

蕾切尔的读者们喜欢在广袤无边的海洋世界里徜徉。现在，当他们站在海滩上，眺望着海天相接的地平线尽头时，他们看见了大海的神秘与美丽，还有海洋中遍布的无数生命。

英寻是海洋测量中的深度单位，1英寻≈1.829米。

采集标本

1953年

蕾切尔有一座坐落在缅因州的避暑小别墅，位于希普斯科特河的入海口处，临近一个叫狗鲨角的海角。一段陡峭的栈桥跨过长满灌木的陡岸，通向海边。蕾切尔在栈桥上来来回回，采集标本，然后放在显微镜下研究。灰色的海鞘、淡粉色的水螅、小小的海星、一个绿色的海绵——长得像花，但其实是一种动物，它们缓慢地移动着，在寻找食物。

采集样品的最佳时间是在新月期间涨大潮时。这时，蕾切尔的客人们也纷纷来到她的小别墅，在显微镜下观察生物。但只有蕾切尔在观察完之后，会卷起裤脚，把那些活物标本送回海里。

磷光

1956年

在八月一个起风的夜晚，涨潮了。蕾切尔和她的侄女玛乔丽去海边把筏子系稳。海面上磷光闪闪，一些闪着绿光、银光的小虫子飘落在沙滩上。她们发现，一只闪着微光的萤火虫迷失了方向。它受磷光诱惑，扎进了海里，以为那些小虫子是它的同伴。她们及时把它从水里救了起来。

蕾切尔很钟爱这个故事，因为它展现出了不同物种之间的联系。她想把它写进孩子们看的书里。一年后，玛乔丽去世了，蕾切尔负责抚养她只有5岁的儿子罗杰。很长一段时间里，蕾切尔都感觉到很无助，像那只萤火虫一样，迷失了方向。

失去的丛林

1957年

蕾切尔的小别墅附近有一片丛林。那里云山葱茏，空地上长着驯鹿苔，阳光下松树的味道好闻极了。幸运的话，还能听到隐夜鸫那银铃般的歌声。

蕾切尔和她在夏天结实的好朋友多萝西·弗里曼非常喜欢这片丛林，因为这里安静祥和。但有一天，她们发现政府拓宽了通往狗鲨角的路。缅因州的人们开始频繁地开发土地，她们担心这片海边丛林很快就会被毁掉。蕾切尔明白，人类和其他生物都需要这片丛林的庇佑。她想买下这片丛林当自然保护区，但丛林的所有者却不肯出售，他们想卖出更高的价格。

倾听

1958年

蕾切尔懂得如何倾听。有一次，她收到一封来自奥尔加·欧文斯·哈金丝女士的信。哈金丝在信里说，飞机在她家土地上喷洒了消灭蚊虫的杀虫剂后，那里的鸣鸟都死了。蕾切尔想找出原因，给昆虫学家和鸟类学家写信咨询。他们在回信中告诉了她一件可怕的事情：鸟类，蚱蜢、蝴蝶、蜜蜂等昆虫，还有河里的鱼都在死去。农药无处不在——奶牛吃的草上、牛奶和牛肉里。当然，人类的身体里也有。

深爱地球的蕾切尔感到恐惧和愤怒。人类怎么可以如此伤害他们赖以生存的地球？难道他们不知道所有的生命之间都存在着错综复杂的联系吗？

寂静的春天

1962年

蕾切尔用了四年时间写了一本書，讨论她发现的这些灾害。之所以名为《寂静的春天》，是因为鸟儿都死掉了，春天到来时，人们再也听不到它们的歌声了。这本书出版以后，受到了农药生产商的猛烈攻击。他们还攻击蕾切尔，说她只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她写的那些文字不可信。

但其他人相信蕾切尔。他们在报纸上、电视上，甚至在华盛顿讨论不休。美国国会成立了委员会来调查农药事件。蕾切尔很冷静地处理各方关系，她知道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她就像自己曾经写过的一只小小的、几乎透明的鬼蟹一样，在深夜的沙滩上，独自面对那咆哮的海浪。

蝴蝶的迁徙

1963年

在其他更隐私也更孤独的事情上，蕾切尔更需要勇气——为了自己的生命，她在与癌症殊死搏斗。

九月的一个下午，缅因州的天空一片蔚蓝，草地上黄花盛开。蕾切尔和多萝西去尼瓦根观察黑脉金斑蝶迁徙。它们振翅而飞，一只接着一只，越来越多，那脆弱的翅膀就跟彩色玻璃一样漂亮。它们要飞往墨西哥，而只有极少数黑脉金斑蝶能飞回来。

蕾切尔告诉多萝西不必悲伤。人类就跟蝴蝶一样，也有自己的生命轮回。虽然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大自然会按照自己的节奏运转下去。鱼儿仍将在大海里畅游，鸟儿仍将纵情歌唱。

1964年4月14日，蕾切尔与世长辞。美国总统顾问委员会完成的杀虫剂研究报告证实了她所描述的DDT等农药的危害，美国参议院就环境问题举办的两次听证会也得出了同样的观点。人们已经达成共识，当代环境保护运动始于《寂静的春天》的出版。

尽管蕾切尔没能买下她所钟爱的那片丛林。但1970年，缅因州设立了一个面积达78英亩（约31.5万平方米）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为了纪念蕾切尔·卡森为保护环境所做出的的努力，这篇保护区以她的名字命名。蕾切尔·卡森盐池保护区里有林地、草地，还有位于马斯康格斯湾、靠近佩马奎德的海岸线。退潮时海岸线附近会形成一片水塘，在那里，你能看到蕾切尔生前所钟爱和研究过的海洋生物。

（文稿选自《“明灯”科学家绘本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