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星”和《前进歌》

潘乐萌

1931 年的春天，作词家田汉初次见到作曲家聂耳。

田汉对这个比他小十四岁的青年很好奇。因为田汉听说，聂耳有一种“特异功能”，只要是聂耳听过的声音，都能原封不动地从他的嘴里唱出来。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耳朵先生”。“聂耳”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在田汉的眼中，聂耳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他能把各种乐器的声音融会贯通，创作成震撼人心的作品。

这次见面，田汉和聂耳作了一次长谈。田汉了解到聂耳自幼丧父，全靠勤劳贤惠的母亲抚养。聂耳眼睁睁地看到故乡受尽帝国主义、封建势力的重重压迫，这让他从小就产生了反抗黑暗、追求革命的进步思想。

聂耳希望以音乐作为武器去从事革命事业。两位艺术家一拍即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这次见面促成了田汉、聂耳——革命音乐双子星的紧密合作。

这一段时间，田汉经常邀请聂耳到外滩去观察码头工人的生活。他想为码头工人写一首主题曲，名字就叫《前进歌》。

“哼唷嗬！搬哪！哼唷嗬！搬哪！从早搬到夜，从夜搬到朝，眼睛都迷糊了，骨头架子都要散喽！”黄浦江边，码头工人喊着号子，弯着身子，背着比他们还要重的麻袋、木箱，颤颤巍巍地在那巨大的外洋货轮和码头之间艰难地挣扎着，其中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和未成年的童工，他们为着两顿吃不饱的饭，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聂耳把码头工人扛木箱、打夯时喊号子的曲调都记录下来。

在码头黯淡昏黄的灯光下，田汉悄悄地对聂耳说：“你看，在中国的土地上，中国人民还过着这样奴隶般的生活！你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聂耳摇摇头。

“是军火，是日本帝国主义运来打中国人的。”

“啊！”聂耳惊异地抬头望着他，此时田汉的眉头紧蹙，眼里满是愤怒。

回去后，田汉和聂耳迅速创作了歌剧《扬子江暴风雨》的主题曲《前进歌》。

同胞们，

大家一条心，

挣扎我们的天明。

我们并不怕死，

不用拿死来吓我们。

我们不做亡国奴，

我们要做中国的主人！

让我们结成一座铁的长城，

把强盗全都赶尽！

让我们结成一座铁的长城，

向着自由的路前进！

……

在当时的环境中，想让革命歌曲《前进歌》公开演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因为田汉、聂耳这对双子星组合太过耀眼，还是吸引了一大批进步人士的关注。

上海麦伦中学的很多老师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借来八仙桥青年会礼堂，促成《扬子江暴风雨》歌剧的首次演出，大家都想听一听《扬子江暴风雨》的主题曲《前进歌》。

1934 年7 月，《前进歌》如约登上八仙桥青年会礼堂。歌剧一共演出三天，每天两场。谁也没有想到，这场歌剧的表演以及主题曲竟如此激荡人心。

剧中，码头工人不愿搬运军火，还将军火扔到黄浦江里，气急败坏的日本水兵开枪打死了工人，工人老王悲愤地抱着垂死的孙子领着大家高唱《前进歌》：“同胞们，大家一条心，挣扎我们的天明。我們并不怕死，不用拿死来吓我们。我们不做亡国奴，我们要做中国的主人！让我们结成一座铁的长城，把强盗们都赶尽！”

此刻，台上台下群情激昂，一片沸腾。全场起立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戏剧结束了，观众热烈鼓掌，久久不愿离去，大幕也无法放下，很多人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后来田汉和聂耳还对《前进歌》进行了改编，并融入新的剧作《风云儿女》中。

“怎么改编？”田汉抓耳挠腮。忽然，他在桌子边的一幅画上看到万里长城。

“有了！”田汉激动地写道——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你知道吗？这部剧作的主题曲，后来成为新中国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而它的前身恰恰就是《前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