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背景下的户外体育旅游可持续发展：减缓与适应

杨鹏　蔚丹丹　李山

户外体育旅游是户外运动与旅游深度融合，以人们在非惯常的自然环境中，参与徒步、攀岩、露营、骑行、滑雪、水上冲浪等户外运动项目为形式，串联景区景点、度假区的一类旅游活动。作为全球旅游业发展的一个重要新兴板块，户外体育旅游在政策和市场双重驱动下增长显著。这类活动因其自身的特点，在实现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SDGs）5上可发挥独特作用。首先，户外体育旅游活动强调身体的参与和与目的地社区的密切互动，对于增进人类健康福祉（目标3）、促进体面工作和经济增长（目标8）等有重要价值；其次，不断增长的户外体育旅游市场使得相关旅游活动及户外运动产业的碳排放量进一步增大，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是当前我国一项重要的国家战略，应对气候变化及其影响也是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内容之一（目标13），围绕户外体育旅游采取有效的气候变化减缓措施可为实现这一目标做出贡献；更重要的是，户外体育旅游活动的开展依赖自然资源、生态环境和气候条件，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具有较大的敏感性，如何适应气候变化带来的风险与不确定性挑战，更好地发挥户外体育旅游在推进负责任生产和消费（目标12）、保护水下（目标14）和陆地（目标15）环境中的作用值得讨论。因此，本文对气候变化与户外体育旅游的相互作用展开论述，立足气候变化背景下的户外体育旅游面临的现实状况，提出户外体育旅游适应气候变化，助力可持续发展目标达成的对策建议。

一、户外体育旅游对气候变化的影响

1. 户外体育旅游者的长途流动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温室气体排放

参与户外运动项目和观赏户外赛事活动是最典型的两类户外体育旅游活动，其核心旅游吸引物的独特性，使得户外体育旅游活动与传统旅游方式相比具有一定特殊性，这些特点在某种程度上会增加温室气体排放。典型的户外体育旅游者往往热衷于寻找偏远或特殊的自然环境，以攀登更高的山峰、征服更刺激的河流为乐趣；还有一些户外体育旅游者热衷于參加具有全球吸引力的马拉松、越野登山、骑行、高山滑雪等品牌户外赛事活动。这都增加了长距离旅游流动的可能性，短时间内大量的人流积聚和长距离流动也造成了大量的能源消耗。同时，为了完成这些旅游活动，一些户外运动爱好者需要采购和携带大量专业的户外运动设备，不得不使用配备有大型发动机的车辆进行长途运输，这也意味着更大的碳排放量。

2. 户外体育旅游业的生产建设活动也带来大量的碳足迹

相较于户外体育旅游者流动带来的碳排放增量，围绕户外体育旅游的设备生产、设施建设等活动产生的碳排放增量更为突出。户外旅游活动依托各类专业设备，从皮划艇、滑翔伞、冲浪板、山地自行车等活动工具到专门的衣物，以及头盔、救生衣、绳索等安全设备，这些装备的制造和全球运输带来原材料的消耗、供应链的重组和污染物的增量，产生大量的碳足迹。同时，户外旅游活动的开展需要一些专门的设施，例如为山地徒步或骑行铺设的小径，为水上漂流开发的游船码头，为滑雪度假建设的大型娱乐、餐饮、住宿设施，这些设施的建造或多或少会对原有的生境造成影响，相关建筑在建设和使用过程中也产生大量的能耗。

3. 户外体育旅游活动的发展为旅游碳减排提供了新动力和新潜力

户外体育旅游活动一方面增加了旅游碳排放的压力，另一方面也能在旅游碳减排中发挥综合效用。从游客角度来看，以自然为基础的户外体育旅游为游客提供了直接体验和享受大自然的机会，由于与自然的密切关系，户外体育旅游者更容易形成对自然价值和保护自然的重要性认识，从而增加他们保护绿色生态环境、践行低碳户外旅游行为的动力；对旅游目的地而言，户外体育旅游发展丰富了目的地的旅游产品供给，使得目的地居民和政府直接感受到良好生态环境带来的收益，有助于强化生态价值转化意识，增加他们的绿色低碳发展动力；从旅游产业来看，新兴的户外体育旅游为旅游产业减排提供了“替代旅游”的机会，即通过绿色的户外体育旅游活动替代传统的高碳排放旅行方式，并结合这种新的旅游方式及时采取相应碳排放减缓措施，为旅游碳减排提供某种“后发优势”潜力。

二、气候变化对户外体育旅游的影响

1. 气候变化增加了户外体育旅游者的事故和健康风险

气候变化带来的环境变化使得户外体育旅游者面临的旅游风险挑战加剧，发生安全事故的概率也大大增加。大量研究已经证实了气候变化会导致雷击、风暴、强降雨和洪水等极端天气事件增加，气温升高造成冰川退缩、永久冻土区融化，斜坡地质的不稳定性以及山体滑坡、泥石流、落石、崩冰等自然灾害发生频率变高。此外，全球变暖和局部气温升高会增加人体的心血管、呼吸和代谢系统的压力，特别是在炎热条件下参与户外旅游的人可能会出现身体温度升高、出汗过多、心率加快等热应激反应；干旱热浪事件频发，可能导致空气中颗粒物污染增加，这些变化都使得旅游者在参与户外体育旅游活动时面临更多的健康挑战。

2. 气候变化改变了户外体育旅游业的资源基础和运营条件

气候变化使得全球水上、滨海、冰雪等户外体育旅游资源格局发生根本性变化。冰川溶解及降水格局的改变，使得部分河流径流量增加而另一部分河流的夏季来水量减少，而失去了原有开展水上运动的条件。气温的升高使得全球海平面上升，部分地区的海岸线受到侵蚀和淹没。更显著的影响表现在某些低纬度、低海拔地区的积雪深度和滑雪季节的缩短，甚至某些天然雪场可能会就此消失。相应地，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维持原有发展格局，一些水上运动基地和滨海地区通过兴修水利工程设施应对径流量的季节性变动和海平面上升对海岸线的侵蚀，提高应对气候变化风险的能力，部分滑雪目的地不得不加大设备投入，使用技术措施来应对缺乏天然雪的情况，这些都使得户外旅游企业运营成本增加，户外旅游目的地管理也需要应对更加复杂的风险挑战。

3. 气候变化提供了某些地区和户外体育旅游项目新的发展机遇

在对一部分地区户外体育旅游资源产生负面影响的同时，气候变化使得另外一些地区的户外旅游条件得以改善，从而产生了户外体育旅游的空间替代和行为替代现象。从空间上来看，对我国的研究表明，全球变暖使我国气候舒适期小幅增加，尤其是夏季我国海滨、湖泊、森林等户外体育旅游目的地的适游期有所延长，旅游市场需求会增加，这些地区的夏季气候品牌优势会得到进一步彰显；在全球范围上，气候变暖导致冰川范围向高纬地区收缩，较高纬度地区城市的冬季登山和滑雪活动在此背景下相较于低海拔地区获得更大的竞争优势。从旅游项目上看，气温升高也使得山地相对于沿海地区的气温优势得以显现，参与山地徒步和骑行的游客数量增多；自然降雪量的减少会加速越野滑雪者转向其他替代性的户外旅游活动。

三、 户外体育旅游对气候变化的减缓与适应

气候变化与户外体育旅游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其相互影响作用也具有两面性。考虑气候变化背景下户外体育旅游的可持续发展，首先应该明确户外体育旅游在减缓气候变化方面的责任，以发挥其在实现全球可持续发展气候行动目标上的积极作用。从本质上讲，减缓的措施就是要减少户外体育旅游活动的温室气体排放。具體来看，可从如下3个方面采取行动。（1）政策与法规方面，相关部门应加大在旅游活动中使用新能源交通工具的政策支持力度，着力减少户外旅游的交通碳排放；应制定设施节能标准与技术规范，以督促旅游企业在户外设施的建设过程中采取低能耗、高能效的设计和施工技术。（2）能力与韧性方面，户外运动项目选址应尽可能接近市场，户外旅游企业应该增强在城市周边提供户外体育旅游产品的能力；同时，要通过技术进步和管理改进来减少项目运营中的碳排放，增强面对气候变化风险的韧性。（3）教育与宣传方面，利用户外体育旅游加强对旅游者可持续消费、环境责任意识、气候行动等方面的教育。鼓励旅游者积极发掘居住地附近的户外旅行机会，在户外旅游活动中积极使用新能源和公共交通工具，使用符合绿色低碳要求的户外运动装备。

其次，应明确在气候变化背景下户外体育旅游可采取哪些有效措施，以适应气候变化对户外体育旅游活动的影响，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从不同的层面出发，可以采取如下措施。（1）从目的地管理者来说，应加强对户外体育旅游中的气候灾害监测及预警，建立气候变化条件下的旅游风险应急管理机制；可通过对自然条件的改造、基础设施及运动设备的改善，来降低本地区旅游发展的脆弱性，增强应对户外环境风险的管理能力。（2）从旅游经营者来说，可开发多样化的产品组合活动实现自我旅游时间、活动空间及产品类型的全覆盖，以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季节性游客波动，并且捕捉新的市场机会。（3）从游客角度来说，需采取积极的预防措施避免与气候相关的健康及安全风险。仔细规划旅游线路，及时调整行为，精心选择合适的时间窗口选定活动；强化户外旅游风险意识和应对能力，准确评估自身条件，了解和掌握户外旅游活动的环境风险。

全球气候变化对户外体育旅游活动的影响真实而又深刻，结构性障碍会使适应气候变化的过程复杂而艰巨，以上的讨论难以涵盖气候变化与户外体育旅游活动关系的方方面面，但却提供了一个辩证认识两者关系的视角。未来这一领域的研究必须加强理论与方法论的系统集成，准确认识气候变化对不同环境条件下不同户外体育旅游活动的影响，综合协调体育、旅游及其他关联产业，从政府、企业、旅游者等不同层面，通过政策、能力及宣传等手段综合施策。保证户外体育旅游在气候变化背景下持续地保持发展韧性，同时促进其在增进健康福祉、减少碳排放、应对气候变化等可持续发展目标达成中发挥积极作用。

（第一作者系该院副教授，第二作者系该院讲师，第三作者系该院副教授；收稿日期：2023-06-06）

[责任编辑：吴巧红；责任校对：宋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