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手法在专题博物馆建筑设计中的审美表达研究
2023-08-14肖丽娅
摘要:隐喻手法在建筑设计中的应用由来已久,相较于文脉主义和装饰主義,采用隐喻手法的建筑设计更复杂、更丰富,它通过涵盖从物理、感官、形态、物质到精神等不同类型的表现形式来扩大建筑设计的多样性。为了便于建筑师更好地理解隐喻手法的实际应用,文章梳理了隐喻手法在古今中外建筑设计中的历史沿革,并主要以成都自然博物馆和中国环保影像博物馆(泸州馆)为例,进一步论述了专题博物馆建筑设计中隐喻手法的审美表达。研究结果显示,通过隐喻手法对建筑语言进行重组与再造,既丰富了建筑的文化内涵,又提高了建筑的可读性,值得应用。
关键词:建筑设计;隐喻手法;专题博物馆;审美表达
引言
如今,建筑师的角色是设计而不是建造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在公共建筑设计过程中,建筑的审美和功能偏好并不直接为人所知,而是随着当时的社会经济因素发生变化,存在于公共建筑中。[1]因此,探究隐喻手法在古今中外建筑设计中的历史沿革,进而分析专题博物馆建筑设计中隐喻手法的审美表达,有助于建筑师在建筑项目的概念化及其表现之间,将建筑设计过程离散化,进而运用隐喻手法实现建筑设计的创新。此项研究的主要目的,是研究建筑物的视觉美感与预期功能质素之间的相互关系。透过分析现有的专题博物馆建筑,找出隐喻手法在其设计中的审美表达,并由此了解公共建筑类型的首选视觉特征,以更好地对当代建筑进行美学设计。
一、隐喻手法在古今中外建筑设计中的历史沿革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出其著名的“洞穴寓言”——人类从小就被囚禁在山洞(感官世界)中,只能看到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并相信这是真实的世界。后来有人爬出洞穴,才发现了真正真实的世界。柏拉图用这个寓言想要说明的是,只有抛弃虚假的影子,走出愚昧的洞穴,才能寻找并理解真实的世界和事物。[2]因此,尽管有某些发现、发明或事件在历史的时间轴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后又隐匿于历史的车轮之中,但在研究一般历史、艺术或建筑时,会发现其是一个流畅的连续体,因为人们的尝试永不停止。当一种新的特征、趋势、艺术风格或建筑手法蓬勃发展时,它并不是从无到有的,而是在这个现有的连续体中流动——隐喻手法或隐喻主义正是这种流动的体现之一。例如,孔雀的形象和符号在古印度、古希腊、古波斯和古叙利亚文化中都有出现,并被广泛应用于建筑设计装饰之中,用来隐喻荣耀、美丽、尊贵和神圣;在基督教中,鸽子的形象和符号被隐喻为温柔、纯真和纯洁。如在《圣经·旧约》诺亚故事中,带着橄榄枝的鸽子象征着洪水过后的和平。因此,在基督教的圣像壁上或信奉基督教国家的皇家大门附近,经常镌刻有鸽子这一形象和符号。
隐喻手法或隐喻主义虽然是在20世纪70年代才提出的,但实际上,早在古希腊时期就已经开始在建筑设计中进行应用,并在之后的漫长历史中被古今中外的建筑大师所应用。只不过是到了20世纪70年代才将隐喻手法系统化为一种重要的建筑设计理论,并加以体系化。[3]从古至今,西方的建筑隐喻历经了四个时期——人体隐喻、君权隐喻、神权隐喻和符号隐喻。其中,人体隐喻的代表是古希腊时期的“柱式”建筑,例如:多立克柱隐喻男体,爱奥尼柱隐喻女体;君权隐喻的代表是古罗马时代的“门”“楼”建筑,例如:凯旋门是典型的君权隐喻;神权隐喻的代表是中世纪的教堂等宗教建筑,例如:圣麦丘利教堂的七级台阶景观隐喻教会的七项圣礼和七级祭司;符号隐喻是西方后现代建筑设计方法,强调隐喻的装饰方法或引用传统建筑典故,例如:悉尼歌剧院、筑波大厦等。相较于西方,在我国的建筑隐喻中,封建的等级观念和传统的“天人合一”“天圆地方”等始终占据主导地位。从历史上看,一方面,是由于我国较早地进入封建社会,君权和神权实现统一,且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君权凌驾于神权之上,例如:“天子”的称呼;另一方面,“天”与“地”的概念是我国哲学思辨中十分关键的部分,体现在我国历史发展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拜天地”的习俗。鉴于此,我国的古代建筑隐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作为中央和地方最重要的建筑形式,例如:武则天修建的明堂、明清两代的坛庙等,构成了我国古典建筑最具有隐喻意义的部分;其二,陵寝的布局和规划设计,体现“天人合一”的追求。而在我国的现代建筑中,隐喻手法更加多元化。例如:贵州省博物馆新馆的“菱石”造型,在国内省级博物馆中都是独树一帜的。因为这一造型不仅隐喻了黔文化的“千山千岛”,还象征着贵州人民“团结奋进、拼搏创新、苦干实干、后发赶超”的精神内核;其建筑外墙的“鱼鳃”设计,也隐喻贵州地区的喀斯特地貌,通过内置的LED实现了外墙的光影变化。
二、专题博物馆建筑设计中隐喻手法的审美表达
在现存最古老的西方建筑理论著作《建筑十书》中,罗马建筑师维特鲁威就曾解释了隐喻手法在建筑中的整合示例;在现代建筑中,建筑师则通过更广泛的方法探索隐喻手法的现代应用,例如:在勒·柯布西耶的概念性建筑 Immeubles-villas中,使用玻璃墙和轻型结构支撑构成的悬臂式梯田,隐喻设计师对大自然的拥抱。[4]我国建筑领域对于隐喻手法的使用从未停止过,强调建筑应反映文化的积累。因此对专题博物馆建筑设计中隐喻手法审美表达进行分析和研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领会其价值和意义。
(一)成都自然博物馆建筑设计中的隐喻手法审美表达
建筑形式是建筑物的视觉特征,它赋予建筑物以独特的身份,并将其与母体区分开来。建筑形式是质量和空间的连接点,它是建筑审美的主要方面。而以莱科夫为代表的认知语言学家提出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人类基本的认知机制,是打开人类认知世界的钥匙。在莱科夫看来,隐喻是用一个事物来理解和经历另一事物。在此以成都自然博物馆(见图)为例,它是西南地区建筑体量最大的自然博物馆。该馆历时4年建成,堪称我国现代专题博物馆建筑设计的大胆探索。在成都自然博物馆的建筑设计中,隐喻主义的建筑理念结合了古老的价值观,并不断探索新的空间,尝试在历史建筑中加入现代元素,从而赋予文化遗产以新的意义。
在具体的设计过程当中,成都自然博物馆将新旧材料进行混合构思,以此作为该馆建筑新的表现内容。在提升新功能的同时,成都自然博物馆还实现了建筑物价值所赋予的可能性,以及将其整体传递给人们的记忆痕迹。例如:为吸引游客的注意,成都自然博物馆的主馆建筑由六个山峰岩石造型的单体组成,以此隐喻“蜀山”;人行栈道和天桥长廊隐喻“蜀道”;室外的弯曲水流与倒影水池隐喻“蜀水”。上述隐喻手法的应用旨在突出成都自然博物馆的主馆结构,并通过基于人体比例和显示对象的平均比例,来重新平衡成都自然博物馆不同馆室之间的空间关系。
此外,美学既是用美的方式去思维和类比推理的艺术,也是研究感性科学的知识,其中,审美体验和审美偏好属于现代美学的范畴。与早期不同,21世纪以来建筑美学注重的是建筑的定制设计,这种实验性文化在短时间内不断被创造并仍在产生新的风格,在建筑中占据主导地位,并导致建筑审美观念的许多轨迹得以转变。例如:成都自然博物馆的建筑设计协调了自然光线、房间的高度、距离与展览的地形参考之间的关系,并以此将园景融为一体。
成都自然博物馆屋顶设计的灵感来源于“蜀山六峰”,但其新的屋顶设计已被重新诠释,演变成为一种新的几何效果。玻璃屋顶与石质屋顶相互映衬,使自然光能够进入活动区域和博物馆展区,为参观者提供导向,并让他们感到心旷神怡。建筑师所作的设计,通过透明度和背光,强调了成都自然博物馆的空间元素。不仅如此,由于人类的意识是一种具身认知,通过感官与世界联系,因此每一次有意义的艺术体验都会模糊自我与世界的界限。从这一角度来看,成都自然博物馆是建筑设计与成都的城市肌理融合在一起的智慧结晶。与此同时,成都自然博物馆创造性地以白色的花岗岩隐喻博物馆的镇馆宝贝之一——“大竹重庆鱼”化石, 这既实现了成都自然博物馆和周边其他建筑色彩、纹理的统一性,也确保了成都自然博物馆直观的建筑表现效果。
(二)中国环保影像博物馆(泸州馆)建筑设计中的隐喻手法审美表达
一般来说,建筑物、物理环境(即周围环境)以及观察者构成了视知觉放置系统的三个主要元素。物体及其周围环境具有一系列可视化的物理特征,如形状、大小、颜色、质地、比例、空间清晰度、装饰的衔接等。从构图的角度来看,上述特征以点、线、面的形式构成了平面构图的要素,这组特征被称为“视觉特征”。在这个意义上,隐喻主义概念在建筑领域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和应用,旨在提供一些设计指导,以满足建筑语言中“本体”和“喻体”的转换需要。该理论的构成要素可以通过事物在空间中的运动和隐喻路径来表达,因为隐喻路径是通过所谓的概念投射建立的。尤其是在文化建筑中,隐喻主义比其他建筑理论的表现更好,被认为有助于将建筑师的个人感悟和生活经验“符号化”,以此实现建筑元素和建筑语言的多重组合,丰富建筑设计形式,从而实现建筑内容的多样化。
以中国环保影像博物馆(泸州馆)为例,它是西南地区首个环保影像博物馆,旨在打造一座“主题性突出、格调高雅、建筑个性特征彰显”的高水平专题博物馆。因此,其建筑以“鸢飞鱼跃”为隐喻原型,通过建筑语言的抽象解构形成个性鲜明的外观形态,承载“鸢飞鱼跃”“影像和鸣”“环保摄影博物馆”三者之间的隐喻映射与转换。其中,“本体”与具象的建筑外观形态“喻体”两者的同一性,引发认知主体的关联性思考,在主体脑海内形成超越两者的意象,最终达到一致。
中国环保影像博物馆(泸州馆)所呈现的结果是运用隐喻手法中的概括推理模式,即推导抽象概念的过程,允许“相机”的概念元素,驱动关于“环保影像博物馆”的结论。具体来说,在建筑设计的思维模式上,从“相机”开始,延伸到“摄影工具”,再延伸到“摄影技术”和“环保影像”,最终落脚点是“环保影像博物馆”。这条完整的思维逻辑链条是整个建筑设计的核心,建筑的内外装饰和构思设计都有着清晰的脉络。通过这种表现方法,隐喻原型的提取是设计文脉传承与延续的表现。
结论
综上所述,在建筑设计中,隐喻手法被视为符号,代表一种能够容纳和表达其他世俗系统的建筑艺术表现形式,它是基于其他元素在建筑结构上的跨领域投射,实现了建筑设计从可感知到可理解的转变。因此,在建筑设计中应灵活地运用隐喻手法。
参考文献:
[1]孙巍.“感知与隐喻”——读斯蒂文霍尔建筑设计中的自然光語义[J].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5(03):41-46.
[2]成灿阳.从符号学视角解析隐喻设计行为——以现代主义建筑设计为例[J].砖瓦,2020(07):108-109.
[3]尹雪娇.后现代建筑设计语言表达的隐喻性研究[J].现代装饰(理论),2016(03):116.
[4]林超.建筑艺术在现代建筑设计中的隐喻表达[J].安顺学院学报,2014,16(06):34-35.
作者简介:
肖丽娅(1982—),女,土家族,贵州贵阳人。博士研究生,文学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少数民族审美文化、文艺学、文物与博物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