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影响研究——基于三江平原典型县市的调研数据

王天一，黄善林，李静

（1. 东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2. 东北农业大学公共管理与法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3. 东北农业大学现代农业发展研究中心，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4. 中国科学院东北地理与农业生态研究所，吉林 长春 130102）

“栗者，政务之本”。东北黑土地是我国重要的农产品生产基地，承担着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维护农业生态安全的重要责任，实施黑土地保护对促进我国农业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黑土地保护，指示应采取有效措施切实把黑土地这个“耕地中的大熊猫”保护好、利用好。近年来，国家针对黑土地保护编制了《国家黑土地保护工程实施方案（2021—2025年）》，颁发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黑土地保护法》，东北黑土地保护和利用取得了一定成效。然而，尽管我国实行“世界上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但因黑土地利用主体保护意识不强，叠加农产品优质优价市场、土地流转市场不规范等制约，黑土地保护政策落实效果不佳[1-2]，黑土地保护形势依然严峻。

农户经营是东北黑土地利用的普遍形式，如何促进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已成为目前政府及学术界关注的重点问题。从已有文献看，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影响因素及推动策略等方面。虽然学者们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视角各异，但是普遍认为受访农户个体及家庭特征（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农业收入、劳动力数量等）[3]、耕地特征（农地确权、耕地规模及质量等）[4-5]、社会特征（社会网络、农业生产性服务、政府政策约束等）[6-7]、村庄特征（村庄地理位置、交通条件等）[8]等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且主要针对增施有机肥、测土配方施肥、农膜回收以及秸秆还田等耕地保护技术采纳行为进行研究。关于如何促进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学者们从制定保护规章制度、宣传落实保护政策及推广应用保护技术，提高农户责、权、利认知，积极拓宽增收渠道，建立健全农地流转市场，保障农地产权完整，促进耕地规模化经营等方面提出相关措施和路径[9-11]。当前，部分学者开始关注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探究资源禀赋[12]、价值感知[13]、政府规制[7]等的影响，提出应在把握农民利益取向的基础上，通过政府政策驱动强化农户价值感知，进而推动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

从现有研究来看，学者们就政府规制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重要作用基本达成共识[14-15]。而除政府规制外，市场驱动无疑是拉动农户主动参与黑土地保护行为的又一重要机制，对黑土地资源有效配置和高效利用至关重要[16]。农户农业生产经营所面对的市场通过价格、竞争、供求、风险[17]等因素形成的相互制约和互为因果效益，会以“拉力”的形式吸引农户实施黑土地保护行为。然而当前从市场驱动视角探讨其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影响的研究不足，且主要关注市场价格因素的影响[18-19]，而对市场供求、市场竞争和市场风险等因素鲜有涉及，尚未形成较为系统的市场驱动体系。

因此，本文依据商品小农理论，将市场驱动定义为农户在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所处的市场环境对其实施黑土地保护行为的驱动因素，具体由市场价格因素、市场供求因素、市场竞争因素及市场风险因素组成。构建市场驱动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理论分析框架，结合典型黑土区农户调研数据，实证分析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影响及影响因素的层次结构，为促进农户主动参与黑土地保护、提高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提供理论和现实依据。

1 理论分析

农户行为遵循效用最大化原则[20]，因实际效用测度较为困难，所以利润常被用作效用的替代指标[21]。商品小农理论认为农民行为受市场经济的制约[22]，在经济回报代表效用的情境中，市场的经济回报是农民行为的动因。因此，本文依据商品小农理论，将市场驱动（市场价格、市场供求、市场竞争、市场风险）引入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分析框架。

1）市场价格是调节农户行为的原动力，是促进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重要诱导因素。农户会依据上年农产品销售价格对当年的农产品价格及种植收入进行预期，进而进行黑土地保护行为决策，因此上年农产品销售价格[23-24]及预期种植收入[25]均会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

2）市场供求关系是农户主动参与黑土地保护行为的重要引力，农户对黑土地技术服务的需求与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决定了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的均衡价格，均可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的选择[26]，进而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

3）市场竞争是农户参与市场活动时以价格形成机制为基础所形成的竞争机制，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外部市场竞争机制多体现在农地流转市场、农资市场信息获取以及提供黑土地保护技术的市场主体竞争上[27-29]。农地流转市场自由竞争程度越高，其市场体系建设越完善，越有利于黑土地的规模经营，推动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农资市场信息获取便利则意味着农资市场自由竞争程度高，降低农资交易均衡价格，减少农户购买有机肥等黑土地保护技术成本。同时，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市场上游自由竞争程度越高，下游农户获得技术服务的渠道越多、种类越丰富、价格越低廉，从而推动农户进行黑土地保护。

4）市场风险是农户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过程中所面临的多重风险因素。理性农户行为是其对“可获得的收益”和“需承担的风险”二者综合考量的结果[30]，如果采纳黑土地保护技术可以带来高收益且风险较小，则农户采纳这种技术的可能性更高。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越大及农户对提供黑土地保护技术的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越强，农户则倾向于通过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组织来规避实施黑土地保护的市场风险，进而促进农户参与黑土地保护[31]。

此外，依据东北地区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现状，从是否采纳黑土地保护技术以及黑土地保护技术的采纳程度两方面分析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影响，并做差异化分析，构建如图1所示理论分析框架。

图1 理论分析框架Fig. 1 Theoretical analysis framework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数据来自课题团队于2022年6—7月对东北黑土地核心区之一——三江平原典型县市（佳木斯市桦南县、富锦市、双鸭山市宝清县和集贤县）开展的农户调研。研究对象包含旱田与水田种植农户。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法，每个县（市）随机选择4个乡镇，每个乡镇选择2—3个村，每个村随机调查20户左右的农户，共回收问卷687份，剔除无种植行为及核心数据缺失的样本，获得有效问卷676份，样本有效率98.40%。其中，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的农户占有效样本总量的84.47%，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项数按照李克特五级量表测度后的采纳程度均值为2.663。

2.2 变量设置

1）因变量：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指农户在耕种和管理黑土地时采取的一系列措施，以保证黑土地的质量以及维护黑土地的生态平衡和农业可持续发展，以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及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表示，进而量化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并进行实证研究。依据《黑龙江省黑土地保护工程实施方案（2021—2025年）》及现有文献对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进行分类[32]，将采纳深松、轮作、有机肥还田、测土配方施肥、科学用药、农药包装及农用残膜回收、节水灌溉7项任意一项记为采用了黑土地保护技术。农户未采纳黑土地保护技术则采纳程度非常低、采纳1项则采纳程度比较低、采纳2项则采纳程度一般、采纳3项则采纳程度比较高、采纳4项及以上则采纳程度非常高。

2）核心解释变量：市场驱动。用市场价格因素、市场供求因素、市场竞争因素和市场风险因素测量。市场价格因素以上年农产品价格（上年农户销售玉米、大豆、水稻实际价格的平均值）、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农户预期当年农产品销售价格水平）和预期种植收入（农户预期当年的种植收入）表示，市场供求因素以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需求程度（农户对深松、测土配方等黑土地保护技术的需求程度）、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市场上深松、测土配方等黑土地保护技术的供给程度）表示，市场竞争因素选取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用转入耕地来源测度，来源亲戚朋友则为非常低、村内其他村民为比较低、村内机动地为一般、村外其他村民为比较高、村外机动地为非常高）、农资信息获得便利程度（获取市场农资销售信息的便利程度）、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主体市场自由竞争程度（提供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的主体互相竞争程度）表示，市场风险因素选取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农户上年农产品销售价格与所有样本农户上年农产品销售价格均值离差的绝对值[33]，并转换为李克特五级量表）、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是农户对提供农业技术服务主体如托管机构、合作社、农技推广部门等的整体评价）表示。

3）控制变量。参照已有研究[12,26]，选取了受访农户个体特征及家庭特征两个维度进行控制，包括被访农户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家庭劳动力数量、农业收入、农业投入总成本。变量含义及说明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与描述性统计Table 1 Variable definitions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2.3 模型设定

2.3.1 二元及多元有序logistics模型 从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及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两方面分别构建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影响的实证模型。以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作为被解释变量，由于采用和未采用（1，0）为二分类变量，适宜采用二元Logistics模型[34]，实证模型为公式（1）；以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为被解释变量，本文将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从低到高分为1～5个等级，构建多元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35]，实证模型为公式（2）：

式（1）中Ln（p/（1-p））服从二元logistic分布，p表示农户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的概率，1-p为农户未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的概率；式（2）中y为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p（y≤j）表示分类j以及j以下类别的累计概率。α、θ0为常数项，βn、λn为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Xn为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ε为随机扰动项。

2.3.2 解释结构模型 解释结构模型（Interpretative Structural Modeling Method，ISM）是现代系统工程的分析方法，适用于分析具有多重影响因素复杂关系的系统，并可以得到一个最精简层次化有向拓扑图[36]。目前ISM模型已被广泛引入到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影响因素的层次解构中[34,37]。因此，本文借助ISM模型解构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各市场驱动因素之间的层级关系。首先得到二元及多元有序logistics模型拟合出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K个市场驱动因素，用S0表示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Sa（Sb）表示第a（b）个显著影响因素。运算式（3）得到邻接矩阵A：

将邻接矩阵A利用布尔运算法则进行矩阵的幂运算，得到可达矩阵B：

式（4）中，2≤r≤k，I为单位矩阵；将可达矩阵含有“1”最多的行变换至最底层，列对应同时变换，以此类推，得到层级矩阵L，依据层次关系使用有向边连接同层和相邻层级的因素，最后建立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市场驱动因素的层级结构拓扑图。

3 结果与分析

3.1 Logistics模型实证结果与分析

运用STATA26.0进行二元及多元有序Logistics回归。结果显示，VIF均小于10，说明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多元有序Logistics回归平行性检验P值为0.80，大于0.05，通过平行性检验。模型拟合效果均较好。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Logistics模型实证结果Table 2 Empirical results of the Logistics model

1）市场价格因素的影响。上年农产品价格对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上年农产品价格越高农户越愿意采纳更多的黑土地保护技术。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对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及采纳程度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农户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越高，则对市场越有信心，越愿意采用并采纳更多的黑土地保护技术来提高粮食产量及品质。

2）市场供求因素的影响。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对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及采纳程度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市场上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市场发育越好，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供给就越充足，带动农户积极参与黑土地保护。

3）市场竞争因素的影响。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对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及采纳程度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的提高可促进土地规模经营，为大型农机具使用创造有利条件，方便农户采用相关黑土地保护技术，提高其采纳程度。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对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具有显著影响，市场农资信息获取越便捷，农资市场发育越完善，可降低因农资市场信息不对称而产生的交易成本，推动农户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

4）市场风险因素的影响。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对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及采纳程度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越高，通过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组织以规避市场风险的农户就会增多，带动农户实施黑土地保护行为。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对其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进一步表明农户对服务主体越信任，越愿意购买其提供的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增加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

5）控制变量的影响。仅劳动力数量对农户是否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有显著正向影响，劳动力数量越多，则能缓解黑土地保护的劳动约束。性别、文化程度及农业收入均对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男性、文化程度越高的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及其效益认知较高，农业收入越高则投入黑土地保护的资金约束越小，有利于农户采纳较多的黑土地保护技术。而农业投入总成本的影响则相反，总成本越高，则资金约束越强，抑制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的采纳程度。

3.2 ISM模型实证结果与分析

依据Logistic模型拟合得到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7个市场驱动因素，即上年农产品价格（a1）、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a2），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a3）、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a4）、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a5）、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a6）及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a7）。在市场驱动因素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分析框架内，进一步梳理市场驱动因素间的逻辑关系框架（如图2所示）。市场价格受市场供求关系影响，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越高，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越高，进而提升农产品品质，影响农产品价格，即路径一、二。市场供求关系影响市场竞争程度，市场供求能力的提高，市场竞争水平会相应地提高，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农户获取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丰富农户农资等生产经营信息的获取，促进农地规模化流转，提升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即路径三、四。同时，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越高，农户购买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越便利，进而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越高，即路径五。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是由上年农产品价格计算所得，上年农产品价格可以影响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即路径六。农户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是基于上年农产品价格所做出的预期，即路径七。

图2 市场驱动因素间的逻辑关系Fig. 2 Logical relationship among market forces

根据式（3）和图2得到市场驱动因素间的邻接矩阵A，与单位矩阵I相加得到可达矩阵B，对可达矩阵B行列变换后得到排序后的可达矩阵L。L矩阵中a6、a2、a7、a4、a5处于最上层，a1处于中间层，a3处于最底层。具体过程见图3。

图3 市场驱动因素间邻接矩阵、可达矩阵及层次矩阵Fig. 3 Adjacency matrix, reachability matrix and hierarchy matrix among market forces

使用有向边结合市场驱动因素间的逻辑关系连接相邻层次的因素，得到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市场驱动因素的层次结构拓扑图，如图4所示。

图4 市场驱动因素间层次结构拓扑图Fig. 4 Hierarchy topology of market influential forces

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是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最深层因素，上年农产品价格是中间层次因素，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及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是直接驱动因素，具体发生机制为两条路径和三个直接驱动。路径一：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上年农产品价格→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市场提供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越多，农户购买其服务价格越合理，提高黑土地技术的使用率，提升农产品品质及销售价格，农户基于上年较高的农产品价格提高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提升农户采纳黑土地保护技术的积极性。路径二：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上年农产品价格→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上年农产品价格决定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其波动程度越高则农户越愿意采纳黑土地保护技术。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以及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可以直接驱动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

3.3 异质性分析

3.3.1 经营规模异质性分析 不同经营规模的农户表现出不同的黑土地保护行为[3]。依据样本数据分布采用中位数法对经营规模进行分组[38]（样本0.5分位点为8.67 hm2），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影响的经营规模差异Table 3 Farmland scale differences in the impact of market forces on farmers’ black soil farmland protection behaviors

相对于经营规模较小的农户，经营规模较大农户表现出对农地依赖性强、对农产品价格的敏感性较高、耕地细碎化程度较低、平均年龄小以及文化程度高等特点，市场价格驱动因素（上年农产品价格、预期当年农产品价格）、市场供求驱动因素（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及市场竞争驱动因素（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对黑土地保护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由于经营规模较大的农户多采取契约即市场化程度较高的方式来实施生产经营活动，而经营规模较小的农户更多的是通过经验判断来进行决策，导致市场风险因素（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对经营规模较小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产生显著正向影响。

3.3.2 农地类型异质性分析 在市场驱动下，受比较收益的影响，经营不同类型农地的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同样会存在差异。针对同时经营水田和旱田的农户，将种植旱田面积多的农户视为旱田种植户，种植水田面积多的农户视为水田种植户，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影响的农地类型差异Table 4 Farmland type differences in the impacts of market forces on farmers’ black soil farmland protection behaviors

相对于经营水田农户，经营旱田农户具有对农产品价格敏感性高及对市场大型农机具供给的依赖程度高等特点，市场价格驱动因素（上年农产品价格）与市场供求驱动因素（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程度）对经营旱田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具有显著影响。因经营水、旱田农户在种植成本、机械化程度、农产品销售价格及对农业生产服务主体依赖程度上差异较大，市场竞争因素对经营水、旱田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但由于存在经营方式及成本差异，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对经营旱田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则对经营水田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市场风险因素对旱田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以及市场风险因素中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程度对经营水田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具有正向显著影响。

4 结论与政策启示

4.1 研究结论

1）实地调查结果显示，当前农户采纳黑土地保护技术的整体水平较高，有84.47%的样本农户采用了黑土地保护技术，但农户黑土地保护技术采纳程度较低（均值仅为2.663），进一步提升的空间较大。

2）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具有重要影响。当农户对农产品价格预期较高、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供给较充足、农地流转的市场化程度越高、农户更容易获取农资信息、农产品市场价格波动较大以及农户对提供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的主体有较高的信任时，农户更有动力采用黑土地保护技术并更广泛地采纳这些技术。

3）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影响机制表现为两条路径和三个直接驱动。市场供求关系是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最深层的因素，并通过市场价格因素以及市场价格波动所产生的市场风险因素两条路径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及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可以直接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

4）市场驱动对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影响存在经营规模及农地类型差异。市场风险因素对经营规模较小的农户影响更为显著，而市场价格、供求和竞争因素对经营规模较大的农户影响更为显著。此外，相较于经营水田的农户，经营旱田的农户更易受到市场因素的影响。

4.2 政策启示

1）培育黑土地保护社会化服务组织，构建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市场。市场供求关系是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最深层的因素，是两路径起点，加强黑土地保护社会化服务主体培育，形成较为充裕的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市场供给，提升农户获取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的便利度。

2）显化黑土地农产品价值，稳定农户黑土地保护收益。市场价格因素是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中层驱动因素，发挥市场农产品企业、合作社在品牌创建中的主力军作用，建立“寒地黑土、绿色有机”系列农产品品牌，提升黑土地农产品价值，确保农户保护黑土地的经济效益不降低。

3）提高农业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水平，提升市场农业服务主体可信度。农地流转市场化程度、农资信息获取便利程度及农户对黑土地保护技术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是影响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直接驱动因素。引导种地效率低、不想种地及不能种地的农户参与黑土地市场化流转，实现黑土地规模化经营。市场监管部门应进一步强化农资市场及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市场监管，丰富市场农资信息，制定黑土地保护相关技术服务及作业标准，并开展多方主体参与的作业质量验收工作，提升农户对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主体的信任程度。

4）实施差异化市场驱动策略，促进不同类型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市场驱动对不同经营规模及经营不同类型农地农户黑土地保护行为的影响效果不同，引导经营规模较小与经营水田农户积极购买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提升农业生产经营组织化程度。鼓励经营规模较大与经营旱田农户成立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生产经营主体，促进农地规模经营，示范带动农户应用黑土地保护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