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给记者白修德讲“中国故事”

美国《时代》杂志记者白修德，1939年认识了重庆的中共代表周恩来后，深深为他的挥洒自如、思路敏捷和机智所吸引。

“我们相识之初，他坚持只用并不连贯的英语与我交流。后来，他更放松了些，来赴约时不会穿得一本正经，偶尔还会迟到，着急了，就连胡子也不刮……”白修德说，“随着我中文水平不断提高，他开始和我用中文对话”。

在交往中，周恩来不光是回答问题，也经常用讲故事的方式给这个年轻的美国人分析中国的政治、介绍中国的历史。白修德说，周恩来也给他讲一些具体的中国故事，其中一个是征兵。1943年，蒋介石制定了全国性的动员令，当时通货膨胀严重，军队兵力不足，国民党政府军政部长何应钦和财政部长孔祥熙合作拟出可解决各自难题的办法。周恩来说，两人的共识是，征兵方案必须是适用于上中下所有阶层的。所有年轻人都必须上战场——除了那些能够支付每年5500元法币（当时价值250美元）免服役费用的人。当时中国符合应征年龄的人不少于4000万，因为，两位内阁部长认为，至少有3000万人会支付免服役费用。这样就能为财政部长贡献每年上千亿法币的预算經费；同时，军政部长那边还有1000万人可以用。

白修德说，周恩来讲这个故事时，表情一如既往地丰富，他评价道：“愚蠢，太愚蠢——都入内阁十年了，蠢都不足以形容他们……”

“某天，他正给我解释中国地下政治中格外错综复杂的一个要点，我没等他说完就给出了答案，打断了他的话，此举十分无礼。但他只是笑了，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刚进入中国这所大学的大一新生了，我已经二年级了，马上要开始懂这个国家了”。周恩来的称赞让白修德受宠若惊，多年以后，白修德从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的书中得知，周恩来对基辛格最高的赞扬是“他开始理解中国了”。

（摘自《同舟共进》 袁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