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村的乌婆婆
2023-08-10石若昕
希望大家在生活中总能如愿以偿,用文字将乌云腌成晴天。
——石若昕
1
烟云村河边,一排排罐子,敞着口,一朵朵云从罐子里慢吞吞地飞出来,像小鱼一样游进天空。
这是在放云哩。
烟云村最早叫“腌云村”,因为村里的人,几乎都腌得一手好云。
有些喜欢腌传统的云。例如急性子的翠翠腌的是风云;忧郁的潮潮总是腌毛毛雨云;阿满姑娘腌出来的霞云据说是这么多年来最出彩的,赤霞如火,黄霞如金……
还有些人,则喜欢腌些特别的云。最爱闻香的小史姑娘,腌了饱含着四季气味的使香云;整日里打瞌睡的杨小懒,则非常慷慨地贡献出了自己的睡意,腌出一坛又一坛伴人入眠的好睡云。
2
乌婆婆住在村子的正中央,靠着流经村子的小河。
乌婆婆的脾气和腌云的罐子一样硬,她只喜欢腌传统的云,也只认可传统的云。大家都觉得她是个老古董。
处得好的村民经常算好放云的日子,将腌制好的腌云罐搬到河边临近乌婆婆家的地段,一起放云。这里地方开阔,又伴随着上升的河流水汽,是最适合放云的地方。
可是,那是之前。
自从小史腌出一坛子“臭云”,污染到了乌婆婆的家之后,乌婆婆把她们大批特批了一顿,小史再也不敢到这里来放云了。
一同避开这里的还有阿满姑娘,她是小史顶好的朋友,总要一起放云的。那时候,彩霞漫天,香气四溢,整个村子都笼罩在如梦似幻的景象之中。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和她们一起放云,除了乌婆婆。
再说一遍,乌婆婆不仅只认可传统的云,还很讨厌“胡乱创新”的云。
因此,绕道走的不仅有小史和阿满姑娘,还有村尾的小雷。
小雷是乌婆婆的头号讨厌对象。
尽管他们曾经是邻居。
小雷的爸爸老雷,是乌婆婆心目中最厉害的雷云匠。他腌出来的雷震云声音大,势头足,非常有水平,总是等飞离了村子之后,才在该打雷的地方轰隆隆放出几道惊雷,从来也不会惊扰到乌婆婆的睡眠。
老雷和乌婆婆即使算不上顶好的朋友,也算是好邻居。
这一切,在小雷开始学着腌云之后,就都变了。
乌婆婆每每想到此事,都忍不住叹息,恨不得把小雷抓过来回炉重造,重新教育一番。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能作的孩子?
他不光不愿繼承老雷的好手艺,非要腌一些不传统的云,还总是喜欢创新。
那都是什么创新呀?白天在家里劈闪电,晚上在屋前搞爆炸,三番五次把乌婆婆吓得从屋里蹦出来逃命之后,乌婆婆没法顾及从前和老雷的交情了。
没等乌婆婆发火,老雷一家自觉搬家,搬到了村尾,这样,小雷的创新云就不容易影响到别人了。
乌婆婆心中就不自觉地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
只有村里德高望重之辈,才能住村子中央呢,打水也方便,腌云也方便,放云也方便。除了优越感之外,乌婆婆又有了些莫名的感觉,比起愧疚,更像是恨铁不成钢。
乌婆婆问老雷:“他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啊?早点定下来,腌点老实的云,或者有了和你一样的手艺,也就不用住村尾啦。”
老雷也无奈:“我也想啊,可那小子非说自己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腌的云,要继续创新呢。”
不知道为什么,乌婆婆觉得老雷脸上的无奈里,还有些仿佛是得意或者骄傲的神色,于是乌婆婆的脸拉得好长,也不过问老雷了。
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老雷,也不适合被当成朋友了,乌婆婆想。这一切,都得怪那个小雷,整天鼓捣些怪里怪气的云,讨厌得很!
3
“那根本不是臭云!”小史气愤地说,“只是爱好不同嘛!”
这是小史第八十八次抱怨,于是阿满也第八十八次安慰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被乌婆婆大批特批的腌坏了的“臭云”,其实根本不是所谓的“不用心腌制”,相反,那是经过小史精心调制的。用了六十六朵白牡丹、七十七朵白玉兰、八十八朵栀子花,以及九十九朵白茉莉,足足腌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腌出了一坛极其馥郁的白花香云。
老实说,在开坛之前,光是封口处漏出的那一丝香气,就快把小史美醉了。
放云的那天,小史和阿满一起坐在河边,一个放出了白花香云,一个放出了白玉霞云,两蓬新腌好的云朵从罐子里缓缓飘出来。就在这两蓬极香极美的云即将升空,为烟云村带来美好的享受之时,乌婆婆大喝着过来了。
不仅如此,她还立刻放出了自己腌制的积雨云。
乌婆婆腌制的积雨云,那可是很了不得的,比潮潮腌的毛毛雨云不知道要厉害多少。转眼之间,一阵瓢泼大雨,两蓬新云全都被打落在地,冲进河里消失了。
小史差点哭出来,没等她着急,乌婆婆反过来把她数落了一大通,什么不好好腌制传统云,胡乱腌怪里怪气的云,臭烘烘的云污染环境,都是活该,应该改邪归正……
别说小史,就连向来和气的阿满都被骂蒙了,两个女生耷拉着脑袋,像落汤鸡一样离开了乌婆婆的“领地”。
再也不去了。
后来,不仅是她们俩,越来越多的村民选择绕着乌婆婆的屋子走,宁可到河流的末端去放云,也坚决不靠近乌婆婆这里。
乌婆婆的家附近,明明一片晴空,却好像笼罩着永恒的乌云。
正如她所腌制的积雨云那样。
现在,小史和阿满就在村尾的河边放着新腌好的云,随口抱怨着乌婆婆的蛮不讲理。听说以前乌婆婆没这么乖僻,可不知怎的……
“咦?”小史的脸上落了两大滴水珠,她抹了一把脸,惊讶地望着上空,“怎么下雨了?”
阿满指着村子中心的上空,嘴都合不拢了:“不止呢,你看那里。”
“不是吧,又来?”
4
村子的中央,升起了一团又一团巨大厚重的黑云,那些云层沉甸甸地垂在天幕上,仿佛要把村子压坏。
乌云走得极慢。很快,大雨倾盆而下。
小史和阿满跑得算快的,却也在回家之前就被淋得透湿。
整个烟云村都被水洗了一遍。
村里愁云惨雾,刚晒的被子不提,有人刚腌好的云才放了一半,就被暴雨浇落了,真是好不气恼!
“这个乌婆婆!”
“越来越过分了!”
“一定是她的报复!”
“那也不能这么整人啊!”
“这都第几次了?”
“我们得好好说说她!”
……
暴雨之后,越来越多的抱怨在村中响起。
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5
积雨云,也就是乌云。
是乌婆婆的拿手好戏。
每天清晨,都能看见她扛着网兜在村里走来走去,将一些慢吞吞的小云一兜罩住,抓回来放进雨罐子里,再塞进去三两清早沉沉的雾气、半斤河里湿湿的水汽,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潮气,最后砰的一声盖上盖子。
这样腌出来的积雨云,变得潮潮的、湿湿的、沉沉的,飘得比从前更慢了,等飘到再也飘不动的时候,就会哗啦一下子,把沉积的水汽全都洒下来,下一场好雨。在干旱的季节,总有很多人过来催乌婆婆多腌点云呢。
这时候,就是乌婆婆最扬眉吐气的时刻。
她腌的云,和其他人腌的云能一样吗?那都是些怪里怪气的云,或者是流于凡俗的云。只有她腌的云,威严雄壮,气势逼人,更重要的是,特别有用!
因此,她也理所当然地住在村子正中央,住得理直气壮。住在河边,不管是取雾气,还是取水汽,都方便极了。
像往常一样来到河边放云的乌婆婆,像往常一样把罐子一开,就钻回屋子里睡觉。
当她一觉睡醒,就发现屋里黑了。
乌婆婆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不是天黑了,而是窗外站着乌泱泱的人,挡住了照进来的天光。
“怎么回事?”乌婆婆走出门时,看到了一张张愤怒的脸。
她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有村民说,“你自己不知道吗?”
“是呀,不要装傻了,你不就是报复大家故意远离你的屋子,不和你聊天吗?”
“可是,你也不能老是报复我们呀!”
“这都第几次故意在村里下暴雨了,我们不要叫烟云村,叫暴雨村好了!”
“真的受夠了!”
……
在大家愤怒的嚷嚷声中,乌婆婆瞪大了眼睛,想要发脾气,可是,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呜呜呜,都怪你,呜呜呜……”这持续不断的哭声来自于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她腌的人生第一罐云,刚放出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打落在地,找不到了。
乌婆婆的面容中透出了一种奇怪的悲伤。
她没有发脾气,而是转身回屋,带上了门。
隔着窗户,传出了乌婆婆的声音:“我会搬走。”
6
乌婆婆搬到了村口。
她的家是全村人一起帮着搬的。
搬家的这天,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股怪怪的气氛中,大家不说话,都有些尴尬。其实,那天的抱怨只是希望乌婆婆能够停止幼稚的报复行为,村民们也都做好了和乌婆婆争辩一场的准备。
可是,乌婆婆非但没回嘴,反而立刻表示会搬家,不在村中央放积雨云了。
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赶紧表示没必要这样,可乌婆婆的性格多执拗啊,说定了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最后,村子里的人只好默默地过来帮她搬家。
有些人手脚麻利,有些人手脚笨拙,还有的人纯属瞎掺和,例如小雷。他像是屁股点着火一样,一刻也闲不住,前前后后瞎忙。出人意料的是,乌婆婆只是看了他一眼,一点都没有要批评他的样子。
小雷反倒蔫了。
他老老实实地和大家一起搬运乌婆婆的行李,等搬运结束之后,乌婆婆走进村口的新屋,不咸不淡地和大家说了声谢谢,便关上了门。
村民们各回各家,小雷拍着胸口和阿满说:“哎呀,我刚才紧张得都呼吸不过来了。”
一旁的小史说:“是啊,我也没想到乌婆婆变得话这么少。”
阿满忧愁地看着乌婆婆门窗紧闭的新家:“她一定是被伤了自尊,才这样。”
大家面面相觑,小雷忽然说:“我有个办法。”
7
“你的办法就是这个?”小史打了个哈欠,摘掉头顶的草叶子。
阿满拍了拍她。
小雷说:“那你过来干什么,你不也想帮帮她?”
小史撇了撇嘴:“才不是,我是为了陪阿满,我根本不喜欢这个老太婆!她污蔑我!”
“对了,那天你究竟放的什么云?”小雷好奇地问,“乌婆婆说你的云有股屎味儿……”
“什么屎味儿!”小史涨红了脸,“那是六十六朵白牡丹,七十七朵白玉兰,八十八朵栀子花,以及九十九朵白茉莉!”
掰着手指头报完之后,小史愤而起身:“我不蹲了,我走了!”
“喂!”
阿满叹了口气:“你的这个办法,真的管用吗?我怎么觉得,这压根就是偷窥呢?”
说完,她追着去安慰愤怒的小史了。
转眼就剩小雷一人,他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继续蹲守着。
作为一个有礼貌的男孩儿,他并不是守在乌婆婆家门边,而是在几十米开外的小土坡后头,借着蒿草的掩护,观察着。
虽然大家都认为乌婆婆上了年纪,开始使老小孩儿的性子,故意在村里下暴雨,可小雷总觉得不对劲。以他多年和乌婆婆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乌婆婆无论如何也不是这样的人,她有多坚持传统,就有多么尊重自己腌出来的积雨云。
这些积雨云应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到那些该下一场好雨的地方。而不是被当作幼稚的报复,消散在村子中。
8
烟云村变得更奇怪了。
村子的最中央,空着两间相邻的房屋,一间是乌婆婆的,另一间属于老雷一家。尽管这里是最好的地段,但谁也没有想着搬进去住。
不仅如此,在放云的地点上,大家依旧避开了这一处。
仿佛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是没有人去劝乌婆婆住回来,可她就是不听。
大概还是在生气吧,村民们想着。
于是,他们心中又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愧疚。
搬到村口的乌婆婆,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次数更少了。
除此以外,小雷也似乎消失了一般。
9
这天,小史和阿满相约放完了云。
小史新腌了花香云,阿满则腌了粉霞云。这两蓬云一同经过的地方,那片天空就会笼罩在一种玫瑰色的浪漫之中。等再飘远一点,遇上潮潮腌的毛毛雨云,说不定还会降下和玫瑰花露一样香甜的雨。
两个姑娘并肩坐在一起,看着自己腌好的云远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雷呢?”
她们已经将近一周没见过小雷了。
上次遇见时,小雷还在乌婆婆家的不远处蹲守着,也不知道蹲多久了。
“他不会是被乌婆婆发现,然后乌婆婆一怒之下,把他丢河里了吧!”小史夸张地大叫道。
“想什么呢,乌婆婆不是那样的人。”
“她就是!她就不是正常人,正常人才不会说我的白花香云是臭的!”小史气愤地说。自从被乌婆婆数落之后,她再也没敢用白花腌过云,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心理阴影。
讨论了一番之后,她们还是决定一起去找小雷。
当她俩走到村尾的时候,恰好见到小雷欢呼着从屋里跑出来。
“我成功啦!”小雷快活地大声喊道。
他叉着两只手,分别在小史和阿满的肩头大力拍着,一边拍一边叫:“我这次终于成功啦!”
“痛死啦。”阿满笑着说,“快说说,你成功什么了?”
小雷冷静下来之后,神秘地对她们摇了摇头:“跟我来。”
说着,他抱着一坛新腌的云,大步在前面走着。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村口。
“你不会是要……”小史的好奇变成了不敢置信。
小雷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敲响了乌婆婆的房门。
一瞬间,小史拉着阿满躲到了墙后。
过了好久,门才打开,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婆婆,那副颓废的样子,简直和向来神采奕奕的乌婆婆不像同一个人。
见到小雷,乌婆婆忍了又忍,才没有扭头就走:“你是来笑我的吗?太晚了吧。”
小雷没有理会乌婆婆的幼稚行为,他放下罐子:“这是我新腌的云,送你的。”
“用不着,”乌婆婆把灰白色的头发拢到耳后,看着罐子说,“不会爆炸吧?”
“……不会,”小雷噎了一下,“这叫提醒云。”
“什么?”
“这朵云是放在屋内的,它会感知你腌的积雨云罐子的水汽,当水汽浓郁到一定程度,它就会提示你放云。”小雷说着,就打开了盖子。
罐子里慢悠悠地飘出了一朵小巧的灰色云团,像一只胖乎乎的小鸟,慢慢飞进了乌婆婆的屋内。
接着,灰云闪烁了两下,爆出两声足够响亮却不刺耳的雷鸣。
“这就说明,乌婆婆你腌的积雨云时间到了,可以放云了。”
听到这话,乌婆婆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雷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把墙后的小史和阿满拉了出来。
乌婆婆全然不知道墙后还藏着两个姑娘,差点又吓一跳。
小雷面不改色,牢牢地拉住了小史的衣摆,不让她逃走,接着才说道:“在腌制提醒云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次的臭云事件,并非乌婆婆故意针对和污蔑小史。
在茉莉花、栀子花这种白色花的香气之中,其实含有一种奇特的成分。这种成分还存在于粪便之中。也就是说,当白花香极其浓郁之时,就会发臭,嗅觉敏感的人闻起来,就仿佛闻到了粪便一般。
很显然,乌婆婆就有这样敏感的鼻子。
“你说的是真的?”小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雷点了点头:“我准备腌个气味提醒云送给你的,结果腌到一半,我妈妈问我是不是在房间里大便,我才发现这一点,其实我自己是没闻出来。”
乌婆婆和小史都没有说谎,只不过同样的味道,有人闻出来香,有人闻出来却是臭的。
“你……原来不是故意恶作剧?”乌婆婆喃喃道。
“我干吗要对你恶作剧啊!”小史委屈地说。
“你不是讨厌我吗?”
“哪有!”小史说,“我要是讨厌你,一开始就不会在那里放云呀,我明明……明明希望你能闻到花香,有个好心情,也就不会总黑着脸,讨厌这个讨厌那个了。”
第一次说出心里话,小史的脸越来越红:“……当然啦,那是之前……不过,我现在也不讨厌你了。”
10
莫名其妙地,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老太太和小姑娘都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她们害羞地对视了一眼,一同进屋搬出了腌好的积雨云罐。
四个人走到了村子的正中央,放出了刚腌好的积雨云。
硕大的、沉甸甸的、潮湿而厚重的乌云缓缓飘到了空中,慢悠悠地离开了烟云村,去了该去的地方。
就好像将那些沉重而不快乐的事情一同带走了一般。
乌婆婆终于肯告诉大家她“恶作剧”的真相。
她年紀太大了,以至于开始健忘。
她开始忘记自己还腌着云呢,等想起来的时候,云已经腌得过了头。
有时候,她抓着一朵新的云回来,却到处找不到空罐子,才想起来自己腌的积雨云已经过头了足足一轮。
这时候的积雨云已经太湿,太潮,太沉甸甸了。
当她把罐子打开放云时,腌过头的积雨云已经几乎飘不动了,甚至还没飘出村子,就哗啦一下全都成了雨。
可是,乌婆婆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她总是放下罐子就去睡午觉。
积雨云飘得太慢了,她已经过了会坐在河边看云慢慢地飘的年纪。更何况,她总是一个人放云,拖着年迈的身子,带着沉重的罐子,放着慢吞吞的云。
直到那次愤怒的村民找过来,乌婆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很愧疚,但更多的是悲伤。
因此,她坚持住在村口,既是一种赎罪,也是为了防止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11
有了提醒云,乌婆婆又搬回了村中心。
她的家边也重新变回了放云绝佳场所,时不时地,就会有人过来放云,乌婆婆就坐在摇椅上看云。看着看着,她居然有点喜欢上那些古里古怪的云了。
后来,老雷一家也搬回去了。
小雷家里再也没有过爆炸声。
现在,全烟云村都爱上了小雷的提醒云,不同的提醒云有不同的提醒功能,不仅能提醒放云的时机,甚至还能提醒饭有没有煮好,汤有没有煲过,甚至是穿了一次的袜子该不该洗,睡了两周的枕巾需不需要换。
整天忙着研究新型提醒云的小雷表示:“没错,这就是我要腌的云!”
发稿/赵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