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铁穿过“灵魂之城”

橙线地铁穿行在拉合尔上空。

一名工作人员正在为卡车手绘装饰图案。

一位巴基斯坦朋友对我说 ：一个巴基斯坦人没有到过拉合尔就等于白活。我虽然不是巴基斯坦人，但也被这句话吊起了胃口。今年7月中旬，我在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出差时，专程去了一趟拉合尔。

伊斯兰堡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城市 之 一， 始 建 于1961年。1965年，巴首都从拉瓦尔品第迁到伊斯兰堡。伊斯兰堡位于巴东北部海拔600多米的波特瓦尔高原上，背依高耸的马尔格拉山，东临清澈的拉瓦尔湖，南面是一片葱绿的山丘，气候宜人，景色秀丽。伊斯兰堡也被称为世界“花园城市”。

从伊斯兰堡驱车向东南行进，4个小时后到达拉合尔，全程约400公里。一路上看到许多卡车，从车头到车尾绘满各种彩色图案，花鸟、风景、人物。车头顶部装饰得最为气派，高大华丽，像一顶王冠。车厢下面挂着一排排彩色链饰，随着车辆飞驰“叮当”作响。这些“浓妆艳抹”的卡车不时“插肩而过”，颠覆了我对卡车色彩单一灰暗的刻板印象，给我的漫长旅途增添了不少欢乐。

为我开车的司机尼拉姆说，当地人称这些彩绘卡车为迷幻大篷车。

公路运输是巴基斯坦最重要的货运方式，卡车是巴基斯坦货运的主力军。为了招揽生意，卡车司机挖空心思装扮自己的车辆，通常要花费数千甚至上万美元来进行改装和装饰，把货车打扮得像个新娘。他们认为，美丽的装饰会给自己带来好运。“在巴基斯坦，大篷車不仅仅是商业竞争的产物，更是一种传统文化，是巴基斯坦移动的艺术画廊。”巴基斯坦卡车艺术专家杜利亚·卡兹说，巴基斯坦装饰大篷车的习俗可以追溯到很早以前的彩绘马车时代，一种理论认为可能源于伊斯兰苏非派信徒装饰圣所的做法。但多数学者认为，目前巴基斯坦彩绘卡车艺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世纪20年代。当时，在白沙瓦地区，为了保护车身，司机用金属的雕花护板来加固车身，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全国流行的彩绘卡车艺术。“在巴基斯坦人眼里，大篷车是‘一车一世界，展现的是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的追求。”

车行半路途经一个服务区，那里看上去和西欧高速路的服务区差不多，有加油站、快餐店、便利店等。我请尼拉姆一起用餐，但他说带了午饭，并且还要看车，让我一个人去吃饭。麦当劳里人比较多，排了很长的队才轮到我点餐，套餐价格在1200至2000巴基斯坦卢比之间（约合30到50元人民币）。我给尼拉姆点了一份套餐，他感激涕零地说 ：“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吃不起麦当劳。”

塔克西拉内景。

拉合尔古堡入口。

尼拉姆就职于伊斯兰堡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租车公司，月工资为4万巴基斯坦卢比（约合1000元人民币），属于巴基斯坦中等收入水平。

巴基斯坦独立新闻通讯社资深记者穆罕默德·扎米尔·阿萨迪告诉我，巴基斯坦经济还比较落后，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只有1300美元（约合9200元人民币），贫富差距很大。在巴基斯坦生活多年的一位华人朋友说，巴基斯坦普通人现在的收入和生活水平相当于中国上世纪90年代中叶。

距离拉合尔越来越近了，我的脑海里推演着唐朝高僧玄奘当年在这片土地上的行走路线。他应该先是到了塔克西拉，然后沿着我现在走的这条路线到达拉合尔，再然后一路向东到了属于现在印度的那烂陀。公元前6世纪，塔克西拉是犍陀罗王国的首都，位于伊斯兰堡西北约50公里处，曾是丝绸之路上的通衢大埠，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文化更迭，保留至今的是一座只能看到城基的遗址，1980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公元7世纪，玄奘来到塔克西拉讲经说法整整两年，玄奘讲经堂及居住区遗址都依然保留着。在其所著的《大唐西域记》中，玄奘以优美的文字这样描述塔克西拉 ：“地称沃壤，稼蔷殷盛，泉流多，花果茂。气序和畅，风俗轻勇，崇敬三宝。”

玄奘在其著作中也详细介绍了他在拉合尔访问时的见闻，如“伽蓝十所，天祠数百”，成为历史上关于这座城市的最早记录。根据印度教传说，罗摩之子洛合在拉维河畔扎营，并以他的名字命名定居点，取名为Lohawar，意为“洛合的城堡”。

现在的名字即由这个名字演变而来。

驶入拉合尔不久，被一个哨卡拦住。荷枪实弹的军人要求司机打开汽车前盖和后备箱，并检查乘客证件。

发现我的护照是中国护照，那名军人马上退还给我，微笑着一摆手放行。

来到巴基斯坦之后，处处都能感受到巴基斯坦人民的友好之情。在市场，商家愿意以非常优惠的价格卖给我东西 ；在景区，人们会热情地用中文向我问好，并邀请我和他们合影留念。阿萨迪说，巴基斯坦人民深知中国给予巴基斯坦非常多的帮助，把中国人当做自己的兄弟。

在中国，“安全”似乎和空气一样经常被忽略，而在巴基斯坦，去一个地方之前需要考虑那里是否安全，特别是在拉合尔这样的边境城市。拉合尔距离印巴边境只有30公里，双方都在边境一带部署大量军事力量。在拉合尔的主要街道和大型场所门口，都能看到很多路障甚至是沙袋碉堡，保卫人员全副武装。与伊斯兰堡相比，拉合尔嘈杂了许多，也混乱了许多。两轮摩托车和三轮出租车是主要交通工具，与大篷车、公交车、牛车交织在一起，你追我赶，互不相让。雄伟壮丽的历史建筑和低矮狭窄的简易窝棚比邻而居，宽阔的林荫大道和拥挤的小巷彼此交错。这是一个传统与现代和谐共生、充满活力但又让人不安的城市。

城市的精华还是莫卧儿王朝留下的建筑物。莫卧儿王朝在公元16世纪初至18世纪中期统治了南亚次大陆大部分地区。尽管历尽时世沧桑，至今这些建筑依然保留着昔日的富丽堂皇。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拉合尔古堡和夏利玛公园，二者已于1981年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当地人对拉合尔的历史文化颇为自豪，认为该城是巴基斯坦的“文化之都”

和“灵魂之城”。 拉合尔古堡以其斑斓璀璨的莫卧儿建筑艺术神韵而被誉为“巴基斯坦的心灵”，是莫卧儿王朝的建筑瑰宝。古堡前身是座用泥土筑成的军事堡垒，始建于公元1021年。随着拉合尔逐渐成为南亚次大陆的商业中心和夏都，历代莫卧儿王朝的皇帝在古堡内增修、扩建了花园、喷泉和宫殿，原本只具有军事功能的古堡成为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家宫苑。

橙线地铁女士专用车厢。

夏利玛公园位于拉合尔城东3公里处，建于1642年，是一座波斯园林建筑风格的皇家公园。庭院呈长方形，周围有高墙环绕。园内分高低三层，缀有大理石亭阁，喷水池，人工瀑布等，共有450个人造喷泉。

炎炎夏日的傍晚时分，这里便成了拉合尔市民乘凉散步的好去处。 在夏利玛公园游览时，可以看到一条城铁穿越上空。当地称这条城铁线路为橙线地铁，这是巴基斯坦第一条也是目前唯一一条城铁线。

橙线地铁全长27公里，设有26座车站，由中企承建，于2020年10月正式开通运营。“橙线地铁每天运送乘客2.5万人次，开通运营以来累计运送乘客达到9000万人次，列车准点率达到99.99%，成为拉合尔最先进的交通工具之一。”橙線地铁运营管理中心经理穆罕默德·纳维德对我说，橙线地铁完全采用中国标准、产品和技术，橙线地铁正式开通标志着巴基斯坦正式驶入“地铁时代”。

在明亮舒适的橙线地铁车厢里，拉合尔大学三年级学生阿施法克告诉我，橙线地铁极大地改善了拉合尔民众的出行条件，她以前上学辗转换乘公交车和三轮出租车，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只需半个小时。

“最重要的是舒适和安全，地铁里有空调，而且第一节车厢供女士专用，一般都有座位。”橙线地铁为她带来出行便利的同时还节约了出行成本。

橙线地铁是“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巴经济走廊首个签约实施的大型轨道交通项目。气势恢宏的高架桥和蜿蜒的轨道从拉合尔市穿城而过，如一条长长的纽带，承载中巴两国深厚的友谊，被誉为“新时代中巴友谊路”。

（本文图片均由任彦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