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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干部信誉对农户垃圾分类意愿的影响研究
——基于江苏省调研数据的实证分析

2023-08-05邵国庆谢楚嫱宋燕平

延边大学农学学报 2023年2期
关键词:信誉村干部意愿

雍 洁, 邵国庆, 谢楚嫱, 宋燕平

(安徽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合肥 230036)

农村生活垃圾治理是建设美丽宜居乡村的重要途径之一,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视[1]。2018年6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全面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意见》,提出要推进农村垃圾就地分类、资源化利用和处理,建立农村有机废弃物收集、转化、利用网格体系。2021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强调要对农村生活垃圾收运处置体系进行完善,推动源头分类减量、资源化处理利用,构建一批有机废弃物综合处置利用设施,持续开展美丽宜居村庄和美丽庭院示范创建活动。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推进生活垃圾源头分类减量,加强村庄有机废弃物综合处置利用设施建设,推进就地利用处理,深入实施村庄清洁行动和绿化美化行动。因此,实施农村生活垃圾分类处理非常重要又势在必行[2]。

农村居民生活废弃物的大量使用与废弃,其规模、品种、成分错综复杂,给乡村环境带来了巨大的危害[3]。中国目前每日产生0.80 kg/人的农村生活垃圾[4],2021年农村生活垃圾将达2.398 8亿t,农村生活垃圾已成为我国农村地区的重要污染源[5]。目前农村地区由于缺乏统一的污水和垃圾处理设施,大量的生活污染物集中堆积在一起,这些生活污水会渗透到地面或者流入水源,从而对环境、土壤和水源造成污染,造成了严重的生态损害[6]。因此,对农村生活垃圾进行分类收集和处理,是对垃圾进行合理处置和资源循环利用的重要依据,是实现减量化、资源化和无害化的必要途径,这对保护人们健康、改善环境卫生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7]。

目前,很多学者在农村生活垃圾分类方面开展了大量研究。相关研究提出通过加强农村生活垃圾分类的环境规制体系建设[8],有效提升政府政策的“执行力”[9],对居民进行宣传教育[10],对垃圾进行科学化收集、运输和处理[11],提高农户进行垃圾分类的意愿。也有部分研究基于计划行为理论探讨农户生活垃圾处理的支付意愿、支付水平及其影响因素[5],农户对生活垃圾污染感知以及社会资本[2],农户的收入水平和村干部可信度[12]对农户垃圾分类意愿有显著影响。

已有对生活垃圾分类的研究对该研究的分析提供了重要的文献支持和参考借鉴。由于在农村环境治理中政府的主导作用很强[13],而村干部在政策执行中发挥核心作用,村干部的信誉度直接影响农民是否配合政府的行为,是否下一步转化为更加主动和自觉的行为[12]。所以,该研究基于村干部信誉对农户生活垃圾分类的影响角度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文献分析与研究假说

目前,我国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在大多数农村地区还处于试点、试行和探索的初步阶段,只有少部分地区推行的农村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取得了显著成效。我国农村垃圾分类治理主要是在由政府主导、农户参与的框架下展开,要将政府、市场和社会纳入垃圾分类工作的宏观体系中来实现垃圾分类工作有序推进,即健全多元主体参与垃圾分类相关制度,引导多元主体共同参与垃圾分类,统筹推进垃圾分类工作等生活垃圾分类的多元共治[13]。

从制度层面看,国家出台的各种政策方针、法律法规,地方出台的政策规定、文件要求以及对市场主体进行垃圾分类的制度设计[14]等都需要各级政府的积极推进。从资金投入层面看,我国目前的农村垃圾处理还存在体系建设滞后、基础设施落后、建设运营资金不足等问题[15]。为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各级政府有必要增加对农村垃圾治理资金的投入,与此同时,各地政府也要积极探讨筹资途径,构建以政府支出为主,社会资本参与,受益者适当付费的融资制度[16]。从组织层面看,基层政府和党组织在农村环境治理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基层党组织通过村民大会等方式,向村民宣传各类环保知识,动员村民主动参与垃圾分类[17]。

因此,政府在政策引导、资金投入和组织管理方面均发挥重要作用,而村干部是农村环境治理中政府的“代理人”,对农户环境行为的影响较大。

农户垃圾治理意愿受到个人特征的影响,性别、年龄、健康状况、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是影响垃圾治理意愿的典型因素[18]。郑淋议等[19]在研究农户生活垃圾治理的影响因素时发现,农户的文化程度、家庭可支配收入是影响其支付意愿的主要因素。垃圾处理状况满意度、垃圾分类认知水平显著正向影响居民生活垃圾分类行为。但农村地区垃圾分类设施匮乏会对居民垃圾分类行为产生抑制作用。从社会资本因素看,毛馨敏和卞莉莉[20]通过社会信任和社会网络2个维度发现这些因子对居民参与环境治理行为有显著的正相关作用。韩洪云等[21]着重研究了社会资本在垃圾分类中的影响,并把它细分为社会网络、社会规范、社会信任3个方面。研究发现社会资本与垃圾分类存在正相关的关系,并且作为一种资源集合体,通过个体间的合作行为可以有效减少“搭便车”行为,有利于打破垃圾分类中的“囚徒困境”。

村干部信誉是一种执政自信的体现。执政信心也称为执政支援,是指人们对于当前政治体制、执政机制与运作的信念和支持评估。关于农民的政治信任程度,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然而,目前中国的公共政治信任有一个“差序格局”的特点,那就是民众对政府的信任程度愈高,对下级政府的信任愈少。农村居民参与生活垃圾的治理,是在利益最大化的基础上,与政府共同努力。根据“信任-合作”理论,农民对政府的信任程度越高,交易费用越低,合作越稳定。政治信任是政策效力的基石,政治信任高是指政府的行动能够获得民众的拥护,而政治信任程度太低则会导致政府在政策制订与实施过程中遭遇阻力。Putnam等[22]认为,在缺乏信任的地区,容易产生不配合的政策目标团体,在其地区公共物品总量短缺是必然的。农户对村干部的信任程度决定了他们是否愿意听从村干部的意见,信任关系到农民对政府的信任,制约着农民的搭便车心理和投机性,进而激发农民积极参与。

基于以上研究,该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说:村干部信誉会增加农户垃圾分类的意愿。

2 变量描述与构建模型

2.1 数据来源

该研究所用的数据来源于2021年中国土地经济调查(CLES),调查问卷内容涵盖农业生产、要素市场、绿色发展、金融保险、乡村治理与乡村建设等方面。调研采取PPS抽样方法,该调查对象分布在江苏省13个地级市的104个村。通过对因变量农户生活垃圾分类意愿、核心自变量村干部信誉以及控制变量的筛选,共筛选出有效问卷2 301份,有效率为95.08%。

2.2 变量描述

2.2.1 因变量

该研究选取的因变量为农户生活垃圾分类意愿(WCI)。农户生活垃圾分类意愿,即在设计理念上,体现了农民是不是愿意对日常生活垃圾处理加以分门别类,通过在调查问卷中设置问题“您是否愿意参与生活垃圾分类?”,并采用“不愿意=0和愿意=1”作为衡量标准,由此可以看出我国广大农村居民对参与生活垃圾分类工作的积极性。

2.2.2 核心自变量

该文选取的核心自变量是村干部信誉(Trust)。通过研究对江苏省农户的调查数据,看村干部信誉是否会增加农户垃圾分类的意愿。村干部信誉通过问题“您对村干部是否信任”来衡量,答案选项为“信任=1和不信任=0”。统计结果显示,村干部信誉较高,均值为0.793 6。

2.2.3 控制变量

贾亚娟等[2],朱凯宁等[12]学者选用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政治面貌、村中职务以及家庭人口数、家庭收入等作为控制变量。鉴于此,该研究将反应农户个人特点的性别(Gender)、年龄(Age)、是否为党员(PP)和受教育年限(Schooling),反应家庭特点的家庭人口数(Population)、年收入(Income)、政府是否宣传(GP)、是否有乡村产业(Industry)以及农户住址到镇中心的距离(Distance)作为该文的控制变量进行分析。

2.2.4 变量描述性分析

该研究主要变量的含义及特征如表1所示,农户垃圾分类意愿的均值为0.904 4,说明江苏省农户进行垃圾分类的意愿较高。从表1的统计来看,村干部信誉较高。调查样本中男性人口较女性为多,平均年龄为62岁,受教育程度平均在7年,而党员样本则较少,家庭总人口数约为3人,年收入均值为29 646元。

表1 解释变量赋值及描述性统计

2.3 模型设定

农户垃圾分类意愿设定是二值选择行为,该研究采用Probit模型对农民家庭垃圾分类意愿问题进行了研究,并对其进行了以下的实证研究,模型形式如下:

Yj=α1Xj+α2Mj+εj,

式中,Yj为第j个农户垃圾分类意愿的不可观测潜变量;Xj为第j个农户对村干部信誉的状况;Mj为影响第j个农户垃圾分类意愿的其他控制变量;α1、α2为待估参数;εj为第j个农户的随机扰动项。

3 实证分析

3.1 多重共线性检验

在进行实证分析之前,借助方差膨胀因子法对各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开展了检测。其中,所有解释变量的VIF都小于2,最大的VIF为1.44,均值为1.13,表明各变量之间不具有共线性问题,且模型拟合度较好。

3.2 回归结果分析

为检验“村干部信誉”对农户垃圾分类意愿的影响,通过模型比较,将自变量和控制变量逐渐引入到模型中,得出了模型1和2(表2)。结果表明,模型2的 Pseudo R2值为0.123 8,与模型1相比有显著的改善,表明该方法更加适用。为更直观地辨识出各个变量是否会显著提高农户垃圾分类的意愿,该文运用模型2对边际效应进行了实证分析,并对模型2和边际效应的研究结果作了详尽的说明。

表2 农户垃圾分类意愿模型估计结果及边际效应

表2模型2实证结果表明,“村干部信誉”对农户垃圾分类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作用,说明农户对村干部越信任,农户垃圾分类的意愿就越高。表2的边际效应分析结果表明,“村干部信誉”每增加一个单位,农户愿意进行垃圾分类的概率就增加3.94%。因此,假说得到验证。

3.3 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检验模型估计结果的可靠性,该研究使用PSM方法对模型进行稳健性分析。

3.3.1 共同支撑检验

由表3数据可知,支持该实证的样本数据总数为2 294个,其中,控制组包含474个,实验组具有1 820个,全样本的数据为2 301个,共同支撑的样本数据占比高达99.70%,几乎所有的样本数据符合该实证的条件,从而证明共同支撑检验成立。

表3 共同支撑检验结果

3.3.2 核匹配质量检验

在表4中,U表示未进行匹配时2组之间的差异情况;M代表匹配后2组间的差异情况。试验结果表明,试验组与对照组各主要变量的标准偏差均在10%以内,T检验结果表明,2组数据间的匹配变量没有显著的差异。从上述的结果来看,选择匹配变量比较合理。因此,平衡假设满足。

表4 核匹配质量检验结果

3.3.3 核密度分布图假设检验

核密度分布图检验结果如图5所示。

图5 匹配前后概率密度分布图

图5曲线变化表示匹配前后得分的分布密度。可以看出,2个样本在配对之前的概率密度分布出现很大的不同,但经过配对后整体可能性分布趋向相同,系统性误差明显减小,表明倾向得分匹配效果值得支持。

3.3.4 平衡性检验

验证匹配的估计质量所进行的数据平衡性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匹配前数据平衡系数B为42.8*,均值偏差达10.9。匹配后,马氏匹配法、最近邻匹配法和核匹配法的数据平衡系数均有所下降,不带星,均值偏差大幅缩减。这说明经过倾向得分匹配,减少了处理组和控制组样本解释变量的分布差异,可观测变量的显性误差和样本自选择导致的估计偏误得到了消减,因而得到的分析结论更具可靠性。

表5 匹配变量的平衡性检验结果

3.3.5 共同取值范围

接下来进行处理组和控制组的共同趋势检验。共同趋势要求处理组和控制组存在共同的重叠区域,即要求两组样本具有可对比性。图6为倾向得分的共取值范围图,图中的蓝色表示控制组非共取值样本,黄色则表示控制组不属于共取值范围的样本。从图中可以看出,蓝色区域和黄色区域几乎看不到,这表示不在共同计算区域内的样本数量较少。大部分样品的观察值均在共同取值区域(on support)以内,因而在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时只会损失少部分样品,该样本通过了共同趋势检验。

图6 倾向得分的共同取值范围

4 结论与启示

4.1 结论

该研究根据2021年中国土地经济调查(CLES)的数据,运用Probit模型进行实证研究,探讨了村干部信誉是否能提高农户垃圾分类意愿的问题。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1) 2 301个农户样本中,90.44%的农户具有垃圾分类意愿,说明江苏省农户垃圾分类的意愿较强。

2) 村干部信誉会提高农户垃圾分类意愿。农户对村干部越信任,农户垃圾分类意愿就越高。

3) 农户个人及家庭特征也是影响农户垃圾分类意愿的重要因素。农户的年龄对农户垃圾分类意愿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作用。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学习和进行垃圾分类,这会降低他们的垃圾分类意愿。是否为党员对农户垃圾分类的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作用。中共党员能够深刻意识到垃圾分类的重要性,并积极投身到农村垃圾分类管理工作中。

4) 农户住址到镇中心的距离和是否有乡村产业对农户垃圾分类意愿具有显著负向影响作用。政府是否宣传对农户垃圾分类的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作用。政府宣传多意味着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垃圾分类上,通过宣传、奖惩等方式激励农户自觉进行垃圾分类。

4.2 启示

农村生活垃圾的分类治理,从源头到终端,只要有一个环节脱离,就会影响到垃圾的无害化、资源化和减量化。所以,要发挥好村规民约的正面效应,促进社会公序良俗的发展,以法律保证、道德制约和自愿协作,推进法治、德治、自治的有机结合,形成由上至下、从政府到基层、农户,从制度、文化到宣传的保障体系,达到相互平衡,相互支撑,相互制约,以实现共同发展和共同治理的目标。

村干部信誉对农户垃圾分类意愿具有积极的影响作用。随着村干部信誉的提升,农户对垃圾分类的意愿会有所增加。因此,在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中应重视农户对村干部的信任资本培养,加强干群间的联系。村干部应树立良好的榜样,积极与农户进行沟通和互动。要对他们的生活情况进行积极调查,对他们的现实需要给予足够的重视,对他们面临的实际困难给予一定的帮助。同时还要尊重他们的主人翁地位,对他们的利益进行维护。此外,还应以健全信息披露制度,及时公开村务信息,创新农户与村干部之间的沟通交流机制等方式来提高村干部信誉。

建立“全面参与,农户主体”的制度环境。制度约束是促进农民参与垃圾分类的重要手段,社区环境和村民自治环境能提高村民对政府的信任度和对环境的关注,进而促进农民自愿进行垃圾分类。因此,在推动农村垃圾分类的过程中,各有关主体必须齐心协力,共同努力,形成“全面参与、农户主体”的社会治理体系。政府应不断完善有关政策、法规,以改善乡村生活垃圾分类的宏观环境;还应该对村规民约的适用范围、实施程序、考核办法和奖惩措施等具体的实施细则进行详细的规定[23]。村集体要充分尊重农民的利益,选举农民代表参与有关垃圾分类的政策,增强农民对垃圾分类的意识,真正做到因地制宜。

创建多种形式的宣传体系。各级政府、基层社区和社会团体通过宣传册、手机、网络等多种形式开展文化、教育、培训等多种形式的宣传,让农民真正认识到垃圾不分类的危害,增强农民对环境的关心意识。通过设立宣传栏,举办科普讲座,进户进行专业辅导,规范群众的生活行为,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生态文明观传递给每一个人[24]。通过开展多种形式的社区文化和休闲活动,引导农民重拎布袋、重提菜篮,共同形成节俭使用塑料袋的良好风气,促进垃圾的源头治理;还应在幼儿园、中小学开展垃圾分类的宣传教育,并将其通过学生的学习向父母传达。

探索建立农村生活垃圾费用管理制度。在我国实施“垃圾分类处理费用支付”是我国农村事业单位改革的重要内容。一方面,通过收费,可以提高农户对垃圾分类的认识,发挥农民对垃圾分类的积极性,使农户能够更好地参与到垃圾分类中来;另一方面,以垃圾处理收费为手段,拓宽了乡村治理经费的来源渠道,也为其他方式的经费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垃圾分类治理付费制度,要试点先行,并对农村目前实施的可行性进行充分的调查,将村民的思想进行统一,要在思想上对垃圾分类治理工作给予支持。从实践中可以看出,在实施农民支付管理制度之后,因为农民收入来源的单一性,会出现一些农民不愿意承担治理成本,从而出现拖欠成本的情况,影响到其他农民进行垃圾分类的积极性,给后续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因此,在乡村党组织中,一定要对其采用一对一的教育方法,将原因讲清楚,解决群众的实际问题,采用试点先行的方法,以家庭作为榜样来带动其他人,并在长期实施之下,逐步让群众接受垃圾收费,了解政府的决策,从而保证农村生活垃圾治理能够长久地发挥作用,提高群众的投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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