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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韵文脉

2023-08-04

中国美术报 2023年19期
关键词:八大山人石涛中国美术馆

【编者按】  2023年5月23日,中国美术馆在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纪念日迎来建馆60周年。习近平总书记5月21日给中国美术馆的老专家老艺术家回信。习近平总书记在回信中说,中国美术馆有力见证了新中国美术事业的蓬勃发展,在典藏精品、展览展示、公共教育、对外交流等方面守正创新,取得了积极成效。

中国美术馆60年的发展历程,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美术事业蓬勃发展的有力见证,是人民文艺事业发展的忠实记录。中国美术馆为庆祝建馆60周年而主办的“美在新时代——中国美术馆建馆60周年系列展览”,通过“致敬经典——中国美术馆藏美术精品展”“墨韵文脉——八大山人、石涛与20世纪以来中国写意艺术展”“塔高水长——弘扬长征精神、延安精神美术作品展”“美美与共——中国美术馆藏国际艺术作品展(第二期)”系列主题展览,集中地展现中国美术馆收藏的经典美术作品,形象地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与发展、红色革命文化的弘扬与传承、中外文明杰出美术成果的交流与互鉴。其中,“墨韵文脉——八大山人、石涛与20世纪以来中国写意艺术展”入选《2023年全国美术馆馆藏精品展出季活动目录》,现刊发部分作品,与读者共赏。

前言

艺术作品的真正价值,不是记载历史人物事件,亦非提供精美视觉形式,而是彰显精神。故,艺术家的创作,当赋予作品以精神为旨归。

中国艺术最重要的精神,便是凝固艺术家瞬间感悟和生命激情,蕴含古老民族伟大智慧的——写意。

写意,天然内蕴创新基因。它源自传统,又与时俱进,可对传统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与生俱来的开放性和包容性,为中外结合提供可能,将古今融汇化为现实。中国写意艺术,拥有一目了然又意蕴无穷的形式,处于写实与抽象之间,既不会使人产生一览无余的简单,也不会令人有望而却步的深奥。它引导观者在一种似曾相识的心理作用之下,去体味作品的整体及每个局部、细部,故而更本质、更本真!

明清之际八大山人和石涛的书画,正是传统写意艺术的巅峰,二人同时也是传统开始向现代转型时最具创新意识的代表性画家。二者的写意,为当时陈陈相因的文人画注入鲜活气息,既保持理想,亦关联现实,底蕴深厚且生气盎然,以个性化呈现成为中华民族文化之共识,为后世树立起不朽的创新标杆和精神标杆。

20世纪初,原本属于文人艺术传统的写意,通过某些具有先见性的艺术家跳出了相对封闭的审美畛域。如在齐白石雅俗共赏的作品中,便可窥见通往人民大众的端倪。经五四时期新美术运动的推动,传统的写意在美术大众化的过程中被再次高扬,对生活的关注受到重视,人民群众成为艺术表现的主要对象。20世纪20年代中期开始,随着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在中国传播,中国艺术家尤其是延安地区的艺术家深受影响,将外国具有表现主义手法的美术与中国民间的写意性美术相结合,同时强调民族化、本土化,大大拓展了传统写意的表现方法、传播范围及社会功能。新中国成立后,写意的大众化道路愈加宽广,以写意表现人民群众,表现社会主义河山新面貌的精品力作层出不穷。改革开放后,写意的现代转型进一步深化,一方面回溯传统,另一方面广泛借鉴,成为不囿于笔墨情趣或逸气奔纵,能融合古今、涵纳中外的大观念、大技巧。新时代以来,越来越多原本属于西方美术范畴的艺术类型都出现了强烈的写意性:写意油画开辟了油画表现的新空间,为诞生于西方拥有数百年历史的油画增添了东方意韵;写意雕塑则得到国外同行与观众的广泛接受和高度认同,在文明对话中不断走出国门立于世界各地。

经过一代代艺术家的创新和创造,今天的写意艺术已逐渐成为一个民族性、国际性兼备的中国式现代艺术体系。它不仅是一种艺术精神、一种文化精神,更是一种民族精神、一种人本精神,正在以独特魅力向世界传递着中国式的审美话语和审美旨趣,彰显出超越地域、民族、文化、文明界限的普遍性价值。

八大山人:眼高百代

八大山人(朱耷)是一位内心清冷的奇人。

八大山人出身高贵。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一说十六子)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十九岁时遭遇国破家亡,旦夕之间竟沦为无处栖身、朝不保夕的亡国遗民。这“天崩地解”的重大变故,让八大山人身心备受折磨,在悲苦愤懑中遁入空门,装聋作哑。最终,将一腔国仇家恨化为孤僻避世的心性修为与傲岸不羁的笔墨境界。以上,是八大山人艺术“冷”的根本缘由。

除了“冷”,八大山人还有“奇”。石涛评价他:“心奇迹奇放浪观,笔歌墨舞真三昧。”吴昌硕也评价为:“神化奇变,不可仿佛。”此“奇”可顯于心、迹两方面。身世背景与人生际遇导致愤懑难以宣泄,遂转为精神世界的率性洒脱、癫狂恍惚,是为“心奇”。其笔下物象形态寥寥可数,看似漫不经心,但无比精准,鱼翻眼、鸟瞪目,近峰远坡、老树参差,处处流露圆润盈满的精神意趣,于孤冷清寒中尽得超拔之生命感;无论墨之干湿浓淡,还是形之疏密虚实,抑或布局之离合纵横,奔放亦不失严整,是为“迹奇”。

然,生命大起大落而酝酿出的 “奇”,之于八大山人而言还有更深层的意蕴,那就是他内心深处,隐藏着对自由、平和的向往与追求。纵观八大山人的生平艺程,并非一味地避世孤僻。他由皇族而僧侣,后还俗入世,此人生轨迹,实呈与世界、与社会、与自己和解之趋势。而他的艺术风格亦然,经历了从早期方硬到后期圆融的嬗变,放逸中始终透现法度。

八大山人的冷,背后有暖;八大山人的奇,背后是正。

石涛:至法无法

石涛是一位内心热烈的怪人。

石涛的身世经历与八大山人既有类似也有不同。类似者,石涛也生于明宗室之家,父亲是第九世靖江王朱亨嘉,年幼即丧国、丧君、丧父、丧家,为避迫害而削发为僧,一生亦跌宕起伏。不同者,明亡时石涛年仅四岁,丧国丧君的切肤之痛远不如八大山人,故山河破碎、改朝换代并未使他萎靡消沉。恰恰相反,他不甘认命,对社会生活保持着积极的心态,石涛甚至还在康熙二十三年和康熙二十八年两次接驾,并主动赴北京结交达官显贵。可见他有一颗入世之心。加上长年在南京、扬州等经济发达的繁华之地生活,外境的喧嚣热闹也深刻地影响着他的心态与创作。是故,无论内因还是外因,皆注定石涛的人生态度是“热”。

正是“热”,酝酿出了石涛艺术的“怪”。他一反当时画坛摹古仿古的保守之风,格外关注外部世界,毕生云游四方,饱览名山大川,“搜尽奇峰打草稿”。其画风变化多方,笔下山水风物,清新自然,真实生动,与主流画风相比呈现出“怪”相。当然,石涛的艺术能够别开生面,除了师法造化之外,求新、求变的市场化需求也是助缘。特定的经历、特定的环境结合非凡的天赋,石涛提出了“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也”,让自我和个性在作品得到充分彰显,作品越发恣肆新异、谲怪陆离,印证着他“无法之法,是为至法”的观点。

但,石涛的“热”与“怪”,底色却铺陈着痛苦与矛盾。他幼年悲痛缺憾,中年求进无果,晚年寂寥落寞。对他来说,快乐、得意、希望都是短暂的,积极进取却所获了了,抱负远大却终为空幻。由是观之,石涛其人、其艺的“热”与“怪”,乃不满现状而试图颠覆的某种投射。石涛的无法,其实是无奈。

(本版图文来源于中国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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