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学东渐中生物学教科书话语体系的变迁
2023-07-31潘索露
[摘要] 话语体系不仅是一种表达方式,也是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体现。中国教育学界应该有自身的话语体系,而中国教育学的话语体系很大程度上是在西学东渐的影响之下建立起来的。《中国近代中学生物学教科书研究》一书对中国近代生物学教科书进行深刻剖析,探讨教科书话语体系本土化的经验,包括教科书的语言、材料和作者等方面,对当代教科书话语体系的建构具有参考价值,对当前我国中小学教科书的编纂也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 教科书话语体系;生物学教科书;近代中学生物学;西学东渐
话语体系是学术体系的反映、表达与传播方式,是构成学科体系之网的纽结,主要包括概念、范畴、命题、判断、术语等。话语体系包含一系列的概念、基本理论和价值原则,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体现。我国学者在教科书研究领域开展了大量的话语实践活动,推进了我国教科书研究走向理论化与专业化,丰富了我国教科书建设和课程育人的实践成果。回顾历史,可以发现我国的教科书话语体系的历史嬗变。
付雷博士的力作《中国近代中学生物学教科书研究》正是从对中国近代中学生物学教科书的研究出发,阐述了西学东渐中生物学教科书话语体系的变迁。本书深入探讨科学知识发展与教科书更新的关系、科学术语和教科书本土化的经验、科学家参与教科书的编纂和审定等一系列问题,体现了我国生物学教科书话语体系的变迁。
一、教科书的语言:由英文到中文
本书通过统计大量中国近代生物学教科书,发现教会学校早期的教科书中,英文教科书占了多数,而教育界早就注意到使用英文教科书的弊端,社会上也存在许多反对声音。反对的理由一是使用英文教科書会增加学生的负担,二是有灌输西方价值观念的倾向。而中学使用英文教科书的原因,一方面是认为外国事物比中国的好,便使用英文教科书以满足虚荣心;另一方面是认为国内自编发行的教科书质量太差。直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各地才广泛使用中文教科书。与此同时,中文教科书在教会中学也开始普及。到了全面抗日战争时期,教科书正常的出版、印刷和发行都受到了战争影响,各地方使用的教科书就都是中文教科书了。
从曲折的中国近代史及其中教科书话语体系的变迁中,不难看出话语对于国家和民族来说,是外在身份与内在精神的共同表征。因此,建构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理念的教科书话语体系,确立中国教育学的话语权,有着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教科书中的材料:由外国到本土
教科书使用外国材料有诸多弊端。一方面,外国材料与本国学生的实际生活脱节,学生不能获得真实的感受和真切的知识,即便刻板记住,也难以灵活应用;另一方面,从科学研究的视角上看,外国材料与本国的学情不完全适配,学生即使勉强学习,之后开展学术研究也会遇到重重阻碍,进而影响本国生物学研究的发展。
在将外文教科书简单地翻译为中文教科书的过程中,师生的角色主要是学习和接受,教科书中的内容基本来自欧美国家,其中关于中国生物资源的介绍极少,更没有中国学者的研究内容,此时的教科书话语并没有真正开始本土化。书中分析,这种现象的产生,浅层看是由于教科书编写者单纯翻译外国教科书所导致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当时中国生物学研究处于初创阶段,发展极为有限。由于研究匮乏,所以就意识不到认识本国生物资源的重要价值。所幸这一问题后来得到了重视,当年的一些政策条例也明确指出需要认识本土及习见的动植物,重视实验研究及野外考察等活动。1920年以后,中国生物学研究起步,推动了本国动植物资源的调查和实验室研究的发展,并取得了累累硕果,这些成果也逐渐被编入生物学教科书中。
三、教科书的编写者:增加我国科学家的贡献
“壬戌学制”之后的教科书大部分都是国人自编的,虽然无可避免地会受到此前教科书的影响,如编写体例、知识体系、名词术语等,但也出现了很多新变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教科书的编者发生了较大变化。书中对民国中期生物学教科书的编者进行分析,发现除中学生物学教师和编辑外,还加入了大量高等学校的生物学教师和研究人员,如陈桢、陈兼善、费鸿年、王守成、薛德焴、嵇联晋等。他们曾经受过高等教育,很多曾在欧美国家或日本留学,回国后继续从事生物学研究和教学工作。可以说,他们是中国近代生物学的早期开拓者。他们编写的教科书更加注重生物学的内在逻辑,跳出了原来的动植物学“博物”框架,强调认识生物的一般特征和生物学的一般原理。同时,他们也更加注重将中国本土的动植物资源、中国科学家自己的科研成果融入教科书中,有力推动了生物学教科书话语的本土化。
20世纪20年代以后,伴随着中国现代生物学的迅速发展和“壬戌学制”的全面推开,中学生物学教科书也迎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可以说,1922年至1937年期间是生物学教科书发展的黄金时期。留学欧美的生物学家返回国内,成为开创中国现代生物学的主力军,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接班人,他们之中有些出国深造,有些直接任职于国内大学生物学系和研究机构,构成国内现代生物学教学研的主体。近代的生物学家有的曾经做过中学教师,有的参与过中学教师培训,并有不少生物学家参与编写或校订中学生物学教科书,这体现出近代生物学家对基础教育的重视。这一批生物学家加入中学生物学教科书的编写,基于中国国情,从教科书的语言、使用的素材到编写体例、知识体系、名词术语,都在实现本土化的话语表达。
通过本书介绍可知,中国近代生物学教科书的发展历程,经历了从转换到模仿再到自主的过程,是在西学东渐大背景下国人向西方学习和移植的产物,它不是内生的,而是引进的“舶来品”。付雷博士分析了大量中国近代生物学教科书,他的研究启示我们,教科书是传播知识的特殊媒介,其研究不是纯粹科学化、专业化的研究,而是兼具学术知识生产与社会效益的综合性研究。因此,研究者应立足中国国情,基于我国教科书建设的经验,形成一系列教科书本土化的话语表达,用我国的话语体系科学地阐释和编纂教科书,推进教材建设的深入发展,提升我国教科书话语体系的社会认可度,并在世界教科书话语体系中发出中国声音。
[参考文献]
[1]刘俐俐.文艺评论价值体系建设论纲:兼及重大项目组织和致思方式呈现[J].山东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67(01).
[2]陈富国.国家治理中国话语体系构建的基本维度[N].中国社会科学报,2022-06-15(07).
[3]王攀峰,朱东阳.我国教科书学术话语体系的回顾与反思[J].课程·教材·教法,2022,42(04).
[4]付雷.中国近代中学生物学教材的本土化[J].生物学通报,2015,50(06).
潘索露 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