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那年去深圳
——为了春天的纪念
2023-07-19张金泉
■ 张金泉
那年,日历正翻在1985,深圳特区成立第五年,我任昆冈乡党委书记一年零三个月。彼时南方改革发展如火如荼,我们这里好像还不那么热烈。乡党委决定由我带队,到南方去吸收“新鲜”空气。我和工业公司经理朱卫民、农业公司经理朱方文、驻沪办事处主任郁唐生和飞达经编厂厂长江利明一行,于是年4月4日踏上了南下广州、深圳的考察之路。
想那年我已40多岁了,乘火车棚车来回江苏丹阳倒有好多回,坐飞机还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在虹桥机场洗手间,见那水龙头旋转把手是个亮晶晶圆形东西,对于用惯了丁字形旋转铁质水龙头的我来说的确犯了难,不知怎么使用,不敢乱动,后看到别人使用才算开了窍。一个刚从田埂上走出来的人,在上海机场就遇到这种事,心想到南方广州、深圳不知会怎样。
不出所料,到了广州、深圳果然一切感觉都很新鲜,如刘姥姥跌进大观园一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街跑的出租车和带有空调的小型公共汽车。当时我坐在公共汽车上还不知道车顶两边那些个圆的东西是空调的出风口而不敢拨动吹风。当我看到这么多车子满街跑,就联想到我们昆冈为了弄辆面包车,想方设法没有门路,甚至还给上海市原副市长宋日昌写信,后来花了六千元钱弄了辆淘汰下来的旧面包车,终因办不了牌照而只能停在乡政府机关的院子里,后来还被批评为“瞎弄”。
当时,在广州一碗面条卖5毛钱,稀饭二三毛钱一碗。对于上海当时阳春面8分一碗、稀饭几分钱一碗的价格来说,反差实在太大了,吃粥、吃面条也感到太贵。在深圳,当时吃一顿中饭一般需5元。想我们当时在乡食堂一顿饭只要几毛钱,连吃饭也有点舍不得了。面对这种高消费,我们只好多吃面条少吃饭,硬挺着过去。
深圳的饭馆称为饭庄。招牌上写的生猛海鲜不知为何物。更为稀奇的是饭庄、酒庄门口站着穿旗袍的小姐,我们不知她们是什么人,见门口和里面又装修、摆饰得富丽堂皇,有点吓丝丝,不敢走近,更不敢走到饭庄的里面去看看。所以那次去深圳,大的饭庄里我们一次都没去吃,都是在小饭摊解决的。到了香蜜湖度假区,更是眼界大开,好多东西从没看到过,一片繁荣景象,相当好奇。那时朱方文穿军大衣,我穿中山装,他们三人着西装,但料作比较蹩脚不挺括。人们哪知我们是从上海来的,反正当地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由于香蜜湖度假区的门票价格很贵,有些设施我们也不知怎么个玩法,所以我们只是在外面兜兜转转,所有游乐设施都未去玩过。
我们去深圳时带了当时昆冈乡几家乡办厂生产的皮鞋、男女手套、装饰用的经编织物以及帆布样品,想放在深圳市场去试试水。当时我县九亭乡已在深圳的上埗区上埗村巴登89号设立了办事处。我估计因为租金的问题,地方比较偏僻,是昔日农村破旧的地方。他们派有朱朋仁等三四名同志在哪里工作。1985年4月10日,我们花了好大一会工夫,终于找到这个地方。在那里,我们遇到当时九亭乡乡长王顺荣,老乡在深圳相见,不亦乐乎。我们所以去哪里,一是去参观学习,因为昆冈也想在深圳设办事处,二是把我们带去的工业产品请他们帮助出样试销。九亭乡当时的党委书记许文华思想是很开放的,不但乡办工业发展走在全县前列,在市场展拓、产品营销等方面也是比较超前的。深圳的那个上海九亭办事处不仅为松江第一,就是当时全上海郊区也没几家。我记得南汇的横沔已在那里安营扎寨,不仅建立了办事处,又设立了产品展示厅,我们参观后觉得这是“走出去”发展经济的明智之举。
那次去深圳,我们还去深圳的蛇口工业区转了一圈,见那里正在劈山造地,大兴土木,井架林立,塔吊遮天。当我们登上那艘在蛇口、被称为“海上世界”的旅游船时又是惊叹了一番。一条船上,吃喝玩乐什么都有,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这第三产业的兴旺景象深深地吸引着我们,弄得我们心里也是痒痒的。因为我们昆冈当时也成立了旅游发展公司,买了一条曾是水利用的小轮船,想用于开辟水上游玩线路。到蛇口一看,小巫见到了大巫,不可相比。暗想唯有埋头苦干,努力追赶才是。
当时,去南方考察的人已不少,深圳无机场,在广州又买不到直接飞上海的机票。因此,我们于4月14日乘飞机到杭州,又转乘出租汽车于下半夜到达昆冈设在上海徐汇区宜山路的驻沪办事处,吃过宵夜,将就休息。15日上午回到松江,考察圆满结束。
时至今日,改革开放已经45年了,离我们那次去深圳考察也已有38年。当年我们去深圳考察的五人中有两位已远行而去。想想过去,看看今朝,思潮如涌,夜不能寐,除了感慨还是感慨,除了感叹还要感叹!真是春天故事开新天,引来春色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