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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文化遗产地农户区位对生计旅游转型的影响

2023-07-18张爱平王晨红马逸姣侯兵

旅游学刊 2023年7期

张爱平 王晨红 马逸姣 侯兵

[摘    要]农业文化遗产地农户生计旅游转型与空间地理位置存在关联,旅游环境下区位条件已成为农户生计发展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遵循顺序解说型设计,该研究采用逻辑回归评估区位条件对生计旅游转型的影响,并通过质性分析探究区位条件对生计发展的作用机理,结果发现:(1)旅游视角下农户生计分化类型在空间上存在一定的分布规律,生计旅游化程度随农户与景区距离的增加而下降,农户区位对生计旅游化转型具有显著影响;(2)既靠近景区又靠近公路的住宅具有旅游经营优势,优势区位助推农户发展形成旅游经营生计,且住宅区位已呈现资本化,成为旅游经营生计中需要投入的资本要素;(3)住宅区位资本形成源于农户住宅的功能转换及外部辐射增值,游客在空间上的集聚及扩散决定了住宅位置的消费市场可达性,形成住宅区位的资本交换与极差地租;(4)景区对邻近社区具有农地、人力资源依赖性,邻近社区投入资源并参与景区旅游生产,社区农户为此获得旅游发展的制度性红利,旅游参与机会及发展福利伴随制度安排的演进而变化。研究有助于认识区位条件对农户生计的影响,对把控旅游地生计资本结构也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区位条件;生计旅游转型;旅游影响;生计资本;农业文化遗产地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23)07-0084-13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3.07.010

引言

农业文化遗产地兼具活态遗产属性与旅游利用价值,旅游发展不仅有助于遗产地农民的生计改善及脱贫致富,也有利于农民“留农”以助推遗产保护[1-4]。历经多年的旅游发展实践,浙江青田、云南哈尼梯田等诸多遗产地已成为国内外知名的旅游目的地,在旅游发展过程中,农民的生产生活受到广泛而深远的影响[3-5]。现有研究在揭示旅游发展效应的同时也发现,遗产地旅游影响具有明显的群体差异性与空间异质性[5-7]。邻近旅游景区、靠近旅游通道、位于旅游社区的农户具有旅游参与的天然优势,旅游从业者往往多于其他地理位置的农户[6-9],这类现象在一些乡村旅游地区也较为常见[10]。可见,生计旅游化转型与农户所处的空间地理位置存在某种关联性,区位条件已成为旅游地农户生计发展中不可忽视的作用因素。已有研究认识到区位条件对旅游地农户生计发展的重要影响[11-12],个别研究甚至在阐述区位影响重要性的基础上,将区位条件纳入农户生计资本测度体系,并从交通便利性、城乡连通性等方面实现了量化表达[13]。然而,目前鲜有研究专门探讨区位条件对农户生计的影响效应及机理,区位条件究竟对农户生计旅游化转型产生了怎样的影响,生计转型过程中区位条件是否具备生计资本意义?这些问题的回答不仅有利于厘清旅游发展的影响,对于把控旅游地真实生计资本结构也具有重要意义。

长期以来,学界普遍认为农户生计发展主要受生计资本的影响,生计资本是农户生计研究的核心内容,生计资本不仅是生计策略选择的基础,也是获得生计结果、抵御生计风险的保障[14-15]。英国国际发展署提出的农户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16]、Shen等针对旅游地农户构建的旅游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17]以及喻忠磊等构建的旅游地农户适应性模型[18],都将生计资本作为分析框架的中心模块。旅游地农户生计研究也围绕生计资本展开,并通过考察农户生计资本揭示旅游对农户生计的影响效应[19]。在生计资本测度方面,多数研究沿用了英国国际发展署农户可持续生计框架的生计资本五边形结构,考察人力、物质、金融、社会、自然5个维度的资本状况,具体指标针对研究案例地进行了调适,例如人力资本关注劳动力的旅游从业技能、物质资本关注农户的旅游经营场所等[14,20]。值得關注的是,近年来几项研究开始探讨旅游发展环境下农户生计资本结构的特殊性,并在生计资本五边形的基础上尝试改进生计资本结构,如Shen等从理论层面提出制度资本的维度概念,但如何测度制度资本尚存疑惑[17];陈佳等认为农户认知因素对旅游地居民生计具有重要影响,因此建构了认知资本维度[20];王蓉等提出传统文化对提升旅游地农户生计水平具有重要价值,将文化资本纳入农户资本体系[21]。学界对旅游地生计资本结构的探索表明,旅游环境下农户发展中可应用的资本条件已悄然发生变化,原本被忽视的环境条件可能已成为农户适应旅游发展的资本要素,识别这些关键性资本要素显得尤为重要。

农业文化遗产旅游地以农地利用景观为首要吸引物,景观农地与乡村聚落在空间上彼此邻近却不重叠,极可能形成由农地向聚落辐射的旅游场域,并带来典型的生计转型空间分异现象及区位影响效应。鉴于农户生计旅游转型与空间地理位置的潜在关联,缘于旅游发展环境下区位条件是否具备生计资本价值的思考,本文在把握农业文化遗产地农户生计旅游转型格局现状的基础上,采用定量模型测度结合质性内容分析的方法,开展农户区位条件对生计旅游转型的影响研究,以揭示区位条件对农户生计旅游转型的影响效应与作用机理,并在过程中探寻农户区位条件的生计资本价值,研究有望深化对旅游地农户生计资本结构的再认识,并为遗产保护、旅游发展与农户生计之间的互动关系演化提供科学支撑。

1 数据获取与研究设计

1.1 案例地概况

本研究选取江苏兴化垛田传统农业系统作为案例。该农业系统所在地域是江苏省知名的旅游目的地,也是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地,垛田在春季搭配油菜花、秋季搭配菊花形成的独特景观对旅游者具有极强的吸引力。近年来,游客的大量涌入给当地农户的生产生活造成极大的影响,诸多农户投入到旅游接待与服务行业。在垛田旅游发展中,千垛景区是优先开发的主要景区,2019年课题组开始围绕农业文化遗产旅游发展问题,对千垛景区周边的东旺南村、东旺北村、西旺村(现归属万旺村)进行持续的田野调查。在调研过程中发现,周边社区与千垛景区成“对角之势”,社区位于景区西北角,由此带来明显的旅游发展空间分异现象(图1)。旅游发展影响与空间地理位置存在高度关联性,越靠近景区,农户反馈的旅游影响程度越强烈;越深入村内,农户的旅游影响感知强度越微弱。针对旅游地农户生计问题,以往研究常认为农户生计发展主要受金融、社会、人力、物质等经济社会资本的影响,而在本案例中农户家庭的空间地理位置极可能也是影响农户生计旅游转型的重要因素,为此本研究以上述3个社区为样本社区开展区位条件的影响研究探索。

1.2 研究设计

本研究尝试解答3个问题:(1)区位条件是否影响农户生计旅游转型?(2)区位条件如何影响农户生计旅游转型?(3)区位条件是否具有生计资本意义?单一的定量研究只能评估区位条件的影响显著性与影响程度,难以解答后面两个问题,为此本文吸纳了建构主义和实证研究各自的优点,采用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开展研究。关于质性与量化的混合应用,目前已发展形成顺序探究型设计、顺序解说型设计以及同步嵌套型设计等方法[22],其中,顺序探究型设计在旅游领域应用广泛,学界常基于扎根理论等质性方法厘清要素结构、建构影响关系,随后通过结构方程模型等量化手段验证关系假设。本研究关注的影响关系明确,然而在确定区位条件的影响效应之后需要深度解释影响的作用机理,因此采用顺序解说型设计思路,即量化研究优先于质性分析。研究首先在建立影响关系假设的基础上,构建区位条件以及控制变量的测度指标,通过概率抽样与问卷调查获取数据,采用定量模型方法评估区位条件指标对农户旅游转型生计的影响;其次在定量评估结果的基础上,编制有关农户区位价值的访谈提纲,通过目的抽样结合半结构访谈获取资料,采用质性内容分析方法对访谈资料进行编码和建构,以解析区位条件的影响机理,探寻区位资本的生计资本价值和意义。

2 区位条件的影响评估

2.1 模型构建及数据

农户生计旅游化转型往往呈现转型程度上的差异,为此多项研究将农户生计类型划分为旅游专营型、旅游主导型、旅游参与型等多种类型[8,18],农户生计旅游转型的分化为多分类逻辑回归模型的应用奠定了基础。本研究拟采用多分类Logistic模型,定量评估区位条件对生计旅游转型的影响效应。过程中,首先根据案例地农户生计旅游转型现状,从旅游视角界定农户生计转型形成的生计类型,将生计类型作为因变量纳入回归模型;其次结合学界关于生计策略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构建包含区位条件以及其他控制变量的测度指标体系,调查获取指标数据以形成模型自变量;最后利用回归模型开展模型评估。模型评估中涉及生计类型划分、测度指标构建、数据资料采集3个主要技术环节。

2.1.1    生计类型划分

现有研究常基于农户的家庭收入结构与生计活动组合划分生计类型。考虑油菜花及菊花是兴化垛田的主要旅游吸引物,旅游发展具有明显的季节性,且旺季持续时间非常短,旅游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可能很低。结合案例地农户从事旅游经营、景区务工等生计活动特点,本文从旅游从业视角将农户划分为旅游经营户、旅游参与户、非旅游农户3种类型。旅游经营户即从事农家乐、民宿等较大规模旅游经营的农户,旅游参与户为从事景区务工、小规模摊位经营的农户,非旅游从业户即家庭生计活动与旅游发展无关。

2.1.2    测度指标构建

学界关于区位条件的测度往往以城区为空间参考,涉及交通可进入性、城乡连通条件等内容,本研究选择的3个样本社区地理邻近,相对于城区的空间地理位置差别不大。连片化的样本社区选择虽在广泛的区位条件测度方面形成了局限性,但也有利于揭示微观尺度尤其是社区内部农户区位对生计旅游化转型的影响效应。结合案例地实践情况,本研究以景区、公路、村部为空间参照物,从住宅到景区距离、公路距离、村部距离3个方面衡量农户的区位条件。距离的量化在基于移动GPS定位的基础上,采用物理测距方法丈量(表1)。控制变量选择方面,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指出,生计资本是生计策略选择的基础,学界诸多研究也论证了生计资本对生计策略的影响,为此本文选择人力、自然、物质、金融、社会共计5个维度11项指标的生计资本作为控制变量纳入模型,这些指标中健康状况、耕地质量、邻里关系基于Likert 5分制量表实现主观评价量化。

2.1.3    数据采集过程

根据研究所需的数据编制调查问卷,问卷中除了表1关注的指标以外,还包含劳动力就业地点与流动状况、旅游影响感知与态度等内容。为确保调查样本的广泛性与代表性,本研究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方法获取家庭数据,根据3个社区农户数量确定抽样,其中,东旺南村、北村各调研120户左右,西旺村调研50户左右。在进行短期的调研培训后,课题组分为两个调研小组,于2021年12月底前往样本社区开展为期一个月的田野调查。为提高数据的可信度与真实性,调研前期在建立农户信任方面花费了约4天的时间。这期间调研小组主要驻守于东旺南村和北村的小卖部,小卖部往往人流量多、信息流通快,通过与店主和往来购物人员的广泛交流,了解到景区旅游发展、社区居民就业的大致情况,同时,调研人员入村也已被很多居民熟知,居民由起初的好奇、疑惑转为信任甚至主动邀请,由此可开展正式的入户调查。最終收集问卷284份,有效问卷270份,有效率95.07%。基于村域户均人口与抽样户均人口数据,计算平均数代表性检验系数以开展样本检验[23],检验系数=(Y-y)/Y×100%,其中,Y为村域户均人口数据,y为抽样户均人口数据,计算结果如表2。东旺南村的抽样较为理想,抽样偏差仅为-2.44%;其次为西旺村,接近±3%的判定标准;而东旺北村抽样偏差较大。3个社区的总体抽样偏差控制在±3%的范围内,样本总体上具备良好代表性。

2.2 定量分析结果

2.2.1    样本特征分析

经数据整理后发现,样本农户中包含旅游经营户42户、旅游参与户108户、非旅游农户120户(表3)。旅游经营户的生计旅游化程度最高,家庭在旅游经营方面投入了较大的金融和物质资本,以满足旅游者餐饮或住宿需求。多数农户的家庭成员掌握了较好的烹饪技艺,这为旅游服务奠定了良好的技能基础,居民的烹饪技艺部分源于过去的外地餐饮经营或厨师从业经验,部分源于后期针对旅游经营而开展的技能学习。旅游参与户在案例地分布广泛,千垛景区的景观农田维护、旅游服务接待、旅游环境保持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这类农户在旅游旺季前往景区从事划船、保安、保洁、小摊位经营等工作;而在旅游淡季又有许多农户参与景区内垛田的菜花种植、菊花种植,通过反包景观农田的形式获得农产品以及较好的种植补贴。非旅游农户的生计活动较为多样化,其中包括农业活动与非农活动,涉及建筑业、装潢业、种植业、养殖业、零售业、手工业等多种产业。

样本农户在空间上存在一定的分布规律。截至调查之日,旅游经营户主要集中分布于东旺南村,北村仅有5户;旅游参与户集中分布于东旺南村和北村,西旺村仅1户;非旅游农户在3个社区均有分布,但东旺南村、东旺北村、西旺村分布比例逐次升高,分别为23.01%、43.64%、97.87%,可见农户生计旅游转型在社区层面呈现明显的空间分异特征。在距离方面,旅游经营户的住宅与景区、与公路距离都最近,平均距离分别为317.71 m、305.35 m;非旅游农户住宅距离都较远,分别为686.18 m、491.77 m;而旅游参与户的距离长度处于中间水平。不同类型农户与景区、公路的距离相差不足400 m,这种区位的影响在旅游淡季难以显现,外来车辆可通过村内单车道小路轻松进出;但在菜花节、菊花节等旺季时期,游客车辆在引导与管控之下只能停于景区停车场,并依靠步行进入村内从事吃住消费,数百米的距离已对游客产生较大影响。可见,农户生计旅游转型与空间地理位置存在高度关联性,越靠近景区和公路,旅游经营农户分布越多,社区生计旅游化程度越高。

2.2.2    模型拟合结果

以非旅游农户为参照组开展模型拟合,结果如表4。区位条件的两项指标呈现显著影响,与景区距离对旅游参与户、旅游经营户均为显著的负向影响,农户住宅离景区距离每增加一个单位,旅游参与、旅游经营的概率分别减少0.5%、1.2%,即农户离景区越近,从事旅游参与、旅游经营的概率越高。与公路距离对旅游经营户仍为显著负向影响,距离每增加一个单位,旅游经营概率下降0.8%,表明旅游经营户既靠近景区、又贴近公路,优越的区位条件是影响旅游经营的重要因素。然而,该指标对旅游参与户呈现显著正向影响,住宅越远离公路,从事旅游参与活动的概率越高,这主要源于不同区位条件下农户的生计活动选择。靠近公路的农户若具备条件就首选旅游经营,多数农户也表示不愿参加景区务工活动,挣钱远不如农家乐。如此,在靠近景区的社区空间内,又以与公路的距离形成了空间上的二次分割,旅游经营户主要位于邻近马路一侧,旅游参与户主要位于远离公路一侧。另外,以往有研究提及接近村部可能意味着拥有更好的社会关系,有益于农户生计发展,但在本案例中与村部距离未呈现显著性影响。

控制变量方面,旅游参与户的形成受耕地规模、家庭收入、借贷能力3项指标的影响,这类农户虽存在旅游务工等参与行为,但生計活动仍以农业生产及临时打工为主,农地资源越多越有利于这类农户维持农业生产,而较低的家庭收入也限制了农户生计的多样化发展,从众式、零投入的旅游参与成为当下适宜的生计组合方式。结合实证调研过程,借贷能力的显著系数还不足以反映其实际影响,原因在于旅游开发后地方政府鼓励农户从事旅游经营,兴化农村商业银行、兴化农村信用合作社等机构为东旺村提供了良好的信贷政策,而西旺村无从享有。除借贷能力以外,旅游经营户的形成受住房条件、受教育程度、支持网络的影响,住房条件是从事农家乐或民宿经营的重要硬件基础,而受教育程度、支持网络的显著正向影响表明,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禀赋是影响旅游经营生计活动的重要因素。

3 区位条件的价值分析

基于定量分析结果,定性研究过程将主要以景区、公路为地理参照物,关注农户住宅相对于景区、公路的位置对家庭生计旅游化转型的影响机理,并根据区位条件的价值探寻其生计资本意义。本研究在采集农户访谈资料的基础上,拟采用质性内容分析方法进一步开展研究。质性内容分析方法在旅游学界的应用并不广泛,但学界起初对扎根理论的非规范应用反而促成了该方法的发展。Hsieh和Shannon、Elo和Kyng提出质性内容分析包括归纳内容分析、演绎内容分析两种类型[24-25],本文采用归纳式质性内容分析方法。

3.1 访谈过程与编码

3.1.1    农户访谈

农户访谈主要涉及两方面问题:(1)“垛田旅游发展给家庭发展带来什么影响,生计活动发生哪些变化”,通过该问题引发受访者对旅游影响的思考,根据以往调研经验,受访者尤其是旅游获利较少的受访者针对该问题,常常提及与其他农户(例如旅游经营户)的比较和差异,若受访者提及,则进一步追问差异的形成原因。(2)“您家住在什么位置是否重要,对家庭生计旅游化转型有什么影响”,该问题的访谈采用先开放、后聚焦的方式展开。首先,在不给予提示的情况下(与景区距离、与公路距离等提示),让受访者结合实际情况和自我认知自由发表意见,以期获得广泛的区位条件影响内容。其次,在受访者发表意见后,结合情况适时抛出到景区距离、到公路距离的空间位置提示,以聚焦研究目标论题。

农户访谈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依据农户生计类型的差异化,从定量研究的农户样本中进行抽样和访谈,定量数据收集中采用的农户定位为此提供了便利。2021年12月下旬调研小组同样采用入村入户的方式开展访谈,每户访谈时间约1.5小时,访谈农户39户。调查次日整理文字资料,并针对区位价值问题开展质性资料的整理与编码。第二阶段,以定量数据采集中未涉及的其他社区农户为样本框,同样采用基于生计类型的区别抽样方法进行补充调研,以期通过访谈新样本获取新内容与新概念。访谈于2022年1月上旬展开,在访谈资料获取至25份时,后续调研已难以形成新的编码,压缩形成的语义单元与先前调研内容高度重叠,调研随即停止。经过课题组整理,共获取资料64份、访谈文稿58 430字,并按照访谈顺序分别编号为SF01~SF64。

3.1.2    编码分析过程

遵循Graneheim和Lundman提出的分析流程[26],笔者在多次通读访谈文本的基础上寻找与区位价值表达相关的语义单元,借助Nvivo工具提取语义单元并进行归纳式压缩,针对压缩语义单元实施编码(表5)。根据编码意义表达的相似性,将存在共性的编码归为条目[27]。为提升编码结果的可靠性,课题组其他成员介入对每个编码和条目进行反复的检查和思考,针对存在分歧的编码和条目进行讨论。在编码与条目达成一致性意见后,再经过讨论将条目链接为子主题与主题,最终形成质性内容分析结果。

3.2 定性分析结果

3.2.1    住宅区位的经营价值

农户区位对生计活动的影响方面,案例地农户反馈信息最多的内容集中在旅游經营方面,旅游经营价值、资本交换功能、邻里地缘经济、与物质资本组合、与人力资本组合5个条目都围绕农家乐、民宿等旅游经营活动展开(表6)。旅游发展之后农户纷纷观察到游客的大量涌入,游客涌入则暗含着巨大的消费市场,因此很多农户产生从事旅游经营生计转型的想法。若想从事旅游经营,住宅相对于景区、公路的距离远近尤为重要,靠近景区、靠近公路就意味着住宅具备用于旅游经营的潜质,良好的经营区位是从事旅游经营活动、实现生计旅游转型重要的基础条件。然而具备优势区位的住宅相对有限,住宅位于村内深处、远离公路就成为农户生计旅游转型的制约因素,大部分农户因此放弃了旅游经营转型,如农户描述“想做游客生意,你房子得在公路边上,最好第一排,靠景区越近越好,(我家)房子在这里头没得用,没得人来这边。”(SF30)在区位条件不佳的情况下,也有个别农户运用互联网平台及自媒体视频招揽游客,以尽力弥补区位条件的不足,如玉兰农家乐经营者阐述“这里头就我一家开起来了,周围都搞不起来,这个位置人太少,我家如果等客上门也不行,都是美团、携程带来的生意,女儿、儿媳他们懂。”(SF07)

鉴于农户住宅的不可移动性,以及其他农户甚至外来者对优势经营区位的需求,具有优势区位的住宅呈现少量的租赁流转现象。拥有优势区位住宅的农户通过租赁的形式与他者进行交易,过程中获得较为丰厚的租金回报。这些农户基本有两类,一类是在外地从事生计活动,农村住宅利用率不高、基本闲置;另一类农户在村内有两处住宅(自己新建或购买一处,父辈留有一处老宅),因缺乏旅游经营技能及想法,遂将靠公路的住宅租出。在住宅流转过程中,租赁者固然会考虑地上附着物——住房条件的优劣(一般首选楼房),但重点是住房位置背后隐匿的宅基地经营区位,并且区位条件越好,流转租金越贵,如农户描述“也有外地人来办农家乐,大概有20%~30%,还是本地人为主……租金没有统一价,谈不起来,要全年租的话两三万的也有,四五万的也有,反正位置越好,价格越贵,房子越好,价格也越贵。”(SF08)然而,这一遗产地旅游季节性分明,旺季维持时间短暂,逐渐形成了外来经营者只租旺季的月度租赁模式以降低租金、规避风险。结合地租理论,租赁者给付的租金中包含土地旅游经营区位和地上建筑物两部分价值,涉及极差地租Ⅰ与极差地租Ⅱ。因区位条件与旅游经营价值差异发展形成极差地租I,而因房屋结构、面积、装潢条件差异形成了极差地租Ⅱ。

农户住宅之所以形成可用货币衡量的区位价值,一方面源于旅游发展驱动下住宅功能的转换,另一方面源自游客空间集聚对宅基地带来的外部辐射性影响(图2)。住宅功能转换使农户住房产生了旅游经营功能,而住宅具备多大的经营潜力取决于外部条件,即旅游者活动空间集聚及其扩散路径带来的外部性影响。住宅是否位于旅游者集聚及扩散地域范围内,决定了其作为旅游经营场所的消费市场可达性。案例地具有典型的农业文化遗产旅游地特点,游客前往案例地主要开展土地利用景观观光活动,东旺南村、北村等社区自身并不具备旅游吸引力,游客的旅游活动范围基本集中在千垛景区,进入村内就是为了吃、住消费,因此邻近千垛景区的东旺南村村头位置成为最佳的旅游经营区位。“他们就在景区、村头那边逛,靠那边开个农家乐发财了。”(SF26)“就那一边游客多、农家乐也多,基本上都扎堆在那边。”(SF28)“靠景区那边房子现在多值钱啊,靠里头有啥用。”(SF33)这些都表明案例地游客活动空间集聚以及不同位置住宅之间旅游经营价值的较大差异。

由此,旅游发展环境下农户住宅区位已不再是简单的空间地理位置,而已成为旅游经营生计活动的资本投入要素,是农户生计旅游转型过程中的重要资本,并且这种资本具有一定的有限性与不可替代性。若农户的住宅区位资本匮乏,同时又想实现旅游化生计活动转型,则有必要投入更多的金融资本以换取这种资本。另外,Scoones与Ellis提出要关注生计资本结构的组合问题[28-29],住宅区位资本也需要与其他资本组合运用。“光位置好还不够,开农家乐还得是楼房,游客都是很讲隐私的,平房没得隐私,只能做做吃的。”(SF05)“每个房间都要有空调、独立卫生间、洗澡的地方,还要有无线网,就跟酒店房间一样,游客对设施要求高。”(SF07)这些强调住宅区位资本与物质资本的组合。“烧菜要好吃,还要会烧各种口味的菜,上海人给上海口味,无锡人就无锡口味,对着口味烧。”(SF11)“我们干农家乐差不多9年,烧菜那是基本功……我媳妇烧菜烧得好,还拿了创意奖,给了1千块钱奖金呢。”(SF02)这些强调人力资本中烹饪技能的重要性。还有受访者提出要善于沟通和交流、要有良好服务意识等。可见,住宅区位资本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的组合是旅游经营这一生计策略中独特的资本组合形式。

3.2.2    邻近社区的制度红利

受访农户表达的另一类区位价值集中在社区尺度的制度红利方面,即邻近景区的社区享有较好的旅游发展福利,话语资料中西旺村农户反馈最为强烈,他们普遍提及与东旺的比较,“住在东旺才有旅游好处,景区工作都是他们的。”(SF31)“看人家东旺哦,家家都能做工。”(SF32)“住在东旺、东罗都好,村子姓西就是不行,人家土地流转有钱、景区做工有钱、年纪大还有老人钱。”(SF35)这些语义都与旅游经营活动无关,内容主要集中在旅游参与方面。东旺南村、北村诸多农户也从正面反映了景区发展带来的务工机会,“景区对我们村子也蛮好的,让我们很多人有工打,多赚点钱。”(SF21)“景区工作内容多,种油菜、种菊花、除草、划船、扫地,每个工种给钱不一样。”(SF18)可见,案例地旅游参与在东旺南村和北村呈现普遍化态势,对两个社区形成了较大的覆盖度。景区带来的大量务工机会反映了农业文化遗产地的旅游发展特性,遗产地旅游吸引物主要是土地利用景观,并且土地利用过程难以实现机械化耕作,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景区旅游发展必须依赖社区农户的农地资源与人力资源,而景区发展也带动了社区的非农经济繁荣,社区和景区之间形成了独特的共生发展关系,这与乡村旅游地常见的空间重叠或景区依托关系均不同。景区与特定社区的共生发展势必带来参与制度对其他社区的排他性,尽管东旺村与西旺村空间上毗邻,却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旅游生计环境,导致西旺村农户对东旺村的“远观”与羡慕。

共生关系之下社区的多种资源参与并投入到旅游生产之中,核心环节为农地资源的旅游景观生产(图3)。长期以来案例地农地也存在就近承包的特点,社区靠近景区就意味着农地资源被旅游利用的概率更高,被景区“圈入”的可能性更大。農地位置是否位于景观片区决定了其旅游利用价值,进而影响农户土地资源是否参与景观生产,如农户描述“南村大部分田流转给景区了,北村很多田没流转。”(SF01)“景区分为核心区、缓冲区、外围区3个区,核心区的田大部分都是南村的,北村只有一部分。”(SF06)也有农户起初不愿参与流转,但在权力关系、制度安排及福利补偿等多重因素作用下,社区农地资源完成了向景区的大面积集中连片流转。农地流转确保了景区在农地作物种植方面的决定权,随之而来的是劳动力投入问题,景区为此设计了种植补贴吸引农户“反包”农田、重要景观节点雇佣务农临工等多种途径,最终保障了大面积集中连片油菜花、菊花等旅游景观的持续生产。

作为土地流转与资源投入的制度性补偿,邻近景区的社区农户普遍享有旅游服务务工、景区摊位经营等额外的非农生计机会,以及赠送可出售的门票、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等旅游发展福利。这些制度化的红利不仅推动了社区农户的非农兼业化,一定程度上也降低了农户的生计风险与生计压力。案例地的制度建构虽一直由景区开发商所主导,但邻近社区能够获得这些制度红利也是农户集体抗争与协商的结果。一位受访者就反馈了农户的多次抗争与制度的变化过程,“票钱这3年开始每人两张票,发给农民,你家有亲戚来可以用这票带他们进去,以前都不让带着进,经常引发矛盾、吵闹,给门票蛮好的,我们不用也可以便宜点卖给游客……以前卖面条摆摊,一个摊位要收1000元,不能随便摆,前几年大家集体去闹,来了很多警察,现在本村人可以不交钱……以前南、北村摊位分得不合理,大家都说不公平,现在南村、北村各50个,现场抽摊位,抽签,谁抽到就谁的。”(SF12)农户抗争为社区集体争取了更多的制度红利,但有时候抗争也会带来红利的损失,例如“现在70岁不让划船了,今年有个人年纪大去景区打工受伤了,家里人要求景区赔钱,闹事,导致景区不敢招收年纪大的人了,大家都很生气……当然这也对,划船为游客安全起见。”(SF30)可见,制度安排在社区农户抗争中陆续修正与适应,制度调整会对农户生计的旅游化发展带来新的影响。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基于对农业文化遗产旅游地农户生计空间分异现象的关注,本研究以兴化垛田千垛景区周边社区为例,采用定量评估结合定性分析的方法,分析了农户区位对生计旅游化转型的影响,并在过程中探寻了区位条件的生计资本意义。形成的主要结论如下。

(1)农户区位对生计旅游化转型具有显著性影响。案例地农户生计类型与空间地理位置存在高度关联性,旅游经营户与景区、公路的距离最近,旅游参与户的距离次之,非旅游农户平均距离最远,生计旅游化程度随农户与景区、公路距离的增加而衰减。模型拟合表明,农户与景区、公路的距离影响旅游经营,随着距离增加从事旅游经营的概率显著下降;农户与景区的距离同样显著影响旅游参与,但与公路的距离却呈现反向影响。农户根据区位条件对旅游经营、旅游参与等生计活动做出选择,总体形成了旅游经营户既靠景区又靠公路、旅游参与户靠景区而不靠公路的分布特点。

(2)住宅区位孕育形成旅游经营所需的区位资本。靠近景区、靠近公路的农户之所以从事旅游经营的概率高,是因为住宅位置具备旅游经营的区位优势,当空间上有限的优势区位面对广泛的旅游经营需求时,区位优势就开始出现资本化,变成旅游经营生计中有必要投入甚至需要购置的资本要素。旅游经营语境下住宅区位资本的形成首先源于农户住宅的功能转换;而不同位置住宅的区位资本差异又源于外部辐射增值,游客在空间上的集聚及扩散地域范围决定了住宅位置的旅游消费市场可达性,进而形成了资本交换与极差地租。住宅区位资本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的组合是旅游经营生计策略中独特的资本组合形式。

(3)邻近社区参与景区旅游生产并获得制度红利。农业文化遗产地旅游业具有独特的生产方式,旅游生产倚赖周边社区的农地与人力资源,靠近景区的农户拥有多样化的旅游参与机会,实质上是农地资源、人力资源参与景区旅游生产而获得的回报。景区“征用”了邻近社区的农地资源,并与社区形成共生发展格局。共生发展必然带来社区农户的旅游收益回报,但享有怎样的福利和回报取决于制度安排。案例地制度安排形成了“景区开发商主导、社区抗争与协商”的演化模式,景区采取制度办法吸纳社区劳动力为其旅游生产服务,农户获得的旅游参与机会及旅游发展福利伴随着制度安排的演进陆续发生变化。

4.2 讨论

顺序解说型设计之下质性分析结论不仅验证了定量评估的结果,也对定量过程中农户区位条件测度带来新的启示。质性分析指出农户区位对旅游经营生计活动的影响,源于农户住宅地理位置与游客集聚扩散范围的空间交互,彼此的空间关系决定了住宅位置的旅游消费市场可达性。本案例中社区本身不具备旅游吸引力,游客活动空间从景区向社区的辐射有限,游客恰好集中分布于景区和公路位置,因此靠近景区、贴近公路意味着具备较好的旅游市场可达性,但实际上以景区、公路为参照物测度农户区位并不精准,基于游客流线分析的旅游市场可达性才是最准确的住宅经营区位价值表达。若案例地将停车场或游客集散中心修建于东旺村部位置,游客需由北村流经南村再进入景区(距离约700米),不同位置的农户区位资本价值将发生重大变化。遵循这一假设性思路,鉴于当前案例地农户区位价值的极化特征,旅游规划层面可通过挖掘社区文化旅游资源、培育社区自身旅游吸引力、布局村内游客游线等举措引导游客流向社区内部,以使住宅位于社区深处的农户也具备较好的旅游经营区位资本,如此可对社区农户带来更多的有益影响,并可彰显旅游发展的空间正义。

旅游发展下优势区位住宅孕育形成区位资本这一研究结论具有较好的推广性,毕竟经营者选择良好的旅游经营区位是常见的实践现象,课题组在哈尼梯田、广西龙脊梯田等农业文化遗产地以及湖州水口乡、扬州沿湖村等乡村旅游地均观测到类似现象,只不过在其他案例地区位资本并不一定驱动农户旅游经营活动的产生,更多的是农户将优势区位的住宅用于租赁以换取金融资本,这在相对贫困的哈尼梯田遗产地更为典型。该遗产地的住宅租赁现象远甚于兴化垛田,当地知名度较高的民宿大部分由外来投资者经营,农户出租住宅后都将换取的金融资本用于物质资产购置或家庭生计改善。尽管农户区位资本并未有效驱动旅游经营生计,但不可忽视其对农户家庭生计发展带来的重要影响。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案例地地形平坦,农户住宅或者民宿客房不具备依山傍水等旅游观赏性,只是纯粹的食住接待功能,这与哈尼梯田等案例地又有所不同。哈尼梯田多处民宿不仅贴近旅游通道,而且住宅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上能够很好地欣赏“脚下”的梯田景观,因此这类旅游地农户的区位资本至少包含旅游市场可达性、外部环境观赏性两项指标。

研究提及制度安排、制度红利必然涉及与制度资本的讨论,Shen等学者已提出旅游地农户生计的制度资本概念,认为制度资本是农户个体可应用的投资要素,通过这类要素的投入获得生计发展和利润分享机会。不可避免地,案例地有农户维系着良好的政治资本,参与了地方的土地流转乃至旅游生产决策,并获得了高于普通农户的发展利益。但从普适性意义来看,笔者并不认为邻近景区农户拥有旅游参与机会或福利是一种制度资本,即区位条件背后并未孕育形成制度资本,原因在于农户就其掌握的农地资源没有旅游生产及利润分配话语权。从制度生产来看,案例地景区反而运用了制度资本开展企业化经营,以减少资源投入尤其是人力资源投入,从景观生产到旅游接待都通过制度安排吸纳了社区劳动力为其服务,农户获得的工作及福利仅是景区制度经营下形成的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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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act of Location Conditions on Tourism Transformation of Local Livelihood in Agricultural Heritage Sites: Exploring the Livelihood Capital of Location Conditions

ZHANG Aiping WANG Chenhong MA Yijiao HOU Bing

(1. School of Tourism and Cuisine, Yangzhou University, Yangzhou 225127, China; 2.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 Beijing 100101, China)

Abstract: The tourism impact has obvious spatial heterogeneity in agricultural heritage sites. Farmers located in tourist communities, adjacent to tourist attractions and close to tourist channels have natural advantages in tourism participation, and there are often more tourism practitioners than farmers in other geographical locations. It can be seen that there is a potential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tourism transformation of farmers livelihood in agricultural heritage sites and the spatial geographical position, and the location condition has become a factor that cannot be ignored in the livelihood development of farmers in tourism areas. Based on the concern about the spatial differentiation of farmers livelihood in agricultural heritage tourism destinations, this study took the surrounding communities of Qianduo scenic area in Xinghua Duotian as an example. Firstly, quantitative data were obtained through probability sampling and questionnaire survey, and multi-classification logistic regression was used to evaluate the impact of location conditions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livelihood tourism. Secondly, qualitative data were obtained through purpose sampling combined with semi-structured interviews, and qualitative content analysis was used to inductively analyze the mechanism of farmers location conditions on livelihood development. The main 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s. 1)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ourism, there is a certain spatial distribution pattern of farmers livelihood differentiation, and the degree of tourism of livelihoods decreases with the increase of the distance between farmers and tourist attractions. The model shows that location condition of rural household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tourism transformation of livelihood. 2) Residential areas that are close to both tourist attractions and roads have the location advantage of tourism operation. The advantageous location of residential areas helps farmers to develop and form tourism operation livelihood. Moreover, the location of homestead has been capitalized and become the capital element that needs to be invested in tourism operation livelihood. 3) The formation of residential location capital is derived from the function conversion of farmers houses and the external radiation value increment of homestead. The agglomeration and diffusion of tourists in space determines the market accessibility of residential location for tourism consumption, and forms the capital exchange and extreme poor rent of residential location. 4) The tourist attraction is dependent on the neighboring communities agricultural land and human resources. The neighboring communities invest resources and participate in the tourism production of the tourist attraction. For this reason, the community farmers get the institutional dividend of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tourism participation opportunities and development benefits change with the evolution of institutional arrangements. This study is helpful to understand the impact of location conditions on the livelihood of tourism farmers in heritage sites, and it is also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control the real livelihood capital structure of tourism destinations.

Keywords: location condition; tourism transformation of livelihood; tourism impact; livelihood capital; agricultural heritage site

[責任编辑:郑    果;责任校对:刘    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