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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地理的深沉咏叹

2023-07-12伍立杨

现代艺术 2023年7期
关键词:笔墨

伍立杨

如今,成都知名画家张剑先生却能在名手迭出的当代国画艺术界独树一帜,山水、人物、花鸟兼擅,其笔墨规模宋元却不拘泥旧法,用笔圆转细致不沦琐碎,设色典雅清润不陷轻浮,构图规整无险怪奇诡,曲径小桥、萧寺茅庐,一树一石,无不布置有度,亦且模范马远、夏圭,往往截取山水一角,却具重峦深泽之概,造景穷尽小中见大之妙。

作为文化大省的四川,古往今来文化艺术界重量级名家代不乏人。自五代之石恪、黄筌,北宋之苏轼,近代之谢无量、张大千,及至当代之陈子庄诸人,俱为名震中外的大作手……如今,成都知名画家张剑先生却能在名手迭出的当代国画艺术界独树一帜,山水、人物、花鸟兼擅,其笔墨规模宋元却不拘泥旧法,用笔圆转细致不沦琐碎,设色典雅清润不陷轻浮,构图规整无险怪奇诡,曲径小桥、萧寺茅庐,一树一石,无不布置有度,亦且模范马远、夏圭,往往截取山水一角,却具重峦深泽之概,造景穷尽小中见大之妙。

张剑先生,书斋名椒园、麒跃阁,现为中国美协会员,四川省诗书画院专职画家,且有众多艺术界耀眼的头衔,固难以一一尽录。1970年,张剑出生于四川成都,艺术生涯迄今近四十年。孩提时即常随其父穿梭于市井中的大小茶肆,并随同父亲及其友人同去武侯祠或杜甫草堂,父辈们欣赏评点赏析其间的楹联和碑文,他在旁边玩耍,缘于从小耳濡目染,就逐渐喜欢上了书画等传统文艺形式。年岁稍长,更幸得名师指授点拨,其艺术遂能勇猛精进,技艺日臻精湛。

他的业师戴卫先生,功力深湛,在当代画坛名重一时,其作品中既深饶传统功力,个性鲜明,更渗透现代意识,被誉为中国当代画坛另辟蹊径的哲理画家。因深受其师艺术风格之薰染沾溉,故张剑每一下笔,即能将中国传统艺术中的诗文书画印诸多种艺术门类融会贯通、锻造一炉,每每风神磊落、神韵独出。以下分别就其人物、花鸟画,茶馆民俗系列,宏篇巨作系列,线条结构等方面,略为梳理阐发,俾读者诸君得以一窥其绘画之总体概貌。

人物及花鸟画作的微妙境界

张剑的写意人物画作,多撷取陶潜、李白、杜甫等古圣先贤之诗词意境入画,技法上则注重以少少许胜多多许,取径于五代宋初石恪、南宋梁楷之泼墨简笔人物画风,以古人笔墨技法来倾泻自家胸中的块垒和感慨。先以三数笔勾勒出人物的面部眉目、耳鼻及须髯,大体面目既出,旋即大笔淋漓、纵横挥洒,将衣纹轮廓等一泻千里、畅快书出,极酣畅恣肆之笔墨能事。然后,稍加着色渲染、悉心收拾,水墨淋漓幛犹湿之际,作品大功告成,其中心手双畅之微妙境界,赏读其画者当有妙悟。此类作品,诸如摹写陶潜《饮酒》、李白《将进酒》《听蜀僧濬弹琴》、杜甫《春夜喜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苏轼《琴诗》《西江月·梅花》《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诸篇诗词意韵,以及观音、达摩静坐禅悟,高士踏雪寻梅、竹林幽坐、醉卧落花、平沙落雁等题材,皆是臻于上乘境界的妙作佳构,画面浑厚大气,古朴苍润,元气淋漓,充溢其间,非熟谙诗词内况味和写意笔墨技法者,岂能下笔有神如此?

其花鸟画作,可看出师事青藤(徐渭)、白阳(陈淳)之影响痕迹,无论水墨抑或着色,俱清逸雅洁、脱略尘俗,尤其将水墨晕染技法表现得淋漓尽致,显示出娴熟老到的笔墨和画面统摄把控能力。此外,其书法功力亦颇深邃精湛,尤其行草恣纵奔放,宛如天马行空、游行自在,不受羁绊束缚者,或受徐渭草书之薰染影响较深,并与画面构成和谐统一之整体。

茶馆民俗系列 温情的沧桑感

张剑的人物画、花鸟画如上所述,固然广获盛誉、备受称道,实则其民俗系列画作更有深沉博大的境界。其茶馆系列已坚持画了十数年之久,将史地、自然、民俗、人文融冶为一体,深切地刻画出成都茶馆中民众坐于竹椅、倚于方桌前,听评书、品茗闲话摆“龙门阵”的无比闲适惬意之生活。

在此类茶馆题材的民俗风格画作中,张剑醉心于表现他所熟悉的父老乡亲、人文史地。他以其阡陌纵横式的勘察、定點钻探式的深挖,以及高屋建瓴、见微知著的判断,展现出思想美学魅力,将民俗风味拓展成一种浩荡深邃的表述方式,垫定了张剑民俗画作系列“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艺术地位。梦幻般的场景处理叙写堪称经典,作者以梦寐般的笔触,复原了令人永生难忘的人和事、情与景,使人悠然梦回现场,俨然和茶馆中人一同落座清谈,似乎卧游其间且享浮生半日之闲。

茶馆一类的风物传说虽然以叙事为主,但其情感、情绪也自然渗透其中,并且流动着一种温情的沧桑感,这是一种特有的美学高度和艺术境界。人物和事件的发展变化过程,无形之中有着情感的注入,自然也就有着情感倾向,即对一个地方深切的挚爱,其间巧妙渗透抒情点染,使得笔墨叙事饱满而又灵活,也使得画面充溢着活力。成都茶馆,正是张剑表达深切挚爱的落墨之所,足见他爱得那么深沉痴迷!

巨幅大画  雄深雅健

张剑先生以其精到的多幅巨画,诸如八尺甚至丈二匹之作,从质和量两方面,表现了他沉静中的浑厚力量。他的这些作品,笔墨老辣,浑厚华滋,场景气势磅礴。造化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流贯在他的艺术中,宛然深具“思力功深石补天”的内在精神,恣肆的奇纵和规则的约束,天衣无缝地恰切融汇,沉着雄健中葆有流转激宕的畅美。尤其可称道的是,其作品之款识题跋,深度发挥书法的醇厚功力,大多采用长篇跋语,磅礴郁积、流漓顿挫,对于画面部分所未能穷尽阐述者,加以诗文描述,遂使得内中意味尤不可穷极,以成艺文与书画合之双美、相得益彰的诗性升华。

张剑之所以能将巨幅大画调遣自如、指挥如意,盖因于他绘画创作中异常注重写生基本功之锤炼打磨,藉此反哺滋养其创作。其曾于弱冠之际订立写生计划,冀以十五年钢笔线描写生、十五年毛笔写生,及至知天命之年,则写生生涯长达三十余年之久。在此期间,张剑也阅读了大量的文史哲及美学方面的著述,为他绘画的精神方面的丰厚,积累了坚实的涵养基础。入蜀方知画意浓,其人积学储宝、孜孜不倦如此,宜乎观其山水作品如对真景,令读者逍遥于其间而悠然意远了。

《新风悬崖村》:笔墨当随时代

所谓悬崖村,真名是阿土列尔村,隶属四川凉山州昭觉县支尔莫乡。村子所处位置虽然海拔不算很高,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然其自河谷地带攀爬至村子所在,其间高度绝对在千余米以上。虽然现在修筑了千余级的钢梯,仍属“畏途巉岩不可攀”。自山顶或山腰向下眺望,但见万丈深渊,壁立千仞。爬至一半,天风浩荡如万马奔腾,倏忽弥漫渗透,寒气逼人。极目峡底,云雾缭绕,涌起变幻,令人不免头晕目眩。改建以前的道路即在钢梯覆盖之下,或以钢绳、藤条编织结裹,以供攀援,若非亲历,殊不敢想象。榛莽荆棘丛中,恍惚间万怪惶惑,悬嶂摩空、万象森然。山体细流甚多,然因万丈深渊,故使水汽霏微,化为游丝轻霭,终于飘坠于无何有之乡。

张剑的《新风悬崖村》构图为横幅巨作,横四百三十公分、纵二百一十五公分,横纵比例恰为二比一,该作品的创作可窥见画家本人在特意避开当今画坛流行的“画照片”……画面上,悬崖壁立千仞、险峻异常,周边重峦叠嶂、云烟缭绕,悬崖之上一队中老年游客相互牵挽扶持、拾级而上,其意态之从容自得,宛似信步闲庭之中。他以鲜活的笔触把沉淀的历史写活,为历史变迁的岁月留痕,展露物华天宝的独特文化魅力……总之是悬崖村久远而凝重的历史,在新时代浴火重生的飞跃之变,异变为笔墨构境的陈酿,深挚的爱、久远的希望,透着他的深远考量和艺术匠心。

《新风悬崖村》大气磅礴又含蓄深沉,是自然礼赞,也是艺术炫技。人与大自然相依托共生之关系,深刻而又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通过光影、色彩甚至笔触的微妙处理,透露一种统摄于画面之中的时代之变化、时代之新貌,观者自能体会。从某种角度看来,此作亦可视为当下“乡村振兴”“新农村建设”在艺术方面之典型例证,将往昔望之令人惊怖万状的藤条绳索,改易升级为坚牢不可摧的钢梯,天堑变通途,充分彰显出值此新时代,悬崖村人的“长征精神”和“新愚公移山精神”,无疑是中华民族大无畏精神的又一经典缩影。

线条与结构 深宛的生命力

张剑先生简明扼要的线条丰富性,神情、意度、品位、学养之涵容,正是对此艺术辩证法的上佳诠释。其画作中的线条与结构,每当其临阵挥毫,皆以意取象,既求状物而又少俗态,线条之包涵量、概括力,结构之可塑性、变通范畴及笔墨之精炼程度、表现广度,俱在其运笔的通盘考虑之中,万物竞发、天籁自在,沉静虚和、古意盎然。写意的放达和造型的精切完美会合,和其哲学理念如出一辙,保持着对于生活与艺术的深度下潜。

他的线条深具魏晋与盛唐的丰神及美感,但又从顾愷之、陈老莲等前贤的影响中蜕变运用,自成一格。在传统的线描力量之外,尚深度融汇相当微妙的现代水墨的抒情性和表现性,为造型服务的同时,仿佛这是一种附着了生命力和思想性的线条,神奇宛然,意趣自远。其笔下的线条运动轨迹,呈现出视觉叙事的深宛迤逦,生命形态的丰富性和精神表现的本质性注入线条的凝重与精炼,甚至生活中所先天存在的一些二元对立的范畴,都被镶嵌在他叙事的笔触之下跌宕起伏。那种描述的调子,是恒久、深入的渗透,是辐射、持续的弥漫。这样的情绪哲学,沾着泥土的气息、飘着梨花的芳香,必然无可置疑地穿越终端并温暖人心。

画家本人的夫子自道

张剑本人对其创作心路历程的思考,曾如是说:“我的创作源泉与蜀山蜀水情义相接,中国画本体应明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文脉在先,这就要求画家必须具备扎实的文化学养和艺术功底,紧随其后才是笔墨情趣,浓淡干湿、墨色枯润挥斥在宣纸上的交融。而绘画理论和创作的心路历程,如此身体力行,追求如诗般的神韵,旨在以形写意,以意达神,如此一番意神结合,其表现形式也是多样化的体悟,蕴含中国传统文化的丰富内涵,见博大精深,致广大精微。”

好一个“与蜀山蜀水情义相接”!万物的美感其实是人的情感体现,绮丽壮美的古巴蜀历史、地理亦然。在张剑先生笔下,因了情感和挚爱的深度注入,其作品不仅生动传神,更有了温度和生命,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它的惊奇和痛痒。盖因山水画中,或隐或显含有原生态的自然生命力,那种不屈、坚韧、顽强、乐观的生存意识和人文关怀。总之,是以满腔的激情和挚爱,来赞美故土、颂赞故土、记录故土、抒写故土,绘就了一幅幅充满乡情、亲情、风情的乡土画卷,既是酣畅淋漓的真情流露,更是耐读耐品的深情表达。

现实中的张剑先生,激情充沛而沉稳含蓄,为人内敛低调。但他一旦作起画来,就仿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气定神闲而又运筹帷幄,洪才河泄、挥洒自如,如苏东坡所说,“是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他的调子有点像油画中的灰调子,但是其中必有特别的亮点,但这不等于油画的高光,而是其中的人物、动物、或大自然的任何一份子,亮丽明艳,在千万种灰与黑的深沉无比中自然提亮,用墨描绘的山石,却出现出“宝光色”。用色方面,不再将色作为以往山石树木的点缀,而是线条直接用色勾画,达到气韵生动之境地,整幅绘画予人身临其境之感。

当代画坛大家丁聪先生见及其人其艺,深为感佩欣赏,并援笔题词相赠以表勖勉激励之意。其词曰:“作画认真,教学勤奋,待人诚恳。张剑印象,丁聪,九六年五月成都。”前辈殷殷奖掖提挈之情,洋溢于字里行间。张剑先生以一种带着中国文化审美标准的笔墨语言挥毫创作,全身心地深入山川河流脉络并与之相识、相知,进而与自然天地万物融汇无间,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他的作品呈现出高古、沉雄、飘逸、遒丽等美的范畴,统而摄之,综合而运用之,奇伟与矩度天然妥帖融汇之。半是工力半是天成,工力垫底,面目天成。虽云自由发挥,然其绘画之取得大成如今日者,却也是实至名归、势所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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