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学情的“以学定教”

聂书勤

“先学后教”“以学定教”是基于真实学情实施课堂教学的教學思想，“先学后教”指的是依据学生的预学反馈实施课堂教学，“以学定教”指的是依据学情制定教学目标、设计教学流程等。二者虽有区别，但都强调“学”在“教”前，“学”为前提，“教”为手段。

“先学后教”“以学定教”中的“教”就是教学，而“学”则有多重含义。一般情况下，“学”包括学生的课前预学、课堂之学、课外延学等。笔者认为，“学”应该概指学情，还应该包括时代特征、学生的认知实际和生活体验，以及学生既有的知识体系、学习能力等。笔者以统编版高中语文选择性必修下册的《大堰河——我的保姆》的教学为例，谈谈如何“先学后教”“以学定教”。

一、尊重学生认知，提供学习支架

学生认知实际是学生在现实世界中对事物的认知水平，它在客观上受到个人阅历、知识面、分析能力甚至家庭教育等因素的制约。高中生正处于青少年向成人过渡的时期，对社会发展、人生体验、学习生活等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对新知、新生事物等的认知甚至比成人更全面。但由于他们的认知都是基于现实生活和自身体验的，他们往往对距离现实社会较远的事物的认知无从入手。

《大堰河——我的保姆》是一首带有自传性质的抒情诗，诗歌通过追忆诗人的乳母大堰河短暂而悲惨的一生，刻画了一个勤劳纯朴、善良无私、宽厚慈爱、坚忍乐观、卑微贫困的劳动妇女形象，抒发了诗人对她刻骨铭心的怀念与真诚炽烈的赞美。对于这些内容，已经具备一定诗歌鉴赏能力的高中生结合诗歌内容及表现手法是很容易理解的。但诗中反复强调自己是“地主的儿子”，自己“回到自己的家里”“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大堰河以养育我而养育她的家”，而大堰河“同着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同着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她的丈夫和儿子又在“地主的叱骂声里过着日子”。这种鲜明的阶级分化距离学生的现实生活非常遥远，学生不仅感到陌生，甚至认为这是作者所进行的文学加工或夸张，而由地主与农民、主人与奴隶、奢华与贫寒等构成的阶级对立更让当代高中生觉得不可思议。学生的这一认知盲区正是教师教学前必须直面的学情。

基于学生的认知盲区，笔者给学生提供了两个学习支架：①诗人出生后，算命先生认为他命中“克”双亲，于是他被送到贫苦的大堰河家，诗人对剥削阶层的亲生父母毫无感情，而对被剥削、被压迫的大堰河有着割舍不断的亲情；②诗人创作这首诗的时间是1933年，这个时期正是阶级对立非常尖锐的时期，地主阶层拥有大量土地资源，处于统治地位，贫苦农民则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处于被压迫、被剥削、被奴役地位，一些进步知识分子放弃自己富有的家庭，站到被压迫者一边，如艾青、巴金等知识分子。这一学习支架缩小了学生与作者的认知差距，为学生后续的学习奠定了基础。因此，学生在鉴赏本诗时，结合时代背景和诗人生活，清醒地认识到诗中表现出来的阶级对立、阶级意识和阶级观念是非常真实的，并非文学加工或夸张。有此认知，学生的学习收获也就不言而喻了。

二、依据预学反馈调整教学内容

学生预学是课堂教学的前提，也是“先学后教”的具体体现。教师要通过预学单、预学案、预学表、预学提纲等反馈掌握第一手学情，科学整合教学内容，合理调整教学目标，重新审视教学重难点，使课堂教学更有针对性和指导性，从而提高单位教学时间内的教学效率。从这个角度看，教师从“先学后教”中获得的学情是“以学定教”的一个重要抓手。

教学《大堰河——我的保姆》前，笔者给学生分发了“文本预学单”，该预学单包括：①我所知道的艾青；②自行补释下列词语（内容略）；③整体感知诗歌意象，理清诗人的情感发展脉络（题目略）；④结合相关诗句分析大堰河的人物形象；⑤大堰河对诗人有慈母般的爱是如何体现出来的？⑥作者怀念的是大堰河，但讴歌与赞美的仅仅是大堰河吗？⑦本诗除了直抒胸臆外，还采用了哪些诗歌常用的表现方法？⑧有感情地朗读全诗，体验诗人对劳动人民真挚热烈的情感，以及对旧世界的仇恨和诅咒。这个预学提纲囊括了本诗的人文要素和语文要素，指向了本诗教学的目标、重点和难点。

从预学单反馈中，笔者发现，学生的共性问题有两个。一是在整体感知诗歌意象时，学生认为这首诗的意象缺乏文学性，没有美感。据此，笔者引导：诗歌意象主要有比喻意象和描述意象，描述意象多指向细节描写，我们过去接触的意象大多是比喻意象，而本诗的特点是通过叙事来抒情，通篇用的几乎都是描述意象，诗人用饱含深情的笔墨把它们化成叙事性的诗句，给读者强烈的画面感和情感冲击力。学生弄清了描述意象，很容易就掌握了这种意象的作用，并举例说明：“在诗的第4节，诗人连续用8个排比句，每一句都是对大堰河日常生活的细节描述，这些描述意象集中塑造了大堰河勤劳、善良、朴实、贫苦的形象。”二是学生对大堰河的赞美不能扩而大之。为此，笔者引导：“在文学作品中，作者往往使用以小见大和借代手法，即通过一个人物写一类人物，通过一个具体事物指代某一类事物，以个体现象折射整体现象。诗歌更是如此，如果我们囿于诗歌的具体描写，就只能就事论事、就人论人，文学作品也就失去了其应有的普遍意义。”听了笔者的引导，学生醒悟过来：“作者赞美大堰河，其实是赞美像大堰河一样的具有勤劳、善良、坚忍等品质的所有劳动妇女。”

三、依据课堂学习调整教学重点

在教学实践中，教师精心设计的教案、预学提纲等并不能完全让教学按既定轨道运行。课堂教学不同于其他活动，课堂教学的主体是人，特别是具有一定思考能力和理解能力的高中生，再好的预案也可能“破防”，这一学情往往被教师忽视。这要求教师具备教学智慧和即时应对教学意外的反应能力。当然，教学智慧和反应能力必须建立在对教材文本全面、深入、精准的理解上，以及广博的知识面上。

在《大堰河——我的保姆》教学的质疑环节，有学生提出“作者为什么在‘今天我看到雪’后才‘使我想起了你’”“作者在‘大儿做了土匪’后，为什么还亲切地称其为‘我的兄弟’”等问题。笔者在教学前就已经预设了这些问题，经过笔者解疑，学生明确：雪象征着纯洁，作者因雪而想大堰河，正表明作者对大堰河的感情是纯洁的，大堰河对乳儿的爱也是纯洁的；“大儿做了土匪”说明大堰河的儿子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也从侧面表现了大堰河及其家庭成员命运的悲惨和凄苦；等等。

教学中，有学生质疑：“作者赞美大堰河的灵魂是‘紫色’的，在中国传统观念中，‘紫色’象征高贵、圣人、帝王之气，如北京故宫又称‘紫禁城’等，而从大堰河的悲惨遭遇和凄苦命运来看，‘紫色’应该象征悲哀、不幸、伤痛甚至死亡。难道作者不知道‘紫色’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象征意义吗？”这是笔者教学前未曾预想到的，笔者一时之间很难解疑，于是趁机让学生合作探讨，在学生合作探讨时，笔者重新审视文本，并将大堰河的悲惨命运及其高贵的品质结合在一起理解，学生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大堰河的悲惨遭遇、凄苦命运与高贵、神圣并不矛盾，正是因为大堰河饱受凌辱，承受太多苦难而不改其勤劳、善良、朴实的品质，其灵魂才更显尊贵、伟大，灵魂本来是抽象的，更谈不上是什么颜色。作者用“紫色”修饰“灵魂”是化抽象为具体的写法，即将抽象的“灵魂”和作者强烈的情感形象化，表达了诗人对大堰河发自肺腑的歌颂与赞美之情。

（作者单位：潜江市园林高级中学）

责任编辑  吴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