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中国化研究的进路与趋势分析
——基于CiteSpace知识图谱的分析
2023-07-06邢海晶
邢海晶 杨 静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知识图谱是把应用数学图形学、信息可视化技术、信息科学等学科的理论与计量学聚类分析、共现分析等方法结合,用可视化的图谱形象地展示研究领域的核心结构、发展历史前沿以及整体知识架构的多学科融合的研究方法。采用的工具是由美国Drexel大学Chaomei Chen教授利用引文分析理论研发的知识图谱可视化软件CiteSpaceV[1](P.359-377),它属于多元、分时、动态的信息可视化技术,其独特之处在于用CiteSpaceV绘制的科学图谱,可以清晰地展示出学科或知识发展的各项动态和历程。
本文以中国学术期刊(CNKI)检索的文献为数据源。CNKI是以《中国知识资源总库》为基础的全球最大的中文知识门户网站,其文献内容经过深度加工、编辑、整合、以数据库形式进行有序管理,出处来源明确,内容可信可靠,遵循了文献计量学的规律,对各大高校和科研单位具有重要影响,是学术评价的重要依据。本文研究数据来源为1986年至2022年间以“宗教中国化”为主题词的期刊论文。检索获得相关文献题录数据1929条,经人工筛选比对,剔除没有作者或撤稿的条目以及书评、榜单、活动、随笔、侧记等不符合本文研究主题的文章,共得到可用数据1229条,构成本文研究的文献样本,导出数据为“全记录+参考文献”的纯文本格式。
二、宗教中国化研究文献计量分析
(一)文献量分析
如图1所示,1986年至2014年总体处于缓慢发展阶段,年度发文数量不超过40篇,只有少数的学者对此进行相关研究。2015年至2018年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宗教中国化研究年度发文量明显跃升,突破百篇,此后,发文量呈现出明显的快速增长态势,在2018年时达到阶段性峰值。2018年后有所短暂回落,但2019年后进入加速发展阶段,在2021年发文量创新高。在2021年后呈现下降趋势但仍有一定热度。
图1 1986年-2022年宗教中国化研究的发文量变化
宗教中国化研究年度发文量的变化与党的宗教理论创新和对宗教工作提出的一系列新观点、新思想及新要求密不可分。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宗教工作会议上提出“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全面提高新形势下宗教工作水平”[2](P.2),明确了宗教理论研究的重要性,宗教中国化研究作为其中重要内容,发文量迅速攀升。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全面贯彻党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针,坚持我国宗教的中国化方向,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3],因此,2018年以宗教中国化研究为主题的论文发表数量显著增加。2021年,习近平在全国宗教工作会议上强调“坚持我国宗教中国化方向,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4],这成为宗教中国化研究成果迅速增加的重要因素。
(二)作者和机构
1.作者
发文数量与学者的学术研究能力存在一定的正相关关系。由表1可以看出,国家宗教事务局王作安是发文最多的学者,共27篇,其次是北京大学的学者张志刚,发文23篇,此外,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的卓新平发文17篇。本文选取的样本中,有10位学者发表了10篇以上的以宗教中国化研究为主题的论文,且前10位作者发文量占所有作者总发文量的46.8%。
表1 宗教中国化研究核心作者发文情况
2.研究机构
纳入标准:(1)已经置入起搏器的患者;(2)具有完整动态心电图资料的患者;(3)患者以及患者家属将知情同意书签订,而且通过医学伦理会批准。
表2显示了发文量4篇以上(包含4篇)的机构排名。其中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居首位,发文28篇;其次是国家宗教局,发文为20篇。整体来看,从事宗教中国化研究的机构主要是研究所、研究中心和宗教协会等,这与其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式密切相关。利用Citesapce软件对样本文献进行研究机构共现分析,时间跨度设置为1986-2022年,时间分区长度为1,得到图2的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图谱,在研究机构合作方面,局部形成有明显的合作群,并围绕机构合作群逐渐展开。以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和国家宗教局的合作群为中心,向四周发散,与中央统战部宗教研究中心、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中国佛教协会、中央统战部等形成较为密切的研究机构合作网络。此外,还有中央社会主义学院与四川省社会主义学院等局部机构合作网络。总体来说,宗教中国化的研究机构相互间合作还较为薄弱,合作网络呈现整体分散、局部集中的特点。
表2 宗教中国化研究发文量4篇以上(包含4篇)的研究机构
图2 宗教中国化研究关键词共现图
(三)热点主题
通过关键词出现的频次和中心性大小可以了解宗教中国化的研究主题。基于此,本文借助可视化软件CiteSpace,提取1986-2022年宗教中国化研究相关文献的关键词,绘制出关键词共现图(图2),图谱中节点N=1097,连线数E=3188,网络密度Density=0.0053,表明共得到1097个关键词节点,形成3188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53。由图2可知,中国化这一节点最大,表明中国化是宗教中国化研究的核心议题,围绕中国化这一中心节点构建起了布局合理且结构清晰的共词图谱。中国化、信教群众、宗教工作、宗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宗教团体等关键词出现频次最高,是宗教中国化研究展开的热点主题。此外,出现频次较高的有穆斯林、基督宗教、宗教院校、社会主义、佛教等关键词也是宗教中国化研究领域的重要切入点。图2中的高频关键词表明宗教中国化研究领域的核心研究内容,全面呈现了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系统逻辑,对于把握我国宗教的中国化方向与党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针具有积极的建设性作用。
借助CiteSpace软件中的可视化界面提供的节点信息表,获取的节点出现的频次、中心性、初现年、标签等信息,能更深入了解到关于宗教中国化研究的信息。通过频次和中心性等信息,可以清晰认识和把握1986-2022年宗教中国化研究领域的主旨和核心内容。
表3是宗教中国化研究关键词出现频次、中心性、出现年份列表,全面展示了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热点与趋势。由表3可知,中心度大于0.1的有:中国化、信教群众、宗教工作以及宗教,是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热点。其中,“中国化”频次为420、中心性为0.97,其中心性最高。这种按照中心性数值高低衡量关键词在共现网络中的重要性、合理性,它指出了与宗教中国化研究紧密相关且亟待研究的重要问题。
表3 宗教中国化研究关键词出现频次、中心性、出现年份
(四)研究热点辨识:关键词聚类分析
主题词的组合情况能够反映一篇文献的核心内容,如果多个主题词之间联系较为紧密,则说明这些主题词可以形成一个关键词聚类。对样本文献利用LLR算法进行聚类分析,LLR算法从标题、关键词和摘要提取术语得到的聚类命名结果较稳健,得到关键词聚类。由此可知,宗教中国化研究主要围绕“中国化”“信教群众”“伊斯兰教”“宗教”“基督教中国化”“佛教”“基督教”“藏传佛教”“宗教观”“净土宗”“净土思想”“价值”“五台山”“佛教音乐”“思想精华”“比较研究”“回族”等22个关键词聚类展开。从关键词聚类图谱和大量文献总结来看,宗教中国化研究的22个关键词聚类可以归纳为三大类:第一,关注宗教中国化涵盖面的有“伊斯兰教”“基督教”“藏传佛教”等关键词聚类;第二,关注深入推进宗教中国化切入点的有“信教群众”“宗教观”“个人价值”等关键词聚类;第三,关注宗教中国化建构和发展的有“净土思想”“五台山”“佛教文化”等关键词聚类。
运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的宗教中国化研究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图(图3)展示了该研究领域聚类群所包含主题间的关系和某个聚类中主题的时间跨度。通过图3可知,“中国化”“基督教”“净土宗”等三个聚类群是宗教中国化研究最早开始出现的聚类主题,其中“外来宗教”“佛性论”“汉地佛教”“卷草纹”“天台宗”“华严宗”等主题特征词最早。通过时间线图,可以得到如下分析:宗教中国化研究在1986年开始出现,在2016年成果开始增多,宗教中国化研究进入繁荣期。至今仍存在关注度的聚类群有“中国化”“信教群众”“伊斯兰教”“基督教中国化”,其中“中国化”聚类群的主题特征词有宗教工作、宗教团体、世俗伦理、基本方针、本色教会等。由此,可以推断出宗教中国化与党和国家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针之间是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的。而在党和国家工作全局中持续推进我国宗教中国化是提高宗教工作水平的重要内容,全面理解宗教中国化的深刻内涵与实践路径具有深远意义。
图3 宗教中国化研究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图
(五)前沿演进分析
时区视图可以从时间维度上反映研究领域的知识演进,清晰地展示研究领域文献的更新和相互影响。图4描绘了宗教中国化研究领域在1986年-2022年的演变趋势和相互影响,直观展示了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知识演进。从图4可以得知,自1986年学界关注宗教中国化领域开始,该主题聚类群开始出现;2002-2022年,连线较多、较密集,说明在这段时间段内传承关系较强,宗教中国化研究处于繁荣期。
图4 关键词共现图谱时区视图
由图5可知,宗教中国化研究中佛教、宗教观是突现时间最早的,具体而言,佛教是中国传统文化主干之一。从中国宗教发展史来看,佛教通过与儒、道融合而成为融入中国社会最成功的外来宗教。及至当代佛教本身所秉持的“人间佛教”思想亦与党所坚持的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宗教工作基本方针高度契合。因此,持续关注佛教与宗教观是宗教中国化研究的重要议题,探索新时代佛教中国化有助于以佛教中国化作为宗教中国化研究的切入点,为宗教中国化研究提供可供参考的经验和案例。此外,新时代、藏传佛教、改革开放突现时间较晚,皆在2017年党的十九大之后,学界根据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全面贯彻党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针,坚持我国宗教的中国化方向,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5](P.5)的明确要求,精准定位宗教中国化的历史方位与时代意涵,系统探索其在实践中面临的风险挑战与应对策略,这是切实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的客观要求,也将是今后宗教中国化研究的重要研究方向。
图5 1986-2022年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突现词分析图
在突现谱图中,“佛教”时间跨度最长,其次是“宗教观”和“和谐社会”,这意味着这些突现词在较长时间里是研究的重点,学界开展过针对性的研究。总体而言:一是加强顶层设计,旨在运用法治方式推进宗教中国化工作,从而确保宗教中国化有制度依据和保障;二是注重人员培养,强调宗教教职人员提升素质水平,引导宗教教职人员认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凸显宗教教职人员的积极导向作用;三是搭建互动平台,为政府和信教群众交流互动搭建平台,切实维护信教群众合法权益;四是完善机制保障,从动力机制、激励机制、整合机制等方面,探索推进宗教中国化的工作机制。
此外,在突现谱图中,突现强度最大的是“宗教观”,其次是“习近平”“新时代”“佛教”,这表明之后的宗教中国化研究仍需围绕这些关键词展开。这有利于学界更加准确地理解新阶段的宗教中国化的时代意蕴与核心要义。
基于30多年文献统计可见,学界对宗教中国化研究进行了由点状到面状的探索。为进一步梳理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热点演变历程,结合图3和图5,可归纳出1986年至2022年宗教中国化研究演变历程大致分为四个阶段:
1.开始探索阶段(1986-2006年),主要探讨宗教中国化的历史演进、政策形成和工作理念等内容,并将“治理”理论初步引入到宗教中国化的研究中,并出现了佛性论、历史时期和宗教工作等热点关键词。1986年通过的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中就提及到宗教信仰自由的条款[6]。1989年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的第十七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为进一步做好宗教工作凝聚了更广泛的共识,1991年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做好宗教工作若干问题的通知》明确了党的宗教政策。2006年胡锦涛在全国统战工作会议上,将宗教关系提升到了国家层面,着重强调了宗教工作的重要性。同时,学者何虎生在2006年提出推进马克思主义宗教观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中应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彰显创造性,顺应宗教前进方向、研究宗教问题的新趋向,在新的历史阶段引导信教群众为民族团结贡献力量。[7](P.90-95)并且,龚学增、马保宗、李向平等对社会主义与宗教的关系以及推进宗教中国化的政策措施、时代意蕴等进行了阐明,形成了《论马列主义宗教观的中国化》《宗教社会学视野中的门宦》《构建和谐社会与宗教的理论审视》等理论成果。与此同时,学界开始论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且有学者从研究对象、历史起点、逻辑起点以及逻辑框架等角度对其理论建构进行了分析。可以说,这一阶段的研究为后续推进宗教中国化奠定理论基础,是把握新时代党的宗教工作理论的逻辑起点。
2.稳步发展期(2007-2014年),这一阶段的研究主题有信教群众、价值、宗教观等,其中“和谐社会”是这一阶段的突现词。2007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七全国代表大会举行,首次提出“全面贯彻党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针”,并将其写入新修订的党章。这一时期的研究重点为宗教中国化的路径探索、宗教理论及政策创新、推进宗教中国化的主体研究等。例如,张志刚、岳清华的论文《“基督教中国化”三思》《基督教中国化的任务》,对基督教中国化的基本路径、主要任务、重大意义等进行了分析,为从基础理论研究走向宗教中国化具体实践提供了新的视角。此外,宗教事务、教职人员、爱国爱教、宗教治理等关键词表明学者们主要从思想政治引领的角度就提升宗教治理能力进行了分析。如:毛胜认为,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认识和处理宗教问题的论述作为引领基督教各项工作的思想,对于加强信教群众的思想引领,团结信教群众和不信教群众具有重要指引作用。[8](P.9-12)马英林提出中国天主教需高举爱国爱教的旗帜,将宗教健康传承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大局中,促进中国天主教健康和谐稳定的发展。[9](P.18-20)2014年我国宗教学院授予首批学士、硕士学位,招收首批博士生,标志着宗教教育走向正规化。此外,第三届国际道教论坛的召开、第二十七届佛教徒联谊大会的举行以及中道思想研讨会的召开等,对内加强了统一战线、民族宗教工作,对外开拓了宗教对外交流途径,这顺应国内和国际形势的发展现实,同时还得到了国内外的一致认可和支持,成为了新的研究热点。
3.快速发展阶段(2015-2018年),这一阶段宗教中国化研究成果日益丰富,从时区图谱可以看出,这一阶段的研究主题有净土思想、宗教等,突现的热点关键词有新时代、改革开放,这与国家政策和社会需求的导向密切相关。2015年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在“一带一路”建设中注重挖掘宗教文化传统中的优良思想资源,为积极开展宗教中国化研究提供了信息和平台。而后,2018年国务院公布新修订《宗教事务条例》以法律形式阐明处理好宗教关系的重要性,而且此举也标志着我国把做好新时代民族宗教工作提升到国家战略高度。这一阶段的宗教中国化研究不只注重基础理论研究且立足社会实际,与团结信教群众需要相结合,引导其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更高层次、更广范围上扩大凝聚力和引领力。如:王作安认为,我国宗教的中华文化气质的涵养与塑造需结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科学把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10](P.5-6)尕藏加提出做好新时代藏传佛教治理工作必须进行经验总结,充分展现中国共产党治理藏传佛教的鲜明特色。[11](P.13-17)
4.成熟发展阶段(2019年以来),这一阶段诸多学者立足我国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现实要求审视宗教中国化问题,发文量呈现出明显的增长态势。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召开以来,宗教工作面临的问题与挑战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些变化以及自身的复杂性要求全面贯彻新时代党的宗教工作理论,持续推进我国宗教中国化。同时,信息传播技术的提升夯实了宗教工作的基层基础,但也对宗教活动场所的管理、信教群众的团结引领等提出了新要求。这一阶段的热点关键词有服务群众与宣传贯彻等。如:卓新平从传播历史、社会政治原因以及理论认知等角度探索了基督教中国化的现实性,并提出排除错误见解,助推基督教中国化进程的观点。[12](P.21-23)汪茂铸就广州推进宗教中国化的成功案例进行了分析,指出在宗教活动场所宣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宗教中国化的首要之举,提出培养宗教人才队伍、建设宗教思想以及增加政治认同的观点。[13](P.41-43)范海鸣对新时代信教群众公民身份意识培养进行了阐述,并认为这一举措是推进宗教中国化的内在要求。[14](P.60-61)
三、宗教中国化研究议题的梳理与述评
从关键词聚类图谱和大量文献分析来看,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热点主要集中于以下五个方面。
一是宗教中国化的历史演进研究。党在不同时期的宗教工作重点各有侧重,宗教中国化研究也要与之相适应。由此,学术界对“支持我国宗教坚持中国化方向”这一创新论断的历史演进关注较多。郑堆、索朗卓玛(2022)对藏传佛教中国化的历史进程进行了分析,指出这是一个持续渐进过程,需因时因地灵活选择策略,增强交往和融合能力,使其更加贴近实际、贴近信教群众需要[15](P.211-212)。黄夏年认为宗教中国化的提出是中国共产党与政府和宗教界的互动过程中对马克思宗教观的深化与创新,是对宗教本质的正确认识和把握,是宗教适应社会主义的客观必然[16](P.1-9)。范丽珠、陈纳从历史、文化与现实的逻辑对基督教中国化的内在机制进行了阐释,指出其历史逻辑表现为对中国政教关系主要传统的发扬与继承、文化逻辑则体现为与地方传统文化相融通、现实逻辑体现为增强中华文化认同、关注本土民众需求,为民族复兴贡献力量[17](P.32-33)。
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的内涵阐释。王月清、赵晓锋从五大思维角度剖析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宗教工作的理念和方法的方法论基础,认为其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宗教理论,为新时代中国的宗教治理提供了新思路、指导原则和行动指南[18](P.5-11)。张志刚认为中国特色宗教治理体系的建构是一个系统工程,这一系统工程的创新需从理论导向、治理原则、治理目标等方面着手[19](P.8-9)。李晓龙指出习近平关于指导宗教发挥积极作用的理论论述展现出丰富的战略意蕴,具体体现在治国理政、对外发展以及维护国家安全等方面[20](P.54-61)。此外,国内学者还从深化宗教规律性认识出发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的进行了探讨,如蒲长春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中创新之处概括为宗教本质问题、宗教根源问题、宗教价值问题、宗教历史以及宗教关系几个方面[21](P.10-15)。
三是宗教中国化的价值意蕴解读。中国共产党推进宗教中国化的价值意蕴主要表现在理论和实践两方面。从理论来看,王潇楠认为推进宗教中国化有利于维护国家和信教群众的利益[22](P.88-95)。刘福军从比较视角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的内涵,认为这一理论超越了苏联模式社会主义宗教观,是更适合中国国情、党情和教情的理论体系[23](P.27-33)。曾传辉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反映论立场,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有助于“适应论”和统一战线理论的创新发展[24](P.8-11)。就实践方面而言,贺彦凤提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宗教观对开展宗教工作、提高党的执政能力、维护民族团结以及建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25](P.86-88)。胡竞方认为通过构建积极健康宗教关系、坚持我国宗教中国化方向、构建宗教对外话语体系,为做好宗教工作指明了前进方向。同时,遵循系统部署的原则,对于宗教事务治理制度的完善和发展意义重大[26](P.9-18)。
四是推进宗教中国化的实践路径探索。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宗教问题始终是我们党治国理政必须处理好的重大问题,宗教工作在党和国家工作全局中具有特殊重要性”[27]。据此,宗教中国化的可实现路径探索成为学者们研究重点。连少甫、王昇从文化自信视域出发,认为宗教教义体系、宗教治理体系以及宗教话语体系的建构需融合中华文化,进而推动我国宗教的健康发展[28](P.52-53)。王潇楠按照实践主体进行了总结,指出在新的历史阶段推进宗教中国化,需要兼顾政府和宗教界两个主体,进而为推进宗教中国化凝聚力量[29](P.88-95)。吴涛、张孝方提出宗教中国化需要表层、深层相结合,认为推进宗教建筑、宗教仪轨、制度规范、教义教理等方面的中国化是各宗教在中国健康发展的着眼点[30](P.42-43)。贾翠萍对党和政府如何在“导”上下功夫,推进宗教的中国化进程进行了分析,认为人才培养、平台搭建、思想引领、依法管理是实现宗教工作规范化的主要抓手[31](P.44-45)。
五是推进宗教中国化的现实挑战。中国共产党宗教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始终伴随社会发展而与时俱进。而社会条件的发展变化也对宗教中国化在人才培养、规范管理、教育引导等方面提出了新的现实挑战。刘金光、梁恒豪强调国内外形势的多变以及宗教工作本身的复杂性对提升宗教事务法治化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而提高宗教事务管理的法治化水平,在防范化解宗教领域风险挑战的同时开创宗教工作新局面,成为推进宗教中国化面临的重大挑战之一[32](P.8-17)。张湘姝、萧鸣政则对新时代宗教人才培养和管理工作进行了分析,认为推动宗教中国化力量薄弱限制了宗教工作规范化开展,因此应重视宗教人才的培养,加强日常教育、法治教育、宗教团体建设以及宗教院校建设[33](P.40-41)。
四、不足与展望
(一)宗教中国化研究的不足
第一,需进一步探讨宗教中国化的核心概念。梳理宗教中国化的基本概念、方法论等理论问题,有助于拓宽研究范畴,增进宗教中国化研究的共识。当前,宗教中国化研究对于“本土化”“处境化”“中国化”等概念间关系的界定尚未形成共识,这直接影响了宗教中国化理论与实践探索的持续展开与融合。同时,宗教中国化的方法论探讨多为具体内容的研究,而研究方法(本体)本身的探索则相对较少。此外,须深化宗教中国化的核心概念研究,明晰各个概念的要义,提升其研究的科学性和时效性,核心概念的阐释要鲜明而集中的反映时代特征。同时,在价值评价时,需结合推进宗教中国化的具体实践进行分析,把握宗教生存发展规律,从而为新时代党的宗教工作理论建设和宗教治理实践提供科学理路支撑。
第二,需进一步拓宽学科视野并丰富研究方法。把多学科交叉融合方法引入宗教中国化研究,既能揭示党的宗教工作理论蕴含的深刻学理,也是建构中国特色的宗教学学科体系和学术体系的内在要求。在早期宗教中国化研究中,学科视角主要集中在宗教学、民族学、政治学等学科。但随着理论和实践探索深入,从单一学科视角展开的宗教中国化专题性研究已经难以对这一跨学科论题进行契合发展实际的有效解释,因此,需要在基本理论研究中融入马克思主义理论、社会学、管理学等学科视角,形成多学科有效融合的系统性研究体系,以指导和推进宗教中国化研究。其次,防范化解宗教领域风险挑战是意识形态领域的重要任务,因此,宗教中国化研究需要有国内和国际双重视野进行理解和把握。最后,从既有文献来看,宗教中国化研究主要集中于基本概念、目标、任务、价值等定性研究,实证研究方法还有待提升。
第三,需加强研究者和研究机构的合作交流。从核心作者发文情况和研究机构合作网络图谱来看,目前已形成了一批宗教中国化研究的权威机构和研究者,但研究者和研究机构之间的学术交流仍有待加强,相关研究还较为分散,仅少数学者形成了较为固定的研究团队。因此,需形成学术共同体,合力整体推进宗教中国化研究。同时,不能忽视国家宗教事务局、宗教研究所这类研究机构的引领作用。
(二)宗教中国化研究的未来展望
目前,宗教中国化研究进入成熟发展阶段,未来的宗教中国化研究需要围绕适应社会主义社会现代化这一重要目标而展开探究。
第一,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宗教工作的重要论述为指导,继续深化宗教中国化研究。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宗教工作的重要论述是做好新时代宗教工作的行动指南,是在我国已进入高质量发展条件下全面提升宗教事务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根本遵循,对坚持我国宗教中国化研究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一方面,必须在推动基层宗教工作提质增效的过程中,密切关注宗教领域各类问题,不断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中挖掘宗教中国化研究的理论生长点,及时回应我国宗教面临的新问题,从而实现宗教健康发展。另一方面,融通政治、学术与宗教话语以阐释深邃的宗教中国化理论,引导宗教界人士和信教群众充分理解“五个认同”。同时,宗教工作的本质是群众工作,未来需保障信教群众正常宗教需求,汇聚推动宗教健康发展的思想力量,从而推动宗教中国化基层实践的发展。
第二,宗教中国化研究要进一步强化学理支撑。宗教中国化研究要服从和服务于党和国家宗教工作需要,为党的宗教工作提供理论支撑。这需要宗教中国化研究扎实学术根基,从“元”理论中破解宗教中国化所涉及的学理问题。同时,深化党对宗教和宗教工作规律的探索,为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提供学理支撑。再者,宗教中国化研究还需坚持问题导向,积极回应新时代宗教工作中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提出抵制宗教极端主义和原教旨主义渗透的正确思路和有效办法,为保障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提供智力支持。
第三,开展宗教中国化研究需建立多维度评价反馈机制。深入开展宗教中国化研究必然产生一定的政治、社会和文化效果。政治效果体现在能否正确把握党的宗教政策,维护国家安全等;社会效果体现在能否巩固和发展党同宗教界群众的爱国统一战线、促进社会和谐等;文化效果体现在能否有利于文化繁荣、弘扬中华优秀文化传统等。可见,开展宗教中国化研究是一项复杂性、长期性、系统性工作,这就要求在研究过程中构建多维度评价反馈机制,根据研究成果的评价反馈结果不断调整优化研究方法和思路,从而提高研究的质量和水平。评价反馈机制的结构主要包括评价的对象、内容、方法以及维度等。评价的直接对象是各地区的佛教、天主教、基督教等,内容是各宗教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演变、社会作用等。鉴于宗教是社会存在的反映,开展宗教中国化研究还应运用更符合中国文化传统与社会现实的方法论。开展宗教中国化研究需要就意义维度、社会维度和时间维度进行评价反馈。意义维度可以从坚持我国宗教中国化方向是做好新时代宗教工作的重要任务之一来反映;以时间维度中目前关注的开创宗教工作新局面为关注焦点;运用社会维度的转化总结我国宗教工作取得的成功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