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电池产业何以迅速崛起？

王静仪

中国是世界上动力电池产量最大的国家，未来第二是哪里？

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是，不是德国，也不是美国，而是中欧国家匈牙利。

匈牙利的人口不到1000万，相当于中国二线城市的规模；国土面积为9.3万平方公里，比中国浙江省（10.18万平方公里）小一点。

汽车是匈牙利的经济支柱，奔驰、宝马和奥迪都在这里有电动汽车业务，作为电池供应商的中国电池企业，也在当地落户。

在6月9日举行的世界动力电池大会上，匈牙利外交和对外经济部部长西雅尔多·彼得（SZIJJRT Péter）致辞称，得益于中国企业一系列的投资，匈牙利动力电池产量排名现居第四，即将上升为世界第二，仅次于中国。

表1：2022年世界各国动力电池产量排名

资料来源：彭博新能源财经。制表：颜斌

表2：2022年全球动力电池装机量排名TOP10

单位：GWh。资料来源：SNE Research

6月8日，中国的电池企业亿纬锂能（300014.SZ）宣布在匈牙利德布勒森市建厂，投资额为13.1亿欧元（约合人民币99.7亿元）。亿纬锂能将在匈牙利工厂生产大圆柱电池，就近供应宝马汽车。

一年前，宁德时代（300750.SZ）更是为匈牙利贡献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项目。2022年8月，宁德时代宣布在德布勒森市分期建设电池工厂，总投资额不超过73.4亿欧元（约合人民币563.7亿元），规划总产能为100GWh，供应奔驰、宝马和大众等客户。

得益于中国电池企业的投资，2023年中国有望再次成为匈牙利最大的投资来源国。人口不到20万的德布勒森市，也变成匈牙利乃至欧洲的动力电池产业高地。

2023年2月4日，匈牙利德布勒森，寧德时代匈牙利工厂项目正在施工中。图/法新

现在世界第四，即将升到世界第二

彭博新能源财经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电池产能居全球第一，893GWh，占比达77%；波兰和美国分列第二和第三位，生产了73和70GWh的电池，全球占比均为6%；匈牙利排名第四，38GWh，全球产能占比为3%。

为什么是匈牙利？主要受跨国车企尤其是德国车企的电动化转型带动。

奔驰和宝马都在匈牙利建设电动汽车工厂，奥迪在匈牙利工厂启动了电机生产。“全世界只有匈牙利、中国和德国三个国家，同时拥有世界三大豪华品牌的制造工厂。”西雅尔多称。

为了满足跨国车企的采购需求，作为供应商的中国电池制造商们，纷纷前来建厂。

规模最大的当属宁德时代。2022年宁德时代宣布在匈牙利建设欧洲第二家电池工厂，产能100GWh，是位于德国的首家电池工厂（14GWh）的7倍，将在当地创造9000个新工作岗位，供应奔驰、宝马和大众等客户。

在宁德时代看来，匈牙利的优势有三：首先，匈牙利有悠久的汽车制造产业历史，产业配套良好，周边地区原材料丰富；其次，匈牙利地处欧洲中心地带，区位优势突出，聚集大批整车企业，在当地建厂便于及时响应客户需求；第三，匈牙利，尤其是德布勒森市的投资环境优越，拥有良好的基础设施和人才储备。

亿纬锂能也选址匈牙利德布勒森，2023年6月，亿纬锂能宣布在此投资13.1亿欧元（约合人民币99.7亿元），生产大圆柱电池，用于供应宝马。

此前，恩捷股份（002812.SZ）2021年在匈牙利德布勒森投资建设锂电池隔膜生产基地，投资3.4亿欧元，目前正在进行投产前准备；2022年，蔚来在匈牙利建设全球首个海外工厂，是蔚来加电产品的欧洲制造中心、服务中心和研发中心，同样位于德布勒森。

由于在建项目多，西雅尔多称，匈牙利动力电池产量现在排名全球第四，待投资项目全部建成达产，排名将上升为全球第二。

不难发现，这些投资都汇聚在一个地方——德布勒森。这里人口仅有20万，也不为大多数中国人所熟知，但宁德时代和亿纬锂能两大电池制造商落户之后，吸引了上游供应链企业落地，已经出现电池产业链集聚效应。

西雅尔多透露，不久之后，另一家全球前十的动力电池企业将宣布匈牙利投资计划，希望打造出欧洲大型电池生产集群，向整个欧洲乃至全球供应汽车电池。

中国电池企业，成匈牙利最大外资来源

过去一年半，动力电池是匈牙利第一大出口产品，助推匈牙利2022年出口额攀升至世界第34位。而匈牙利的人口世界排名是第95位。

“电动汽车行业是东西方经济真正的交汇点。西方主要汽车制造商很快会将重点转向电动汽车，目前电池主要生产国为中国和韩国，这也从侧面证明匈牙利是东西方经济的良好交汇点。”西雅尔多说。

匈牙利承接一系列中国电池企业的大额投资，离不开政策环境。

近年中国和匈牙利的政治和经济关系密切，被评为“迎来历史最好时期”。2015年，匈牙利是第一个响应“一带一路”倡议的欧洲国家。

匈牙利于2011年正式启动“向东开放”政策，时任匈牙利总理认为，世界经济增长中心正在向亚洲国家转移，匈牙利因此将目光投向东亚国家，通过较低的税率和有利的投资环境吸引亚洲企业。

西雅尔多认为，一系列来自中国的大额投资，说明匈牙利“向东开放”政策已经取得成功。

2020年，中国第一次成为匈牙利最大外资来源国，得益于中国电池企业的投资，2023年中国有望再次成为匈牙利最大的投资来源国。

匈牙利是“一带一路”倡议受益最大的国家。根据复旦大学公布的《2022年中国“一带一路”倡议投资报告》，中国投资的主要受益国分别为匈牙利（76亿美元）、沙特阿拉伯（56亿美元）和新加坡（25亿美元），“一带一路”倡议参与度增长最快的国家为匈牙利（6233%）、马来西亚（877%）和菲律宾（578%）。

据《中国日报》报道，华为、比亚迪、蔚来、联想、万华、中兴通讯等大型中国企业也纷纷在匈设立中东欧地区总部。

图：全球动力电池装机量

单位：GWh。资料来源：SNE Research

出海欧洲，机遇和挑战同在

除了匈牙利，中國电池制造商在欧洲有广泛的版图。

欧洲电池联盟负责人托雷·塞克尼斯在6月9日的世界动力电池大会上说，欧洲新增电池产能中有很多来自中国公司，目前已经投产和动工的中国电池企业项目有远景能源和宁德时代，宣布投资计划的中国公司有蜂巢能源、中创新航和亿纬锂能。

中国电池制造商帮助欧洲电池产能建设迅速上量。托雷·塞克尼斯援引数据表示，2012年欧洲电池产能小于1GWh，目前电池产能已有80GWh。到2025年和2030年，欧洲本土电池产能将分别达到458GWh和1083GWh。

现在欧洲电池产能还不能满足市场需求，2025年欧洲的动力电池需求预计为550GWh，2030年需求为1000GWh，供需平衡有望在2030年实现。

托雷·塞克尼斯指出，在原材料和熟练工人、电池相关机械设备方面，欧洲存在短板。据测算，欧洲到2025年缺乏80万名熟练工人，能源、土地和各项许可的成本较高，且欧洲本土只有1%的关键电池原材料生产。

更重要的是，近两年欧洲通过了一系列法规法案，希望构建本土电池产业链，保护性政策对中国电池企业开拓市场造成一定影响。

其中《电池与废电池法规》和《关键原材料法案》影响较大，要求到2030年关键原材料本土开采占比达到10%，原材料本土加工比例至少达到40%，本地回收比例至少达到15%，并确保各关键原材料对单一第三国的依赖程度不超过65%；同时，要求电池企业对重要原材料进行供应链尽调，超出碳足迹限值的电池企业被禁止进入欧洲。

为满足车企客户需求，中国电池制造商正在快速出海建厂，各方面挑战仍然存在，跨越才能实现真正的走出去和国际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