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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狗住院期间走丢,二审判决维持按物赔偿

2023-06-30杨旭王京

大学生 2023年6期
关键词:宠物医院宠物犬宠物

杨旭 王京

“你们家狗走丢了”

2021年4月16日晚,家住上海浦东新区五四村的朱浩和妻子注意到爱犬小黑突然开始频繁呕吐。出于对菲拉金乔宠物医院将近两年接触的信任,他们将小黑送进了这家医院治病。全套检查后,小黑被确诊为急性肠胃炎。朱浩原本打算等小黑治疗后接回家,但4月18日时,小黑突然便血。当晚,在主治医生的建议下,朱浩签订了一份为期一周的住院协议。

4月19日上午9点,朱浩正准备出门去看小黑,就接到了菲拉金乔前台打来的电话。“当时那个前台的语气很平静,”朱浩回忆道:“前台说,你们不要太激动,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家狗走丢了。”朱浩当时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我完全无法接受小黑走丢的事实。”他在自己的公眾号中写道:“我相信,这种心绞般的痛楚不管多久都会记忆犹新。”

狗是怎么走丢的?在朱浩提供的录音中,院方回应道:“当时医院工作人员正在给宠物换药,所以打开了笼子。由于医院的通风条件不好,大门一般也开着透气。中间那道门一般是关着的,但实习生去检查了一下,门没关严,小黑就是在这个空隙跑了出去。”记者在走访菲拉金乔宠物医院的过程中发现:除了狗笼的门之外,医院从安置宠物处到出口一共有三道门,门与门之间间隔约在3米以内。

医院提供的监控中显示,小黑走出大门时步伐比平日缓慢一些。它的左腿上插着一根留置针,针上贴着白色的胶布。朱浩知晓这一特征后,立刻联想到菲拉金乔医院制作的寻狗启事海报。“我很疑惑,为什么医院做海报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特征?”朱浩认为宠物医院在寻找小黑时的态度并不积极。

寻狗之路

2021年4月20日,菲拉金乔医院向朱浩表示,医院会负责在线上联系寻狗团队。而朱浩和妻子主要在线下开着私家车寻找小黑的下落。他回忆道:“当时好心人提供的消息是罗山路上有它的踪迹,我们每天就带着小黑喜欢的磨牙棒和冻干,在附近喊它的名字。”4月25日,小黑走丢的第六天,当朱浩向宠物医院问起寻狗团队的进展时,医院相关负责人给出的回应是:寻狗团队的电话打不通。“直到25日,寻狗团队通过我加入的寻狗微信群主动联系了我,我们才开始线上、线下结合起来寻狗。”

在住院协议中,并未对宠物走丢的责任和赔偿内容作出明确规定。记者走访多家宠物医院后了解到:各宠物医院在住院或寄养协议上规定不一,宠物保管问题缺乏统一的行业内部标准。“如果宠物行业的管理能更加完善,宠物医院会在宠物保管问题上更为谨慎和重视。”华东师范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李建星解释道。

朱浩总共向寻狗团队支付了11692元。一个月后,寻狗团队通过金芙苑小区入口处的监控查询到,小黑最后出现在了浦东新区金杨路枣庄路路口,此后就再无音讯。“小黑大概率是死了,再找下去没有意义。”寻狗团队劝朱浩放弃寻找小黑。然而,朱浩并不死心,决定去派出所调取小黑出现过的相关街道监控。“我先去了平度路和金杨派出所。民警态度挺好的,但监控调到平度路杨高中路上就断了,必须去碧云派出所再次调取。”碧云派出所也答应朱浩调取监控的请求,“他们没让我进去看,但告诉我,狗在路口转弯过后就不见了。”

线上寻狗未果,朱浩再次将重心转移至线下。四处寻找小黑的过程中,朱浩也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他的行为,“不喜欢狗的人会觉得你为了一只狗不至于这样,再养一只不就行了。甚至,有些人会用行为去阻拦你。”朱浩印象最深的一位,是花木街道的环卫工人。“起初她主动联系我们,说小黑每天都会在她打扫的草地上趴着,于是我们在那里守了一个礼拜,但一直都没蹲到小黑。”后来,朱浩从另一位环卫工人那得知,这位环卫阿姨骗了他们。“她很讨厌狗,因为以前流浪狗经常在她整理完的垃圾里翻找食物,小黑根本没在那块草地待过。”

宠物是“物”吗?

经过一番思考,朱浩决定向法院提起诉讼。“我请了律师打官司,坚持到二审,不为别的,只想讨回一个公道。”2021年11月9日,原告朱浩与被告菲拉金乔宠物诊疗(上海)有限公司服务合同纠纷一案,由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依法立案受理。

一审审理后,法院于2022年1月26日作出判决:菲拉金乔宠物诊疗(上海) 有限公司应于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赔偿原告宠物犬丢失损失 500元,朱浩对一审判决结果提出了异议。在二审上诉中,朱浩再度主张涉案宠物犬小黑系德国猎梗犬,要求菲拉金乔宠物医院赔偿5000元,而院方表示,涉案宠物犬系原告捡回来的流浪草狗,没有购买价格,故愿意补偿原告损失 500元或者为原告购买同种类的宠物犬。最终,法院认为朱浩未能提供必要证据予以证明,其主张与一审法院经过走访判定得出的“小黑为没有价值的草狗”事实不符,故维持一审原判。

在朱浩提供的录音里,院长在解释中一直强调:虽然医院是有保管上疏忽的过失,但狗自身也有责任。对于“狗自身有责任”这点,朱浩和妻子并不认同。“换药的时候也不应该把三道门全部打开,这根本不是狗的问题,而是医院不负责任造成的结果。”他们认为,医院的说法实际上是在狡辩和推卸责任。

在朱浩与菲拉金乔合同诉讼的一审判决中,法院认定“医院没有尽到合理注意义务,已经构成合同违约”。因此,医院需要负全责。

在朱浩心里,小黑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一般的宠物,而是生命中珍贵的家人。“黑子虽然是条流浪狗,但很通人性。有时我睡懒觉没起床遛它,它也不会来吵我。我曾经幻想过,它会一直和我们幸福地生活下去。”小黑走丢后,朱浩陷入了长期的梦魇和失眠。“一开始我会服用褪黑素,后来药物控制也渐渐失效了。通常我在早上六七点才入睡,上午10点左右就醒了。”只要一闭眼,朱浩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小黑和家里的猫依偎着睡在同一个窝里的场景。“但自从小黑走丢,家里的猫再也没睡过那个窝。”在诉讼中,朱浩向法院提出菲拉金乔医院赔偿5000元精神损失费的要求。对此,浦东新区人民法院作出的回应是:本案中原告朱浩选择的是合同之诉而非侵权之诉,因此仅受理合同之诉中的财产权赔偿,原告赔偿精神损失费的要求无法律依据。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二十二条的规定,侵害他人人身权益,造成他人严重精神损害的,被侵权人可以请求精神损害赔偿。且《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四条中规定:具有人格象征意义的特定纪念物品,因侵权行为而永久性灭失或者毁损,物品所有人以侵权为由,向人民法院起诉请求赔偿精神损害的,人民法院应当依法予以受理。然而,在类似案例中,即使原告以侵权之诉主张被告赔偿精神损失费,涉案犬并不被法院认定为“具有人格象征意义的特定纪念物品”。因此,宠物主人对精神抚慰金的主张通常不被法律支持,宠物在大部分情况下只被法律视作民事主体的财产。

宠物保护 道阻且长

李建星副教授表示,宠物保护的立法问题跟整个国家的国情、社会观念以及历史延续都有非常紧密的关联,想要落实宠物保护制度,可以先选择若干城市进行试点。“上海包容度和文明程度较高,作为宠物友好城市试点来推行一些地方性宠物保护法律法规,是具有可行性的。”朱浩对此也有相似的感受,“在上海养宠物的整体体验还不错,市区里有很多宠物友好餐厅、公园,虐狗事件也比较少。”

责任编辑:张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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