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和客观建成环境对老年人户外体力活动的影响
2023-06-28吴志建王竹影朱建勇王厚雷张帆胡凤飞
吴志建 王竹影 朱建勇 王厚雷 张帆 胡凤飞
摘 要 目的:以社會生态理论模型为视角,探索主客观建成环境对城市老年人户外体力活动的影响因素。方法:对南京市32个社区的老年人进行调查,采用三维加速度计测量体力活动,采用问卷调查法对建成环境进行主观评价,并通过地理信息系统(GIS)技术提取客观环境因素,运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结果:主观建成环境中商业场所可达性(β=-7.42)、服务场所可达性(β=6.64)、交通量(β=2.87)与轻体力活动有关,商业场所可达性(β=-5.27)、服务场所可达性(β=4.11)、人文景观(β=2.11)、专用设施(β=-2.09)、街道连通性(β=-1.93)与中高强度体力活动有关,商业场所可达性(β=-34 165.63)、服务场所可达性(β=27 800.90)、健身场所可达性(β=11 619.95)与总体力活动有关;客观建成环境中交通站点数(β=-3.09)、街道连通性(β=1.64)、至健身场所距离(β=-0.04)与轻体力活动有关,土地混合利用率(β=3.6)、至健身场所距离(β=-0.02)与中高强度体力活动有关,建筑密度(β=-110 817.2)、土地混合利用率(β=10 235.5)、街道连通性(β=4 113.1)、至健身场所距离(β=-157.8)、人口密度(β=-0.6)与总体力活动有关。结论:主观建成环境和客观建成环境都与老年人户外体力活动存在积极关系。
关键词 主观建成环境;客观建成环境;户外体力活动;老年人;GIS
中图分类号:G 804.3 学科代码:040302 文献标志码:A
DOI:10.14036/j.cnki.cn11-4513.2023.03.008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built environment on outdoor physical activity of urban elderly peopl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ecological theory model. Methods: The elderly in 32 communities in Nanjing were investigated. The intensity of physical activity was measured by three-dimensional accelerometer, the built environment was evaluated by questionnaire, and objective environmental factors were extracted by 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GIS) technology. SPSS 22.0 was used for statistical analysis. Results: The order of importance of subjective built environment on light-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 (LPA) was accessibility to commercial places ( β=-7.42), accessibility to service places ( β=6.64), and traffic volume ( β=2.87). For moderate-to-vigorous 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 the influence of MVPA was the accessibility of business places ( β=-5.27), service places ( β=4.11), cultural landscape ( β=2.11), special facilities ( β=-2.09), and street connectivity (β=-1.93). The influence on total physical activity (TPA) was business place ( β=-34 165.63), service place ( β=27 800.90), fitness place ( β=11 619.95); the influence of the objective built environment on LPA was ranked as the number of traffic stations ( β=-3.09), street connectivity ( β=1.64), distance to the fitness center ( β=-0.04), and MVPA was ranked as the mixed utilization rate of land ( β=3.6), distance to the fitness center ( β=-0.02). The influence on TPA was ranked by building density ( β=-110 817.2), land mixed utilization rate ( β=10 235.5), street connectivity ( β=4 113.1), distance to fitness center ( β=-157.8) and population density ( β=-0.6). Conclusion: Subjective built environment and objective built environment have positive relationship with outdoor physical activity in the elderly.
Keywords subjective built environment; objective built environment; outdoor physical activity; the elderly; GIS
目前,我国已进入老龄化阶段,是世界上老年人口最多的国家[1]。体力活动对老年人健康的益处已得到充分证实,包括减少慢性疾病的患病率(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及高血压)、改善精神健康(如抑郁和压力)、提高生活质量、减少认知障碍和降低死亡率[2-3]。世界卫生组织为了预防和延缓疾病的发生,建议老年人每周至少参加150 min中高强度体力活动(moderate-to-vigorous 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 MVPA)[4]。尽管体力活动在预防疾病和残疾、改善身体功能和心理健康方面可作为一个重要的预防措施,但满足运动量推荐值的人口百分比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降[5]。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CDC)调查发现,仅有40%的老年人达到体力活动的推荐值,城市甚至更低[6]。虽然达到MVPA建议推荐值时能达到健康最大益处,但轻强度体力活动(light-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LPA)也能获得明显的健康益处[7]。因此,如何促进老年人体力活动就显得日益重要和迫切。
社会生态学理论认为人的健康行为受到个体(心理、生物及情感)、人际关系(社会支持和文化)、实体环境(体育锻炼设施和空间景观)和政策等因素的影响,当这些因素同时交互作用时,干预的效果最优[8-9]。随着社会生态理论模型的发展,环境对体力活动影响的研究成为国外公共健康领域的热点[10]。建成环境包括目的地可达性(如健身场所、商店及服务场所等)、交通安全、城市化程度(居住密度)等因素,便利的建成环境因素有利于促进體力活动[11-12]。然而,建成环境对体力活动的影响并不一致,尤其对老年人来说。有研究指出人口密度增加与步行和骑自行车出行率增加有关;感知拥挤与步行活动无关[13]。Frank等认为在混合土地使用率较高的地区,非机动通勤的比例更高[14]。Smith等比较了老年男性和老年女性使用公园和绿地的频率,发现老年女性使用公园和绿地的频率低于男性,公园和绿地可促进老年男性的体力活动[15]。有meta分析发现良好的可达性和安全性,较高的土地混合使用率能促进老年人体力活动,而街道连通性与之无关[16]。Van等的系统分析也发现建成环境与老年人体力活动的结果存在异质性[17]。虽然,美国和欧洲的大部分研究认为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有密切关系,但由于地域间城市形态、生活方式和文化等方面的差异,国外的研究结果在我国并不具有普适性。另外,之前的研究主要采用主观测量的方法,很少使用地理信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技术客观测量建成环境,因此,我国需要结合先进的GIS、全球定位系统(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GPS)技术对这一领域进行深入研究,以期提供建设环境友好型社区的改进策略,提高老年人体力活动量,进而促进老年人健康。鉴于此,本研究为了弥补研究方法的不足,采用主观与客观相结合的方式测量建成环境,利用Actigraph GT3+三维加速度计客观测量老年人体力活动量,探究主客观建成环境对老年人不同强度户外体力活动的影响,在人口老龄化背景下为老年人体力活动促进提供政策依据,并为国内该领域的后续探索性研究提供参考。
1 方法
1.1 研究设计
就老龄化程度而言,南京老龄人口占比为20.85%,与北京(24.60%)、天津(23.43%)、广州(18.03%)、杭州(22.16%)、武汉(20.95%)及长沙(19.70%)等城市老龄化程度接近,因此,探索南京城市建成环境影响老年人健康的因素及路径,对其他城市建设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这项横断面研究使用的数据是2017年6月—2018年3月在南京收集的。据2017年南京市老年人口白皮书可知,南京市老年人口已达141.89万人,占总人口比例为20.85%,已进入深度老龄化,其中鼓楼区224 630人(占本区24.37%)、秦淮区189 206人(占本区26.04%)、玄武区103 375人(占本区22.25%)、栖霞区98 822人(占本区20.12%)、建邺区59 310人(占本区17.88%)老年人口比例相对较高。故选取鼓楼区、秦淮区、玄武区、栖霞区和建邺区5个城区为调查样本。基于老年人体力活动影响问题的复杂性,为了避免给研究对象造成负担,本研究主要调查城市社区建成环境因素对其的影响,但研究受人力、物力等限制无法实施全面研究,故以分层随机抽样方法依次按照行政区、社区性质(综合社区、单位社区、传统社区和边缘社区)抽取南京市有代表性的32个小区为研究范畴。每个小区招募30名受试者,受试者的合格标准:年龄>60岁,属于常住居民(6个月以上),能正常进行日常活动,沟通无障碍的老年人。为保证抽样样本分布的均匀性和代表性,并随机选取60~65岁、66~70岁、71~75岁、76~80岁且男女对半的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
1.2 调查样本
总体样本超过15 000属于较为大型的总体样本,预估总体比例落在样本估计值的±0.05,调查估计值置信度为95%,预估样本回收率为70%,有效率为60%[18]。计算初始样本量的公式为:
初始样本n0=384,再通过对初始样本调整,以确定最终样本量为915人,拟调查960份研究样本,能有效代表南京市老年人整体情况。最终有效研究样本共569名老年人,其中男性245名,女性324名。
1.3 指标测量
1.3.1 研究对象基本信息
通过问卷收集老年人的年龄、性别、教育程度、社会经济状况等社会人口信息。
1.3.2 户外体力活动测量
研究对象连续4 d(2个工作日和2个休息日)佩戴Actigraph GT3+三维加速度计测量体力活动量,要求每天有效佩戴时间为8 h以上(连续60 min以上计数为0的时间定义为非佩戴时间,期间允许有2 min以内计数在99以下的数据波动)。在有效佩戴时间内选择Freedson Adult(1998)方程计算各强度体力活动时间,具体界值见表1。PA/d=(工作日PA×5+休息日PA×2)/7。加速度计的参数内容包括:采样间隔,未佩戴时间定义,每天佩戴有效时间,纳入有效统计分析天数,体力活动强度界值等。本研究选择现有老年人体力活动研究中使用较多、较为合理的数值对参数赋值,以保证研究结果与同类研究具有一定的可比性,具体设置见表1。老年人在佩戴加速度计同时要佩戴GPS测试仪,测量老年人户外活动时间,GPS测试仪采样频率为30 s,具体信息包括经纬度坐标、时间等。在得出有效的户外时间段后,利用加速度计中的“time filter”计算对应户外时间段内的体力活动,即户外体力活动量。
1.3.3 建成环境测量
1.3.3.1 主观建成环境
主观建成环境测量主要是改编广泛使用的社区环境步行量表(neighborhood environment walkability scale,NEWS)[21](α = 0.869)。该问卷由5个一级指标、19个二级指标组成:1)目的地可达性指健身场所、商业场所、服务场所、娱乐场所及交通站点;2)活动环境及设施安全性指社区治安、活动环境及老年人专用服务设施;3)美观性指人文景观、自然景观和环境卫生;4)居住适宜性指土地混合使用多样性、居住密度、建筑类型及地理区位;5)交通通达性指街道路面坡度、交通量、交通安全、街道连通性。采用李克特量表5级评分的方法评价建成环境诸因素对老年人体力活动的影响。
1.3.3.2 客观建成环境
缓冲区被定义为以研究对象家为中心,以一定距离为半径的区域。根据GPS活动轨迹图可知(如图1所示),将家庭住所至户外体力活动场所距离数据按100 m的组间距进行频数统计(频数通过GPS定位确定老年人在户外停留某地进行活动的次数,也就是以老年人在户外的某一设施点上所停留的时间段算一次户外活动)。500 m频数百分比达到了60.13%,说明离家距离500 m范围内包含了城市社区老年人的大部分户外体力活动。因此,研究者将缓冲区半径定义为500 m,使用ArcGIS/ArcInfo10.2中的网络分析创建缓冲区,将包含有南京市公交站点、银行、商业大厦、零售行业、宾馆酒店、餐饮娱乐、政府机构、医院、学校、科研院所、公司企业、公园广场、公园绿地、山、河流湖泊、住宅小区、人口数及街道网络等空间信息的南京市全要素数字地图(获取于南京市测绘勘察研究院)导入GIS 10.2,作为抽取客观设施数据的基础。将南京市底图、调研社区及缓冲区相匹配,同时结合南京市公共设施的服务半径(如公交站点、健身路径及菜市场等)。选取9个客观建成环境变量,包括人口密度、建筑密度、交通站点数、至交通站点距离、至健身场所距离、至商业场所距离、街道连通性、人均道路总长度及土地混合使用。
1.4 数理统计法
采用SPSS 22.0软件对所有数据进行统计分析,采用逻辑回归分析分别探索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和月平均收入与总体力活动(total physical acivity,TPA)、MVPA、LPA的关系。使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分别探索主客观建成环境对老年人TPA、MVPA及LPA的影响,并控制协变量。
2 结果与分析
2.1 描述统计
变量描述性分析结果见表2。共计569名老年人,其中女性占比为56.9%。女性老年人的TPA、LPA时间高于男性,而MVPA时间男性高于女性。客观建成环境诸因素(如人口密度、建筑密度、街道连通性、人均道路长度、土地混合使用率、交通站点数、至交通站距离、至健身场所距离及至商业场所距离)和控制变量(年龄、月平均收入、教育程度)如表2所示。
2.2 协变量与体力活动的关系
表3是以TPA、LPA、MVPA为因变量,以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和月平均收入为自变量,分别进行逻辑回归。从表3可知,与女性老年人相比,男性老年人LPA明显较低,MVPA明显高。66~70岁、71~75岁、76~80岁年龄组TPA、LPA、MVPA明显低于60~65岁年龄组。从月收入上来看,2 000元以上的老年人TPA、LPA明显下降。与小学及以下老年人相比,大学及以上学历老年人TPA、LPA、MVPA均较低。
2.3 主观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的关系
以老年人LPA、MVPA和TPA為因变量,以主观建成环境的可达性、美观性、设施安全性、居住适宜性及交通通达性5个维度为自变量,并控制协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可知,感知健身场所可达性、商业场所可达性、服务场所可达性和感知交通量与老年人LPA有紧密的联系。健身场所可达性和服务场所可达性与老年人LPA之间呈正相关关系,控制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可达性每升高1个单位,老年人LPA分别提高2.87、6.64个单位;而商业场所可达性和交通量与老年人LPA之间呈负相关关系,回归系数分别为-7.42、-4.09。商业场所可达性、服务场所可达性、老年人专用服务设施、人文景观和街道连通性与老年人MVPA有紧密关系。商业场所可达性、老年人专用服务设施及街道连通性与老年人MVPA呈负相关关系,控制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每升高1个单位,老年人MVPA分别降低5.27、2.09及1.93个单位;而服务场所可达性和人文景观与MVPA之间有积极关系,回归系数分别为4.11和2.11。老年人TPA量与健身场所可达性和服务场所可达性之间有正相关关系,而与商业场所可达性呈负相关关系,回归系数分别为11 619.95、27 800.90及-34 165.63。说明主观建成环境中健身场所和服务场所越便利,越能促进老年人户外体力活动量;而商业场所位置较近将阻碍体力活动的提高。
研究结果显示,健身场所和服务场所可达性与老年人LPA和TPA存在积极关系,服务场所可达性和人文景观对老年人MVPA有积极影响;而商业场所可达性、交通量、老年人专用服务设施和街道连通性与老年人体力活动有负相关关系。这意味着健身和服务设施(如体育设施、银行、邮局等)距离居住区较近时,方便老年人前往锻炼和服务目的地,有助于提高老年人的出行意愿,增加体力活动量。之前的研究也表明步行出行的能力受到目的地的可用性和可达性的影响。Nathan等的报告指出,即使在调整了人口统计变量后,药房、理发店等服务设施距离家在400~800 m以内,老年人更有可能步行[22]。也有研究表示老年人更愿意步行10~15 min内到达服务目的地[23]。说明当老年人感知健身场所可达性和服务设施可达性良好时,更有利于老年人进行体力活动。有meta分析显示美学感知对老年人体力活动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OR=1.19,95CI:1.03~1.36)[16]。本研究結果也显示,人文景观良好,对老年人更具有吸引力,有利于其体力活动的提高。这可能是老年人对环境的依赖性较高,更愿意在人文景观更好的场所进行户外活动。感知商业场所可达性良好和交通量增大将阻碍老年人进行LPA,如步行。这是由于过多的杂货店,以及过于集中的零售店对社区步行能力产生负面影响;理想的步行社区应该是超市和住宅空间的平衡,小的街区应该配置少量的活动空间[24]。然而,也有研究指出类似杂货店、零售店等商业设施形成的目的地集群会增加步行的几率;邻近商业设施与社区内步行量有关[25]。研究区域不同、文化差异可能是造成研究结果不一致的原因。交通量较大对老年人体力活动产生负面影响,原因是由于老年人行动缓慢,难以避开突发事件,易产生“恐慌”心理,致使其减少出行[26];街道路面建设未能实现人车严格分流,自行车和电瓶车车流量较大,造成老年人感知到在街道路面上步行或散步不安全,导致其体力活动下降。建立安全的社区环境对老年人来说特别重要,有助于预防伤害。老年人感知专用服务设施较好对老年人MVPA产生负面影响,是由于健身设施附近有休息座椅,老年人倾向于社交活动,久坐时间较长,致使体力活动下降。SaED等的研究指出,较高的街道连通性有利于促进老年人体力活动(OR=1.65,95%CI:1.11~2.46)。他们认为感知街道连通性好,将花费更多的时间在LPA上[27]。然而,Marcucci等的研究有不同之处,他认为老年人居住的地区具有较高的连通性指数可能降低老年人体力活动,与本研究结果一致[28]。原因是由于国外老年人经常在街道上步行,较高的街道连通性指数造成较高的交通事故发生率,以及老年人在交通事故中有着较高的死亡率,而机动车事故导致行人死亡已经确定为老年人非天然死亡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使得老年人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从而降低了老年人的体力活动水平[29]。体力活动减少对身体功能独立性也会产生负面影响,进而威胁老年人健康状况。总之,老年人体力活动受主观建成环境各因素的影响。影响LPA的因素是商业场所可达性、服务场所可达性、健身场所可达性、交通量;影响MVPA的因素是商业场所可达性、服务场所可达性、老年人专用服务设施、人文景观、街道连通性;影响TPA的因素是商业场所可达性、服务场所可达性、健身场所可达性。因此,城市规划部门应着力改善商业场所布局、服务场所和健身场所的可达性,优化社区环境,为老年人提供良好的锻炼休闲环境,这样有利于提高老年人体力活动量,间接促进健康水平。
2.4 客观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的关系
表5为客观建成环境对老年人体力活动的影响,以老年人LPA、MVPA和TPA为因变量,以客观建成环境因素自变量的多元回归模型,并控制协变量。从表5可知,客观建成环境中街道连通性、交通站点数和至健身场所距离与老年人LPA之间有密切关系,街道连通性与LPA之间有积极关系,而交通站点数和至健身场所距离与LPA之间呈负相关关系,回归系数分别为1.64、-3.09及-0.04。研究发现老年人MVPA与人口密度、土地混合使用率和至健身场所距离之间有联系,回归系数分别为0.00、3.60及-0.02。研究发现人口密度、建筑密度、街道连通性、土地混合使用率和至健身场所距离与老年人TPA之间有密切联系。人口密度、建筑密度和至健身场所距离对TPA呈负影响,回归系数为-0.6、-110 817.2及-157.8;而街道连通性和土地混合利用率对TPA呈正向影响,回归系数分别为4 113.1和10 235.5。说明控制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每降低1个单位的建筑密度、增加1个单位的土地混合利用率和街道连通性,老年人TPA将分别升高110 817.2、10 235.5及4 113.1个单位。
研究发现,客观建成环境与老年人体力活动有紧密联系,街道连通性、土地混合利用率对老年人体力活动产生积极影响;而至健身场所距离、建筑密度和交通站点数对老年人体力活动产生负面影响。客观测量的街道连通性好有助于促进老年人体力活动,说明较高的街道连通性能为社区老年人提供可供选择的交通路线从而促进步行。有研究指出,1个街区内的街道连通率越高,老年人花在LPA上的时间就越长;Nyunt等采用主客观结合的方法测量建成环境与体力活动的关系发现,街道连通性与老年人体力活动之间有积极联系(β=0.69,p<0.05)[30]。与本研究结果一致,控制其他条件不变,街道连通性每升高1个单位,LPA提高1.64个单位,TPA提高4 113.1个单位。因此,可以通过增加社区附近街道连通性,促进老年人体力活动量。老年人居住在土地混合利用度高的社区有更多的机会完成更多的MVPA。是因为土地混合利用度高的社区能满足老年人多样化需求,无论是服务场所还是健身场所老年人均能方便的使用,使其日常生活、健身更加便利,出行频率增加,进而促进老年人户外体力活动量。此结果与美国、欧洲等研究结果一致,土地混合使用与体力活动有密切关系[31]。有研究认为土地混合利用“熵”的上1/3(表明土地利用的异质性较大)与公园使用率的增加有关,能激励老年人离开居住区,间接地促进老年人MVPA[32]。与居住在土地混合利用度低的社区相比,高混合使用度的老年人将花费更多的时间步行(OR=1.57,95%CI:1.04~2.38)[33]。当然,激发老年人体力活动不能单纯地依赖土地混合利用,还应与社区的安全性、美观等因素相结合,共同激励老年人进行户外活动。美国相关研究指出,居住在农村或居住密度低的社区居民(OR=1.29,95%CI:1.04~1.60)比居住在城市或高居住密度的社区居民(OR=1.23,95%CI:1.07~1.42)参与体力活动更为活跃[34]。本研究也表明建筑密度高将阻碍老年人进行户外体力活动。相对较低的建筑密度会造成目的地离家距离较远,又因为很少有老年人开车,从而使老年人步行花费更长的时间。另外,建筑密度低,意味着社区空地/活动场地面积增大,也会吸引老年人进行户外体力活动,提高其活动量。本研究表明500 m缓冲区内至健身场所距离增加将使老年人体力活动减少,至健身场所距离每增加1个单位,LPA下降0.04个单位,MVPA下降0.02个单位,TPA下降157.8个单位。因为随着老年疾病或残疾变得更加严重,适应环境的能力下降,当距健身场所较远时,会变得难以应对,这会导致其为了避免挑战性的情况出行,减少到达健身场所频次,从而限制体力活动量。因此,增加社区内健身设施数量,提高可达性,有利于老年人进行体力活动。研究发现交通站点数的增加使老年人LPA减少(β=-3.09,p<0.01),而对MVPA和TPA无影响。原因是交通站点数增多,老年人出行选择较近的公共交通站点,往返家与公交站点距离减少,使其LPA下降。总之,老年人体力活动受客观建成环境的影响。客观建成环境诸因素中交通站点数、街道连通性、至健身场所距离影响LPA;地混合利用、至健身场所距离影响MVPA;建筑密度、土地混合利用率、街道连通性、至健身场所距离、人口密度影响TPA。因此,政府部门可通过改善土地混合利用率和街道连通性,提高体育设施的可达性,从而促进老年人体力活动量。
本研究采用主观和客观的测量方法,在提供建成环境诸因素的信息方面是相辅相成的。对于不同的建成环境属性,客观测量与主观测量之间并没有一致的强相关性,与之前的研究一致[35]。研究发现主观街道连通性和客观街道连通性与老年人体力活动呈现相反的结果。一方面街道连通性好能为老年人出行提供更为方便路线,促进体力活动;另一方面街道连通性好,自行车和电瓶车车流量较大,造成老年人感知到在街道路面上步行或散步不安全,限制了体力活动,这是造成矛盾结果的原因。因此,在提高街道连通性的同时,提高交通安全性,严格实现人车分流,为老年人提高安全、舒适的锻炼环境。
3 结论
主观建成环境和客观建成环境均与老年人户外体力活动存在积极关系。主观建成环境中商业场所可达性、服务场所可达性、健身场所可达性、交通量、老年人专用服务设施、人文景观及街道连通性明显影响老年人体力活动。客观建成环境中交通站点数、街道连通性、至健身场所距离、土地混合利用、建筑密度及人口密度明显影响老年人体力活动。地方政府在进行城市建设规划时,应当充分考虑到老年人这一群体的利益诉求,利用城市资源,践行优质养老服务,全方位提升城市养老水平,打造符合老年人全生命周期宜居环境的城市名片。
参考文献:
[1] 王广州. 新中国70年:人口年龄结构变化与老龄化发展趋势[J]. 中国人口科学,2019(3):2-15.
[2] 宋彦李青,王竹影. 城市老年人户外体力活动、久坐时间与客观建成环境因素关系研究[J]. 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19,45(4):113-120.
[3] 王云辉,范宏振,谭淑平,等. 社区老年人身体活动与认知功能的关系[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2016,30(12):909-915.
[4] ALMEIDA O P, KHAN K M, HANKEY G J, et al. 150 minutes of vigorous physical activity per week predicts survival and successful ageing: A population-based 11-year longitudinal study of 12 201 older Australian men[J]. British Journal of Sports Medicine, 2014, 48(3): 220-225.
[5] HO E C, HAWKLEY L, DALE W, et al. Social capital predicts accelerometry-measured physical activity among older adults in the U.S.: A cross-sectional study in the national social life, health, and aging project[J]. BMC Public Health, 2018, 18(1): 804.
[6] BLACKWELL D L, LUCAS J W, CLARKE T C. Summary health statistics for U.S. adults: national health interview survey, 2012[J]. Vital and Health Statistics(Series 10), 2014(260):1-161.
[7] WU Z J, WANG Z Y, HU B Q, et al. Relationships of accelerometer-based measured objective physical activity and sedentary behaviour with cognitive function: a comparative cross-sectional study of Chinas elderly population[J]. BMC Geriatr, 2020, 20(1):149.
[8] BRONFENBRENNER U. The ecology of human development: experiments by nature and design[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9: 1-330.
[9] 吳志建,王竹影,张帆,等. 城市建成环境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以体力活动为中介的模型验证[J]. 中国体育科技,2019,55(10):41-49.
[10] MCLEROY K R, BIBEAU D, STECKLER A, et al. An ecological perspective on health promotion programs[J]. Health Education Quarterly, 1988, 15(4): 351-377.
[11] 姜玉培,甄峰,孙鸿鹄,等. 健康视角下城市建成环境对老年人日常步行活动的影响研究[J]. 地理研究,2020,39(3):570-584.
[12] 王依茹,王琛,曾金迪. 个体与环境交互作用下中国成人超重肥胖情况变化趋势及影响因素研究[J]. 地理科学进展,2020,39(1):100-110.
[13] FORSYTH A, OAKES J M, LEE B, et al. The built environment, walking, and physical activity: Is the environment more important to some people than others[J]. Transportation Research Part D Transport & Environment, 2009,14(1):42-49.
[14] FRANK L D, SCHMID T L, SALLIS J F, et al. Linking objectively measured physical activity with objectively measured urban form: findings from SMARTRAQ[J]. American Journal of Preventive Medicine, 2005, 28(S2): 117-125.
[15] SMITH M, HOSKING J, WOODWARD A, et al.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of built environment effects on physical activity and active transport-an update and new findings on health equity[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 2017, 14(1): 1-27.
[16] 吳志建,王竹影,宋彦李青. 老年人休闲性体力活动建成环境影响因素的meta分析[J]. 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18,42(1):64-71.
[17] VAN CAUWENBERG J, NATHAN A, BARNETT A, et al. Relationships between neighbourhood physical environmental attributes and older adultsleisure-time physical activity: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J]. Sports Medicine, 2018, 48(7): 1635-1660.
[18] KALTON G. Models in the practice of survey sampling[J]. International Statistical Review, 1983, 51(2): 175.
[19] PETERS T M, MOORE S C, XIANG Y B, et al. Accelerometer-measured physical activity in Chinese adults[J]. American Journal of Preventive Medicine, 2010, 38(6): 583-591.
[20] 刘阳. 基于加速度计的身体活动测量研究前沿[J]. 北京体育大学学报,2016,39(8):66-73.
[21] SALLIS J F, JOHNSON M F, CALFAS K J, et al. Assessing perceived physical environmental variables that may influence physical activity[J]. Research Quarterly for Exercise and Sport, 1997, 68(4): 345-151.
[22] NATHAN A, VILLANUEVA K, ROZEK J, et al. The role of the built environment on health across the life course: A call for Collaboraction[J]. American Journal of Health Promotion, 2018, 32(6): 1460-1468.
[23] KOLBE-ALEXANDER T L , PACHECO K, TOMAZ S A, et al.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built environment and habitual levels of physical activity in south african older adults: A pilot study[J]. BMC Public Health, 2015 (15): 1-9.
[24] 陈春,塔吉努尔·海力力,陈勇. 女性老年人肥胖的建成环境影响因素及规划响应研究[J]. 人文地理,2018,33(4):76-81.
[25] BARNETT D W, BARNETT A, NATHAN A, et al. Built environmental correlates of older adults total physical activity and walking: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J].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 2017,14(1):1-24.
[26] 张舒怡,林赛南,李志刚,等. 邻里环境感知对中国城市居民自评健康影响研究——以武汉市为例[J]. 人文地理,2019,34(2):32-40.
[27] SA D E, ARDERN C I. Associations between the built environment, total, recreational, and transit-related physical activity[J]. BMC Public Health, 2014(14): 1-8.
[28] MARCUCCI D J, JORDAN L M. Benefits and challenges of linking green infrastructure and highway planning in the united states[J].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 2013, 51(1): 182-197.
[29] 宁佩珊,胡国清. 社会心理因素与交通环境对行人分心的联合影响[J]. 中华疾病控制杂志, 2023,27(2):224-230.
[30] NYUNT M S, SHUVO F K, ENG J Y, et al. Objective and subjective measures of neighborhood environment (NE): Relationships with transportation physical activity among older person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 2015(12): 1-10.
[31] SALLIS J F, CERIN E, CONWAY T L, et al. Physical activity in relation to urban environments in 14 cities worldwide: A cross-sectional study[J]. Lancet, 2016, 387(10034): 2207-2217.
[32] CAO X, MOKHTARIAN P L, HANDY S L. No particular place to go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travel for the sake of travel[J]. Environment and Behavior, 2009, 41(2): 233-257.
[33] PATTERSON P K, CHAPMAN N J. Urban form and older residentsservice use, walking, driving, quality of life, and neighborhood satisfaction[J]. American Journal of Health Promotion, 2004, 19(1):45-52.
[34] NUAN-CHING H, SHIANN-FAR K, SUSAN 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urbanization, the built environment, and physical activity among older adults in taiwa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 2018, 15(5): 1-20.
[35] 馮建喜,黄旭,汤爽爽. 客观与主观建成环境对老年人不同体力活动影响机制研究——以南京为例[J]. 上海城市规划,2017(3):1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