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总统卡斯特罗

冯璐

2023年6月12日下午，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的洪都拉斯总统卡斯特罗在欢迎仪式上检阅中国人民解放军仪仗队。

中国与洪都拉斯建交不到3个月，洪都拉斯女总统伊丽丝·希奥玛拉·卡斯特罗·萨缅托（下文称卡斯特罗）就开启了对中国为期6天的国事访问。

“此次访华，我带着洪都拉斯人民的期待而来。承认一个中国原则，与中国建交、与中国合作，可以为洪都拉斯带来发展机遇。”卡斯特罗6月9日抵达上海时说。

6月12日上午，卡斯特罗前往天安门广场，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圈。下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人民大会堂东门外广场为卡斯特罗总统举行欢迎仪式。卡斯特罗抵达时，礼兵列队致敬。两国元首登上检阅台，军乐团奏中洪两国国歌，天安门广场鸣放21响礼炮。卡斯特罗在习近平陪同下检阅中国人民解放军仪仗队，并观看分列式。

6月12日下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人民大会堂同来华进行国事访问的洪都拉斯总统卡斯特罗举行会谈。

习近平指出，卡斯特罗总统是首位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的洪都拉斯总统，你的访问开启了中洪关系新的历史篇章。今年3月中国同洪都拉斯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两国关系快速起步，开局良好，呈现出蓬勃活力和广阔前景。中洪建交功在当今，利在长远。中方将坚定不移发展中洪友好关系，坚定支持洪都拉斯经济社会发展，愿同洪都拉斯做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共同发展的好朋友、好伙伴。我愿同你一道，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引领和推动双边关系深入发展，把两国合作的美好愿景变为实实在在的成果，给两国人民带来更多福祉。相信在双方共同努力下，中洪关系一定会行稳致远，驶向光明未来。

2023年6月10日，卡斯特罗参访华为上海研究所。

卡斯特罗表示，同中国建交是洪都拉斯政府作出的历史性抉择，必将载入史册。洪方坚定支持并遵守一个中国原则，坚定支持中国政府为实现国家统一所作的努力。在习近平主席坚强有力领导下，中国取得了伟大发展成就，洪方深感钦佩。习近平主席提出的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和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全球文明倡议，有助于建设一个符合世界人民共同期盼的更加和平、安全的世界，洪方高度评价并将积极参与。洪方坚信，同中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将有助于洪方获得更多、更好的发展机遇。两国建交两个多月来合作的快速进展，使洪方对未来充满信心。洪方期待同中方加强贸易、投资、基础设施、电信、能源、科技等领域合作，密切人文交流。洪方愿积极推动拉共体同中国关系发展。相信洪中友谊必将经历时间的考验，不断收获新的成就。

两国元首共同见证签署共建“一带一路”、质检、经贸、农业、科技、文教等领域多项双边合作文件。双方发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洪都拉斯共和国联合声明》。当晚，习近平在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为卡斯特罗举行欢迎宴会。

“迈出了历史性的步伐”

这两个多月，中洪关系“迈出了历史性的步伐”，而且非常迅速。

3月26日，中洪在一个中国原则基础上正式建立外交关系，洪都拉斯成为中国第182个建交国。

6月2日，卡斯特罗任命78岁的著名科学家蒙卡达为首位驻华大使。蒙卡达曾距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仅一步之遥，是“最有名的洪都拉斯人”之一。此举被认为体现了洪方对中国的尊重与欣赏。

6月5日，中国驻洪使馆在洪首都特古西加尔巴举行开馆仪式。当日，卡斯特罗在推特上表示，她将“带着特殊使命”访问中国。

6月9日上午，卡斯特罗抵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步入下榻的和平饭店后，一支老年爵士乐队为她奏起《洪都拉斯歌声与生活》。这是她总统就职演讲时的背景音乐。她仔细欣赏萨克斯乐声，笑得很开心。

卡斯特罗喜欢粉色系鲜花。酒店房间里摆放了牡丹、绣球和康乃馨等花束，还准备了她喜欢吃的香蕉蛋糕和海派特色的哈斗，让她“既意外又高兴”。

当天下午，22位上海武术队队员为访华团表演了长拳、剑术、太极拳、刀术等。洪方随行官员看得津津有味，称“武术是洪都拉斯人民喜爱的中国文化”，还当场邀请上海武术队访问洪都拉斯，“表演武术，感受人民的热情与淳朴”。

6月10日，卡斯特罗前往位于浦东的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与行长罗塞夫会谈。罗塞夫告诉远道而来的老友，新开发银行将更好发挥平台作用，进一步促进发展中国家间合作。卡斯特罗说，希望为洪都拉斯找到更多发展机会、更多合作伙伴，帮助民众摆脱贫困，过上与现在不同的生活。当日，洪都拉斯政府官方推特发文称，罗塞夫已经“正式收到”洪都拉斯加入新开发银行的申请。

当日，卡斯特罗还参访了华为上海研究中心。接待她的华为公司负责人说，华为不仅会提供设备，还会提供数字技术，让洪都拉斯更多人拥有相关技能。在黄浦江畔的世界会客厅，眺望江对岸高楼林立的陆家嘴，卡斯特罗说：“希望未来洪都拉斯可以像上海一样实现繁荣发展。”当晚，卡斯特罗抵达北京。

6月11日上午，洪都拉斯驻华使馆开馆仪式在北京建国门外外交公寓举行。国务委员兼外长秦刚与洪都拉斯外長雷纳共同为使馆揭牌。3月26日，雷纳首次访华，与秦刚共同签署两国建交公报。他形容洪中关系“就像一棵茁壮的大树一样成长，造福两国人民”，并表示，在卡斯特罗总统访华期间举行驻华使馆开馆仪式具有重要意义。同中国建交为洪方打开了通向繁荣发展伟大国家的大门。

2023年6月12日，卡斯特罗一行参观天安门城楼。（视频截图）

当天下午，首届中国—洪都拉斯高级别企业家交流会举行，约200名中洪双方业界代表就加强经贸合作展开互动交流。

洪都拉斯媒体援引雷纳的话称，建交近3个月来，中国已批准进口洪都拉斯的咖啡、虾、甜瓜和香蕉等，两国关系正在各个领域取得进展，很快就会“为洪都拉斯人民带来重要成果”。

两国建交以来，双边贸易往来日渐频繁。据中国海关统计，今年前4个月中国对洪都拉斯进出口总值达38.93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2.9%，其中进口增长229.5%。

“考虑到中国的市场潜力、消费力，以及中国的对外投资能力，卡斯特罗本人对推动跟中国的全面有效对接和深化合作非常积极主动。作为中美洲一个小型经济体的‘掌舵人，她一直强调，洪都拉斯要实现合作伙伴的多元化。目前跟中国的这种合作，符合她的政策目标。”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周志伟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这种对接很全面。“首先是加强对中国的了解，如派出新闻媒体团来到中国，通过一系列的报道来全方位介绍中国的制度、文化、市场等，促进洪国民对中国的认知。其次是学生交流等合作机制的初步对接。第三是大使馆建设和互派大使。”

2022年1月27日，卡斯特羅在洪都拉斯国家体育场宣誓就职，成为洪都拉斯首位女总统。

周志伟说，中洪建交不到3个月，洪都拉斯总统就访华，且时间长达6天，这种速度不多见，体现出洪都拉斯对华合作的迫切愿望，同时表明中洪双方在沟通合作方面的节奏是比较一致的，意愿也是相向而行的。

从第一夫人到女总统

卡斯特罗是洪都拉斯首位女总统，也曾是该国“第一夫人”。丈夫遭政变下台后，她用了13年时间，终于在2022年1月登上总统之位。

1959年，卡斯特罗出生于特古西加尔巴的一个中产家庭。特古西加尔巴是金银开采中心，西班牙语中意思是“银色的山”。

卡斯特罗的父亲是一个农业商人的顾问。在家乡上完中学后，她靠自学获得了工商管理学位。家里6个孩子中，她不是年龄最大的，但她妹妹安娜说，姐姐总是“表现得像我们的母亲一样。当我需要建议时，总是先去找她，因为她性格平和，善解人意，充满爱心”。

1976年，17岁的卡斯特罗嫁给24岁的“富二代”塞拉亚。两人先后育有4个子女。塞拉亚后来从政，2006年当上总统。“第一夫人”卡斯特罗热心慈善事业，曾参与创建一个儿童日常护理中心，旨在帮助单亲妈妈家庭。

塞拉亚是以自由党成员身份出任总统的。2009年6月，他以宪法阻碍民主进程为由推动修宪公投，遭到军方的反对。

2009年6月一个清晨，军方突然扣押了塞拉亚。他穿着睡衣被带到边境，军方称逮捕他的理由是他推动的修宪公投“违宪”。分析认为，这场政变的背后是华盛顿的鹰派势力。

塞拉亚被送到哥斯达黎加，后转往尼加拉瓜，当年9月秘密回国，并躲在巴西驻洪使馆，2010年1月再度流亡至多米尼加，2011年5月正式返回洪都拉斯，创建了自由与重建党。这个左翼政党主张积极反腐，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持强烈批评态度。《纽约时报》称，塞拉亚创建该党后，卡斯特罗在党内很受欢迎。

据西班牙媒体报道，卡斯特罗嫁给塞拉亚后，搬到了塞拉亚老家奥兰乔省。塞拉亚藏匿巴西使馆时，她陪在丈夫左右。丈夫被迫流亡海外，卡斯特罗从街头登上政治舞台。她组织了多场大游行，抗议军方武力夺权，要求允许丈夫回国并恢复其总统权力。英国《卫报》称，卡斯特罗领导了洪都拉斯“最大规模的抗议活动”。

塞拉亚历尽坎坷，卡斯特罗也“成熟了许多”。人们评价她“既勇敢又有才华”“总是很理性”。当时的宪法规定总统不可连任，塞拉亚无法再次参选，卡斯特罗决定自己出马。2013年和2017年，她两次竞选总统失败。2021年，卡斯特罗第三次参选，塞拉亚是他的竞选经理。

2017年3月13日，卡斯特罗和丈夫、洪都拉斯前总统塞拉亚一起出席活动。

2022年12月1日，卡斯特罗（中）在参观拉乔伊塔社区时，与民众合影。

当时，国民党籍总统埃尔南德斯深陷腐败和洗钱丑闻，卡斯特罗抓住对手这个弱点，竞选活动中甚至称把对手形容为“黑手党”。这一次，卡斯特罗为丈夫“复仇”了——她以51.12%的得票率当选总统，创下得票新纪录。

卡斯特罗胜选后，支持者涌上首都街头，按响汽车喇叭，挥舞着自由与重建党的旗帜，还有人燃放焰火。在竞选活动中总是身着牛仔裤、头戴白色牛仔帽的卡斯特罗，完成了人生的华丽蜕变。塞拉亚也为妻子高兴：“我们达成过一项协议，我管外面的事，她管家里的事，现在这两样都由她管，我可以置身事外了。”卡斯特罗则写道，她“将会把过去12年的眼泪和痛苦转换为喜悦”。

卡斯特罗的就职典礼是向国民众筹举行的，没有动用国库。毕竟，她接手的是个债务严重、资源匮乏、经济水平在中美洲中等偏下的国家。洪都拉斯缺乏工业基础，长期面临高额赤字和外债问题，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列为高负债贫穷国，国民还深受帮派暴力、毒品泛滥之苦。

卡斯特罗向民众承诺将带领他们“走出深渊”。她表示，将组建民族和解政府，以人权、经济改革和反腐败为中心，逐步废除滋长贪腐和毒品走私的法律，并谋划成立由联合国支持的反腐委员会等机构。

2022年11月，卡斯特罗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开始扫黑行动。她在黑帮猖獗地区部署超过两万名警察，加强道路检查，严厉打击洗钱。在紧急状态下，政府得以使用特别的公共资金，打击参与绑架、贩毒的犯罪团伙。作为立场左倾的总统，卡斯特罗表示，自己坚信“我们提出的是将洪都拉斯从新自由主义、毒品独裁者和腐败深渊中拉出来的解决方案”。不过，要兑现“杜绝腐败、贩毒、有组织犯罪”等承诺，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志伟说：“卡斯特罗的经济政策和民生政策等体现出比较明显的左翼标签。这决定了她的世界观和对国际事务的很多看法，实际上跟中国的一致性更高。”

值得一提的是，卡斯特罗在竞选总统期间，就明确表示将与台湾当局“断交”。执政后她表示，洪都拉斯应自主决定跟谁发展外交关系。2022年9月的联合国大会上，洪都拉斯是唯一一个在发言中未提到台湾的台“邦交国”。

2022年1月卡斯特罗就任总统后，中洪两国关系快速升温。美国对此显然是不高兴的。今年3月中旬，卡斯特罗公布与中国建交的计划后，一些美国政客威胁称，洪方“拥抱中国是个错误”。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还“提醒”说，“中国作出的许多承诺都没有兑现”。中洪建交后，美方一方面说这是洪“主权范围内的事，”一方面又表示，“强烈鼓励所有国家扩大对台接触”。

“朋友圈”还在扩大

卡斯特罗访华前在社交媒体发帖表示，洪都拉斯重建需要新的政治、科学、技术、商业和文化视野。她访华期间，举行了中国—洪都拉斯高级别企业家交流会等活动，以推进两国企业对接洽谈。

“中国是一个有着14亿多人口的广阔市场，并且在不断快速发展。”洪都拉斯经济发展部部长塞拉托说，期待洪都拉斯的香蕉、烟草、咖啡、海鲜等特色产品能尽快进入中国市场，也欢迎中国企业家到洪都拉斯投资兴业，推动双方务实合作，造福两国人民。洪都拉斯经济发展部副部长雷东多向中国企业家介绍了洪都拉斯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贸易政策、投资环境、特色产品等。“大家在中国都喜欢用微信，我也给大家一个二维码，有问题可以直接和我联系。”在发言结束时，雷东多特意以入乡随俗的方式，表达和中国企业家开展更多线上交流的期待。

专家介绍，中洪合作将实现互利共赢——洪都拉斯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碍于自身基建能力不足，无法充分开发利用。随着中洪合作关系的深化，洪方基建水平将得以提升，资源将得到利用。最早在洪投资的中国企业就是基建企业，为中国基建树立了良好的口碑。

洪都拉斯經济以农业为主，工业基础较薄弱。业内人士认为，洪都拉斯深化对华关系，能够获得经济红利。“中国的全球经济影响力不言而喻，此前与中国复交、建交的中美洲国家如尼加拉瓜、萨尔瓦多等，在经济领域与中国合作成效显著。这种趋势，促成卡斯特罗不断推进对华合作，以改善民生。”周志伟说。不仅洪都拉斯需要从中国的发展中获取新思路，中国也需要在拉美国家中继续结交新伙伴，增强政治互信，深化务实合作。

中国在中美洲的“朋友圈”正在不断扩大。这些年，从哥斯达黎加到巴拿马、萨尔瓦多以及尼加拉瓜，如今再加上洪都拉斯，外交关系的扩充，正在有效提升中国在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经济合作空间。

“美国尊重了洪都拉斯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的主权决定，希望他们继续尊重两国进一步发展关系的主权决定。”雷纳说。中国与洪都拉斯有巨大的合作潜力，两国关系也完全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之上。双方全新的外交关系让各方充满期待。

周志伟表示，近年来，美国在拉丁美洲对中国的排斥力度一直在加强。对美国来说，中美洲的战略地位更高，尤其在军事与安全领域的存在感很强。中国跟洪都拉斯关系的深入快速发展，难免会提高美国对这个事情的担忧和警戒，抵触情绪会进一步加大。近一年多来，为了拉拢洪都拉斯，美国和台湾当局一边撒钱，一边施压，但效果明显变小，这也从侧面证明美国的影响力在快速下滑。

美国阻挡不了中美洲国家对华关系的脚步，这是大势所趋。

伊丽丝·希奥玛拉·卡斯特罗·萨缅托

1959年9月出生于洪都拉斯特古西加尔巴，洪都拉斯前总统何塞·曼努埃尔·塞拉亚·罗萨莱斯的妻子。2022年就任总统。2023年3月中洪建交。她于6月首次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