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发展与全球价值链重构:基于要素禀赋异质性视角
2023-06-25何宇
摘 要数字技术作为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正在对社会生产方式产生广泛而深刻的影响。要素禀赋异质性导致各国数字经济呈现差异化发展趋势,数字经济发展通过产业回流和贸易规则重塑两个途径推动全球价值链分工朝着不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方向发展。中国应建立完善的数据要素确权、定价和交易机制,利用市场机制促进要素资源向要素禀赋转变,将要素资源优势转化为要素禀赋优势,积极探索构建多边框架下的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和数字贸易治理体系。
关键词数字经济 全球价值链 数据要素 产业变革 要素禀赋
作者简介:何宇,经济学博士,三峡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讲师。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推动现代服务业同先进制造业深度融合研究”(21AZD018);湖北省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产业链韧性视角下基于增加值核算的碳定价实现机制研究”(2022CFB751)
一、问题提出
21世纪以来,全球科技创新活动进入空前活跃期,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重构全球创新版图、重塑全球经济结构。当前,以大数据、5G通信、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量子计算、元宇宙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作为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正在对社会生产方式产生广泛而深刻的影响,①成为新的颠覆性战略技术。对比人类科技发展史上的历次科技革命和技术进步,数字技术作为一项新的颠覆性战略技术主要体现在生产应用过程中技术对生产方式的改变,即在传统劳动要素投入和资本要素投入的基础上,将数据要素作为一种新的要素投入纳入生产函数,进而改变企业在生产过程中对传统劳动要素投入和资本要素投入的组合方式。因此,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数据要素作为社会生产的重要要素投入,必将对社会生产力和生产方式产生深远影响,并深度影响经济社会变革。
超过三分之二的国际贸易是通过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形式进行的,何宇、张建华、陈珍珍:《贸易冲突与合作:基于全球价值链的解释》,《中国工业经济》,2020年第3期。
全球价值链已经成为国际产业分工的重要组织方式。发达国家拥有比较完善的研发创新、组织管理、运输、营销和售后服务体系,发展中国家虽然工业产业基础相对薄弱,自主创新能力相对不足,但是拥有廉价劳动力优势。由于不同国家和地区要素比较优势存在差异,单个产品的生产任务和生产工序表现出时间和空间上的剥离,即发达国家主要在全球价值链上游形成专业化分工优势,而发展中国家只能被动参与全球价值链下游的分工,全球价值链分工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呈现非平衡发展趋势。
在全球价值链分工背景下,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具有新的内涵。当前,数字经济正在經历快速发展,数字基础设施、数字用户群体、数据要素成为推进数字经济建设的必要条件,张二震、戴翔:《数字赋能中国全球价值链攀升:何以可能与何以可为》,《阅江学刊》,2022年第1期。数字技术的应用直接决定了企业生产过程的要素组合方式和要素利用成本,而要素利用成本是决定一个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竞争力的重要因素。何宇、陈珍珍、张建华:《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与全球价值链竞争》,《中国工业经济》,2021年第10期。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不仅在传统要素禀赋结构(资本要素和劳动要素)方面存在差异,还在数字基础设施、数字技术水平和数字化发展程度等方面存在差距。因而可以预见,在传统要素禀赋结构差异与数字鸿沟的叠加影响下,数字经济将继续扩大发达国家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竞争优势,导致全球价值链分工朝着更加不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方向发展。现有文献也表明,数字技术通过要素禀赋变化和制度变迁改变产业组织范式、要素利用方式和国际贸易规则,进而导致全球价值链重构,戴翔、张雨、刘星翰:《数字技术重构全球价值链的新逻辑与中国对策》,《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1期。但是发达国家将在国际分工中获得更多收益。刘家旗、茹少峰:《数字经济如何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基于国际比较视角》,《经济体制改革》,2022年第1期。
在此背景下,以美国、德国、日本等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已经在国家层面对数字技术展开战略部署,数字经济已成为大国竞争的新焦点。韩峰、庄宗武:《国内大市场、人工智能应用与制造业出口国内附加值》,《世界经济研究》,2022年第5期。目前,中国是全球最大的货物贸易国,李丹、崔日明:《“一带一路”战略与全球经贸格局重构》,《经济学家》,2015年第8期。在全球价值链分工网络中发挥着核心枢纽作用,洪俊杰、商辉:《中国开放型经济的“共轭环流论”:理论与证据》,《中国社会科学》,2019年第1期。已经成为世界经济全球化和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同时,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正面临着对内推进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和对外推进科技自立自强的双重压力。因此,探索数字经济发展对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影响,明确中国应该如何发挥自身优势,抢抓数字经济发展战略机遇,对于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关系,推动中国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高端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本文从要素禀赋异质性视角,探索数字经济发展加速全球价值链重构的作用机制,并提出中国的应对策略。
二、要素禀赋异质性对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的影响
近年来,不断涌现的数字技术创新正在对社会生产方式和消费者行为模式产生颠覆性影响,数字经济已经成为推动全球经济增长的关键动力。然而,数字经济在全球范围内快速发展的同时,也表现出很强的区域异质性特征。联合国发布的《2021年数字经济报告》显示:受新冠疫情等不利因素的影响,2020年全球经济整体同比下降3.6%,数字经济却迎来了爆发式增长,整体规模超过32.6万亿美元。图1显示了全球主要经济体数字经济规模的排名情况。总体而言,以美国、德国、日本、英国和法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占据主导地位,中国、印度和巴西等新兴经济体的数字经济发展已初具规模。仅就数字经济规模而言,美国处于绝对领先水平,占世界数字经济规模的比例超过45%;中国排名全球第二,占世界数字经济规模的比例约为165%,这表明数字经济发展正在全球范围表现出分化趋势,全球数字经济呈现出区域发展不平衡特征。究其原因,本质上与各国的要素禀赋差异有关。
(一)数据要素成为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的关键因素
纵观人类科技革命史,从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到以电力和内燃机为代表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再到以电子计算机为代表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每一次科技革命的本质均表现为通用型技术进步在社会化大生产上的应用,并最终深度影响经济社会变革。当前,以大数据、5G通信、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量子计算、元宇宙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创新被认为是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标志。数字技术的通用性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应用场景具有通用性。应用场景通用性是数字技术作为通用型技术的最典型特征。数字化和智能化技术的发展大大拓宽了产业与技术融合的可能边界,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成为产业与技术融合的主要方式。数字技术与产业的融合,不仅极大地降低了传统产业运作过程中的信息成本,还促使社会生产活动和社会发展趋于信息化和智能化,进而催生智能制造、新型电商、共享经济等一系列新业态、新模式。
第二,数据要素具有通用性。相对于蒸汽机、电力、内燃机、电子计算机等传统技术变革,数字技术对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变革性影响主要体现在其特有的信息资源通用性方面。在社会生产中,传统通用型技术主要通过改进生产过程中要素的组合方式来提升社会全要素生产率。而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数字技术的发展使得数据要素成为社会生产过程中除了资本和劳动要素以外的关键要素投入。数据要素的通用性有两个主要特征:一是数据要素的应用具有通用性,数据要素不仅可以实现在大数据、5G通信、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量子计算、元宇宙等数字技术之间进行跨领域应用,还可以通过价值链分工进行跨国、跨区域、跨行业应用;二是数据要素改变了传统的要素组合方式,实现了技术与要素的深度组合,在数字经济背景下,资本要素、劳动要素和数据要素成为数字产业化生产过程中新的要素组合方式。
数字技术所具有的上述通用性特征,决定了数字经济将成为引领产业变革的引擎,也将对人类社会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产生全方位的深刻影响。通过对传统经济与数字经济进行对比(表1),可见数字经济与传统经济的关键区别是数据要素成为新的生产要素,相较于资本要素和劳动要素,数据要素具有衍生性和非竞争性,熊巧琴、汤珂:《数据要素的界权、交易和定价研究进展》,《经济学动态》,2021年第2期。这使得数字经济所引领的产业变革具有新的特征,即数据要素作为新的生产要素改变生产方式。因此,数据要素成为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的关键因素。
(二)数据要素禀赋异质性对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的影响
出于种种原因,世界各国在数字基础设施、数字技术水平、数字化发展程度、数字市场规模等方面存在较大差異,即各国的数据要素禀赋存在异质性,而数据要素是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的关键因素。那么,数据要素禀赋异质性对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有何影响?以下将基于“要素禀赋结构→技术利用状态→要素利用结构”这一分析逻辑进行阐述。
第一,要素禀赋异质性影响技术利用状态。要素禀赋结构决定了生产过程中企业使用要素的成本。何宇、张建华、陈珍珍:《贸易冲突与合作:基于全球价值链的解释》,《中国工业经济》,2020年第3期。在日常生产决策过程中,企业通常会根据要素禀赋结构选择合适的资本要素和劳动要素组合,以实现收益最大化。而当经济受到外生技术冲击或面临技术前沿边界变化时,企业需要进行要素禀赋结构与技术前沿边界的适应性匹配,并形成其对技术前沿边界的态度——技术利用状态。以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为例,由于二者之间在资本要素价格和劳动要素价格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数字化冲击能够促使发达国家利用相对廉价的资本要素替代劳动要素,进而降低生产成本,所以发达国家更倾向于使用数字技术进行自动化生产。而在发展中国家,劳动要素的价格更加低廉,以资本要素替代劳动要素很可能并不能有效降低生产成本。因此,在面临数字经济背景下的技术前沿边界变化时,要素禀赋异质性最终导致各国采取不同的技术利用状态,进而使各国的产业数字化生产水平产生差异,发达国家的产业数字化生产水平更高,而发展中国家的产业数字化生产水平相对较低。
第二,技术利用状态影响要素利用结构。在数字化冲击下,要素禀赋结构会影响企业对于数字技术前沿边界的态度(企业的技术利用状态),但是同时技术利用状态也会反作用于企业对要素禀赋使用方式的决策,改变企业的要素利用结构。何宇、陈珍珍、张建华:《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与全球价值链竞争》,《中国工业经济》,2021年第10期。随着数字技术的深入发展和广泛应用,产业数字化生产水平不断提升,进而改变生产过程中的要素组织方式。一是资本要素替代劳动要素。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化和智能化技术的发展促进了生产的自动化,企业出于利润最大化和成本最小化考虑,愿意使用相对廉价资本要素替代劳动要素。二是数据要素替代其他要素。数据要素具有衍生性、非排他性、强技术依赖性、高度融合性等特征,这使得数据要素的价值形成了“物质-社会-经济活动”三元融合的空间格局。数据要素已经成为推动创新发展的核心引擎,孔艳芳、刘建旭、赵忠秀:《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研究:内涵解构、运行机理与实践路径》,《经济学家》,2021年第11期。目前已经出现大量摆脱重资产并利用数据要素转向轻资产发展模式的互联网企业。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无论通过促进资本要素替代劳动要素,还是通过促进数据要素替代重资产要素,数字化冲击的结果均表现为企业生产成本下降。
总之,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要素禀赋异质性导致各国做出不同的技术选择,而技术选择又会影响产业数字化生产的要素利用结构,从而改变要素使用成本和企业生产成本。由于生产成本是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竞争优势的重要影响因素,Antràs Pol, De Gortari Alonso, “On the geography of global value chains”, Econometrica, vol.88, no.4(2020).因此,数字经济引领产业变革具有新的内涵,即数字经济发展将加速全球价值链重构。文中的全球价值链重构是指在全球价值链参与过程中,数字技术冲击、贸易政策环境变化和贸易不确定性引起的国家相对贸易优势的系统性转变。
三、数字经济加速全球价值链重构
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数字技术主要从两个方面对社会生产活动产生影响:第一,筛选效应。数字技术提升生产效率的最直接表现是促进相对廉价的资本要素或数据要素替代劳动要素。但是,对于欠发达国家而言,其要素禀赋结构中资本要素和数据要素比劳动要素更昂贵,导致要素禀赋结构与数字技术不匹配。第二,阻滞效应。即使部分发展中国家的要素禀赋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与数字技术进行匹配,但与处于技术前沿边界的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的数字技术水平仍然存在一定差距,导致发展中国家并不能在技术前沿边界水平上进行数字化生产。显然,无论筛选效应还是阻滞效应,其结果均表现为:发达国家的数字化生产水平更高,数字化生产的成本节省效应更大。而在全球价值链分工过程中,生产成本是决定一国进行专业化分工的关键因素,因此,数字技术引领的产业变革将对全球价值链分工格局产生深远影响。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尤其是随着电子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全球贸易分工开始从产品分工转向任务分工。吕延方、方若楠、王冬:《中国服务贸易融入数字全球价值链的测度构建及特征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0年第12期。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兴起,大大降低了全球贸易和分工的信息成本。郑江淮、陈喆、康乐乐:《国家间技术互补变迁及其对发明人才跨国流动的影响——一个国际技术发现假说与检验》,《中国工业经济》,2022年第4期。大型跨国企业的出现发挥了跨国生产的比较优势和规模效应。由于不同国家或地区在要素禀赋和比较优势方面存在差异,单个产品的生产任务和生产工序在时间和空间上开始出现剥离。本质上,要素禀赋和比较优势决定了一个国家企业的平均生产成本,进而决定了该国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优势和竞争地位。
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情形来看,前者建立了研发创新、组织管理、运输、营销和售后服务等完善的工业体系,后者虽然工业产业基础相对薄弱、自主创新能力相对不足,但是拥有相对充足的廉价劳动力优势。受到要素禀赋和比较优势的影响,发达国家主要在全球价值链上游形成专业化分工优势,而发展中国家主要在全球价值链下游形成专业化分工优势。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数字化冲击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产生不同的生產成本节省效应。这种差异化的成本节省效应,将通过吸引产业回流和重塑数字贸易规则两种途径,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价值链竞争产生影响,进而加速全球价值链重构。
第一,吸引产业回流,重塑全球价值链竞争格局。在数字经济背景下,由于发达国家相对于发展中国家拥有更高的产业数字化生产水平,发达国家在产业数字化生产过程中的成本节省效应提高了其参与全球价值链竞争的成本优势。而发展中国家在产业数字化生产过程中的成本节省效应相对较小,甚至可能为零,受此限制,其在参与全球价值链竞争中处于成本劣势地位。这使发达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上游的分工优势进一步提升,甚至有可能通过智能化和数字化生产手段,威胁和抢占发展中国家原本占有比较优势的全球价值链下游。发展中国家面临非常不利的局面,不仅实施中的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计划受阻,陷于全球价值链“低端锁定”境地的风险加大,王磊、魏龙:《“低端锁定”还是“挤出效应”——来自中国制造业GVCs就业、工资方面的证据》,《国际贸易问题》,2017年第8期。甚至在全球价值链下游面临来自发达国家“产业回流”的压力,李丹:《美国再工业化战略对我国制造业的多层级影响与对策》,《国际经贸探索》,2013年第6期。落入被“双重挤压”的困局之中。
第二,数字贸易规则重塑全球价值链治理格局。当前,数字经济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核心引擎,然而数字经济的发展红利并未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相对公平的分享。此外,发展中国家在数字技术水平、数字基础设施、经济发展水平等方面与发达国家存在天然差距,这导致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数字技术应用能力和数字服务贸易的发展水平方面出现数字鸿沟。沈玉良:《数字贸易发展转折点:技术与规则之争——全球数字贸易促进指数分析报告(2021)》,《世界经济研究》,2022年第5期。数字经济在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不平衡发展,导致数字经济对经济发展的重塑不仅体现在国家产业竞争层面,还体现在数字主权和技术主权层面。在全球数字经济中,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具备对全球数据进行收集、处理、存储和传输的能力。考虑到数据要素和数据服务具有规模报酬递增性和消费非排他性,在国际数字贸易时,发达国家往往试图通过对数字技术主权的垄断获得贸易规则制定权,实现从数字技术主权向数字主权的转换,进而对发展中国家进行“数字殖民”。
因此,数字经济发展扩大了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差距,马述忠、郭雪瑶:《数字经济时代中国推动全球经济治理机制变革的机遇与挑战》,《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1期。使全球价值链竞争朝着不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方向发展。
四、数字经济加速全球价值链重构的中国对策
数字经济作为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要因素,正在成为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塑全球经济结构、重构全球价值链分工、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马述忠、房超、梁银锋:《数字贸易及其时代价值与研究展望》,《国际贸易问题》,2018年第10期。但不幸的是,在以大数据、5G通信、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量子计算、元宇宙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的冲击下,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数字化发展差距总体上将被持续放大,发展中国家向全球价值链上游攀升的难度加大,甚至在其原本具有分工比较优势的全球价值链下游也面临严峻挑战。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目前正处于转变发展方式、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时期。数字经济背景下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对于中国既是挑战,也是难得的历史机遇。正如学术界所总结的那样,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既有多项优势,也存在不足之处。张二震、徐康宁、蔡跃洲等:《数字经济与中国高质量发展(笔谈)》,《阅江学刊》,2022年第5期。中国应该思考如何充分发挥制度优势,“完善数字经济治理,释放数据要素潜力,更好赋能经济发展、丰富人民生活”,李克强:《政府工作报告——2022年3月5日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上》,http://www.gov.cn/premier/2022-03/12/content_5678750.htm。化挑战为机遇,在数字经济发展引领的这一轮科技竞争中,力争实现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逐渐缩小与发达国家的差距。
第一,以强化数据要素禀赋为突破口,实现数字经济弯道超车。前述分析表明,要素禀赋是决定一国技术利用态度的关键因素,进而对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竞争优势产生影响。就传统要素禀赋而言,在全球价值链高端,中国相对于发达国家仍然缺乏竞争力。但是,在数字经济发展背景下,中国并非没有实现弯道超车的机会。中国拥有14亿人口的超大规模统一大市场,这必然产生超大规模的数据资源,巨大的数据资源对于推进中国的要素禀赋结构从传统向数字化转化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在政策上应该充分抓住超大规模全国统一大市场的优势,建立完善的数据要素确权、定价和交易机制,利用市场机制促进要素资源向要素禀赋转变,将要素资源优势转化为要素禀赋优势,实现数字经济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弯道超车,促进中国产业发展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
第二,积极参与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和数字贸易治理体系建设。数字经济最大的特征是技术主权和数据主权的分离,这种分离加剧了全球价值链的不平衡发展,使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贸易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当前,中国作为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大的贸易国,不仅拥有14亿人口规模的庞大消费市场,还在全球价值链分工网络中处于中心枢纽地位。洪俊杰、商辉:《中国开放型经济的“共轭环流论”:理论与证据》,《中国社会科学》,2019年第1期。一方面,中国应该积极参加全球数字贸易规则谈判,与欧美等发达经济体加强关于数字贸易规则的对话,明确全球数字贸易规则的基本原则;另一方面,中国要积极推进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多边治理体系建设,扩大与“一带一路”国家数字贸易合作,积极探索反映发展中国家利益和诉求的规则体系,构建互利、共赢、合作、发展的多边数字贸易治理体系,避免发达国家利用数字贸易规则扰乱全球价值链分工格局。
〔责任编辑:来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