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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乡土文学叙事教学研究

2023-06-25孙大志

新闻爱好者 2023年5期
关键词:贾平凹视域乡土

农业文明,始终是中华文明赖以生存的根基,也是理解中国发展的重要线索。从古代王朝史到近代革命史,再到现代奋斗史,农村与农民都是一个绕不开的巨大背景。而乡土文学也一直以其或宏大或细致的视角叙述着农业文明的发展和变化,见证着泱泱中国的荣辱和兴衰。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强调“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并且提出“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的战略和举措。那么,这个时代究竟需要怎样的乡土叙事?我们又该如何书写新时代的“山乡巨变”?这都是新时代文学创作者和新闻工作者无可回避的课题。正如作家梁鸿所说,“如今,故乡似乎不再是审美、怀旧的词语,而是特别大的现实话题,充满政治含义,也涉及了当下我们无法回避的核心矛盾。如何安置故乡,其实也是关于如何安置我们的传统生活方式的一个话题”。

2019年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当代新乡土文学叙事比较论稿》一书,正是著名评论家韩鲁华教授基于对时代变化的持续关切、对乡土文学的潜心研究,所形成的对当代新乡土文学叙事展开的深入洞察和比较研究。诚如作者所言:这本书是自他的首部专著《精神的映象——贾平凹文学创作论》以来,对新乡土文学历经十年的延续性思考,以及对于乡土文学研究成果的持续性关注。作者在书中首先帮助读者厘清了新乡土文学研究领域的相关概念、地域文化与新乡土文学叙事的关系及乡土叙事的发展演变,然后从新乡土文学叙事的视域入手,重点剖析了新乡土文学的现实状态叙事、历史-家族叙事和生态家园叙事,进而以地域文化视域中的乡土叙事版图为切入点,以中国新乡土文学中独树一帜的三位代表性作家——路遥、陈忠实、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为抓手,通过对三者在题材选择、故事内涵、创作手法、审美倾向、文化价值等多方面特征的多重比较分析,揭示出地域生态及其文化对文学创作、作家人生建构、作家审美个性形成和作家文学创作的文化心态建构的深刻影响。本书为当下及今后的新乡土文学叙事提出了新的思考,也对新时期乡土文学叙事的教学给予了诸多新的启示,突出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本书体现出了对“中国式的乡土文学叙事”的探寻。

韩鲁华教授基于对乡土叙事发展历程的梳理和分析,总结出“创构—变异—回归”这一总体规律,并且由此形成了对中国乡土文学经验的整体观照。作者认为,中国乡土文学经验总体上经历了“一条从启蒙到革命,又回归启蒙,再到多元并存的路径”。这一过程“既蕴含着中国现代性思想的艰难建构历程,也体现着对于中国经验历史建构的诉求”,同时展现了在对“中国式的乡土文学叙事”的探寻中建构起本民族现代文学的叙事愿景。

诚然,在《当代新乡土文学叙事比较论稿》一书中也处处可见这种对“中国式的乡土文学叙事”的探寻。例如,作者通过对新乡土文学叙事中的思想视域、审美视域、世界视域的整体梳理,对新乡土文学现实生活叙事、生存状态叙事、现实命运的忧思叙事,乡土历史重构中的家族叙事及历史—家族叙事中的三种视野等叙事类型的比较分析,对将生态作为中国文学叙事对象的新乡土文学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和殷切的期待。由此,作者也在书中开创了文学地理与地域生态文化的理论视域,通过对地理生态与生存生活方式及地域生态与社会历史建构之间内在联系的考察,揭示出地域生态对于地域文化形成与文学创作的深刻影响,并且试图借由对南方与北方、东部与西部、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关东与岭南这些富有特色的地域文学及文化的对比分析,建构起当代中国新乡土文学地理图形和“地域文化视域中的乡土叙事版图”。又如,作者通过对贾平凹作品中“现代性,传统性和民间性”的阐发,提出:乡土文学的传统性是一个民族、一个地域传统审美的体现,也是一种独特的中国标签。新乡土文学只有在现代性和传统性的结合之中,才能体现中国特色。作为新时代的写作者,应在“睁眼看世界”的同时,结合本土的资源和素材进行独立的思考。“在你的国土上,发出你自己独特的声音”。

虽然,本书未能就“地域文化视域中的乡土叙事版图”形成系统性的理论构建与阐发,或许以陕西这一地域文化与文学创作的互动为基石的研究也只是揭开了“冰山一角”,但并不妨碍本书成为一部新乡土文学叙事研究的专业力作。丰富多彩的地域文化正是散落在幅员辽阔的中华大地上的粒粒宝石,照耀着新乡土文学的发展之路,由此可见,本书以其对“中国式的乡土文学叙事”的探寻积极回应了时代的召唤,也以一个全新的视角为当下及今后的新乡土文学叙事研究提供了方向,同时为新时期乡土文学叙事的教学增添了颇具时代感的思想、理念和内容。

其二,本书强调“新乡土文学叙事”中“人”的建构。

“文学的实质是人学”。作者也通过对中国新乡土文学中独树一帜的几位代表性作家——路遥、陈忠实、贾平凹、莫言的比较分析,指出:“当代的乡土叙事,始终在关注中国社会现实的历史经验建构,始终与中国的社会现实相律动,甚至一些作家非常敏感地带有一定的超前性,用自己的笔触触动了社会不同时期的或敏感或麻木或脆弱或刚强的神经。他们不仅是社会历史生活的记录者,更是民族文化精神心理历程的剖析者。”所以作者在书中对作家本人的人生道路、审美个性、文化心态等方面的建构过程给予了特别关注和深入阐述。

其中,作者从地域文化和地域生态的视角给出了诸多新颖的洞见。例如,作者认为,新乡土文学叙事所体现出的“民间性”,正是来源于作者的“民间性”——作者生在民间、活在民间,于是将民间一些生动的东西内化于个人的“生命气理”之中。一方面,作家将自身的“生命气理”融会在整个作品中,落实到具体的时空叙述之中,最终经由文学创作“挥发”于民间,推动民间现实的发展与更新。如此周而复始,推动着传统与现代的融合与更迭,也实现了作品的建构、人的建构以及社会的建构。正如贾平凹说的:“天人合一”是哲学,“天我合一”才是文学。

另一方面,作者也从不同乡土文学中的人物形象建构中提炼出乡土叙事中的“变”与“不变”。关于“变”,作者认为:“从鲁迅文学到今天的乡土文学,对于乡村社会生活的艺术叙写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与成就,把这些乡土文学生活叙事联结起来,可以说是一部中国乡村社会历史及其文化的现代性历史转换的百年发展演变史。就艺术形象的创造来说,从闰土、阿Q直至今天众多新乡土文学叙事中所塑造的群像性的乡土人物形象,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乡土人物谱系图,为中国文学特别是现代文学艺术形象增添了绚丽的风采”;关于“不变”,作者表示:不论什么题材的文学敘写,作家都主要是从人本身,人的情感,人的生存状态,尤其是人的本性等方面进行思考。这实际上超越了具体的历史或者意识形态,从人更为本质的角度,从更为广阔的视野来审视写作对象,而不局限于具体的一时一事的历史事件或现实生活,从而有利于构建更为超越的视域。由此,作者为新时代的乡土叙事提出了一个方向——“写出变化中的不变和不变中的变化”。

其三,本书引领了从乡土叙事到城乡叙事(后乡土叙事)的思考。

作者认为,不论是“从乡土叙事到城乡叙事”还是“从乡土叙事到后乡土叙事”,都指向了一个问题:乡土文学叙写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总体而言,呈现出三个主要视角:一是基于乡土现实生活的乡土叙事;二是基于城乡二元并置或城乡二元对立的乡土叙事;三是基于城乡互动交融的乡土叙事。作者从五四时期的鲁迅、王鲁彦到今天的莫言、贾平凹等作家梳理出一条乡土文学的叙事脉络,并从中指出带来当代新乡土叙事变化至少有三个方面的因素:一是社会的变革;二是与世界的交流,三是城乡发展的不平衡,同时提炼出新时代乡土文学叙事的基本特征:地域性、乡土性、真实性与世界性。据此,作者也具体分析了这种“从乡土叙事到城乡叙事(后乡土叙事)”的变化所带来的影响:一是叙事艺术审美空间的拓展,即从乡下转为城乡的联动审美空间;二是叙事艺术审美视点的变化,即变单一的乡村视点为城—乡交叉融合的视点;三是叙事艺术思维方式的变化:城乡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消解乃至消除,建构起城乡一体的叙事艺术思维方式。

在作者看来,新乡土叙事相对于以往的乡土叙事,表现出两大突出的审美特征:全球化的文化语境与社会现实掘进,民间叙事立场与日常生活碎片化叙述。由此,作者对当下及今后的乡土叙事的创作提出了一系列发人深省的思考,如,依然以怀旧、童年记忆的方式来叙写乡村,是否能够反映这个时代的乡村生活与情感精神?站在乡村写乡村,是否能够真正看透乡村、看深乡村,可否跳出乡村写乡村?城乡对视、城乡互视、从城乡整体审视乡村,哪个才是符合时代发展的视角?如何将个体生命情感体验与社会历史整体发展融合在一起,如何在个体体验中融会社会时代的整体体验……与其说这是一个个疑问,不如说这是真诚的指点,对于新时期乡土文学叙事教学研究颇具借鉴价值和启示意义。

(课题项目:吉林省教育厅“十三五”社会科学项目“20世纪三四十年代乡土作家群非乡土因素研究”,课题编号:JJKH20191108SK;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吉林省地方戏当下民间样态研究”,课题编号:2020B170;吉林省教育厅“十三五”社会科学项目“吉林省高校来华留学生汉语通用课程标准的设计与研发”,编号:JJKH20200495SK)

(孙大志/博士,通化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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