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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是一只鸟

2023-06-25赵潇

新青年 2023年6期
关键词:穷小子舞蹈队水袖

赵潇

一个遥远的夏天,风突然在夜里起了身,一次次推开的窗帘,像一只即将入侵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我的梦境。梦里,总有一只小鸟扑腾着翅膀,试图在云端上飞翔,却又半途折回停在电线上。

醒来时,我的目光穿過热气腾腾的餐桌,落到门外翩翩起舞的身影上。那时,小小的我,懵懂地看着那起舞的身影,最后隐匿在晨光中。阔别多年,当我扑向那熟悉的身影时,那久别重逢的泪水翻越了父亲满脸的沟壑。黑夜里,我和姐姐并排躺在一张床上,拥着两颗等待月亮先睡的心,任风吹拂在身上,一如多年前那样。

在我出生之前,村里来了一支舞蹈队。有人说,队伍里那个最小的女孩和姐姐很像。本是随口一说,姐姐却当了真。趁着舞蹈队彩排的时候,她偷偷地跑去看了那个小女孩,却被小女孩的舞姿所吸引。从那以后,热爱的种子便钻进了姐姐的心,疯长出一片渴望的草来。

世间的那些坚持,终因不懈地努力而变得美好。从我记事起,姐姐也已是舞蹈队里的一员了。每天上学之前、放学以后,她总会在院落里跳上一些时候。这寂静的山村,因姐姐摇曳的身姿而多了一份灵动。

那天的晨光里,姐姐前所未有地换上了心爱的演出服。她水袖一扬,仿佛与远山的云雾来了个拥抱,然后朝着父母家门的方向,做了一个感谢的姿势,飞快地奔向了即将远去的汽车。姐姐就这样离开了家。

后来,所有的夏天,我的梦里只有吹过云端的风,没有小鸟了。姐姐仿佛永远消失了一样。父亲背着双手站在树下的光影里,只剩下一脸的失落和无声的叹息。

姐姐走后,谣言四起。有人说,姐姐是因为谈恋爱了,父亲看不上那穷小子,所以姐姐和穷小子私奔了。还有人说,姐姐不是父母亲生的女儿,姐姐去找亲生父母了。其实,只有父亲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那年高考,姐姐的分数上了一个全国知名的舞蹈学院。但通知书却久久没有到达,像一只离群的鸟,偏离了飞行线。直到父亲托人打听,才辗转得知,另外一个与姐姐同名同姓的人去了那所知名院校。而那也是两年以后了。

父亲看在眼里,也尽力去争取过,想要讨回本应属于姐姐的人生。但终究是一场徒劳。

姐姐对舞蹈的热爱,是融进骨子里的。如日出与日落般悄无声息,却又永不停息。她没有哭,也没有为此而放弃自己的热爱。

思念经过了那些岁月,流进了深深的记忆里。当我扑向那熟悉的身影时,那久别重逢的泪水翻越了父亲满脸的沟壑。那个秋天,姐姐回来了,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只是我们都长大了。

我告诉姐姐,她离开的那些岁月,父母总惦念着,甚至有时候会看着我,会错唤成她的小名。发现不是,又落寞地转过头去。姐姐翻了个身,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也很想上梦寐以求的大学,但那不是唯一的出路,她不忍心看着父亲为此而操心得白了头发。只是如今回想起当初的离开,她确也有些冲动。于是,这些年来,姐姐没有停止过学习舞蹈,也通过函授自学完成了大学学业。她不想空手而回,渴望带着一些风采而归,让父亲的脸上有光。而父亲似乎也特别懂姐姐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即使姐姐和家里少有联系,不曾回来,他也强压着心中的牵挂,不在姐姐不想被打扰的时候打扰她。

这个被风拥抱的夜晚,我们聊着聊着,姐妹俩终究没能抵住月亮的坚守,沉沉地睡去。

当朝霞又一次叩响清晨,交横在腕上的水袖一扬,在晨光的甜美和清淡的气息中,姐姐轻盈的身体飞舞着,仿佛生出了一对翅膀。她盈盈转身,从容而淡定,飞向了身后辽阔的天空。

不久后,报纸上讲述着一位支教女老师的故事。她带着孩子们在田野里歌唱,在林间小路上舞蹈,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孩子实现自己的梦想。父亲的双手摩挲在那则报道上,那些文字变成了一只只飞鸟,每看一行,便会牵动父亲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那晚,那只小鸟又出现在我梦里,它的翅膀很小,但却拥有冲向蓝天、远走高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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